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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爷满是横肉的脸上,泛着在阴影里都能看见的油光,一身的膘肥肉厚,双眼活似两枚铜钱一般,又小又圆,钱老爷见了我就恶心的笑起来,露出满口的大黄牙,还从牙缝中透出了让人反胃的酒肉恶臭。
当钱老爷再一次被爹爹拒绝以后,便露出了他丑恶的嘴里,阴阳怪气的说,他娶我是看得起我,若是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便是直接将我买走,不过是想点法子让爹爹在卖身契上按个手印的事情,对他来说,简单得很。
我十分上火,可是无奈我没法动口,便只能动手了,我没能拦得住自己,抬手便抡起手边的水瓢朝那钱老爷砸了过去,
水瓢砸在钱老爷的大黄牙上,而钱老爷的大黄牙好似同钱老爷一般老了,不经得动,一碰就掉下一颗在地上,钱老爷瞬间便满嘴是血,疼得是龇牙又咧嘴。
钱老爷被我的水瓢这么一打,当场便发起狠来,挥手让几个家奴将我捉住,当着我爹爹的面,就要轻薄于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世事无常()
爹爹哪能见我受罪?瞬间怒火中烧的撑着病重抱恙的身子,猛然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撞向了那钱老爷,可是,当爹爹将那钱老爷给撞倒在了地上之后,爹爹却再也没能起来。
钱老爷见到此番情景,面上的表情稍微变了一变,像是有些怕真的闹出人命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是若非有一神仙给算过他与我的八字,他只要娶了我,我就定能给他生个儿子,他才不可能会瞧得上我这么个不贞不洁的小贱人。
钱老爷越往下说,话语就越是下流,他说我没有必要对他装出一脸刚烈的模样,我被李恒看光了身子的事情,宛城里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这样的女子,他肯娶我,那是我的祖上积德。
钱老爷还说,爹爹看起来是活不久了,让爹爹仔细想想自己死了以后我的出路,无非也只能是给人当个粗使丫头,为奴为婢,在污秽的活计中终老此生,与其如此,不如同他去享福,他定不会亏待于我。
我因为被钱老爷的家奴钳制着,无法再对钱老爷的面门上扔出第二个水瓢,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老爷拿出一封,不知道是写了什么契约的纸,半是威胁半是强硬的逼迫着同爹爹将之签署缔结。
爹爹不识字,他们抓着爹爹的手,强制摁下了爹爹的手印。
我不知晓钱老爷究竟同爹爹签订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无论那是什么,契约一旦缔结,我便没有毁约的权利,于我来说,与卖身无异。
妾乃贱流,妾通买卖,对于妾,男子可随意处置,或打骂,或遣逐,甚至把妾杀了,也不会得到很重的处罚,而我,若是再敢用水瓢砸钱老爷的脸,不问有伤无伤,告到衙门老爷那里,我便会服役一年或一年半的牢狱。
钱老爷走了之后,爹爹的病便一日重于一日,爹爹甚至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也无法说话,于是,我的家里总是安静得不成样子。
大夫们无能为力,说是只能看造化,听天命,然后离开。
我对于大夫们的这种话已经有些麻木,我不再相信他们,他们见谁都让人家看造化,听天命,一点新意也没有,我相信爹爹会好起来。
我腹中怀着苏墨的骨肉,自然绝不能给那钱老爷做小妾,可是我也不能让自己惹牢狱,挨板子,爹爹又重病卧床,需要我好生照顾,不能再受刺激,我愁得焦头烂额,只得去寻苏墨想办法。
可是当我才到苏家大院之外时,便发现苏家的院子外边到处都被家奴守着,苏家从前落魄,哪里会有这样多的家奴?如今苏家今非昔比,我倒是再无法轻易的进去了。
我没法偷偷的去找苏墨,家奴们亦不肯让我见苏墨,我便只好硬闯,当然,我无法喊叫,只能如此,想弄出些比较大的动静出来。
可是我弄出的动静,却只招来了苏墨的母亲,苏墨的母亲见了我,皱着眉问我是不是嫌钱不够?一边说我贪得无厌,一边唤了侍女又拿了一袋银钱朝我扔了过来,钱袋砸在了我的左边脸颊上,然后落在了我的脚边。
苏墨的娘还说了什么,我记得其实并不清楚,我唯一记得清晰的是,苏墨他娘对我说,苏墨明日便会同朱家完婚,让我死心,不要再纠缠于她的儿子。
我自然不会相信苏墨娘亲的话,我不相信,苏墨让我等他,苏墨不会骗我,即使,即使苏墨最终无法同我在一起,他也应当亲口给我一个交代。
我虽然不信苏墨娘亲的话,可也是真的慌了,心里愁得象火烧一样,我顾不得许多,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我腹中的骨肉,我也要亲自见一见苏墨。
我若是被那钱老爷强要了去,我腹中的孩子,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苏墨这时,还并不知晓我有了他的骨肉,我将一切写在绢帛之中,放入那个我小时候给苏墨做的,那只我绣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所绣之物为何的素色香囊之内。
我先是回到家中,将苏墨的娘亲给我的钱匣子拿走,然后又折回苏家大院外,偷偷将钱匣子拿给了一个家奴,让家奴定要将香囊交到苏墨的手上。
我承认,为了给爹爹治病,匣子里的钱被我动过一些,我的尊严并没有我爹爹的命重要,我不在乎。
家奴收了我的银钱,拍着胸脯保证会帮我将事情办妥,我只能选择相信,我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我等了许多日,都没有等到苏墨的人,也没有苏墨托人带给我的消息,什么都没有,我再去找那个家奴,却再也找不到家奴的人,我不清楚那家奴是不是拿着我给他的那些钱,摆脱了自己的奴籍,离开了宛城,也不知道,我想香囊有没有送到苏墨的手上。
我虽然焦急,却也只好回家,可是,当我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爹爹却再也撑不下去了。
爹爹走得应当很痛苦,床榻上的被褥被爹爹踢翻在地上,爹爹的四肢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双目微微瞪着,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
我楞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法让自己缓过劲儿来,我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出了一趟门,便与爹爹从此天人永隔,爹爹离开的时候,我竟没能陪在他的身边,没能听到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爹爹生前这么疼我,离开的时候却没能看到我,我想,爹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最担心,最放不下,最想见到的人,便只有我了,我却,没来得及陪在他的身边,只是因为我那时正顾着奢求一个男人的庇护,我在爹爹最需要我的时候,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爹爹是因为带着遗憾和担忧离开,所以,才会走得这样痛苦,连眼睛都无法瞌上,这全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走到爹爹的身旁,缓缓伸手将爹爹的眼口合上,我想哭,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心里只有一片悲凉,酸涩,怅然,无力。
爹爹为我操心了一辈子,为了养家糊口操劳了一辈子,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享过一天的福,现在,就连死也不得安生,这都是我的错。
爹爹离世之后,我用剩下的,苏墨他娘给我的最后一袋银子,那袋砸在我脸上的银子,将爹爹下葬。
在爹爹下葬的那一日,我强打着精神跪在爹爹的坟前,在漫天飘洒着的白纸剪成铜钱的中,我听到了热闹的唢呐声,我顺着热闹的声响看过去,便看见了长长的迎亲队伍。(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万念俱灰()
苏墨娶了朱凌儿。
苏墨,最终,还是娶了朱凌儿。
苏墨让我等他,我等。
我安心的等待,殷切的期盼,几乎将眼望穿,我看着素秋的叶一片片枯萎凋谢,零落在泥土中,最后化为尘埃,被漫天的飞絮掩埋。
我等到爹爹尸骨寒凉,总算是将他的消息等来,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些火红的颜色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我不明白苏墨为何对我没有只言片语,他竟什么都不同我解释,什么都不同我交代?他分明知晓我怀着他的骨肉,他却依旧对我不闻不问。
我从来不知道,苏墨,竟是这般狠心的人,我是这样相信他,安心的等着他,我却只等来了他同朱凌儿的大婚。
我思绪茫然的走到朱家宅子的门外,四处热闹红火,除了我一副刚哭丧回来的脸之外,入眼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兴奋愉快,欢天喜地,兴高采烈。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白雪皑皑中,映衬着朔风中应有的凌冽凄凉,我却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只是那喧天的鼓乐声,一直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蓦地,我感到他们的欢愉让我愤怒。
我失去了声音,失去了爹爹,当钱家老爷纳我作妾之时,我还将要失去孩子,那可是,我同苏墨的孩子。
为何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呢?为何他还能若无其事同他人成亲呢?为何我这样难过,他们却这样好过?我不甘心。
既然不能同我在一起,为何又要给我希望?让我这样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我本可以洒脱,我本可以。
可是苏墨,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恨你?
我忍不住情绪失控,朝着朱家的大门就想要冲进去,虽然我并不知自己进去之后要做什么,指责苏墨负心么?
他负了我,也是我自己给了他机会负我,我有什么可怨的?
既然选择做了那扑火的飞蛾,就得承受死无全尸的后果,不是么?
我想,我只不过,是不相信苏墨竟会不要他的孩子,我想要亲口听他说。
可是我没有这个机会,我被家奴给拦了下来,家奴粗鲁的将我往外边用力的一推,我便重重的摔倒在雪地里。
刹那间,我只觉得小腹一阵绞痛,白色的雪地上缓缓浸出片片血红,热闹熙攘的人群中并没有人注意到我惊惶无措的痛苦,我忽然感到很绝望。
我咬着牙撑着身子站起来,步履阑珊的去找大夫,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我的孩子没了。
他死在了这个寒冷彻骨的冬日里。
死在了我的绝望中。
我想,是我害死了他。
是我心中的痛苦和绝望,使得他还未来到这个世上,便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于是,他不想要来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爱,便给了他这样多的恨,他的爹爹不要他,我一个人留不住他。
我一生活得随性自我,不拘于礼教、不屑与世俗、不悲天悯人伤春悲秋,从前,我总笑话那些为了感情寻死觅活的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闹腾得比台子上的戏子还要精彩几分。
彼时,我并不懂得感情,因此,我无法感同身受的去理解这样的忧伤,我觉得好笑,仅仅是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能够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伤心绝望至此,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觉得性命,其实也并不怎样重要。
当活着变成一种痛苦,想要结束这种无休无止的痛和绝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舍弃自己正无比清晰的感受着这份苦难的性命。
从前,我只是觉得活着很费劲,却从未觉得,活着很痛苦。
我倒在医馆的门前,隐约中看到,还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好心的让人将我抬了进去,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待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只见老大夫坐在我的旁边,望着我不停的摇头苦笑和叹息。
那些叹息声,声声叹着我的痴,笑着我的蠢。
老大夫望着我那带着几分惋惜,又带着几分了然的眼神,分明是在对我说,他早知我会如此下场,老大夫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切。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执着如尘,执着如渊,执着让人尸骨无存。
大夫给我开了药,我却并没有拿着方子去抓药,我不想吃药,也不想自己好起来,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夜已沉。
我站在雪地里,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哪里。
我没有爹爹,我没有家,我身无分文,我没有朋友,我没有苏墨,我亦没有孩子,我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走到了朱家宅子外边,雪地里的那片血红已经被大雪覆盖,再寻不到踪迹,好像从来就没有真的存在过一般。
我靠着朱家宅子的墙院走着,摸索着那一寸寸冰冷的红砖墙,我走不动了,便站在那里望着红砖出神,我站了整整一夜,迎着风雪,想象房里温暖的炭盆,交叠的人影,烛影摇曳,然后熄灭,想象着苏墨此时同朱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