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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不敢再有异议,寸步不离地紧跟我身后。我们出了院门,向着声源走去,为什么我觉得一路的景色似曾相识?
终于,我看到了崔家娘子、裴娘、独孤家的女儿、贺拔娘子、周娘、李娘、娄娘,显娘等等等等就连郑娘也在,还有小玉母女站在一旁!为什么参加菊宴的千金会在四郎家中?!!
她们看到我,也很惊诧,一瞬间停止原先的争吵,个个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然后一致开始言语攻击
“就是她行刺陛下,却害得我们被圈禁于此,不得离去”
“这个贱婢,为何还没处死?”
“她是郑家奴婢,主子还在呢,要死轮不到她”
“害人精,害人不浅!”
老天,我究竟在哪?
又传来郑娘的声音:“她来我府上本就不足月余,家父早已将其身契上缴,她与我郑府再无瓜葛。吾亦深受其害!都是你们招来祸患”说着竟向小玉身上狠狠狞去,小玉惨叫连连,引得王大娘也泪水涟涟,不住求饶
是我求小玉收留,王大娘也对我照顾有加,没想到还是连累了她们!我毫不犹豫上前拉开郑娘的“魔爪”。
“你”郑娘惊讶我的转变,不敢贸然发怒,咬牙道:“贱婢,我管教自家下人,干你何事?”
小玉母女望着我的眼神颇为复杂
“你刚刚也说了,我与你们郑家再无瓜葛。要是你再敢说一声贱婢,我就打烂你的嘴,不怕丢脸就试试!”我故作凶恶道。
“你”郑娘气结,但更怕我真的会动手,大庭广众失了身分,更难堪!
“哟,数日不见长本事了,刁奴!若不是你一早就居心不良,图谋不轨,怎会连累我等惹上行刺谋反的嫌疑。如今还敢出言不逊?找死!”又是最喜欢动武的贺拔娘子,手已握成拳状。
“教训我?小心赔上你们整个贺拔府!”我冷笑:“我是图谋不轨怎么样?我是打了高湛,他都没意见,你有什么不满的?”
“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讳,可知死罪?”贺拔莲气极吼道。
我也窝着火,索性豁出去道:“是啊,高湛!当日我不就是这么称呼他的吗?你见他恼了吗?我还告诉你,我不但叫他高湛,还知道他的乳名叫步落稽!不用说,你肯定不知道,回去问问家中长辈,看看我有没有说错?就怕官不够大,问遍全府还是无人知晓”
“你”贺拔莲被气得脸色彤红,全身发抖。好歹职场打拼多年,跟我斗嘴皮子,她还嫩了点。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再过几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死伤在她手中!
“我怎么样?别废话了,不服气就直接去试试,当面叫他的名字,看他会不会诛你全族!别只会在这狐假虎威,你还不够格!”说罢,便径直向前走去。
贺拔莲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奈何手中没有兵器,看着我远去的身影,忍无可忍,捡起树枝,急步追了上来
只觉身后气流急促起来我微微转身,惊见贺拔莲冲过来,树枝当剑已近在咫尺。绣云突然挥开贺拔莲的攻击,以袖为盾与之战到一处。
我心有余悸,看不出平日柔弱恭顺的绣云竟有这么好的身手!四郎手下全是高手,卧虎藏龙啊!
又有几位将门千金想来助阵,绣云喝道:“兰陵王府由不得尔等撒野!”
兰陵王府?!我想起来了,元夕说过醉兰阁是兰陵王府的禁地!为什么我会在那原来我从来就没离开过兰陵王府,那四郎他
“都给我住手!”突然出现一胖一瘦两道身影。
绣云停手,与众皆跪,高呼:“参见广宁王,参见安德王!”
我愣愣看向来者,胖胖的安德王之前见过,旁边那个高瘦斯文俊逸的男子缓缓向我走来,“沈兰陵,好久不见,还可还记得我?”
似曾相识的面容,我肯定不是因为他曾出现在四郎身旁的缘故脑中划过一道白光:“你你是高孝珩!”
高孝珩笑了:“沈医工果然大好,终于将我认出!”
我看看他,又看看安德王,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颤抖着声音喃喃道:“那肃肃是你四弟高孝瓘呢?他没死对不对?”
高孝珩点头,正要开口,安德王突然走上前来,宽胖的身躯严实地挡在我与高孝珩之间。
他满脸真诚,带着愧疚,突然拉起我的手道:“兰陵,其实其实我就是你的肃肃!多年不见,是否与当年的模样大不相同?你没认出我不怪你!之前我的确痛恨你丢下我不管不顾,才故意说自己死了。没想到把你气成那样,如今我知错了,我不恨你了,来,兰陵,抱抱”
呆呆望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胖脸,越靠越近我挣开双手,一下推开猪头,大声道:“你给我让开!”说罢,不顾一切向前跑去。
我要相信他是肃肃,那我真是猪头!
走了很久,看到一位老者,很是眼熟。上前拉住,“高管家,你家王呢?”
“沈沈医工?!”高管家看我在此出现,很是惊讶。
我点点头,不觉提高声音:“兰陵王呢?高长恭现在哪里?”
高管家有些僵硬指了一个方向,“王正与各位大人商议军情,任何人不得打扰!沈医工,你不能去,王会生气的”
他话未说完,我已跑了没影。
议事厅果然守备森严,铠甲侍卫一下便将我拦了下来:“何人?若无传诏,擅闯者,重罪!还不速速退去,小心刀剑无眼!”
“我我要见兰陵王!”我粗着喘气,“我要见高长恭!”
“放肆!王的名讳,岂能由你随便呼之?”士兵怒喝。
“那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喊道:“我是沈兰陵!你们让我进去,我要找高长恭!”
侍卫被我唬得一愣一愣,尤其当我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们片刻犹豫,但仍不敢玩忽职守,死死阻拦:“再不走,休怪我等不客气!”
顿时气血上涌,头疾发作,我倒地不起!两个士兵大惊之下,有些不知所措,可能从未遇上过这种情况!他们探了探我的鼻息,商议是该先通知管家,还是直接找医工?总之不能让王出来看见这副光景!
最后一人去找高管家,留下一人看守。我趁留守那人不注意,爬起来就向里直冲,随后那侍卫反应过来,急追在身后,不敢大声喧哗,压着声音喊:“别跑,不想死就回来!”
我一把推开议事堂的大门,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齐刷刷向我看来。我不想理会他人,直盯首位上头戴兽面面具的男子。
侍卫追上来,遥遥看见面具男子,即下跪告罪:“请王恕属下一时不查,竟让此人得以偷溜闯入。待属下缉拿此人,再请王降罪!”说着要抓我。
“你敢!”
“你敢!”
我与里面的声音同时响起,侍卫愣在当场我笑了,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你先下去吧!”我对侍卫道,同时对里面的人道:“你出来还是让他们先回避?!我有话对你说,否则我不介意让他们听听我们的故事!”
众人傻眼
“她是何人?”
“太放肆了!”
“兰陵王议事从不许女子干预,更遑论捣乱,请王治她的罪!”
“对,即刻拿下她!”
揣测、指责、议论纷纷我不为所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首座上的人。我不相信他会伤害我!果然,他一挥手,其他人再有意见,也只能摇着头陆续退出来
第61章()
良久的沉默但我能清楚感觉彼此激动的颤抖
得不到正面回应,索性移到前面,伸手去摘面具
“兰陵”温热的大掌一下捉住我的手。
熟悉的声音让我更加坚定,“如果我猜错了,你尽管处置!”我毫不犹豫地摘下兽面面具。
半边倾国容颜,还有半边黑色面具,正是他一直出现在我面前的模样!
颤抖着双手缓缓揭开那最后的半边遮掩
果然,不复半分残损,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庞逐渐显露浓黑的剑眉斜插双鬓,狭长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线条柔美流畅却又同时棱角分明。他的美就如同神祗般高贵、夺人心魄,甚至令人窒息
“北徐州兰陵王沈兰陵我只对肃肃说过名字的由来!兰四郎“兰”指的不是兰京是兰陵!排行第四其实一切早已摆在面前”我喃喃道:“众里寻他千百度,原来要找的人一直就在身边。是我太傻了,除了肃肃,还有谁能美的如此超凡?除了肃肃,这世上还有谁会毫无保留对我这个又穷又老的女人这么好,好到难以置信?!既然你一早认出我,为什么不认我?存心看我愧疚痛苦,报复我当年丢下你吗?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我多记挂你?多怕你有事?怕你过得不好,被人欺负!他们说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自责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肯认我?不认我”我一边哭,一边忍不住捶打他一面欣喜他的安好无恙,一面为自己这一路的辛酸和被蒙在鼓里的无知、痛苦,感到莫大的委屈原来跟上次一样,我穿过来第一个遇见的还是他!
“兰陵”四郎一动不动任我渲泄。眼泪、鼻涕蹭湿一大片,他才缓缓伸手从衣领中扯出一个物件
“这是兰陵最喜欢的坠子,也是目前最值钱的东西,现在送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能随便离开我哦一辈子要听我的话,我说东,你不能向西,我说打狗你不能撵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沈兰陵最亲的人,知道了吗?”
小肃肃直点头,满心欢喜地摩挲着玉坠往事历历,就像昨天。
“兰陵”四郎的声音也有哽咽,“我如何不想认兰陵?只是不知从何开口!尤其当我发觉我在兰陵心中还是当年的稚童时我不知何故,怕怕你不能接受又一走了之!十八年前兰陵在我最孤独无助之际从天而降,虽然形容古怪、狼狈,却总是拼尽全力护我暖我、无所不至地照顾我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磨难,我一度认定我和兰陵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可后来这次相见,仿佛梦中,兰陵的容貌一如当年只是不再像从前那般高大,竟是如此瘦弱”
“你不乖!”我又捶了打他两下,“竟然趁我不在,偷偷长这么大!以前你又瘦又小,自然觉得我有安全感,如今你威风了,不再需要我了,就戏耍我,看我一路着急伤心,什么仇都报了!你不乖了”
后背突然收紧,终于四郎也紧紧抱住我,“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若不是兰陵,我不会自请封地北徐州,号兰陵王。我还找到兰陵说的那种美酒虽然年幼,但我从未忘记兰陵说过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那日山中抚琴,远远听见兰陵的呼唤,以为又是自己太过思念出现幻觉,可兰陵的声音随着琴声时断时续,不断萦绕直到你生生站在眼前,我依然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兰陵真的回来了”
回想初遇四郎,他的惊讶、错愕以及不敢置信现在都明白了!
“自那时起,我便发誓,再不让你离开,终其一生再不让你受到伤害!但很快我们就在安坪村遇险我身负重伤,兰陵送走我的时候,我真恨恨自己无能,生死时刻又要兰陵护我。足足三日不得动弹,元夕、元梦将我带至周齐边境,我军营中。我明白兰陵的苦心,即刻调兵压境。但据斥侯回报,安坪村已然天崩地裂。宇文护兵马大损,自己也受重创卧床不起。韦孝宽接管安坪村,唯独你不知所踪。此事轰动朝野,不仅周帝,临国都在打探你的消息。我知兰陵机智,自会想办法躲避追兵,便一面留意宇文护动向,一面加派人马寻你想不到你已到邺,还进了王府,要不是元夕无意撞见恐怕我仍迟迟未觉”
“有没有看到我贴的寻人启事?就是你的画像!”我问。
四郎点头:“连我自己都已模糊年幼时的模样,兰陵竟能描绘得如此生动!只是看到画像之时,已过数日。我即刻前往云胡客栈,又与兰陵错失交臂。掌柜以为你是钦犯,将所知之事尽数道出。我知兰陵艰苦,他还将你赶走,恨不得当场治其死罪此后我每日搜寻你的踪迹”怪不得兰陵王每日搜城,原来是在找我。
“后来既然知道我在你府中,为什么还不认我?还让元夕把我锁起来,害我担心、以为你有什么不顾安危的举动以致菊宴出丑,惹出那么大风波,自己也疯了这么久?”我很是委屈不满。
“正是不想再陷兰陵于险境,不愿再分开,才打算菊宴过后,再与兰陵相认。时移事易,当今陛下寻丹问药已非数日,只要十六年前见过兰陵的人再看到你,必然引起事端,吉凶难料!况且兰陵已是各国窥伺之人。我虽未与兰陵表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