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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五天,精神终于大好起来!我正打算主动去找四郎一回,那个最小的丫环怜心突然慌里慌张跑来,伏在绣云耳边低语几句。绣云脸色大变,不知所措,还不停望向我
“什么事?”我心一沉,难道高湛的魔爪这么快伸过来了?
“是不是王有事?”绣云还是不答。
我追问几遍,绣云才呐呐:“没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你就直说呀!”
“沈医工不必担心,其实这事对王来说也未必不好”绣云还在吞吞吐吐。
“那我直接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别,沈医工,奴婢说!”绣云拦住我,终于道出:“今日午膳,王设宴招待从关口回来的守将和一众副将,多饮了几杯”
“难道酒有毒?”我一下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是,不是!”绣云急忙说下去:“午宴无碍,将士们也已离府。王照常处理公务,可能是多饮了几杯,需小憩片刻,便让人退离,不得近身侍奉”
“然后呢?”最近他照顾我的确辛苦,午休一下也应该。可听了半天,症结到底在哪?!
“不到一个时辰,便从房中传出女子声响,待王传人入内,才发现那是郑家娘子”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衣衫不整说是王对她”绣云的吞吐已在我脑中勾勒出一幅最不愿面对的画面。但我压根不信,瞬间推翻!
“咣当”一声,汤婆子失手摔在地上,双手竟不听使唤地在发抖!
好一会儿,我冷静下来对绣云说:“吩咐高管家,封锁消息,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
“诺!”
说起来四郎办公的地方也算军事重地,郑娘怎么进去的?毕竟世上只有我一个沈兰陵!就知道他们不走迟早是个祸害!
侍卫如常驻守外殿。我示意不必多礼,径直向内走去。
人渐渐多起来,除了王府的侍卫,郑府的丫头婆子也围在门外向里张望。
四郎端坐正中,面色不波,只有美眸压抑怒火和不耐。见到我来,起身相迎,仍然一言不发。郑娘倒在郑夫人怀中哭得花枝乱颤,隐约可见头发凌乱,衣衫虽被拉过,依然不整。
郑翁看到我,立马跑上前,一副有冤要申的模样,“亲神医,您说这叫什么事哦?陛下既已赐婚,小女就是兰陵王钦定的王妃。这兰陵王何必着急这一日半日的,只待行过大礼后,便可名正言顺与小女”
我巡视全场,最后看着郑翁,看他还要说什么?
郑翁干咽了咽,顶着我的眼光继续道:“小女名节事小,兰陵王的声誉乃至前程有损是大!还是尽快将亲事办了吧!今日之事便可名正言顺再无人提及诟病”
我扯起嘴角,问:“到底什么事?”
郑翁瞪大眼睛,看了看郑娘,又看看四郎,那模样好像摆明所有人看一眼都能明白,我怎么还问?
“小女小女被兰陵王轻薄!”郑翁痛心疾首,羞于启齿又不得不说的模样!
“轻薄?”我轻笑一声,“什么叫轻薄?”
“孤男寡女共居一室肌肤相亲”郑翁说不下去了。
“是不是就像现在咱俩这样?”我突然这一问,吓得郑翁连忙松开我的宽袖边角。
“眼下我们就是同处一室,刚才你还拉我的手求我做主。是不是不给我个名份,我就得去死啊?”我提高声音。
“呃”元夕硬忍着没敢笑出来。
郑翁傻眼。
“夫人,您同不同意?要不要奏请陛下允我过门啊?”我转而问郑氏。郑夫人也傻眼,郑娘亦停止哭泣愣在当场。
“小人万死不敢亵渎神医!”郑翁卟咚跪下,想必也听说了胡侍郎的事。但他仍然不死心地辩道:“不过,小女与兰陵王之事绝非如此,当时只有他二人在房内”
“你看见了?”我打断:“若是你亲眼所见,房中就不止两人,否则你如何断定?”
郑翁语塞,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寒着脸问元夕:“元大人,当时您在干什么?”
元夕正色道:“小人受王差遣,出门办事,刚刚回府,只比神医早到一步!”
还护卫呢,关键时刻死哪去了?!我瞪了他一眼,转问高管家:“总管大人,伺候王的人呢?还有门外的侍卫,有客到访,都不用通报吗?”是个人都能随便进来吗?万一刺客呢?四郎的安危就这么暴露啊!
高管家一凛,道:“都带进来!”
兵将押着小厮和一侍卫跨进门来。四郎素不喜有人跟着,但我认得那小厮,的确是四郎身边出现频率最高的那个。他说:“王吩咐奴才去膳房看看沈医工爱吃的糕点是否备妥?着小的给醉兰阁送去。”
我心一暖,转问那个侍卫:“王的书房外只有你一人当值吗?”
高管家答道:“正是。王喜清静,且近日大半侍卫都已调至醉兰阁外加强守护!”我心又是一暖。
语气不觉柔和下来,继续问那侍卫:“既有客到访,可曾与王通报?”
侍卫面露惊慌:“卑职并未看到郑家千金。”
“那就奇怪了?”我略夸张地四处张望,“难不成这还有地道不成?还是郑家娘子懂穿墙遁地之术?”即使真有地道,我不相信郑家会比我先知道!
我问高管家:“兰陵王府守卫竟如此松懈?这要真来了刺客,是不是还要王保护你们?”
高管家面色一沉,大声喝道:“说,究竟有何异常?否则休怪老夫亲执军杖,活活将你打死。”
侍卫终于求饶:“王恕罪,小人吃坏肚子,腹痛难忍,本想唤人顶替,恰巧遇见膳房为王送茶之人,她见小人不适,便好心替小人看管一会儿。小人实在忍不住只是走开片刻,没想到会”
“那人是谁?”高管家厉声问道。
“还是先看看那杯茶有没有问题?”我打断提醒。
高管家急忙取过茶盏,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下,最后用手指蘸了放进嘴里,最后确认:“应当无碍!”
既然茶没问题,以四郎的身手,又怎么会防不住郑娘?说到底我就怕是四郎有心我有些心虚地看向他,却发现四郎也正目不转睛望着我,眸中尽是渴望,还有期待
“神医!”郑翁喊道,“小女总不可能拿自己的名节玩笑吧?!”
“什么名节不名节的?由始至终我没听到当事人说过一句,都是你在说。既然你不在场,凭什么说你女儿没了名节,还是你巴不得如此?其实这一切根本就是你暗中策划?”
“沈兰陵!”郑翁忍无可忍,跳起来指着我大骂:“你一再阻挡小女嫁入王府,我看你才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小女一早便与兰陵王订亲,圣旨也下了,你却不管不顾,如今这一切不明摆着吗?有眼之人都知道发生何事!米已成炊,你还不认?我倒要问你是何居心?难道想仗着皇恩逼死我儿吗?别忘了,我们郑家对你有一饭之恩!”
“嘶”一声,我也气极,一下撕开衣领,露出锁骨。“你硬栽兰陵王非礼你女儿,好,那你现在也看到我的肌肤,算是扯平了!放心,我不会追究。但日后倘若让我再听到一句关于你女儿跟兰陵王如何如何之类的流言我保证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所有人石化,高管家和元夕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别开脸。
见郑翁还不表态,我冷笑:“怎么还嫌不够吗?要不要我再脱条袖子,才算公平?你们才肯罢休?好,我就吃点亏”
正准备扯袖子,突然从后一阵劲风,眼前漆黑一闪后恢复光亮,全身已罩上四郎的外氅,裹的严严实实,不能动弹。
四朗站在我与郑翁中间,头回发现他望我的眼神能这么凶狠,让我狠狠打了个喷嚏。四郎一怔,想起我大病初愈,随即转身对郑翁无比阴冷道:“今日之事,若敢传出半字与沈神医有关,孤定当剜去你的双目,亲手割了你的舌头!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小人不敢!不不小人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郑翁吓的直哆嗦。
“还有尔等呢?”四朗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他依旧盯着郑翁,其他人看也未看。
“诺!”所有人诚惶诚恐。
这么血腥的话从四郎口中说出来,真心适应不了,上次这个场景好像是在山上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四郎将我揽入怀中。
我笑了,就知道他们骗人!
“我沈兰陵恩怨分明,一饭之恩?好,我欠的我还,兰陵王娶不娶你女儿跟这事没关系!你们别总把两件事混在一起。高总管,麻烦您安排厨房做一百个大馒头,请郑翁你今日就给我吃下去!”噎不死你才怪。
郑翁面色又要发作,碍于四郎,老脸涨得又红又紫。
我继续道:“光凭眼睛看到的片断去臆测事实,难怪世上有这么多冤假错案!兰陵王当真施暴于她,她没胆为自己申诉吗?想当兰陵王妃,就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出来,否则凭什么挑起王府,为兰陵王分忧?”
众人又惊,尤其听见施暴两字,高管家和元夕都咂舌不已。
“你”郑翁恨声:“这种话女儿家如何启齿?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般不知羞耻吗?”最后声音极低,从牙缝中蹦出来。
我一愣。
“放肆!”四郎怒极,所有人瑟缩。
于是我顿时有了底气:“她敢来,却不敢说吗?分明就是你们合谋污蔑兰陵王!也不照照镜子,就她那样,不及兰陵王万分之一。兰陵王他就是对着镜子调戏自己,也绝不会非礼你女儿!”
全场又惊。这回连四郎都忍不住眼角抽搐,我也觉得话太过了!
郑翁脸色由红转白,煞白煞白,最后,他一转身拉起郑娘:“女儿,你说,发生何事?!”
郑娘哪见过如此阵仗,早被吓的魂不附体,语无伦次:“兰陵王是我夫婿,我见他为国事为神医连日操劳,担心他的身体,便来探望。谁知王拉着我不让离开。说说既是夫妇,就不必见外然后就扯破我的衣裳要与我合房”
“住口!”明知她在胡说,可眼角也忍不住狂跳,一个字我都不想再听下去。
郑娘号啕大哭。
最后,我道:“其实要证明你所说是真是假,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自古皇室娶妻,不都要验身吗?我也会!”
郑翁和郑娘脸色剧变。我拉住郑娘,“走,跟我进去!如果事实证明诬陷皇族什么罪名,不用我再说了吧!”
“神医一向不喜小女,”郑翁急忙阻拦:“即使要验,也应派她人!不如改日另请”
“不行,要验就现在。时间一久,可就说不清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另外找人再栽给兰陵王?我可告诉你们,既然我是神医,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有办法查出”
“碰”的一声巨响,我话没说完,郑娘已挣开我一头撞向墙壁,顿时头破血流,昏死地上。轮到我傻眼!
郑翁夫妇哭天喊地开来:“女儿啊!沈兰陵,你泯灭天良,逼死我儿,毁她清誉。我们郑家到底有何对你不起?我儿一片善心,于城外救你一命,没想到你以怨报德,这样害她。你还她命来,否则我也不活了。我们郑府即便倾尽所有也与你势不两立你还我女儿”说着两口子扑打过来,四郎一一为我挡开。
她怎么会我回不了神。明明就在弄虚作假,她为什么自杀
“四郎,你把我解开,我去看看!”裹成这样,右手动弹不了。
“怎么?怕我女儿不死,还要再下狠手?什么神医,你就是妖魔!”
“你们闭嘴,不想出人命的话,就让我看,头部受伤的人需要急救,错过最佳时间,真会死人!”
“呸,我才不信你有善心,分明是要加害我儿,你若有心救人,就不会逼她到如斯境地!”郑氏夫妇不依不饶。我着急让四郎将我解开,他却像没看见一样。
“够了!”四郎终于发火,用内力一喝,震得我耳膜生疼。所有人噤声!
“来人,即刻请医官前来症治!”四郎命道,高管家施轻功飞奔而去。
“其实我可以”
“你也住口!非要闹大吗?”四郎突然对我也吼道。他从来没有对我如此声色俱厉,顿时红了眼眶。
“元夕、绣云,送神医回房,不得踏出半步。”四郎冷声命令。
元夕和绣云连忙连拖带拽地将我请了出去,我拼命向后仰头,想跟他再说上几句话。四郎却没看我一眼。他真的生气了,因为郑娘?!
回到醉兰阁,元夕将我从披风中解出后告退。
我呆呆坐了大半天,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份?那些话对古人来说太伤人!
兰陵王府的北角后院,我还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