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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来了?”坐在树下,徐老太太瞪着儿媳妇道,目光狐疑地打量儿媳妇。
林晚音本来都想好了,如果婆婆问起,她就说韩莹突然对钢琴感了兴趣,不想学古琴了,如此婆婆再不高兴,顶多给她些脸色看。但刚进门就被婆婆吼了,林晚音心里一虚,登时不敢再提,急中生智地道:“韩小姐刚得了一辆自行车,今天一天都打算骑车玩,就先不上课了。”
“娘,我也要自行车!”云溪眨眨眼睛,虽然不知道自行车是什么,却本能地觉得那是好东西,跑过来跟母亲要,玉溪也巴巴地望着母亲。
林晚音被女儿们吸引了心思,神色还算自然。
徐老太太毫不怀疑,朝孙女们哼道:“玉溪好好读书,期末考试如果能考前三名,祖母就给你买。云溪还小,骑不了自行车,今天晌午你乖乖听话,饭桌上不哭不闹,开春了祖母给你买洋娃娃。“
玉溪燃起了斗志,云溪也非常开心,她早就想要一个洋娃娃了。
“又要让娘破费了。”林晚音感激地道。只要婆婆疼女儿们,她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徐老太太哼了声。女孩们就得娇养,眼界养出来了,才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才有可能嫁进豪门。
十一点,一家五口出了门,前往山居客。
山居客今日营业,杭城憋了快一个月的美食爱好者们争先恐后地涌向这里,排队的人都快挤破门槛了,酒楼便专门派了伙计守在门口拦人,什么时候里面空出一桌,什么时候请新的客人进去。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别说玉溪云溪,徐老太太都惊呆了,到底是省城啊,自家酒楼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也不及今日山居客的十分之一。
徐老太太看向大孙女。
清溪的面馆就在山居客旁边,见的多了不再震撼,但每见一次,她都会羡慕一次,越发憧憬将来徐庆堂也能迎来如此盛况。
“老太太,您这边请,二楼特意给您留了雅间。”守门的伙计早就得了少爷吩咐,认出清溪,立即赶过来,热情地请徐家女眷们入内。
酒楼外面排起的长队中,不乏衣着体面的名流,感受着众人好奇、羡慕甚至不服的目光,徐老太太笑得更灿烂了,带头跨进酒楼。
年后初开张,陈尧要招待老顾客,不停地出入各个雅间,忙得不可开交,因此请了长嫂陈家大少奶奶作陪。大少奶奶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领了女儿陈姝、侄女陈嫣过来。陈姝十岁了,陈嫣刚五岁,个头与云溪差不多。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南湖女中三班的吗?”玉溪瞅着陈姝,不太确定地问。
陈姝惊讶道:“是啊,你呢?”
两个同龄的女孩居然是校友,玉溪活泼,陈姝偏文静些,聊着聊着就成了朋友。
徐老太太期待的就是这种局面。
大少奶奶见了,笑着邀请清溪三姐妹有空多去自家做客,陈家阳盛阴衰,老爷一共生了五个子女,其中四个儿子,只有一位小姐,到孙辈总算出了俩姑娘,大少奶奶是很欢迎年龄相近的女孩儿们来自家做客的。
“老太太、伯母来了,陈尧有失远迎,还望老太太见谅。”
酒席吃到一半,陈尧终于抽空赶了过来,文质彬彬地向徐老太太、林晚音行礼。喜庆的日子,陈尧穿了身绛红色的长衫,衬得年轻的男子面如美玉,风流倜傥。徐老太太看得恍了神,林晚音也暗暗在心中赞了声佳公子。
清溪低低咳了咳。
徐老太太最先回神,大方地夸道:“瞧瞧,五少爷真是好容貌,我这个老太婆都看呆了。”
陈尧俊脸微红,忙道“过奖”。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
清溪是三姐妹里性格最静的,除非有人问话,大多数时候她都安静地吃饭。其实她与陈尧算是同行,如果没有祖母那番话,当陈尧谈及菜肴文化、酒楼经营时,清溪很想看着他说或是聊一聊,但为了避免祖母继续胡思乱想,清溪硬是憋住了。
陈尧注意到了清溪的异样,因为昨日清溪来酒楼参观,小嘴儿几乎没停过,聊了很多酒楼事。
至于原因,陈尧看看满桌菜肴,笑着问:“大小姐,这些菜可还合胃口?”
清溪放下筷子,真心地道:“杭城第一酒楼,名不虚传。”
陈尧谦虚道:“虚名而已,大小姐喜欢就好。”
清溪笑了笑,视线一转,就见祖母意味深长地朝她笑呢。
清溪:
一顿饭,清溪吃的如坐针毡,生怕陈尧再与她说话,加深祖母的误会。
散席后,清溪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闭门睡觉。
徐老太太来找孙女谈心,就吃了一顿闭门羹。
。
午睡结束,清溪领着三个帮手去逛菜场了。
徐老太太在后院待着,玉溪专心地写作业,林晚音给四岁的云溪启蒙。
韩莹突然造访。
林晚音心里一惊,趁婆婆还没过来,央求小姑娘千万别在这边提她辞职的事。
“那老师答应我,等会儿你随我回家,继续教我练琴。”
林晚音黛眉皱了起来,正思索如何拒绝,徐老太太闻讯来了。
“老师不答应我,我就去告诉老太太。”韩莹虽然不懂老师为何要她隐瞒,但银行家的女儿,有些精明无需刻意学,耳濡目染就领悟了。
林晚音没办法,只得先答应,先应付了婆婆这关,稍后去韩家的路上,她再好好给韩莹讲道理。
师生俩串通好了,韩莹便装成玩腻了自行车,下午还想学琴。
徐老太太痛快地放了人。
林晚音上了韩家的汽车。
她小声向韩莹解释她不能再去教课的理由,当然没提韩戎的无礼傲慢,只说自己没时间。
韩莹一个字都不信,哼着道:“老师不用说了,都是我爹的错,等会儿让他向你赔罪。”
林晚音愣住。
汽车忽的停了,林晚音抬头,就见幽静的南湖湖畔,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一条长椅上站了起来,正是韩戎。
“嘿嘿。”韩莹笑着推开车门,主动坐司机旁边去了。
林晚音犹没反应过来,直到韩戎拉大车门要上来,林晚音脸才刷的变白,立即就要下去。
“别动。”
耳边传来男人短促却冷厉的命令,林晚音不受控制地僵在了那儿。
“莹莹,你陪老师坐。”韩戎没上车,过去将女儿抱下来,然后他撵走司机,抢了司机的位置。
汽车重新发动,韩戎透过后视镜扫眼后座的美妇人,他抿抿唇,低声道:“上午是我言行有失,冒犯林老师了,我很抱歉,希望林老师看在莹莹喜欢你的份上,继续教她古琴,我也保证,明日起不再与你说半句话”
说到这里,韩戎顿了顿。
韩莹不满地咳嗽。
韩戎无奈,继续道:“我保证不与林老师说话,也不再惹林老师生气。”
韩莹终于满意了,抱着林晚音的胳膊撒娇:“老师,我爹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林晚音何尝听不出来,韩戎是被女儿逼迫才道歉的?
雇主对她有偏见,林晚音真的不想再赚他的钱了,歉疚地看着韩莹道:“我”
韩莹见情况不对,不要听了,一头扑进林晚音怀里,呜呜地哭:“老师,我没有娘,你忍心叫我一个人吗?我爹是坏蛋,老师讨厌他,还因为他不喜欢我了,那我也讨厌他,老师你带我去你家里住吧,我一定听话。”
韩戎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林晚音头也大了,平时乖乖巧巧的女孩,怎么脾气这么大?
“老师没有不喜欢你”
“老师答应继续教我了?”韩莹高兴地仰起头,乌溜溜的眼睛里哪有半滴泪?
“只要你继续教莹莹,这个月起,我给你双倍工资。”韩戎再次道。
林晚音垂眸道:“不必,只要您保证不再干涉我的生活,我会继续教小姐。”
韩戎嗤笑:“我说过,明日起,不再与你说半句话。”
林晚音沉默,如此甚好。
。
正月十八,清溪的面馆也重新营业了,特意赶来吃面的客人们却发现,外面亮出来的菜谱上除了三样面,居然多了一道菜:酸辣土豆丝。
一盘土豆丝价格五分,客人可以选择清炒。
有人向小兰打听:“加土豆丝,是有什么说法吗?”
有孟进端盘,现在小兰专管收钱结账了,笑道:“小姐怕大家光吃面腻味,故加道菜。”
客人信了,又问以后每日添的一道菜是不是也经常变化。
小兰笑着摇头,心想啊,至少在小姐用土豆练熟刀法之前,是不可能换菜的。
厨房里面,清溪也是想笑,但她没办法,刀法只能靠练,而土豆是最适合练习的食材。
人都喜欢新鲜,今日来吃面的客人,几乎都点了土豆丝,于是厨房当当当的切菜声,几乎没停过。清溪一开始还能分心检查自己刀法是否有进步,但点土豆丝的人越来越多,清溪就只剩下一个想法,管它粗细均匀,快点切完别让客人久等才是!
晌午高峰期,已经很小心切土豆的清溪,还是切了手,锋利刀刃切到食指,血瞬间冒了出来。
清溪顿了下,反应过来,立即将食指放进口中,吮到血停,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碌。
049()
中午快打烊的时候;陆铎来了面馆。
小兰、翠翠对他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一个英俊嘴甜的男人;在女孩里最容易混得开。
“这是?”陆铎意外地打量新伙计孟进。
翠翠与孟进最熟;亲昵地道:“孟大哥是我们酒楼的老伙计了;现在过来帮小姐。”
陆铎哦了声;确定孟进各个方面都不会对舅舅构成威胁;径直朝厨房去了。
孟进见小兰、翠翠没有阻拦的意思,低声问翠翠。
翠翠早就得了清溪的嘱咐,只说三爷、陆少是面馆的老主顾;与小姐还有牛肉饼的大生意。
孟进瞅瞅一旁忙着跟客人结账的小兰,回想陆铎夸小兰、翠翠变漂亮的话,把二女哄得心花怒放的;他胸口不太舒服。
厨房;见到陆铎,清溪下意识挡住了受伤的左手。
“好像胖了点。”陆铎捏片熟牛肉放进嘴中;没正形地逗清溪。
“要吃饭就去外面等;我这边忙着。”清溪站在锅前说。
陆铎也看出她忙了;咳了咳;言简意赅地道:“下午两点;我在老地方接你。”
清溪冷笑,硬邦邦道:“不去。”
陆铎挑眉;歪头看她:“喷枪子似的,舅舅惹你生气了?”
清溪回想那晚顾怀修对她说“与你无关”的情形;又笑了笑;她这样就叫喷枪子儿,那顾怀修的语气算什么,喷炮弹?反正现在清溪是不想见他。
“好了好了,就算他惹你生气了,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这次舅舅有好消息告诉你,你去了就知道了。”陆铎替舅舅哄女孩儿。
清溪心中一动,顾怀修的好消息?
她毫无头绪。
“说好了,下午两点,迟到了我就去你们家接你。”陆铎使劲儿吸了口锅里的面香,不等清溪拒绝就跑了,随便挑了一张桌子等饭。
清溪咬咬嘴唇,想到顾怀修曾经放来福去家里送信儿,她还真不敢赌。
回家换身衣服,清溪再次以遛狗为由,领着翠翠、富贵出了门。
黑色别克已经在湖边等着了。
惦记着顾怀修的所谓惊喜,路上清溪默默想心事,没怎么听陆铎的胡扯。
到了别墅,客厅里摆着瓜子茶水,那是为翠翠准备的。安顿好了翠翠,陆铎将清溪送到旋转楼梯前,嬉皮笑脸地道:“舅舅在书房等你,你们聊,我去外面帮你训练富贵。”
清溪才不信他有那个本事。
眼看着陆铎跑了,翠翠没出息地端着瓜子盘去外面边吃边看,清溪叹口气,望望楼上,她心情复杂地往上爬。
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二楼越发幽静,清溪的目光扫过曾经去过一次的男人的卧室,刚要确认哪间是书房,北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清溪回头,就见顾怀修站在书房门口,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那清新的白色,显得他人都年轻了几岁。
清溪垂下眼帘,脑海里是船上狭窄的洗手间内,男人捏着她下巴,帮她擦口红,光是想想,当时嘴唇的痒与心底的悸动,就又浮了上来,恍如昨日。
“过来。”顾怀修叫她,声音低沉,在空旷的二楼回荡。
清溪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用这种方式告诉男人,她还在生气。
顾怀修看着她一步一步来到他面前,鲜活灵秀的女孩,像最娇嫩纯净的丁香。
“什么事?”清溪停在他三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