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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进摇摇头,都不用撒谎的。
林晚音神色一黯,婆母始终怀疑顾怀修对清溪是别有居心,她因为对陆铎的好感,以及顾怀修出众的气度容貌,多少对这桩婚事抱了几分期待,然而报纸上都刊登顾怀修与温霞的绯闻了,顾怀修也没去找女儿澄清
“算他还有点脸,敢做敢当,他要是做了不承认,我更瞧不起他。”徐老太太冷冷地哼了声。
孟进告退了。
徐老太太不悦地叮嘱儿媳妇:“你是当娘的,好好跟清溪说说,顾老三那种人绝非良配,既然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就叫清溪早点收心,陈家五少爷年轻有为风度翩翩,难得的是家世清白,不比顾老三强?”
一口一个顾老三,可见徐老太太有多瞧不上顾怀修。
林晚音是不敢忤逆婆婆的,柔顺地应了下来。
送完徐老太太回房,林晚音提着灯笼去找女儿。
清溪刚洗完澡,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听母亲来了,清溪赶紧将母亲请进屋。屋里灯光柔和,十六岁的女孩穿着浅碧色的薄纱睡衣,里面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越发像大姑娘了。
林晚音心疼极了,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订婚的未婚夫留学期间与别的女人风流快活,现在女儿新喜欢的男人,又与女明星纠。缠不清。
“清溪啊,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很难受?”替女儿梳头的时候,林晚音托着女儿的长发,望着镜子里的姑娘问。
清溪与母亲对视一眼,低下了头,小手胡乱地扯着衣摆,粉。嫩的唇儿也嘟了起来。
她是很难受,但清溪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在难受顾怀修有可能骗了她,还是难受顾怀修不来找她解释。这个下午,清溪各种胡思乱想,甚至她还为顾怀修找了理由,因为温霞是纺织厂的代言人啊,那么大的明星,顾怀修亲自送她是礼数,报纸上乱说而已。
清溪想,只要顾怀修这么说,她应该会信的。
但,她等了一下午,顾怀修面都没露。
女孩儿黯然神伤,林晚音有自己的理解,低低地道:“嫁给你爹之前,娘也曾喜欢过一个人。”
清溪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母亲,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道修长儒雅的身影,顾世钦。
林晚音并没有说出那人是谁,只分享自己的心得给女儿:“那时娘比你还小呢,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只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天,每天都会想他,见面了哪怕什么都不说,心里也偷偷地甜蜜。后来,你外公告诉我,说他早已成家,想纳我做姨太太,又怕我不答应,才隐瞒身份接近我”
清溪脸沉了下来,刚要问是不是顾世钦,林晚音笑着摸摸女儿脑袋,目光平和地道:“这是娘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委屈,娘当时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嫁给你爹之后,偶尔午夜梦回忆起当年,也会偷偷地哭会儿,直到娘生了你,才真正开始淡忘那些不愉快。”
“清溪,你比娘幸运多了,没有被骗太久,也不像娘久困后宅,整日无所事事,想找事情分心都不行。你看你,就算没有值得喜欢的好男人,但你还有面馆,还可以做生意挣钱,多好啊,娘也是当家教后,才知道女人可以靠自己挣钱养家,不必事事都仰仗男人。”
梳完头,林晚音将女儿拉到床上坐着,感慨地道:“清溪,好好练习厨艺吧,你还小,婚事不着急,现在二十来岁才嫁人的女子比比皆是,你有四五年的时间挑选呢,别的不说,陈家少爷就挺好的”
“娘,你怎么跟祖母似的!”清溪本来还沉浸在母亲的经历中,颇受启发,结果听母亲也想撮合她与陈尧,清溪顿时头大,拉起母亲就往外推:“好了,我没事了,不难受也不伤心,时候不早了,娘快去睡觉吧!”
“真没事?”林晚音转身看女儿。
清溪仰着小脸朝母亲笑。她能有什么事呢,顾怀修真敢背着她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不喜欢他了,顶多就是被他亲了几次,与顾怀修教她的那些知识道理互相抵消,这么算起来,她没吃多少亏。
林晚音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清溪目送母亲拐过走廊,松了口气,只是女孩灯光照不见的眼底,却有失望的情绪盘旋不散。
翌日早上,清溪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了,打开窗一看,院子里细雨纷纷。
今年的梅雨季,到了。
忙了一天,晚上七点多,清溪忍不住偷偷留意腕表,再怎么说,她还是盼着顾怀修亲口解释的。
正在揉面,小兰突然进了厨房,欲言又止的样子。
清溪心跳加快,小兰却闷声道:“小姐,大少爷来了。”
清溪愣住,顾明严?
清溪试图回忆上次与顾明严见面的情形,可她居然想不起来了。
“先去招待吧。”清溪低声道。
小兰点点头,出去了。
顾明严今日是特意来找清溪的,吃完面继续在面馆里等着,直到面馆打烊。
“我送你,路上聊聊。”顾明严率先走出面馆,撑开伞,认真地看着清溪道。
太久没见,清溪发现,顾明严高了瘦了,他本就是俊朗出众的,现在眉眼间少了去年初遇时的富贵公子哥的倨傲自负,变得稳重成熟了很多,与陈尧一样,像个可靠的家族生意接班人。
清溪好奇他想说什么,单独撑了一把伞,与他并肩而行。
孟进、小兰、翠翠识趣地落后一段距离。
“我看见报纸了,有点担心你。”顾明严没有绕弯子,探究地看着伞下的清溪,“你跟他,还有来往吗?”上个月父亲派他去外省办事,顾明严刚回来不久,清溪最近的消息,他真的不清楚。
清溪就算与顾怀修有来往,也不会告诉他啊。
她摇头否认,撒谎撒地心安理得,祖母、母亲她都瞒着呢。
“那我就放心了。”顾明严自嘲地笑了笑,“我出国时还得跟父亲要零花钱,都忍不住吃喝玩乐,他那样的富豪“
“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听。”清溪淡淡地打断了他。
顾明严立即闭嘴,并且迅速转移话题,问清溪美食节选拔的事,然后热情地鼓励了清溪一番。
感受到顾明严对她压抑的情愫,清溪又开始头疼了。
。
顾家别墅,陆铎听完黑衣人的禀报,蹬蹬蹬就往楼上跑。
顾怀修人在书房。
陆铎推开门,见舅舅还在摆弄汽车零件,他啧啧道:“你真就确定,清溪小姐不会怀疑你?”
顾怀修头也不抬地继续做自己的事,至于外甥的问题,顾怀修是很确定。他的小女人在见识上比较无知,但她应该了解他,不会将他与一个风尘女子联系到一起。这也是顾怀修没去解释的原因,他二十八了,不是十七八的毛头小子,毫无理性。
陆铎嗤笑:“你不去,顾明严去了,晚上还送清溪小姐回家了,两人撑的一把伞。”
顾怀修恍若未闻,看零件的目光,却瞬间冷了几度。
069()
周五小兰又收到了三爷派人送来的小纸条;高高兴兴去厨房交给清溪。
清溪接过纸条;看都没看;随手扔灶膛了。
小兰、翠翠:
二女互视一眼;懂了;这次小姐真的生气了!
不过也是三爷活该;谁让他不来解释呢!
都是女人;最容易理解这种事情,抱着对顾怀修同样的嫌弃,主仆继续忙活了。
梅雨时节;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还没有停的意思,下午两点,陆铎撑着雨伞等在柳园外;左等右等;当腕表显示两点半的时候,陆铎幸灾乐祸地笑笑;收伞上车;一路开回别墅。顾怀修人在二楼;透过雨雾见只有外甥一人从车里走了出来;顾怀修继续站了片刻;转身走向书房。
“舅舅,清溪小姐胆子大了啊;居然敢毁你的约,要不要我去徐家把人抓过来?”推开书房门;陆铎身子在外;只把脑袋探进去,故意拐着弯嘲讽道,张狂的语气,不知道的真要把他们舅甥俩当黑道恶霸了。
顾怀修低头看书,无动于衷。
陆铎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兴许清溪小姐被那位雨中送伞的柔情打动”
顾怀修突然抬头。
陆铎赶在舅甥俩视线相触之前,嘭的关上门,猴子似的溜下了楼。
。
下雨天,晚上出门逛街赏景的人少了,七点钟开始,登门的客人明显下降。
生意少,伙计清闲,孟进擦完一张桌子,然后很随意地挑了柜台对面的桌子坐下,一会儿瞅瞅厨房,一会儿瞅瞅窗,当然他瞧得最多的,还是坐在柜台后的小兰。高高壮壮的男人就在那坐着,小兰眼瞎才会察觉不了,瞪眼厚脸皮的追求者,小兰高高举起一份报纸,挡住孟进火热的视线。
孟进傻笑,幸福地不得了
就在此时,面馆的门被人推开了,孟进、小兰听到动静,同时望了过去。
顾怀修收起雨伞,神色清冷地跨了进来。
那一瞬间,雨声仿佛消失了,孟进、小兰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变得更安静了,心里对顾怀修,都存着敬畏。
顾怀修将伞放在门口,目光从两个伙计身上扫过,直接朝厨房走去。
小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紧张地朝厨房里面道:“小姐,三爷来了。”
清溪下意识地往外看,顾怀修已经转了过来,一身黑衣,冷冽的黑眸准确地锁定了她。
清溪心头一阵乱跳,没出息地别开眼。
“出去走走。”顾怀修站在厨房门前,看着她说,毫不避讳,视翠翠等人不存在。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清溪抿唇,侧对着他,硬邦邦道:“我要做生意,恕不奉陪。”
顾怀修看眼空荡荡的面馆,再看她:“没有客人。”
清溪脸色更难看了。
翠翠坐在灶膛前,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灶膛里,只希望三爷别注意到她。
清溪瞥见翠翠的窝囊样,更气了,冷声道:“没有客人我也不会去,三爷请回吧。”
顾怀修看不见女孩的脸,但也知道她生气了,气肯定是为那则绯闻而生,可清溪不理他,是单纯地因为生气,还是与顾明严的归来有什么关系,冷静睿智如顾怀修,竟然也无法得出最准确的答案。
“女人都喜欢被男人哄,人家顾明严又送伞又会说甜言蜜语,舅舅你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咱们把照片寄出去,清溪小姐早就陷入顾明严的温柔网了”
外甥的聒噪响在耳边,顾怀修盯着女孩拒人千里的背影,沉声道:“要么你主动出来,要么我进去抱你出门。”
此言一出,翠翠抱住脑袋捂住耳朵,表明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当着翠翠几个的面胡言乱语,清溪更生气了,倔强地一动不动,目光却落在了擀面杖上,顾怀修真敢来硬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顾怀修又曾怕过谁?
既然小女人不听话,他肃容跨进厨房。
气氛紧绷,无形的火花四溅,眼看两人要来一场硬仗,小兰鼓起勇气跑了进来,赔着笑叫顾怀修等等,她抱住清溪胳膊小声劝道:“小姐,三爷这么晚来找您,肯定有正事要谈,您就陪三爷去走走吧,生意没关系,我看别家也有提前打烊的了,反正客人少,都理解的。”
清溪是生顾怀修迟迟不解释的气,但她怎么会真的不愿意听他解释?如果顾怀修换种语气,再找个合理约她出去的借口,清溪也就应了,可顾怀修冷冰冰的,连个最简单的借口都没有,清溪若轻易答应了,那与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丫鬟有什么区别?
“不去。”清溪赌气道。
小兰当然是站在自家小姐这边的,“出门的借口”她已经替小姐找好了,那就只剩男方的态度问题。
深深呼吸,和事老小兰再尽量镇定地走到顾怀修面前,细声细语地道:“三爷,我们小姐吃软不吃硬,您,您看”瞅瞅清溪,小兰递给顾怀修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色。
顾怀修看她一眼,终于朝清溪走了过去。
小兰识趣地退到厨房外,翠翠也想躲,但她起来的动静太大了,想了想,翠翠选择继续当缩头乌龟。
清溪虽然背对顾怀修,但她能看见墙上顾怀修的影子,如庞然大物,将她笼罩其中。
影子不动了,耳边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湖边雨景正好,陪我去走走。”
没有客气的请字,也没有寻常男人哄女人的伏低做小,但这个俊美的男人同样有着清越的声音,如山中叮咚的泉水,在她耳边、心头潺潺流过。
清溪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心软了大半,然后,低垂的手突然被一只宽阔温热的大手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