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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戎刚进医院就被推到了急诊室;韩莹与管家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着;云溪胳膊、膝盖有擦伤;医生帮忙做了处理。出了这么大的惊险;四岁的小丫头被吓懵了;呆头呆脑的,二姐玉溪怎么哄都没反应,看见祖母、母亲;云溪才哇地哭了出来,哭声惊天动地。
她这一哭,林晚音婆媳俩眼泪都下来了。
“娘”云溪埋到母亲怀里;呜呜地哭。
林晚音抱住女儿安抚;徐老太太询问玉溪到底怎么回事。
亲眼目睹韩戎被车撞,玉溪同样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地回忆道:“韩叔叔在湖边钓鱼;我们在旁边玩;后来韩叔叔带我们回别墅;我本来一直牵着云溪;过完马路莹莹跟我说话,我就忘了云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挣开了我手祖母,都怪我不好;我看住云溪;韩叔叔就不会出事了”
说到后面,玉溪也哭了,害怕又后悔。
徐老太太心疼地将孙女搂到怀里,轻轻地拍着肩膀:“不怪你不怪你,玉溪别怕,你韩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清溪赶来的时候,徐老太太、玉溪去急诊室外面守着了,留林晚音在云溪的病房照顾幼女。有了母亲的温柔开解,云溪终于回魂了,抽搭着说她的小蝴蝶掉了,她想回去找。林晚音、清溪一起低头,果然发现女娃娃新裙子上的蝴蝶结不见了。
林晚音既想教育女儿不能单独过马路,又担心现在说这个,可能会加深女儿的害怕与自责。
清溪也觉得现在不是教育妹妹的时机,蹲下去握着妹妹的小手道:“没关系,姐姐再给你买条新裙子,新裙子也有蝴蝶结,比这个还好看。”
云溪虽然小,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判断力,韩叔叔因为她出事了,云溪特别怕母亲姐姐责怪她,现在姐姐居然还要给她买新裙子,应该没有生气。云溪就仰头,悄悄地观察母亲的脸色,女娃娃的心思是那么明显,林晚音狠狠地抱紧了差点失去的女儿,哽咽着道:“买,云溪想要多少裙子娘都给你买。”
母亲也没生气,云溪不再害怕了,担心地问韩叔叔怎么样了。
林晚音也想知道,女儿这么小,真被汽车撞了,怕是她怕女儿出事,但如果韩戎因为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林晚音这辈子将同样愧疚不安。
“清溪,你照拂云溪,我过去看看。”林晚音脸色苍白地道。
清溪也想去探望韩戎,但母亲出面,更能显示自家对韩戎的感激。
因此,她体贴地照顾妹妹,林晚音去急诊室那边了。
急诊室房门紧闭,韩莹埋在徐老太太怀里哭,林晚音来了,韩莹转而投向她最敬重的老师怀抱。
随着韩戎出车祸的消息传开,韩家的故交都来医院探望,韩莹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一家也来了,这帮人,非富即贵。徐老太太、林晚音不知不觉只能待在角落的位置等消息,后来韩戎被人从急诊室移到了高级病房,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昏迷着,清醒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去。
各路人马纷纷离去,到了黄昏,病房外只剩韩莹母族、徐家几口。
“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们不用自责,快回去休息吧,人醒了我再派人知会你们。”韩莹的外祖母焦老太太体力不济,准备留儿子儿媳在医院等着,临走前,她语气平和地劝徐家女眷。
徐老太太叹气:“终究还是我们家云溪连累了行长。”
焦老太太摇摇头,再次客套了一番,她先牵着好不容易才答应随她回家的韩莹走了,临走前,老太太多看了林晚音一眼。
上了汽车,焦老太太抱着伏在她腿上的外孙女,状似无意地问道:“莹莹,林老师人好吗?”
韩莹眼圈红红的,祖母发问,她马上点点头:“林老师特别温柔,我喜欢她。”
焦老太太毫不怀疑,温柔漂亮的女人,男人喜欢,单纯的女孩子也容易对其产生好感。
“林老师跟你爹,关系怎么样?”
这个问题,韩莹想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爹脾气臭,有次惹林老师生气,林老师气得不愿意教我了,后来我爹劝了林老师回来,但林老师好像还是不喜欢我爹,两人基本不说话,老师上完课就回家。有一阵他们俩见面会打招呼,最近我爹忙,他们都没见过面。”
焦老太太很熟悉韩戎的脾气,那是个桀骜不驯的,对女人尤其轻视,以林晚音的美貌,能在韩家当这么久的家教,足以说明韩戎的态度。
女儿没福气,行长太太当了几年就病故了,虽然韩戎似乎不急着续娶,但韩家那么大的家业,韩戎续娶是迟早的事,焦老太太并不抵触,她只希望外孙女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继母。这半天观察下来,焦老太太觉得,林晚音像个老实本分的。
焦老太太一走,徐老太太也领着孙女们走了,让儿媳妇在医院等消息,清溪坚持留下来陪母亲。
夜幕降临,韩莹去而复返。
一大两小坐在椅子上,忧心忡忡的。
晚上八点多,韩戎醒了,医生说可以进行短时间探望。
韩莹急慌慌进去了。
林晚音、清溪识趣地等在外面。
病房里面,韩戎也是命大,被撞得吐血,医生各种检查一番,除了轻微右臂骨折,愣是没发现其他大伤,只是昏迷时间过长有点吓人。
“爹!”韩莹抓住父亲的手,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韩戎笑着说没事。
父女俩聊了会儿,韩莹揉揉眼睛,看眼门口道:“林老师、清溪姐姐在外面等了一天了,我去请她们进来吧。”
韩戎神色微变,下意识地用完好的右手顺了顺他那头乌黑的短发。
韩莹扑哧笑了,父亲还知道臭美,看来是真没事了。
她开心地去请老师母女。
韩戎目光复杂地望向门口,却在看见清溪后便收回视线,没敢看他日思夜想却不肯接受他的女人。
“韩叔叔,是我们连累你了,对不起。”清溪诚恳地道。
韩戎看着她笑:“都是朋友,清溪这话太见外了,反正我没事云溪也没事,以后不许再提连累、感激什么的。”
清溪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行长的恩情,我们一家无以为报,以后若有差遣,我愿为奴为婢报答。”林晚音站在女儿旁边,垂着眼帘道。
为奴为婢?
韩戎苦笑,摆摆手道:“林老师也客气了,不早了,回家吧。”
说完,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男人一副累了要休息的样子,无论真假,林晚音也只能带着女儿告辞。
这一晚,林晚音又失眠了,脑海里翻来覆去,全是韩戎推开女儿自己被车撞的画面,是病床上韩戎消瘦的脸。将近两个月没见,韩莹说父亲很不开心,林晚音信,但她没想到,韩戎竟会瘦成那样,原本多么意气风发
第二天,一家人继续去医院探望,韩戎穿着病服,言谈举止风度翩翩,成功抚平了徐老太太的忧虑。
三天后,韩戎出院,在家静养,林晚音继续去做家教,看不到韩戎的人,倒是经常见银行的工作人员进出韩家。韩戎卧床休息,清溪为表谢意,代表自家每日为韩戎炖一锅补汤,林晚音负责带过去,再转交韩家的佣人端到韩戎面前。
韩戎喝着汤,身体复原地很快,但他心情依旧沉闷。
他很清楚,林晚音此时对他是前所未有的感激,如果他以救命之恩要求林晚音答应他的追求,林晚音极有可能会答应。可韩戎不屑用这种手段,他想要林晚音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他想要那个女人喜欢他,爱他。
可惜他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却买不到想要的感情。
韩戎身体彻底康复时,恰是年关,身为行长,他每天都有应酬。
自古以来,酒都是消愁的好东西,徐家女眷回秀城过年了,韩戎连偷窥都窥不到心仪的女人,愁闷上来,他不知不觉地开始酗酒。有的男人酗酒,会耍酒疯,韩戎大概受了三十余年的教养影响,他只是在家的时候一个人自斟自饮喝得烂醉如泥,出了门,还是成熟潇洒的行长。
可他瞒得住所有人,唯独瞒不过他的女儿。
韩莹非常肯定父亲有心事,她劝父亲别喝了,父亲不听,醉得时候不理她,醒了乖乖认错,保证下次再也不喝,回头继续喝酒继续道歉。韩莹害怕地给外祖母打电话,外祖母一点都不着急,叫她偷偷地请林老师帮忙,但不能让徐家的其他人知道。
韩莹不懂其中的缘故,但她信任外祖母,正月初七,徐家女眷一回来,韩莹就趁父亲把自己关在卧室喝酒的时候,一个人跑去了徐家。
“林老师,我初十要参加一场宴席,得弹奏一首曲子,你帮我排练好不好?”当着徐老太太的面,韩莹天真无邪地撒谎。
小姑娘当众演出是大事,不等儿媳妇开口,徐老太太就吩咐道:“下午你就过去辅导韩小姐。”
林晚音看着乖巧的女学生,点头应了。
下午两点,林晚音坐黄包车来了韩家。
韩莹屏退了所有下人,一直将老师带到父亲的卧室门前,隔着一扇门,林晚音闻到了酒气。
她疑惑地看向学生。
韩莹哭了,哭得可怜兮兮,边哭边抽搭:“老师,自打过完小年,我爹就开始喝酒了,在家就喝,不陪我玩也不陪我说话,我劝他不管用,老师你帮我说说他吧。”
林晚音愣在了门外。
那么疼女儿的韩戎,竟然酗酒了?
“老师,我求你了”韩莹越哭越厉害,抽搭声想压都压不住。
林晚音内疚极了,已经猜到,韩戎酗酒,也是因为她。
韩戎是有执念了吧?
“莹莹别哭了,老师帮你去劝劝,你别着急。”林晚音弯腰,温柔地帮学生抹去泪珠。
韩莹抹抹眼睛,哽咽着拿出她从管家那儿要来的备用钥匙,打开父亲的卧室门。
“我去楼下等。”大人们说话,韩莹懂事地离开了。
林晚音目送女孩走下楼梯,再看旁边厚重的卧室房门,她犹豫片刻,试探着去推。
门开了,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对韩戎的担心瞬间压下了心底的摇摆迟疑,林晚音推门而入,就见韩戎身穿睡衣脸朝下趴在床上,床下散落了一堆喝光的酒瓶。
林晚音仰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至于吗,他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何自降身份要娶她一个寡。妇?
林晚音走到床边,男人喝得烂醉,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林晚音蹲下去,一瓶一瓶地收拾烂摊子。
收拾好了,她去卫生间打湿一条毛巾,然后回到床边,试图将韩戎翻过来。
如何照顾醉酒的男人,林晚音有经验。
被人翻了过去,抬胳膊抬腿的,韩戎终于醒了几分,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人在为他擦脸。
“晚音”他喃喃地唤道,又梦见她了啊,梦里的晚音一点都不冷,对他很温柔。
林晚音身体微僵,也不好意思再帮他擦脸,刚要收回手,却忽的被男人攥住了。那手又大又热,烫如火烧。
林晚音急得想抽。回来:“行长”
“晚音,我好想你。”韩戎听不见她的声音,攥住她手用力一扯,便将床边的女人拉了下来。林晚音没有任何准备,不受控制地跌了下去,她挣扎着要起来,韩戎猛地翻身,直接将人给摁住了,抱得严严实实。
林晚音慌了,怕了,她想唤醒这个醉酒的男人,韩戎却以为这是梦,梦,都是肆无忌惮的。
他困住林晚音挣扎的双手,一边亲着她,韩戎一边痴痴地唤她的闺名,晚音,晚音。
林晚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深情。
她越挣,韩戎就越不肯松手。
慢慢的,林晚音不挣了。
从家破人亡那日起,她便努力忘记自己知县家小姐的身份,忘记自己也有过无拘无束的闺阁时光,本本分分地当着徐家的儿媳妇,当着相夫教子的温顺太太,压抑了那么久,此时此刻,林晚音突然想放纵一次,不是儿媳妇,不是母亲,只是一个自由的人。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沦在这场梦里。
酒气弥漫的封闭卧室,男人醉了,女人也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韩戎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真的只把刚刚的一切当成梦,径自倒在一旁呼呼大睡去了。
林晚音悄无声息地,穿上被韩戎丢在地上的衣物。
男人的梦还在继续,她短暂的梦,醒了。
看着床上气色红润的韩戎,林晚音想,这个下午,便是她这辈子能给韩戎的所有。
离开卧室,林晚音跟韩莹要了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