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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精疲力尽的状态下,南卡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耐心,听白无络说些她不想听,但却不得不听的话,故而,入府后她并未去见白无络,而是以一宿没合眼为由,让白七给她安排了一间卧房休息。
白七虽有些惊讶,但见南卡一脸憔悴也没多说什么,安排好了卧房之后,他正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却被南卡给叫住了。
“替我转告你师父,我醒了之后自会去见他,还有就是”
南卡语气一顿,从怀里掏出了她在鲁宗寺时便已写好的信函,“劳烦你替我跑趟土司府,将这个送到锁儿手上。”
白七扫了那信函一眼,极不情愿的接过来,嘀咕道:“说不喜欢我师父,支使起我来倒挺顺手的。”
“你若肯帮我将这封信函送到土司府,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赏给你。”
本以为,年仅八岁却已是个标准“师控”的白七,必定会愤愤不平的用“你有的我师父也有,我才不稀罕你的赏赐”之类的话来拒绝南卡,却不想他只是偏着脑袋,迟疑着问了一句,“你让我去送信,那你呢?你不回土司府了么?”
“嗯,暂时不回了。”
听到土司府这三个字,南卡不禁皱了皱眉,那些铺天盖地俄日来的绝望,由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好,她不想迦罗知道这些糟心事,为了不让他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在整理好心情之前,她还不能回土司府。
捕捉到南卡眸光中流露出的悲伤,白七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这封信函应该很重要吧让家仆去送,若是出了差池就不好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替你跑一趟吧。”
许是太累的缘故,白七走后没多久,南卡便倒头睡了过去,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竟看到了迦罗的身影。
他穿着还是近侍时的那件湛蓝色长袍,站在南境那座牧场上,朝她招手。轻薄的阳光落在他清俊如铸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唯有深邃如狼的眼眸中盛满了只留给她的温暖笑意。
这笑意令南卡有一瞬的恍神,她抬手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心下暗想着,原来什么预知命劫,都不过是场该死的噩梦罢了。
她提裙朝迦罗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奋力朝他挥舞着手臂。
就在此时,一只藏猕猴倏然跳上迦罗肩头,一瞬之间,迦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握紧双拳,愤然瞪着南卡,一字一句道:“你说过永远都不会割断绳索的你骗我!”
两个时辰后,南卡惊醒过来,气喘吁吁的擦拭着额上的冷汗,蓦地,一只修长的手撩起金色的帷幔,将一方眼熟的玄色锦帕递到了她跟前。
一股松柏之类的植物香气扑鼻而来,南卡缓缓坐起身接过帕子,连头都懒得抬便启唇道:“小七没告诉你,我醒了之后便会去见你么?”
“你是赞普,该是我来见你才对。”
白无络勾唇笑着,将银白色的外袍卸下后,很不见外的侧身躺在了床上。
“赞普?”
南卡笑着摇了摇头,掀开被褥下床来到窗前,莹莹双眸在扫向窗外那片晴好的天色时,便如落了灰的宝石般黯淡无光了。
“小七回府了么?”
于窗前默然伫立了片刻后,南卡才将收回视线,靠墙坐在了地毯上。
“你睡下之后,他便一直待在药房里没出来过。”
南卡闻言猛地一怔,立即站起身来,“他没出府?那我的信函”
“你说那封信啊”
正在床上枕着胳膊闭目养神的白无络,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信上的内容有些不妥,就让白七将它交给我保管了。”
没想到白无络会扣下白七手里的信函,南卡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箭步过去,撩起帷幔,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白无络缓缓睁开眼,迎上南卡怒不可遏的眼神,轻笑道:“取消大婚我倒是没意见,可你让锁儿去迦罗军帐中藏金箭,该不会是想找个由头将他送出日光城,再派人暗中保护他吧?不过就算你是这么想的也无妨。”
第146章 血仙虫()
在南卡去鲁宗寺之前;融一郡主对迦罗或许只有三分杀意;但在她去过鲁宗寺之后;依着融一郡主言出必行的性子;能在大殿内大声嚷嚷着要杀掉迦罗,这杀意少说也已涨到了十分。
绒耶楼的那些影卫;南卡是见过的;若论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迦罗的对手;可考虑到融一郡主还未蠢到一次只派一个影卫来刺杀他;所以眼下她不得不将迦罗送离日光城。
而白无络
他既能提前算出南卡来白府的时辰;就不可能不清楚她现下的处境;但饶是如此;他仍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拦下她的信函;由此可见,他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从未动过取迦罗性命的心思。
“这么说,你对我打算将迦罗送出日光城有意见喽?”
短暂的沉默过后;南卡收敛怒容;毫不避讳的默认了白无络的猜测。
“有;他若离了日光城;我就得长途跋涉的跑去杀他。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麻烦的事。”
白无络缓缓坐起身;面不改色的道出了他的心思。
“哦”
南卡木然点了点头;沉吟半晌后启唇道:“既如此;我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烦请你把信函还给我。”
“为了一个会在不久的将来背叛你的人,而和我、和你的母亲过不去,南卡,你觉得值么?”
伸出去管白无络讨要信函的手微颤了一下,白无络的嗓音温润如常,可语气里散发的寒意却令南卡毛骨悚然,她垂眸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反问他道:“你会因我如此冥顽不化,就希望我去死么?”
这问题问得白无络有些措手不及,他还未想好措辞出言反驳,便又听南卡接着说道:“你不希望我死,这个不希望会因我喜欢的是别人,或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满的事而改变么?”
白无络凤眸一沉,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我说不会,你信么?”
“我信。”
南卡顿了顿,冰凉的手抓住白无络的一缕发丝,目光游离,语气却无比坚定。
“我不希望迦罗死,就跟你不希望我死是一样的,我不会因为将来发生的事,而不去管现在的他。”
南卡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身侧的白无络却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般,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南卡这么问,是希望他这个得不到她的人,能理解她想保护她所爱之人的心情。
“你就不好奇,我想送你的究竟是什么吗?”
见白无络又将话题绕回到了生辰礼上,南卡叹了口气,将手收回,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对你的礼物真的一点也不”
人之所以无法放弃什么东西,一定是放弃之后的好处还不够的缘故,白无络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听到南卡吐出那个“不”字时,便条件反射似的打断了她。
“诚如你昨夜所说,单是杀了迦罗的确无法改变预知,但有了血仙虫就不一样了。南卡,我的身体里有血仙虫,也就是说我是不死之身,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并让我杀了迦罗,我便将它给你。”
少顷,一脸怔然的南卡终于有了点反应,她侧目用看神经病似的眼神看着白无络,踟躇道:“小白,我问你件事儿,你可不许生气。”
“问吧。”
“你昨夜吐血之后,吃过药了么?”
静了片刻的卧房内,骤然传出瓷杯摔碎在地的声响,白无络弯下腰从地上的碎片中拾起一块,倏地割破了手指,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南卡的问题。
南卡大吃一惊,连话都说不顺畅了,“你你是想告诉我,倘若我执意要保护迦罗,你就自残给我看么”
白无络有些哭笑不得的,将受伤的手指伸到了脑洞清奇的南卡跟前,眼看着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愈合,南卡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在半年前,这伤口连流血都来不及便会愈合了。”他抬起头,用愈合的手指点了点南卡的鼻尖,勾人的凤眸内俱是不合时宜的笑意。
南卡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白无络的右腿颤声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回,从树上掉下来,右腿膝盖上磕破了一大块皮,流了很多血小白,你该不会是没辙了,想用巫术骗我吧?”
在西蕃,大多数人都听说过吃了血仙虫就能拥有不死之身的传说,但真正见过这种虫子的人却寥寥无几。
因着南卡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血仙虫知之甚少,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无络耐着性子,详细的将血仙虫的相关信息介绍了一遍。
据他说,血仙虫是一种将人体当做寄主,以人血为食的虫子。这虫子分为幼虫和成虫两种形态,幼虫通常有一百年的寿命,与传说不太一样的是,并不是每一个吃下血仙虫的人都能拥有不死之身。
血仙虫的幼虫进入人体内后,会对这具身体进行判断,倘若它不认为你是他的寄主,便会吸干你的血,破膛而出。但反过来,若是它将你视为寄主,便会在你的身体内慢慢长大,直到它长成成虫时,作为寄主的你就能拥有不死之身。
司卓先生当初,便是因那只从康城的巴措家带回的幼虫,未将它视作寄主而丧了命的,由此可见血仙虫有多挑食了。
先前,白无络曾说过,司卓先生救下他并收他为徒,是因他的血可作为炼制血仙虫的药引,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的血并不是炼出血仙虫的药引,而是绝佳的血仙虫幼虫的食物。
“当年,师父找到我的时候,我其实已离死不远了兴许是因我的血太珍贵,又或是他见我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他将我带回去,给我配了几副药之后仍不见我醒来,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喂我吃下了血仙虫的幼虫。
没成想,那虫子不仅救回了我一命,还将我的身体当成了寄主,直到我十五岁,也就是师父离世那年,它终于在我的体内长成了成虫,让我拥有了不死之身,但在此之前,我的身体和普通人的没有什么区别。”
“昌孜城那次也是因为血仙虫吧?当时我分明看到你被刀刃割伤了手背,可你手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面前那双,对于男人来说太过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轻柔得像是恶魔在耳畔低语:“待你服下血仙虫之后,我会让你每月饮两次我的血,如此三年过后,血仙虫便会将你的身体视为寄主。此法虽不能让你拥有不死之身,却能让你靠着我的血,活到我死的时候。顺带一提,即便没了血仙虫,我的命仍比你的长出许多,足以让你活到你不想活了为止。”
“那若是不成功呢?”
“我身体里的这条是十分罕见的血仙虫成虫,即使失败,我也有办法让它不伤你性命。”
似是怕南卡下不了决心,白无络接着补充道:“若是迦罗死了,我有七成的把握让这法子奏效,若是他不死,此法就绝无可能成功,我知道你狠不下心,那就让我替你杀了他吧。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将身体里的血仙虫逼出来了,南卡,届时我把它给你,作为交换,你将你自己交给我好么?”
四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陪白无络等南卡点头,而南卡不知所措的垂下眼睑,视线牢牢的黏在地面,并未看到白无络眼中盛满的期待。
是傻乎乎的等死,还是将命交到为了救她连不死之身都可以舍掉的专业人士的手上,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小白”
未几,南卡向后退了两步,与白无络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这条命真的不值钱,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抬眸望向白无络,嘴角噙着略带歉意的微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做个没脑子的傻瓜。
“你不要么?”
霎时间,一阵钝痛袭上心口,白无络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自幼胆子就小,连牛羊血都不敢喝,更别说是人血了。”
为了避免刺激到白无络,南卡放缓语调,搜肠刮肚想出了几条无需提及迦罗的理由。
“而且,你想啊,有七成的把握,不代表不会失败若是不成,我真不知该拿什么来赔你的不死之身”
蓦地,白无络上前抓住了南卡的手腕,他无意识的加大力度,弧线优美的薄唇上下翕动着,似是不能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
第147章 谎言()
“万一她不要呢?”
白七稚嫩的嗓音蓦地回响在耳畔;白无络的身形微微一晃;望着南卡三分困惑七分为难的神情;他周身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变凉。
她不会不要的。
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