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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最怕的不就是预知应验么?可你为何还要”
南卡涩然一笑,垂眸看着手中茶碗上的精美纹路,低缓道:“我希望,逼他造反的不是上天而是我,如此一来,等他当真攻进了日光城,我也能安慰自己说,这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纵使他心里已没有我,我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或许是我不够聪明,没办法在感情上做到收放自如,可锁儿,我不后悔如今,用我短暂的生命来成全他名留史册,便是我人生仅剩的一点意义,我觉得这买卖做得不亏。”
纵然南卡表现得像个被绝望吞噬后,已无药可救的人,可锁儿还是从她的言词间察觉到了她对迦罗的爱意。
“你让我想起了以前在王府时,从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不会是,相见正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吧?”
南卡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念出这句尤为应景的古诗时,却见锁儿重重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是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倘若南卡此时含着一口茶的话,一定会不偏不倚的全喷到锁儿脸上,天知道,她的理解能力是有多差,才会从南卡极力克制着痛苦,佯装若无其事说出的那些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
“舍不得让自家儿子出远门,但为了他将来的发展又不得不狠下心让他离开,担心他出在外会被人欺负,因此在他离开前就替他安排好了一切这可不就是你现下心情的真实写照么?不过小姐,我对南嘉少爷可没有你对迦罗那么用情至深,我是喜欢他,却还没有喜欢到,仅是和他站在了相反的立场上就让我为难的地步,所以我不会离开西蕃。我是个自私且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自己坚持的立场。”
“可是”
锁儿摆了摆手,抢过南卡的话头,接着道:“我先声明,我坚持留在西蕃并不代表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我这个局外人也没有否定你决定的权利,我只想留下来用我的方式向你证明,除了这条路之外,你其实还有别的路可走。
你若不愿下令将全西蕃的巫师召集到日光城,我便自己动身前往各如,无论如何都要寻到破解预知之法!至于下一任赞普的事,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知道再劝锁儿已是无用,南卡叹了口气,淡淡笑道:“敢是敢,赌什么?”
“就赌迦罗会不会谋反!”
“让人暗中煽动他谋反算犯规么?”
“不算,你只管煽好了,我对迦罗有信心。”
“那若是你赌输了呢?”
锁儿愣了愣,有些不自然的挠头道:“当然是愿赌服输了。”
“服输可不算是赌注。不如这样吧,迦罗若当真起兵造反,你便得在他抵达日光城之前离开西蕃。”
也不知锁儿从哪儿来的自信,只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南卡。
等到锁儿离开寝阁时,已是子时了,她前脚刚走,南卡便命人抱来了一坛青稞酒。
一坛酒,差不多是让南卡微醺的份量,她想借着酒劲儿一觉睡到天明,但几杯酒下肚,转眸瞥见桌上那堆承载了她和迦罗许多回忆的物件时,她便忘了心情不好更容易喝醉的道理,三两步过去,抱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
十二根红绳、紫色锦囊内的破损钱币、一堆五颜六色的碗套,这些东西被她用锁儿送的红盖头好生包了起来放在枕下,只是等她平静的做完这些,合衣躺到床上时,心底便有一阵酸涩蓦地涌了上来。
那之后,蒙头钻进被窝的南卡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忽觉有一双冰凉的手蒙上她的眼睛。
“南卡,别看。”
冷冽的嗓音里,带着只有她才察觉得出的温柔传入耳中时,她猛然怔住,连呼吸都不敢了。
从前在康城的拉维广场上,他不想让她看到剥皮之刑时也是这么说的,但那时的她不太让人省心,明知他为她挡住的是人世间最可怖的场景,她却仍是挣扎着不愿配合他,不像现在,他说别看,她就听话的闭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若是睁眼后发觉这只是一场梦,那连日来强忍着的痛苦,就一定会在顷刻间将她淹没的吧。
翌日清晨,南卡醒来时,并未在寝阁内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个身影,然而奇怪的是,她也并未被预料中的悲伤所淹没,那之后,她在床边呆坐了许久才想明白,原来连悲伤都失去了意义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痛苦。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待南卡洗漱更衣完毕,顶着一对黑眼圈的锁儿便出现在了寝阁。
南卡本以为锁儿是来催她快些去议事厅开朝会的,不想她一入里间,便上前将手里的六封信函塞到南卡手里,并出声催促道:“快看吧。”
“这是?”
“我闲来无事,在来寝阁之前先去议事厅外头转了一圈,恰好遇上了赤卓,这些信函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我估摸着里头的内容跟雅如的那位有关,你快打开看看吧。”
南卡紧蹙着眉,迟迟不敢将那几封信函拆开。
第150章 颗核桃()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后;在矮几旁盘腿坐到腿都有些麻了的锁儿;抬眸扫了眼不远处神情凝重的南卡。
“你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南卡手里紧攥着那几封信函;一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诚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迦罗好好活着便不算是出了状况;可杀掉前去雅如传口谕的侍卫、打伤三十多名禁军将士;试图逃回日光城这些事;严格来说又不能算是没出状况。
沉吟半晌;南卡才开口道:“奉我之命去雅如传口谕的亲卫;被迦罗杀了。”
赤烈在信上说;他们抵达雅如的第二日;替南卡传口谕的侍卫便到了;口谕的内容与南卡那道诏书一般无二,南卡能想象得出迦罗当时有多愤怒;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当场杀掉那名侍卫。
锁儿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焦躁的在矮几上重重敲了几下;“那迦罗他;现在如何了?”
“现下;他已被关进了雅如主城内的地牢杀了那名侍卫之后,他便想离开雅如;三十几个将士冲上去拦他;结果都被他打伤了;最后是赤烈趁他不备一棍子敲晕了他。他在倒下去之前,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给了赤烈一剑,幸而,那一剑并未刺到要害,否则我就没法跟赤卓交待了。”
先是杀了传口谕的侍卫,再是伤了禁军和校尉迦罗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免费给白无络送他意图谋反的罪证啊。
望着南卡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锁儿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面对眼下这种情况,诸如“你别担心”或是“会没事的”这类安慰人贯用的句式,她又实在是说不出来。
就在她为难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南卡的时候,南卡却已走到案前,取出信笺,准备给赤烈回信了。
想写在信笺内写的话有很多,比如,赤烈那一棍敲得重不重?迦罗有没有受伤?再比如,迦罗不肯进食,有没有可能是地牢的饭菜不好吃的缘故?可真到下笔时,南卡却突然将脑子里这些愚蠢的于事无补的疑问抛开来,仅提笔写下了几行字。
“即刻将迦罗送往副元帅府软禁起来,软禁期间,除了放他离开雅如之外,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因着白无络的无故缺席,使得今次的朝会出乎南卡意料之外的平静。待各部官员如往常般递交了奏折后,除却工部的几位官员,详尽汇报了格勒林卡宫的建造进程,余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变得惜字如金起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南卡深知今日这些能心照不宣的,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的人,等到白无络调整好状态,重新出现在朝会上时,便会成为他的嘴,主动向她发难。所以她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准备着迎接新一轮的恶战,可没想到她准备了近一个月,也未等到白无络来上朝会。
想起先前白无络说,一月之后他便能逼出血仙虫,南卡不禁有些担心他这段无故缺席朝会,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想到此处,她立刻便命人往白府送了些补品,只是没想到,她派去的人将将踏进了白府的大门,便被白七给轰了出来。连白府守门的侍卫都没能幸免,挨了白七一顿臭骂,说是以后谁再给布萨赞普派来的人开门,他就将那人换到药房去,日日帮他试新配出的毒。
南卡从白七骂人这精神头猜测,白无络应该没出什么事,因此也就没再往白府送过补品。过了几日,白七来司药局取药材时,恰好遇上了锁儿,于是就同她抱怨了几句,说某些人身为赞普却连持之以恒的道理都不懂,仅送了一回补品便作罢了。锁儿故意揶揄白七道:“多送几回,你便得多请他们吃几回闭门羹,长此以往,你就不怕把你们白府吃穷了呀?”
白七一脸窘迫的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才不稀罕她送的什么补品,可我师父我师父他不一样。他近来一直食欲不振,那日听说她派人送了补品过来,他虽未拦着不让我将那些人赶走,但午膳时,他竟吃了一整碗饭,心情看着也好了不少”
南卡从锁儿处听说了此事,便开始每日派人去白府送补品,吃闭门羹倒是不要紧,若是如此能让食欲不振的白无络多吃些东西倒是好事一桩了。
锁儿打趣说,此时远在雅如吃不下饭的迦罗,若是知道南卡对白无络如此用心,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虽然锁儿的意思是,如今的白无络能得到迦罗得不到的关心,可这话才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了。
先前赤烈送来密函,说迦罗不吃东西的时候,南卡那一日不仅什么东西也没吃,还着急的上火了。显然,一面进食一面给食欲不振的朋友的关心,与因谁而寝食难安的担心,是不具有可比性的,奈何,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眼看着南卡原本就不大好的脸色,又暗下去不少,锁儿顿时懊悔万分的咬住了自己那条不争气的舌头。
傍晚时分,赤卓将新的密函送到了寝阁,其上说,近日,迦罗突然不再执着于逃出副元帅府了,而这似乎是与前些日子,朗仕珍来探望有关。
南卡只想在迦罗打消出逃的念头之前,将他软禁在副元帅府内,却并未禁止他与旁人接触,只要迦罗愿意见朗仕珍,她是可以进副元帅府的。
赤烈在信上说,朗仕珍来了不止一回,但每回迦罗都不愿见她,直到有一次,她托赤烈将一张纸条送进去,迦罗就突然愿意见他了。
那张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过几日,我便会启程前往日光城。”
看到这里,南卡不由得皱了皱眉,她上一次见到朗仕珍还是在登基大典的时候,那之后她就没再来过日光城。说来也巧,西蕃重新划分区域时,从前北境的主城就成了如今雅如的主城,也就是说朗仕珍离迦罗非常的近。
若不是朗仕珍曾在迦罗面前挑拨离间,南卡便要以为她这回去探望迦罗只是一番好意了。不过,这一次她若是还想故技重施的话,南卡倒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凭南卡和迦罗现在的关系,她还能否翻出什么新的花样。
两日后,朗仕珍果真来到了日光城,晌午刚过,她便到土司府求见南卡,说是在雅如觅得一件珍宝,特来献给南卡。
拉姆将她领进寝阁时,南卡就看到了她手上那只手掌大小的银匣子,原以为,这匣子里应该是宝石之类的东西,不想打开来一看,里头装的却是颗普通的核桃。
朗仕珍仍像前几回那样,穿着一身与她楚楚动人的面庞极不相称的灰色长袍,行礼过后,她上前取出那颗核桃放到南卡掌心,缓缓道。
“西蕃有支流传甚广的情歌,是每年的赛马节上年轻女子必唱的曲目,曲名我忘了,只记得其中有句词是这么说的,门前的核桃树上,结满了核桃任我挑选,我却只会摘下我喜欢的那颗。
前阵子,我府里的核桃树上也结了不少核桃,有一回,我正愁此行不知该给赞普带什么礼物,即见一颗核桃从那树上掉了下来。我想,大抵是这核桃与赞普有缘,便命人去皮洗净后装入匣中,带来献给赞普,就是不知赞普会不会喜欢。”
许是怕直接提起迦罗,会惹怒了南卡,朗仕珍便选了颗核桃当做礼物,想借此试探南卡对迦罗的态度。
没想到,从前那个说话直来直去的朗仕珍,竟也学会了如此迂回婉转的话术,南卡不免有些惊讶,她在沉思了片刻后,转眸看向朗仕珍,“幼时我每回去赛马节,都只是随我爹走个过场便离开了,所以从不曾听过你说的什么流传甚广的情歌。我看你这银匣子倒是挺精致的,若是卖了换成银子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