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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的风马旗被风吹动,她只朝远处望了一眼,就看到穿着粗木衣裳的迦罗站在那里,他有时会朝她招手,有时会疾步跑过来焦急的说,主人,您昨夜刚从马上摔下来,伤还没好,怎么能骑马呢?
南卡想,或许迦罗也有异能,一种他明明不在这里,却能让她觉得他无处不在的异能,然后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沙子,就吹进了她的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揉揉眼睛,扬鞭策马,想要让马速快过幻觉出现的速度,结果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她没有受伤,但那之后就很少再去马场,转而将本就不多的闲暇时间用在了练习箭术上。白无络有时会入宫陪她射箭,对他这种箭术高手来说,射靶着实是件挺无聊的事,但他每次来都颇有耐心,陪着她一练就是一两个时辰。
白日里倒还好,时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缘故,南卡已无暇再去想别的,只是到了夜里,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或是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发了梦魇的时候,不该想的事就会一齐涌出来让她无处可逃。
佯装不知死期在何时的等死,这种日子,直到鼎泰三年的四月也没能结束。
雅如那边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南卡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迦罗在牧场上找到了意中人,忙着成婚生子,以致于耽误了起兵造反的事。
说到成婚生子,许是被人监视着实在无事可做,这些日子,融一郡主隔三差五就要来日光殿一回,劝南卡尽早册立王夫。
明知自己的女儿只能活到二十八岁,还不忘时时过来催促她尽早册立王夫,尽早留下个有布萨家血统的孩子,融一郡主若无其事的本事连南卡都觉得自愧不如。
安静了一阵子的朝会,又因此事变得热闹起来,其实这也很正常,西蕃女子通常十八岁就嫁人了,要是南卡也在成年时就嫁人的话,说不定现在她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可作为赞普,今年二十一岁的她身边连个男宠都没有,官员们请她尽快册立王夫,一个个义正言辞、正义凛然的样子,像是恨不得能代她成婚生子似的。
锁儿给南卡出主意,说实在不行,可以请白无络帮忙,但南卡没有这么做,她找谁来都行就是不能找白无络,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喜欢她,她既不能回应他的感情,就不该给他无谓的希望。
几日后,和她想法截然不同的白无络,在朝会上送了她一份惊喜。
“我和赞普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打算,不过以后,若有谁再提册立王夫之事,或是准备向赞普推荐王夫的人选,就请到我府上一叙,届时我定会用盛情款待让你们永生难忘。”
像是怕南卡会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否认似的,白无络连个让她配合着做戏的机会都没给,就替她挡下了这件事。
下了朝会之后,他同她解释,说他只是在做他该做的事,南卡问他什么是他该做的事,他揉着她的脑袋,眼中浮出一丝悲色,但笑容却好看得有些刺眼,少顷,她听到他用玩笑的口吻说,心甘情愿做挚友的挡箭牌,就是他该做的事。
入夜,沐浴过后的南卡坐在铜镜前,掌事宫人拉姆替她梳头时,在她那头如绸缎般乌黑顺滑的长发中,发现了一根白发。
“梳个头你也能走神。”
见拉姆手里拿着玉梳,站在南卡身后一动不动,锁儿调侃了一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根白发时,锁儿猛地一惊,急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并朝她使了个眼色。
“看你心不在焉的,还是我来吧。”
从拉姆手中接过那把玉梳时,锁儿疑惑道:“原先那把紫檀木梳子呢?”
“那把紫檀木梳不见了,这才换了把新的。”
锁儿点了点头,待拉姆退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抓着南卡一半的头发,左手指向身后的位置。
“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哎呀”
南卡一扭头就被扯到了头发,她吃痛的皱眉,一脸怨念的看向锁儿。
将拔下的那根白发紧握在手心,锁儿吐了吐舌头,干笑了几声,“从前在王府时,你每次落枕,我都会用这招诓你扭头,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容易上当。”
南卡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容易上当,说明我是个纯朴、纯真、纯粹的人。”
锁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要开口说话,南卡立即捂住耳朵:“以上这句话,不接受任何反驳。”
垂首捂住耳朵的间隙,目光飞快的扫过锁儿紧握成拳的右手,南卡的眼神暗了一瞬。
鼎泰三年,十一月,雅如主城的朗仕府内。
“继续派人守在奉游山,我就不信他不会出现!”
朗仕珍面前跪了一排回来复命的黑衣侍卫,而她秀丽的眉目间已有了明显的愠色。
当年司卓先生离世时,她因身体抱恙,未能去参加丧礼。知道司卓先生没有死是在四年前,她在奉游山上见到了他,起初还以为是见鬼了,经身边的侍女提醒说他有影子,她才急忙追上去,但那时人已不见了。
虽不知他既没死,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露面,但她隐隐觉出此事或许与白无络有关,因而并未将此事告诉白无络。
尽管朗仕珍一直笃信,那日她在山中遇到的就是司卓先生,可她一连五次派人去往奉游山,都没有找到他。
五月初,日光城出了件大事,南卡去雾眠山祭祖的路上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皆是奴隶出身,她虽没有受伤,却因刺客被抓住后出言辱骂她而动了怒,她亲手杀了数名刺客不说,还命人将他们剁成了肉泥,隔日在玉蚌台上,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那些肉泥喂了狗。
一时间,坊间流言四起,说南卡恨毒了奴隶,还说她当日亲口在玉蚌台上说,准备在不久之后恢复奴隶制。听到这些以讹传讹的荒诞谣言,朗仕珍只觉得好笑。
西蕃百姓有八成都是奴隶出身,南卡登基还不到三年,朝政未稳,若在此时恢复奴隶制,于她,于整个西蕃都是有害无益,就算她不为西蕃考虑,仅是为了能坐稳赞普之位,她也断然不会有这种蠢念头。而且,撇开这些不说,一个连在登基大典上遇刺,都能继续将大典进行下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几个刺客就扬言要恢复自己好不容易才废除的制度。
然而朗仕珍虽是这么想的,但先前答应过她,在没有将巫师请回来之前,不会轻举妄动的迦罗却坐不住了。
她知道迦罗在百姓中极有威望,可她没想到,他的威望已经高到了,连南卡增派到雅如的两万禁军都能毫不犹豫的追随他造反的地步。
他急着回日光城去见他的日月星辰,六月中旬就带着这两万禁军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雅如主城,那之后不到两个月,他便攻下了整个雅如。就好像连上天也在帮着他造反似的,因着南卡想要恢复奴隶制的传言,短短数月,自愿加入到他造反队伍中的人就已达十五万之多。
无奈之下,朗仕珍只得对迦罗道出,她正在竭力寻找的这位巫师的身份,并说若是找不到司卓先生,即便他能打回日光城,也难保白无络不会提前带着南卡离开,他这才同意带着大军暂时驻扎在雅如主城。这期间,王廷曾三次派禁军到雅如平乱,但每次派来的禁军数目都不多,前两次是三万,最近的一次是五万,次次都被他打得大败而归。
如今,迦罗已在雅如主城驻扎了三个月,可朗仕珍还是没能找到司卓先生,担心他会沉不住气,她只能用老办法先将他稳住。
第159章 司卓先生()
清晨下的那场雪;不到正午便停了;艳阳高照与皑皑白雪;说冷不冷;说暖不暖,被金雾似的阳光笼罩着的牧场;静得仿若无人一般。
与遍地刺眼的白形成鲜明对比的那顶黑色帐篷内;迦罗低着头坐在火盆边;及肩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清俊如铸的脸上是比帐外的雪还要冷的神色。
“迦罗大人;您不要么?”
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迦罗接过包袱;朗仕珍的侍女悻然将手收回;犹疑道。
话音刚落;他忽然抬起头,深邃如狼的眼眸直直看向侍女;吓得她周身一颤,连忙后退了几步。
“大人赎罪;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走。”
以为是送来的包袱惹恼了迦罗;侍女怀里紧抱着包袱;转身就要出帐篷。
“你可以走,把我的东西留下。”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侍女僵硬的回过头;一双过分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已伸到了眼前。
“回去告诉朗仕珍,七日之后,若是见不到司卓先生,无论她再送什么过来,我都不会留在雅如了。”
侍女用力点了点头,慌忙将包袱递过去,逃也似的离开了帐篷。
朗仕珍叫人送来的包袱里,装着一方锦帕、一只银杯、一把紫檀木梳,还有一块被人咬过的酥酪糕和一张纸条。
“那块酥酪糕是她咬过的,那只银杯也是她用过的,你若喜欢就留着,若不喜欢就告诉我的侍女,我下回再送些别的过来。”
将纸条投入火盆,迦罗移步走到床边掀开枕头,凝眸认真数了一遍,加上今日送来的,如今他枕下已有四条锦帕和把七把材质各异的梳子了。
斟满酒的银杯缓慢送至唇边,他合上眼,想象着南卡用这只银杯喝酒时的样子,将烈酒一饮而尽。
这几年,他的酒量已好了许多,再不会几坛酒下肚就被她骗得绕着土司府打转了。
放下银杯,他用手捧着那块酥酪糕,一动不动的盯着它看了很久。约莫半晌后,他打消了吃掉它的念头,而是垂首将唇凑到她咬过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蹭了蹭。
“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对着空气说完这句话,他一贯冷淡的面容上浮出了浅浅的笑意。
傍晚,从黑色帐篷里传出的哭喊声划破了寂静的牧场。
“迦罗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吧”
“哪只手扔的?”
迦罗眼中有汹涌的怒意,纵然他语调毫无起伏,但浑身上下都带着凛冽的杀气,珠牡泣不成声的跪倒在他脚边,他却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大人,出什么事了?”
赤卓闻声入内,见珠牡跪在地上,没等迦罗开口他就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随便进大人的帐篷,你就是不听!”
赤卓扬声怒斥珠牡,随后抬眸看向迦罗,“大人”
“哪只手扔的?”
看出赤卓想求情迦罗打断了他,又将适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他取过桌上的长刀,接着道:“不说,那就将两只手都留下吧。”
利刃出鞘之际,赤卓护在珠牡身前,“请大人息怒!珠牡是热巴艺人,您若砍了她的手便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他侧眸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珠牡,“你擅自将大人的东西给扔了?”
珠牡止住抽泣,委屈道:“我本想进来看看大人这儿,有没有什么衣物需要洗的,见大人在枕边放了块酥酪糕,瞧着已经不新鲜了,牧场上虫子多,我怕放在那儿会招虫,所以就就给扔了,我以为那酥酪糕是大人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才会放在那儿的。”
赤卓顿时就懵了,为了一块酥酪糕就要砍掉珠牡的手,难不成迦罗的那块酥酪糕是金子做的?
“大人,珠牡也是无心之失,就请您饶了她这一回吧,城里有卖酥酪糕,我这就下山去给您买回来!”
迦罗的目光在赤卓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收了刀背过身,“带她出去,看好她,若再有下回,我要砍的就不只是她的手了。”
“我不就是扔了朗仕小姐派人送来的点心嘛,他至于生那么大气么!”
从帐篷里出来,惊魂未定的珠牡一面擦着眼泪,一面愤愤不平的说道。
赤卓停下脚步,皱眉道:“这么说,你是故意将那块点心给扔了的?”
“是又怎么样?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东西过来,向迦罗大人献殷勤,她以为这样他就会娶她了么!”
敢扔迦罗的东西,还敢对迦罗撒谎,珠牧的胆子真是大的没边儿了,赤卓无奈的摇了摇头,“迦罗大人的脾气那么古怪,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杀了你?”
“不怕。”
珠牡吸了吸鼻子,小麦色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你会来救我的。”
赤卓蓦然怔了怔,随后,他低下头斟酌道:“迦罗大人不会因你扔了朗仕小姐叫人送来的点心,就要砍你的手,我估摸着,他大概是想借此事吓唬吓唬你,让你以后都不敢再去烦他了。”
“你胡说!他要是觉得我烦,就不会就不会让我留在牧场了”
当初要不是赤卓帮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