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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他要是觉得我烦,就不会就不会让我留在牧场了”
当初要不是赤卓帮着说话,珠牧是不可能留在牧场的,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越说越没底气。弯腰拾起一颗石头用力朝远处扔出去后,她拍了拍手,垂眸黯然道:“他那么喜欢朗仕小姐,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扔了她送来的东西,他会生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每回来牧场都能进他的帐篷,而且在里头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不像我还得冒着生命危险,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进去”
“迦罗大人是在同朗仕小姐商议要事,他和朗仕小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珠牡欣喜若狂道:“那就是说,我有机会了?”
赤卓挠了挠头,说实话吧怕她伤心,说假话吧又怕她将来知道了更伤心,他犹豫良久才开口道:“我劝你还是像你当初说的那样,只单纯的报恩比较好,迦罗大人他有心上人了。”
“如若他喜欢的是朗仕小姐这个西蕃第一美人,那他肯定看不上我,可他的心上人又不是朗仕小姐,所以我为什么要放弃?”
“珠牡,你去过日光城么?”
“原本两年前我到了雅如主城之后,就要和其他热巴艺人一道去日光城的,但我听说药王山上有虫草就自己上了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挖到几颗拿去卖钱,然后然后你也知道了。要不是那条该死的蛇突然跳出来咬我,我早光城了,不过若真去了,我就遇不到他了。”
“那你在来雅如之前,有没有听说过迦罗大人的事?”
“当然听说过了!人人都说他是西蕃的大英雄,说布萨赞普能统一四境坐上赞普的宝座,都是他的功劳,是他攻下了昌孜城,还”
看着珠牡越说越兴奋,赤卓连忙抢过话头,“我指的不是这些,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对了!我还听说他原本是要娶布萨赞普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婚突然取消了等会儿,你拐弯抹角的问我这些不会是想告诉我,迦罗大人的心上人是布萨赞普吧?”
赤卓抬眸看着珠牡,他虽一语不发,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珠牡惊愕失色,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不不可能!你别开玩笑了!我听人说,迦罗大人就是被她贬到雅如主城的,又是悔婚又是被赶出日光城,换作是我早对她恨之入骨了,再说了,他要是真喜欢她,那他起兵造反做什么?”
珠牡嘴上说不可能,可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分明就是信了。
赤卓神色复杂,别过头道:“信不信由你,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对迦罗大人来说日光城的那位就是他的命,所以珠牡,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入夜,迦罗离开牧场来到了药王山间的树林,自大军驻扎在雅如主城之后,一月里,他总有五六日日要待在这片林子里。
赤卓命人在林外建了一间木屋,但他从不住在那儿,每次来都不许任何人跟着,只带着御寒的羊皮袄和一把刀,就钻进树林不见踪影了。
架起火堆后,迦罗坐在火堆旁,从怀里掏出那块新得的锦帕,拿到鼻端细细嗅着。那锦帕上并无什么气味,他却从中嗅出了南卡身上的香气,闭上眼的时候,总觉得她就在他伸手可触的地方坐着,她盈盈笑着,弯弯的杏眸好似两道悬在天际的月牙。
其实,知道珠牡将那块酥酪糕扔了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砍下她的手,但后来见赤卓如此紧张她,未免在大战前影响手下得力干将的心情,他才改了主意放过了她。
想起珠牡说以为那块酥酪糕,是他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才放在那儿的,他微微皱眉,取出随身带着的酒囊,仰头将烈酒灌入口中。
连南卡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的酥酪糕,他都视若珍宝,那南卡呢他离开日光城已经快三年了,她可曾有一刻想起过被她抛下不要的他?
少顷过后,迦罗借着酒劲倚着树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推他,他缓缓睁眼,定睛一看,面前正蹲着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老人。
那老人穿着褐色的锦缎长袍,怀里抱着一只野鸡,一头银发松散的束在脑后,看着已年逾花甲的样子。
“年轻人,能让我在你这儿烤鸡么?”
迦罗掀开身上的羊皮袄,冷冷道:“不能。”
老人笑嘻嘻站起身,跟着他来到火堆旁,指了指他手上的锦帕说,“那不然,借我你的锦帕一用,我到别处生火去,吃完了烤鸡刚好能用这帕子擦手。”
迦罗眸光一冷,倏地将锦帕揣进怀中,“不借!”
“这也不借那也不借,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这么小气么?”
老人捋了捋胡须,唉声叹气道,“唉从前在土司府时,我每回请南卡吃烤鸡,她都会把自己的锦帕掏出来给我用,若是她在这里的话,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帕子借给我”
迦罗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急忙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南卡?”
他笑了笑,眼角虽堆满了皱纹但双目却炯炯有神,“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子罢了,会认识她,是因琼嘉土司还在世时,我曾在他府上做过几年家奴。”
“若曾为家奴,怎会想也不想,就直呼南卡的名字?”
“你从前不也是家奴么?你能直呼她的名字我就不行了?”
“山下有重兵把守,你是如何上山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何上山?当然是用脚走上来的,对了年轻人,能看在我们都认识南卡的份上,让我在这儿烤鸡么?”
迦罗警觉的退到树下拿过长刀,将刀口对准老人。
“跟头野狼似的,动辄就要扑上来咬人,也不知南卡看上你什么。”
刀口近在咫尺,老人面上却无丝毫惧意,只撇了撇嘴,嘀咕道:“跟我那孽徒一样,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
“你是”迦罗放下刀,迟疑道:“司卓先生?”
“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猜出来了”
司卓先生摇了摇头,闷闷不乐的指着火堆道:“那现在可以让我在这儿烤鸡了吧?”
一个时辰之后,司卓先生一边啃着烤好的野鸡一边问迦罗,“听说,你想造反当赞普?”
迦罗薄唇紧抿,沉默了许久才道:“我造反不是为了当赞普,我只想回到南卡身边。”
“一旦你的大军攻进日光城,想不想做赞普就由不得你了。”
“怎么由不得?我同我手下的人说得很清楚,我对赞普之位不感兴趣,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若有人非要逼我当赞普,我就带着南卡离开西蕃。”
“要是她在你打到日光城之前就离开西蕃了,你打算怎么办?”
迦罗呼吸一窒,侧目望向司卓先生,沉声道:“你是白无络的师父,有你在她逃不了的,若是她逃了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找她。”
司卓先生失笑道:“不过就是与你开个玩笑,你看你,光是这眼神就能杀人了,年轻人,你身上戾气这么重,若压不住可是会出大事的。”
迦罗低下头,收敛了眸中的狠厉,“等回到日光城见到南卡时,不许将我拿刀对着你的事告诉她。”
忙着啃烤鸡的司卓先生,抽空转头看了迦罗一眼,“为何?”
“你和她的关系应该不错,她若知道了此事,会不高兴。”
第160章 闹鬼()
鼎泰四年;五月初。
雾眠山顶的积雪还未褪尽;日光城外的桃花便开了。桃林间偶有几只藏猕猴攀着树枝;悠闲荡来荡去;不忍与冬日就此别过的风,带着落雪时才会有的凉意;将树梢醉粉色的花瓣拂落。
这一年的三月末;迦罗率领大军先后攻陷了隆如、孜如;时至四月;攻至康如境内的造反大军;一路打到距离日光城最近的康城后;不知为何驻扎在了康城再没有往前行进半步。
柔软的晨曦为日光城正中的格勒林卡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繁华的罗松街头人头攒动;因王廷并未下令关闭城门;百姓们也就不再遮掩,光明正大的上街置办东西;为离开日光城做准备。
两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童,在街边追逐打闹;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间;夹杂着稚嫩嗓音哼唱出的歌谣。
“王城青山顶;有座格勒林卡宫;
巍峨宫殿里,住着转世牛魔女;
红宫日光殿;堆满宝石千万颗;
远道而来的英雄啊;请收下我的哈达,听我一句劝。
您无需畏惧那魔女锋利的獠牙和利爪,
只要在入夜前,割下她一对犄角,
日出后,您就是格勒林卡的新主人。”
听到这首在日光城里流行了近半年的歌谣时,路上的行人或是窃窃私语几句,或是摇头加快步伐,而此时蓝得份外透澈的天空中,将好有一只雄鹰展翅飞过。
一连数日,南卡都没有去上朝会。
说得委婉些,是她自觉对不起王廷的官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说得直接些,是她不想在朝会上被人指着鼻子骂。
王廷每回派出几万禁军,说是去平乱其实都只是在做做样子,迦罗能那么快打到康城,不敢说全部,但至少有一半是南卡暗地里吩咐赤烈,尽量不战而退的功劳。
但她所做的,还不止这件事。
半年前,她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仿着从前听过的西蕃歌谣,写出了一首意有所指的歌谣。官员们纷纷上奏提议禁了这首歌谣,她以要是这么做,就等于承认了她就是歌谣中的牛魔女为由,驳回了他们的提议。
一年前,她在去雾眠山祭祖的路上遇刺,回宫后没过几日她派出去的那些人,就将布萨赞普准备废除奴隶制的消息传遍了整座日光城。
当赞普当到南卡这个份上,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相比起各部官员的惊惶不安,白无络倒显得十分淡定,不过,他也只是看上去十分淡定罢了。
坊间刚开始对南卡准备废除奴隶制的消息议论纷纷时,他就曾入宫找过南卡一回,来了之后连句开场白都没有,就笑着问她何苦要如此作践自己。
南卡详细的同他解释,说一直以来都是百姓们往她身上泼脏水,将那些莫须有的事传得神乎其神,可她并不喜欢主动权落到别人手里的感觉,所以这一次没等百姓们开始议论她,她就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将主动权牢牢的握在了手上。
白无络大为不解,他认为别人泼南卡脏水和她自己泼自己脏水并没有什么不同,南卡摇了摇头告诉他说,别人以为她不是个称职的赞普,和她让别人以为她不是个称职的赞普,这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别人说了算,而后者是她说了算。
也许白无络不用读心,仅听南卡故作轻松的语气便已猜出她是在说谎,可他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揉了揉她的脑袋,默默的陪着她喝了一下午的茶。
当然了,南卡解释给白无络听的那些话,全都是在胡扯,她之所以放出她准备废除奴隶制的消息,是因为迦罗。
她觉得迦罗迟迟没有行动,是因他缺少一个令人信服的造反的理论基础,自古以来,不论起兵造反的人多有威望,都是在有了名正言顺的造反理由之后才开始造反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类的说法不适用于西蕃,目下的西蕃,没有发生天灾,在位的赞普也还没有昏庸到致使民不聊生的地步,若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那些当初再怎么受贵族压迫,都没有想过要反抗的奴隶出身的百姓,站出来支持迦罗造反,并且不会在中途反悔,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南卡从他们讨厌的人变成他们共同的敌人。
纵然大多数百姓都不喜欢南卡这个赞普,但因她登基后,百姓的生活较之从前已起了不小的变化,所以讨厌归讨厌,除了极个别性格极端且十分崇拜迦罗的人想要她的命之外,余下的人或许也动过这种念头,但都没有付诸于行动。
可一旦他们听说南卡想废除奴隶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好不容易翻了身的百姓,怎会愿意再做回奴隶,他们有多不想做回奴隶,就会有多支持迦罗造反。
幸而这一次,西蕃的百姓没有让南卡失望。
他们本就发自内心的厌恶着南卡,觉得是她偷了本应属于迦罗的赞普之位,因此加入到迦罗造反大军中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他们都忘了,南卡登基的第一年,快入冬时,他们看到王廷派发下来的过冬衣物和粮食,也曾无比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高喊:“灵措神山保佑布萨赞普。”
他们都忘了,当他们在饭桌上吃着足够一家人吃饱的食物时,也曾在心里默默感激着身为贵族的南卡,将那些从贵族嘴里抠出来的土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