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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霍努土司勃然大怒,转过身,抬手便给了那将领一掌。
“嚷什么!见鬼了吗?!”
将领捂着红肿的右脸,躬身战战兢兢回道:“不是鬼是东境的白巫师他带着大队兵马就快到城门外了”
金弓掉落在地,小霍努土司猛地一怔,后背顿时蹿起一股寒意,他一把揪住将领的衣襟,急切的厉声问道:“他带了多少兵马?!”
将士吓得缩紧了身子,连说话也有些磕巴,“近近两万兵马”
将松开的双手背在身后,小霍努土司故作镇定,来回踱了几步。
“白巫师这里有两万也就是说,那贱奴带去了三万兵马”
沉吟不语半晌后,小霍努土司神色复杂的沉声道:“备马整队!准备出城!”
阴沉的天色像块湿透了的破布,随便一拧便会落下水珠。
东境护卫队刚至坎城外,便被褐衣军给团团围住了。
这些由奴隶组成的褐衣军,在人数上与护卫队旗鼓相当,但守在城外的这部分,还不是小霍努土司的全部兵力。
“巫师大人这”
赤卓有些为难的转过头,将目光投在一旁的白无络脸上。
“稍安勿躁。”
白无络低下头,伸手抚了抚那匹赤色骏马的鬃毛,寒风鼓起衣袍,他手上的动作显得极尽轻柔。
“来了。”
他启唇淡淡说道,旋即,便有声音从城楼上方飘下来。
“白巫师大驾光临,实在让我不胜惶恐啊!”
小霍努土司匆忙带队赶到城外,爬上城楼后,气还没喘匀,他便抱拳同城门外的白无络打招呼。
赤卓闻声,下意识便仰起头朝小霍努土司的方向看去,而白无络唇角带着慵懒的笑意,垂首凝眸专心致志的盯在骏马漂亮的鬃毛上,对小霍努土司的“招呼”置若罔闻。
被彻底无视的小霍努土司,咬牙切齿的瞪着城下那抹白色身影,他虽处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心里却很不痛快,暗暗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他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直接切入了正题,
“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如今布萨南卡已死,只要你肯弃暗投明与我合作,我便封你做西蕃国师!”
白无络闻言,终于不耐的抬眸往上瞟了瞟。
这一瞟,瞟得小霍努土司顿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等他喜不自胜,准备再开口许白无络几座城池时,白无络却倏然收回了目光,垂首自怀中掏出一块玉牌。
他唇角弯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将那玉牌冲上晃了晃。
“我是来投降的,我很累,有什么话待我入城休息过后再说。”
阴沉的天色下,通透玉牌上泛出的幽深红光,看得小霍努土司心下一颤。
巫师有块牌子,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为了方便巫师能自由出入西蕃四境,每位巫师成年后,都会得到一块证明身份的令牌。
但白无络手上这块,由西蕃境内极为罕见的血玉铸成的玉牌,除了用料罕见之外,其意义也与普通令牌大为不同。
持此玉牌者,四境土司、贵族需以上宾礼遇相待,如若不然,玉牌持有者可任意取土司、贵族的性命,且不会被西蕃律法追责。
整个西蕃只此一块的玉牌,是某次民众大会时,打赌输给白无络的四位土司一起赠予他的,那时的他一心只想找一个回西境复仇后,还能安然无恙回到日光城的法子,谁成想,这块玉牌没在复仇上起什么作用,反倒成了他身份的象征。
城门大开的那一瞬,赤卓恰好看到小霍努土司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他忍笑紧攥着缰绳,心下顿生出一股钦佩之意。
早听说这位西蕃巫师是如何不同凡响,却不想,他连投降都能投得如此理直气壮。
将褐衣军调入城中后,小霍努土司便把白无络的护卫队安置在了城外。
入城时,白无络和赤卓只带了三百轻骑和两车粮草。
“听布萨土司大人说,您不喜欢仰视别人,适才实在是委屈您了。”
赤卓语气诚恳,白无络听了却满不在乎的笑道,“我不过是为了替她节省时间,想在入城前读读小霍努土司的心罢了。”
入夜后,坎城灯火通明,小霍努土司在伦珠老爷的府上,设宴款待白无络。
席间,白无络将南卡进了左隆城之后,突然暴毙而亡的事,娓娓道来,并佯装好奇的问小霍努土司是从何处请了这位会原始苯教咒术的高人。
主位上早已喝得面色潮红的小霍努土司听罢,摆手连连叹气道。
“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与白巫师相比,他那点雕虫小技简直不值一提,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照那人所说的搬空了左隆城,又备下了祭品,没想到,她真就这么死了我本来还打算与她结为夫妻,若非她执意要废除奴隶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还记得当年她随琼嘉土司来南境时,穿着一身金色的长袍,我从没见过有谁能像她那样,将刻板的金色穿得那么活泼灵动比起她的死讯,令我更意外的是,白巫师你的反应,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你似乎并不未她的死而感到难过。”
被三五个浓妆艳抹的热巴舞女簇拥着,白无络左拥右抱正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听到小霍努土司提起南卡,他挑了挑眉,眼底生出一丝寒意,堪堪抬起那张令一众热巴美人都黯然失色的脸,“身为贵族却偏要与贵族作对,她会落得如此下场,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在左隆城为她举办天葬时,我已好好送了她一程,所以我没什么好难过的。”
伦珠府东侧的后院内,静静摆着两车粮草。
夜色朦胧,忽地,有一阵风吹过,粮车上蓦然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迅速扒开了周围的粮草。
少顷,粮草堆间有张脸缓缓显出了轮廓。
第115章 没有不能预料的事()
早在粮车刚被运到此处不久;赤烈就从粮草堆里爬起来;等周围渐渐没了动静;他就窜到了屋顶;夜深时,才寻了棵粮车对面的树;爬了上去。
在粮草堆里憋了许久;南卡好不容易才出来透了口气;发现赤烈早就出来了之后;她胡乱拍打着身上的残渣;只恨自己当年没有跟锁儿好好习武。
装死的主意是她想的;起初的预想;是让白无络给她配副假死药;再将她装进粮车带入坎城。但白无络说假死药的药效;需三日方可退去,她便去掉了前面的步骤;直接靠演技躲在粮车内入了城。
坎城一战,对整个战局至关重要;莫说三日;就是三个时辰;她也耗不起。
至于赤烈为何会躲在另一辆粮车上;这是白无络的意思,说是怕她出师未捷身先死;留个武艺高强的在她身边;免得她什么都还没做;就先一命呼呜了。
赤卓受白无络眼神示意,从宴席间偷偷溜了出来,他到后院时,南卡才从粮车上爬下来没多久。见到南卡后,他将入城时,白无络用读心术读到的内容告知了南卡,随后又简单的说了几句,适才宴席间所发生的事。
“没想到,小霍努土司居然这么好骗!”
赤烈不禁感叹起来,在西蕃这块纵有千军万马也无法施展手脚的地界,若是连智商都跟不上,那就只有等着被骗的份了。
南卡摇了摇头,难得的为小霍努土司说了句公道话。
“不是他好骗,那日,我大声嚷嚷着,浑身是血的骑在马上出了城,最后还从马上摔了下来,左隆城外的将士都看到了,他的眼线也在城外,知晓空城内被人施了咒术,再看到我那副样子,那个眼线肯定会信以为真,眼线以为我中了咒术就要死了,他自然也会这么想。”
为了让南卡的死显得更逼真,白无络还煞有介事的为她举行了天葬。好在混在队伍中的眼线是个西蕃人,不敢坏了天葬时外人不得旁观的规矩。
被人抬到山上后,南卡身边就只剩下白无络一个人,他们将事先准备好去了头、尾、四肢的小牛肉,混在青稞面和酥油里,喂给了秃鹫,制造出了天葬现场的假象。
为了装死,南卡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藏在粮车里的事就不提了,光是那夜,白无络往她身上泼鸡血的滋味,就够她受的。
“带进城的三百轻骑,都在伦珠府外候着,您预备几时动手?”
南卡收敛神思,抱手抬眸看向赤卓,“子时出发,只带一百轻骑足够了,总得留下些人保证你们的安全不是?”
和白无络在一起,还用考虑安全问题么?
赤卓谢绝了南卡的好意,“白巫师让您将三百轻骑都带走,他说若是您执意不肯,他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属下会好好保护白巫师的!”
赤卓走前问南卡,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她想了想,让赤卓转告白无络有空多灌小霍努土司几杯酒,替她拖延时间。
赤卓迟疑了一下,“小霍努土司虽然对白巫师很是客气,但白巫师敬的酒他却一杯也不肯喝,不是偷偷倒了,便是推脱说自己酒量不佳”
也是,总给别人下毒的人,怎么敢随便喝白无络敬的酒,南卡摆手道:“拖延时间就算了,你们俩万事小心,我会尽快到城外与护卫队会和再入城来接你们!”
赤卓离开后,趁着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南卡将所得的消息重新整理了一遍。
南境褐衣军说白了就是小霍努土司强征来的奴隶,西蕃奴隶何其多,仅南境就有五十万奴隶。
在南卡还不是土司的时候,小霍努土司手上就已有了一支由一万奴隶组成的训练有素的护卫队。两个月前,他在南境各城池内大肆征兵,将护卫队扩充成了褐衣军,如今他手上已有整整十万大军。
这十万大军,有六万在坎城中,其余四万分成二十二只小队,驻守在除了坎城和左隆城以外的城池中。如此算来,南境余下的二十二座城内,都有近两千的兵马驻守。
撇去他手上那一万精锐不谈,两月前才成为褐衣军的,都是些连剑都拿不稳的奴隶。故而,他的队伍人数再庞大,仍没有办法打过南卡。
但像小霍努土司那样锱珠必较的人,绝不可能让自己吃亏,南卡觉得,他恐怕是认定了想要废除奴隶制的人绝不会对奴隶动手,才会大规模的征召奴隶加入他的褐衣军。
诚然,他这么想也没错,南卡不能对奴隶痛下杀手,但不能不代表不可能,真到了紧要关头,她不会因这点不忍,便至大局于不顾。
与敌方奴隶交战也好,不费一兵一卒攻破城池也罢,此番出征,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让更多人获得自由,那些不愿放下武器投降的奴隶,甘愿为践踏他们尊严躯体的人卖命的奴隶,周身必定已被奴性腐蚀透了,这样的奴隶,不配获得自由。
也不知,同为奴隶的迦罗,是以何种心情拿下戈磷城的
不过用奴隶迎战,赌南卡恻隐之心的计策,也不是没有破绽。
褐衣军人数庞大,为了养活这支队伍,小霍努土司很早就开始大规模的征收军粮。起先,征来的军粮都放在昌孜城的粮仓内,许是因那时,他还不知南卡和迦罗分头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线,所以冒然将全部粮草运到了坎城,准备一鼓作气在坎城打败南卡。
明日,小霍努土司会派人将军粮分散运至临近的城池,在此之前,南卡得做一件令她心疼不已,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子时三刻,城外青邦山下,火光冲天。
尽管两日前,才下过一场大雨,但火舌仍似发了疯的毒蛇那般,随着风势,猛地往粮仓内蹿。
粮仓被烧的消息传来时,伦珠府高楼内的弦子拉得正响。
小霍努土司大惊失色,失手将酒杯打翻在地。
而对面的白无络只是抿唇一笑,轻轻推开了围在身侧的美人。
“其实,你身边并没有什么会原始苯教咒术的高人,对么?我记得你有个叫”白无络蹙起一对好看的眉,稍微想了想,“叫江帛的巫师,为了令你高看他几眼,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本古籍,骗你说他会原始苯教的咒术,后来,你得知南卡的死讯,怕走漏风声,就将他杀了灭口。”
辛苦隐瞒下来的事,被白无络用如此轻松的语气一一道来,霎时间,小霍努土司面如土色,他两眼空洞的直视前方,有气无力的问白无络:“你还知道些什么?”
“能靠巫术算出的,我已知晓七成,另外那三成,入城时,我只看了你一眼便都清楚了。欲望越多的人,被我读到的心思也就越多,你的心思是我见过最好读的。”
四下静了片刻,舞姬和乐手们见此情形,纷纷疾步退了下去。
“这么说放火烧粮仓的人,是布萨南卡?!她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