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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翻阅典籍研究了数日后,她尽可能的简化了大典的步骤,可就在她登上玉蚌台,并满心以为登基大典必会比继任仪式容易得多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很快,那个喜欢猝不及防送人惊喜的老天爷,就会送她一份毕生难忘的“大礼”。
乌泱泱的人群将整个布萨广场塞得满满当当,而广场正中,为此次大典新建的观礼台上,各国来使与西蕃贵族已悉数落座。
不多时,一袭绀青的身影登上了高台,四下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那件略显厚重藏袍穿在身上,令南卡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她踱步至中央站定步伐,朱唇微启正要说话,蓦地,一支利箭“嗖”的一声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直朝她射了过来。
等观礼台下的迦罗惶然狂奔过去时,南卡身侧的锁儿已飞身扑过来,一刀将那支箭砍成了两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四下的人群顿时陷入了恐慌。
被锁儿和一众侍卫护在身后的南卡,侧眸时恰好瞥见了正朝她跑来的迦罗。
负责在大典上近身保护她的,是迦罗安排的那五十个侍卫,掌管着整个护卫队的他,不先去控制局面,却急着朝毫发无损的她跑过来,倘若再出什么状况,在旁人眼中他就有玩忽职守的嫌疑了。
南卡抿了抿唇,微微摇头示意迦罗不要过来,而迦罗身形一滞,站在原地似在踟躇。
转过身背对着南卡往回走的那一刻,他心下突然闪过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很快就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眸光一冷,不自觉捏紧拳头。
“包抄过去!别让他们跑了!”
赤烈这一喊,他猛地回神疾步冲进了人群。
正欲逃窜的数名刺客,很快就被护卫队按倒在地,而观礼台两侧的守卫,早已拔刀护在了各国使节与贵族们席前。
四下静了须臾,南卡面色如常,凝眸望着高台下方的人群若有所思。
此时恰好有几只老鸦在她头顶上方盘旋。
“哑哑”
嘶哑的悲鸣一阵接着一阵。
上师喇嘛们吓得面色惨白,他们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而南卡只勉强听清了其中的一句。
“老鸦叫凶,乃是不祥之兆!”
“赞普,你没事吧?”
良久都不见南卡露出什么表情,锁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
仰头朝刺眼的上空望了望,南卡语气平淡道。
刺客被五花大绑着,压到玉蚌台上,南卡垂首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人。
打头阵的刺客射出的箭被锁儿砍断后,隐在人群中的其他人便都生了退怯之意,不敢轻举妄动。
“赞普,要不先将大典暂停一个时辰,待处置了这些蛇虫鼠蚁后,再继续吧。”
锁儿和迦罗交换了一个眼神,低下头向南卡提议道。
南卡像是没听到锁儿说的话,只凝眸看着这十个身背弓箭,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刺客,随即轻笑道:“奴隶。”
听南卡语气笃定说出“奴隶”二字时,迦罗呼吸一窒,纵身跃上高台沉声道:“末将失职让赞普受惊了!请赞普先回鲁宗寺稍作休息”
“观礼台”
南卡仰头打断迦罗的话,伸手指向观礼台,“迦罗,你过去替我转告各国使节和贵族,让他们受惊我很过意不去,请他们稍待片刻,稍后我会亲自为他们奉上一场好戏,以表我的歉意。”
“末将领命。”
迦罗黯然垂下眼睑,浓密的眼睫翕动了几下,他脸色虽不大好看,但仍照着南卡的话去做了。
当初在继任仪式前遭遇行刺,而今又在登基大典上遭遇行刺南卡心想,她和这种突发事件还真是十分有缘,有缘到她都能觉出上天对她做土司、做赞普的极大不满。
不满么
她直起身,自嘲的笑了笑。
对她不满的上天喜欢拼命的给她制造意外,说是来瞻仰她风采的人,实则是想看她在登基大典上出丑。
可是怎么办呢?
她偏偏坏心眼的不想让他们如愿。
“将刺客留下,别松绑,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在南卡身后站成两排的侍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其余的人都退下意思是”
南卡顿了顿,从离她稍近的那名刺客身上取下弓箭,面无表情的接着道。
“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可以退下了。”
语毕,她抬眸扫了眼被护卫队拦到了一丈外的人群,随即转头道:“赤烈,让百姓们站回原位吧,离得太远,我怕他们什么都听不清。”
高台下方的赤烈神色陡然一紧,若是南卡出了什么事,只怕还没被压到刑场,他人就已被迦罗剁成了肉酱。
“回禀赞普,迦罗大人有令,在大典继续举行之前,不得让人群靠近。”
“我几时说要暂停大典了?”
南卡笑着叹了口气,“好,那我宣布大典继续举行。”
赤烈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示意护卫队让人群靠近。
摩肩接踵的人潮缓缓向玉蚌台移动,趁着此时,锁儿凑上前低声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一遍了。”
从南卡情绪难辨的脸上觉出一丝凉意,锁儿蹙起的眉间隐带忧色:“适才我问的是赞普,这会儿我问的是我家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出了这种事,你就是将大典延后几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未几,只听南卡深吸了一口气,“小白说,今日是西蕃历上千载难逢的吉日。”
她背对着锁儿,语调平缓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和煦柔软的阳光,徐徐爬上她灵动的面庞,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看着有些勉强,还有些苦涩。
“我想知道,你们因何要在今日行刺我?”
轻缓的语调,却引得人群一片哗然。
靠前的那名刺客挣扎了几下,仍是没能挣脱捆住手脚的绳索,旋即,他仰头怒目瞪着面前正在垂首把玩弓箭的南卡。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你不配做我们的赞普!!”
离玉蚌台最近的那些奴隶满目惊愕,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凉气。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劳烦你再说一遍,说大声些。”
“我说!你不配做我们的赞普!!”
刺客扯着嗓子嘶吼出的这句话,不仅布萨广场上的奴隶们听见了,连观礼台上的使节、贵族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连细碎的交谈声都没有了。
“你们,听清他说的话了吗?”
南卡勾唇浅笑,仰头将目光投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中。
她在等他们给她一个回答,而他们却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第128章 盛怒之下()
短暂的死寂过后;南卡秀眉紧蹙冷冷道。
“不肯说话;是默认你们和他想的一样喽?”
淡漠清丽的嗓音中带着愠怒;她话音刚落;底下的奴隶们就齐刷刷跪在了地上,一个个惊慌失措连连摇头;那神情看着;就跟天快塌了似的。
“那你们;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呢?”
奴隶们诚惶诚恐;十分默契的点头如捣蒜。
这恐怕是南卡此生见过的最滑稽的场面了;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回答的问题;却将这些奴隶们吓得魂不附体。
她心下觉得滑稽;眼里看到的也是滑稽;最后竟真失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低;听着就像有谁趴在你耳边抽泣。
她拂袖侧身,看向起先回话的刺客;“烦请你告诉我,我怎么不配做你们的赞普了?还有;你口中的你们指的是你的同党?抑或是整个西蕃的奴隶?”
她语气如水般轻柔;却莫名令那刺客背后腾起一阵恶寒。
“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我说的是我们这十个想要杀掉你的人!身上流着一半唐国人的血;连真正的西蕃人都不算;布萨南卡,你凭什么做我们的赞普?!”
观礼台上的几位唐国使节;愤然拍桌而起。
“放肆!布萨赞普的血统何其高贵!哪容得这些贱奴质疑!”
迦罗神色冰冷;剑还未出鞘;就被一旁的赤卓按住。
“大人!万万不可!您若是动手,只会让赞普更加为难!”
持剑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迦罗深深吐息,似狼般深邃的眼眸中俱是痛意。
“不许哭!把地上的箭捡起来!”
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不住颤抖着,她眼角挂着不敢擦拭的泪珠,才躬身将箭拾起来,削细的树枝就又照着手心打了下来。
“南嘉犯了错吃的是鞭子,他都没哭,你倒好意思哭!西蕃上至贵族下到奴隶,就没有不善骑射之人!你是我琼嘉土司的女儿!别人不会的,你必须得会!别人会的,你必须比他们更精通才是!西蕃人生在草原长在马背,若连骑射都学不会,便不配做西蕃人!更不配做布萨家的子孙!”
陈旧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南卡抿唇往后退去,退到十步开外的位置后,她将双腿微微跨开,站定身姿。
“站得歪歪扭扭,如何将箭射出去?”
左手握着弓朝前推,右手伸出三指搭箭往后拉,弓在她身前,自上而下劈出一个弧度。
“南嘉六岁时已能一箭射中靶心,而你却连弓箭都拿不稳!保持开弓的姿势,在原地站两个时辰!手臂若是晃一下,便再往上加半个时辰!”
侧身拉满弓弦,将弓箭对准不远处的刺客,她挑眉浅笑道:“我允许我的子民对我有任何异议”
收敛笑意的那一瞬,棕色的箭倏然离弦,准确无误的射穿了刺客的咽喉。
“除了,质疑我的血统!”
鲜血迫不及待的自喉间喷涌而出,煦煦暖阳洒落的地方,顷刻间便覆上了一层血泊。
人群中骤然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而南卡神色沉静,继续朝后退了几步。
绷紧手臂,重新取箭搭在弦上,她脑海中蓦然回响起稚嫩的童音。
“以后不论是从马背上掉下来,还是手上起水泡,我都不会再哭了。”
“你还有半年才满七岁,偶尔哭一哭,也是无妨的。”
“哥哥将来是要当土司的,他学骑射是为了赢过别人,我不如哥哥聪明,我学骑射是为了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小白,我不能拖哥哥的后腿,更不能拖布萨家的后腿!”
从前想用来保护别人的箭术,而今却被自己用来杀人,想到这里南卡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余下的刺客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她勾唇冷笑道:“我想,是没有了。”
利箭离弦的速度快得惊人,不多时,哀声求饶的刺客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底下的看客才眨了几回眼,再定神看去时,高台上就只剩了一个活口。
“是谁派你们来的?”
“赞普饶命!是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冷箭猛地射穿了左腿,余下的那名刺客抱腿哀嚎着,像岸边搁浅的鱼似的在地上不住挣扎。
突如其来的行刺,十名刺客却无一例外都是奴隶。
胆小如鼠的奴隶,最易动摇的奴隶
这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行刺,为的不是取她性命,而是想破坏登基大典。
大典开始前,所有人都得经护卫队搜身,才可入场观礼,护卫队不可能将携带弓箭的人放进广场,但抓到的刺客身上确实背着弓箭。
除非有个不经搜身便可入场的人,为他们提供弓箭。
奴隶们觉得她不配做赞普,是因为他们心里已有了自己的赞普,她原以为这些刺客也是这么想的,谁知却听到了她从未听过的血统之说。
人不会用自己自卑的东西来攻击别人,这是常理,奴隶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份,纵使他们再讨厌南卡,都不会主动扯到南卡的血统问题。
能教刺客当着唐国使节的面,将行刺的原因归结到血统上,又能不经搜身就入场,说明此人身份不低。
“赞普饶命!赞普饶命!奴再也不敢了!”
那刺客拖着伤腿,一点点往前挪动。
南卡冷着脸,抬手开弓,一箭射穿了他的脑袋。
鲜血渗透了昂贵的手工西蕃毯,她垂眸看着脚边那一片殷红,此时才明白,原来象征着吉祥的红和生命终结后的红,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杀戮到此结束时,南卡突然重新举起弓箭,但这一次,她对准的却是高台下的人群。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广场上的近万名奴隶,被她手上的箭吓得大惊失色,四周全是她的护卫队,自知无处可逃,他们只能抱头缩紧了身子,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