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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绿树成荫,驱散了些暑气,将军待的那块地方边还有片小竹林,盛夏的风拂过这处也浸入几分凉意。太阳一晒,风一吹,将军原本浆糊一般的脑子也逐渐清醒,他大伤小伤都能忍着,唯对这溺水的感觉心有余悸。
更别提这身体在水下不知泡了多久。
不是溺水,已经是溺毙。
“岳云曦是自个跳池寻死。” 3028正偷偷查看功德簿,犹豫着要不要用功德替薛怀南烘干衣裳。可想来想去将军刚刚那么大的罪都熬过去了,也不差晒衣服这一会,想到这点它又心安理得的将功德簿塞了回去。
做球就是要精打细算,先前恢复岳云曦这具身体时已经消耗不少功德,否者薛怀南来的时候都不用游泳,直接靠着泡发就能浮上来。
“皇帝对她始『乱』终弃?宫里头过的不顺?还是念着外边情郎?” 薛怀南来时只知道自己要去宫里头,他对后宫了解不多,猜来猜去也就这么几种情况。
“人家当朝皇后,得皇上独宠,外头要是有情郎早就被皇上咔嚓一刀了。” 3028飘在上头幽幽的说。
照皇帝那个『性』格,那一刀还指不定咔嚓哪呢。
“那她跳什么池子?” 老将军不解了,这岳云曦年纪轻轻已经要什么有什么,好端端的寻什么短见?
“家没了呗。” 3028叹了口气,“一家子除了她全都走了,父亲兄弟的头还被人挂在城门上晒着。”
岳云曦,忠义候独女,她出生那会正赶上岳家军大破云州城,侯爷斩下逆贼头颅时瞧见天边第一抹晨曦,于是便将云曦二字送回京师,做了女儿闺名。
云曦二字听着温婉可人,可岳家这位小姑『奶』『奶』却是个从小上房揭瓦的个『性』,时常与兄长扭打在一块,嚷着要去争神武大将军这个名号。
岳家先祖自开国以来便占了大将军的位置,又得太上皇钦赐神武二字,如今神武大将军已在岳家传了三代,同那祖传的百战弓与定光剑成了岳家三宝。凡是岳家子弟,无人不想为这三样东西争上一争。
岳家嫡女天赋其高,武艺精通又熟读兵书,兄长出征归来打趣她纸上谈兵时,岳云曦倒也也不争辩,与兄长切磋打闹后便一直憋着一口气。后来鞑子设计掳走六皇子,岳云曦率一队轻骑绕山路拦截下鞑子将皇子成功救回,这才扬眉吐气。那时侯爷直说岳家要出本朝第一个女将军。
可偏偏就是那一救,让她入了六皇子刘毅的眼,后来刘毅成了皇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岳云曦迎进宫中,任她闹也好,骂也好,自个住在冷宫也好,万事都由她去,唯有放岳云曦离宫这件事情毫无商量余地。
有的人削尖了脑袋要爬进宫里,却一辈子找不到进去的门。而有的人立志要当将军,却稀里糊涂在十七岁那年做了皇后,刘毅小岳云曦三岁,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但就偏偏是这么个孩子给她灌了软筋散,天大地大她哪都去不得。
两年过去,帝后二人处在一个宫里见多离少,岳云曦呵退所有丫鬟太监一个人搬到冷宫,皇帝也不在意,偶尔得空了便过来看看她。
岳云曦时常觉得,比起夫妻,她更像一只被人养在笼子里的鹰,主子开心时逗上一逗用以解闷,不开心时便任由鹰在笼子里撕下身上的羽,啄烂自己的喙。
她不懂刘毅在想什么,总觉得当少年皇帝腻了味,自己能出去。天下没有人想要皇后这个名号挂在岳云曦头上,其中她是最不情愿的那个。结果岳云曦等了一日又一日,出宫的日子还没等来,倒是先等来岳家老少战死沙场,母亲自绝家中的消息。
那时岳家仅剩的一人失声痛哭,跪下恳请刘毅放她去战场为家人报仇,可即便那个时候刘毅依旧拒绝了她。
“云姐姐,你在做什么呀?”那时的皇帝这么问着。
在给你下跪!
在求你成全岳家最后一人!
这个人就是能在这种时候,还问出这种话!
万念俱灰之下才有了岳云曦溺水寻死这一出。
“所以她是想让我宰了皇帝还是宰了鞑子?还是先宰了皇帝再宰鞑子?” 薛怀南作为一个武将,最能明白这种感受。身为忠武之后,家人以身殉国,自己却苟活于世报仇无望,若他是岳云曦,将军准先一刀捅死那个狗皇帝。
将一个好好的将才关在宫里当猴子养,还眼睁睁看着她家破人亡。
什么煞笔玩意儿!
3028点头表示赞同,并煽风点火怂恿将军捅死刘毅自己上位。反正根据岳云曦的记忆,这皇帝朝中也没多少人喜欢,此人任『性』至极,时常胡搅蛮缠,同时是非不分,连薛怀南坐那个位子都比他靠谱。至少不会自己家门都给人踹了的时候还与皇后纠缠不休。
也不知道刘毅这辈子作的孽,下辈子要还多久。
“我见屋里寻不着你,便来园子里瞧瞧,你果然在这。” 正说着皇帝,皇帝就到了。刘毅今年堪堪十六,身子骨还没彻底长开,加之他先前又体弱多病,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精神。这么个人穿着龙袍,天子威严先不提,滑稽倒是有几分。
“是啊,都在这泡了三天了。” 3028冷冷地说。
“云姐姐,修养了几日你可觉得好受些?” 刘毅自然听不见地府法器的声音,他见薛怀南不作答,倒也没觉得奇怪,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走过来挨着薛怀南坐下,仰头同将军一起望着天。
“把你家人全部捅死挂城头,你跟我说说你好不好受” 地府法器跟着薛怀南来了几趟人间长了不少见识,嘴跟着也毒了不少,只可惜刘毅听不见它的话,这让3028好生惋惜。
“云姐姐,你怎么总看着天呢?” 小皇帝抬头望了一会,又侧过身去看地上躺着的薛怀南,言辞间说不出的亲昵,若不说二人分别为帝后,旁人只当是哪家的两姐弟出来踏青。“你是不是也脖子酸了才躺下的?”
旁球觉得气氛不对劲,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这刘毅是在撒娇?
“云姐姐,你怎么又不爱说话了?先前不是同我说的挺多吗?” 刘毅也不管薛怀南回答不回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从朝廷大臣说到今日午膳,从路上看到的一朵花说到树上停着的那只鸟,从上朝说到下朝,期间还一直抱怨昨日的桂花糕难吃。
“我同你说什么了?” 薛怀南看着唠唠叨叨的小皇帝,一时有些好奇,岳云曦那个『性』子怎么会同刘毅多费口舌?就刘毅这小身板,十六长得像十三,没直接被拎起来丢出去就不错了。
“记不得了,我只知道你说了挺多的。” 刘毅摇头晃脑的想了一会,还是没能想起岳云曦到底对他说过什么,他脑子盛不住太多东西,很多事情就算再努力去背去记,到第二天起来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你说了好久好久。”
那是她在哭着求你……
求你放她出去,求你替她解开锁……
求你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别让她背弃岳家独自一人苟活于世。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待刘毅走了,薛怀南才从地上爬起来询问起圆球。那小皇帝抱怨完一番,还想拉着将军斗蚂蚁。后来还是园子门口来了个老太监唤他,刘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走之前他还一步三回头,眼睛一直盯着薛怀南那边,差点绊倒脚下的石头。
同岳云曦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这孩子瞧着,倒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脑子有问题?
圆球飘出去一探查,结果发现还真是。
“刘毅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因未及时医治,这才落下了病根。” 3028回到那个园子里时,薛怀南的衣服已经干透,好在岳云曦底子不错,否则将军在这园子里又日晒又风吹的,回去后小麻烦少不了。
“他一个皇子怎么就耽误了诊治?” 薛怀南倒是不清楚这些宫内的事情,当时魏开阳就养了一根独苗苗,有病没病每日都请太医来瞧瞧,魏元帝唯恐孩子随了自己,打娘胎里出来就一身『毛』病。
“这孩子出身比较低,爹不疼娘不爱的,如果不是他上头几个哥哥趁着老头子还没死就开始窝里斗,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 想到这点,3028也很佩服已故的老皇帝。
刘毅他爹年轻时也是勤勤恳恳的一代明君,后来沉『迷』了炼丹便脾『性』大变,若有不顺心的事情了,非打即骂,好几次在朝堂上卷起袖子喷大臣们个狗血淋头。嗑丹『药』嗑出幻觉后,老皇帝又变得疑心重重,认为谁都要害他,一点风吹草动便吓得不行。
就这么个人,发现自己孩子们拉帮结派开始争储君之位时,便迅速叫人将皇子们绑起来亲自审问。
按着老皇帝的『性』子,自然是审着审着就开始骂,骂着骂着气不打一处来,心底认定这几个白眼狼都要害他,于是怒极攻心直接将五个小兔崽子咔嚓了。
等老皇帝清醒了,自己也差点绝后了,眼看着皇位要便宜了别人,结果忽然从宫里头扒出来个老六。这孩子他映像不深,唯一记得的就是老刘运气好像不怎么样,曾经被溜进攻的鞑子绑出了京。
兄长们被爹解决了,爹自己又把自己气死了。还在宫里头玩蚂蚁的刘毅就这么被人套上龙袍,做了皇帝。
皇帝脑子不好使这件事情,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谁让他上头有个脑子更不好使的爹,发起疯来把自己养大的五头猪都给宰了。
“该说他运气太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了解了小皇帝的情况,薛怀南有点头疼。若他真是个昏庸皇帝,那一刀砍了便是,也算为名除害。可偏偏就是,这个人是个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傻子。
刘毅一辈子都活的稀里糊涂。
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绑了,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救了,后来稀里糊涂的当上皇帝,想报答岳云曦,却又害得人家含怨而死。
他脑子太小,装下岳云曦一张脸就满了,多的再也记不住。若不是有个老太监一直跟着他,皇帝怕是每天去哪的路都不清楚。
这能怪谁呢?
“怪他爹,谁让他把傻子丢上那个位置祸害朝廷?” 3028在心里给老皇帝记了一笔。
刘毅他爹做的什么孽,坑了百姓这辈子,坑了他儿子下辈子,刘毅今世无意识种下的恶总会有要还的时候。
第14章 阴差阳错 02()
薛怀南盯着眼前这处地方,便想起魏元帝在位之时。
魏开阳立国时没有冷宫这一说法。
陈王之『乱』那会前朝国库就已空虚,全靠右相征税抄家齐出才勉强撑住十几年。那时大周已病入膏肓,右相他老人家何尝不知这是在吸百姓的血给朝廷续命?但他在这朝堂上耗了一辈子,赔完女儿又将儿子孙子统统搭了进去,为的就是让大周不败在自己手里。
可这税是征了,家是抄了,金子银子进了国库却不知道去了哪。到了最后竟是连军饷也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京师城门大破。
大周穷,后头的大魏更穷。
魏元帝进了皇宫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叫人拆了一半宫殿。那些没拆的也好不到哪去,屋里摆的古玩,墙上砌的金砖,屏风上镶嵌的翡翠玛瑙,只要是看着值钱,便统统扒下来丢进国库里。
所以魏开阳称帝那会,整个宫里头哪都像冷宫。
“将军你这是在忆苦思甜吗?” 3028将岳云曦住的这片地方逛了个遍,觉得这姑娘也过的太惨了些。
出了园子往左边行一盏茶的功夫便是冷宫。那座宫室外头是道石头垒作的围墙,墙面漆有灰漆,看着虽旧了些但也不算破败。从墙外头往里瞧,仅能看见铺有板瓦的屋顶,顶上星星点点落着什么东西,想来是某些过路鸟儿留下的印记。
仅从外头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若是推开外头那扇小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书有清秋阁三个字的牌匾挂在门头,还没等走进屋子里,薛怀南便先被那院子里的菜地吓了一跳。
这清秋阁里仅住着岳云曦一人,但偏偏她就是以一己之力将所有地里都种上瓜果蔬菜。院子这头晒着白菜,那头摆着个冬瓜,锄头等农具直接堆在屋檐下,与菜地一同扎进将军的眼。
便是精打细算如魏开阳,也没有在宫内种菜的道理。
不吃御厨做得东西,不受宫里人的侍候,若非自己没法餐风『露』宿,这屋子与种子也不是愿讨要。平日里衣裳盐巴这类东西缺了,岳云曦也拿侯府带来的钱购置,不占刘毅一丝便宜。
岳家姑娘这份倔,是随了老侯爷,一路从岳家先祖那传下来的。
“你说这小皇帝图什么?报恩同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