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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摇摇头,神『色』间生死无惧。
他已经怕过了。
“你不怕死,可你怕死后没法交代。” 将军看这人只觉得又想大笑一场,好一个慷慨赴死,好一副忠义之士的模样。
这真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朝堂动『荡』,将才贤臣遭你这阉人迫害,短短两年便被鞑子打下渡沙关,岳家老少一走朝中便再无将军挂帅,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了先皇的江山……”
“我问你……“
“你将这天下祸害成这样,到底有没有脸下去见老皇帝!”
“有没有脸告诉他江山变成了个什么鬼样子?”
老太监不怕被眼前这人一剑劈死,岳云曦报仇心切,待皇后娘娘杀了他解了气,最后自会前往渡沙关。那他下了黄泉便可告知先皇,马瑞安是以命换来一位良将。
他如何会说上头那块地方有太监代傻皇帝治国,结果治出一个天下动『荡』?
将犯下的错圆回来难,可找个理由让自己走的安心却容易。
先皇仙逝时,朝廷虽『乱』,却仍有保皇一派对刘毅忠心耿耿。世上不只有一个马瑞安记着先皇的恩,也不只有他一个会护着痴傻的六皇子。可现在保皇派的那些人呢?
什么守先皇江山,什么与将士论忠义……
都是狗屁!
不过是一辈子点头哈腰的太监借着傻皇帝,去过那掌握生杀大权的瘾,却又打着忠心护主这个旗号为自己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他没有这个脸去见先皇……
岳云曦那些话字字戳心,马瑞安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脸上涕泪横流,那泪淌进褶皱里,将已凝固的血迹又泡地颜『色』鲜活。
“先前盼着岳云曦死利落,现在又盼着她去带兵,你们呐……” 薛怀南嗤笑一声,收剑转身进了屋子。
屋外,月光照进清秋阁。
断了冠帽的老太监颤颤巍巍理着自己衣裳,衣裳上滴了血,马瑞安伸出去想将污渍擦去,可他手上剑口还未愈合,一擦一『摸』间将那布料糊上更多颜『色』。
老太监看着一团糟的衣裳愣了神,片刻清醒后又拼了命用衣袖去蹭,抓起土去盖,最后又择了几片菜叶子试图抹掉那些刺目的红。
越擦越『乱』,越『乱』越擦……
一如他对这江山。
那些污渍怎么擦也擦不掉,反而毁了一件好衣裳。马瑞安呆愣的坐在地上,心里想着他真的是对小皇帝一片忠心吗?
可能开始是吧……
如今,他也不相信自个了。
老太监哆哆嗦嗦站了起来,他试图拿起地上的托盘,可最后都是那一尺长的玩意从他手里滑下,砸到地里的菜苗上,马瑞安长叹一声,最后就这么扶着墙出了清秋阁。
今晚这场戏终于谢幕。
“将军,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呀。” 3028呆在窗框上瞧着外面,圆球对马瑞安并无好感,地府器灵能够看出命格,此人为君必昏庸无度,为臣必祸『乱』朝纲,便是当了太监也能在短短两年内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留在这世上百害无一益。
薛怀南坐在床上擦着宝剑定光。
将军爱神兵,他打量着这把岳家之宝,此剑锋利且轻盈,又在三代神武大将军手里浸染过百年杀气,如今拿在手里便可感觉到驰骋沙场的那份壮烈与豪情。
“咱们明天就前往渡沙关。” 打量许久薛怀南归剑入鞘,将定光放在床头,“马瑞安来岳云曦这寻死也就图个心安,也不看看他死了谁来帮小皇帝遮掩。”
刘毅的痴傻若是在这个关头被发现,那才是真的完蛋。放一百个将军出去杀鞑子都不顶用,这国这家能直接被大臣们从里面给掀了。
被一个傻子同一个太监压在头上欺压两年,试问谁能咽下这口气?
“而且你也不想想……” 薛怀南拍了拍圆球头顶,“就他那年纪,流了这么多血之后还能活几年?”
3028觉得将军说的好有道理。
“哎,想当初都是我给你出谋划策,你就负责在院子里打拳……” 地府法器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一眨眼将军你就长大了,现在都肯自己动脑子。”
最开始还是它拦着薛怀南不让他动手杀人,如今却是将军反过来告诉它。
“要下岗咯。” 3028只觉得球心涌上一失落。
合着你以前都把薛大将军当什么了?
拳皇?
圆球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比如牛『逼』比如下岗,虽然薛怀南并不知道这些词都是什么,但他就是能诡异的理解法器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小东西是担心自己没了用处。
“现在还真有件事情得麻烦你帮我谋划一下……” 将军轻车熟路的将圆球揣进怀里,带着它一同离开清秋阁。
将军『摸』着法器的脑袋笑得温柔可亲,3028被这少有的温和晃花了眼,尤其是薛怀南此时还套着佳人的壳子,此情此景当真和煦如春风拂面,见之难忘。
然后它听见这样的薛怀南说:
“来,你帮我看看御膳房在哪。”
3028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薛怀南并没有觉得半夜去『摸』到御膳房有什么不对,将军晚上就啃了半根又苦又涩的黄瓜,想着明天就要前往渡沙关,他自然不会是想饿着肚子就这么上路。
反正他都要去前线卖命,吃宫里头两口东西又算什么?
第16章 阴差阳错 04()
清秋阁内,薛怀南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渡沙关。
定光,带上
3028,带上
御膳房偷……打包来的糕点,带上
然后将军就发现这个地方再无其他有用之物。岳云曦的屋子里除了换洗衣物便只剩下些日常杂用,薛怀南再将房间细细搜寻一遍,最大的收获也只是在枕头下又翻出一本法华经。
这玩意有什么用?带到过去给鞑子讲道理?
“将军,咱们是真的穷。” 圆球由衷感叹。
若非昨日马瑞安带来那把定光,薛怀南目前怕是连个趁手兵器也找不到。
可这剑是老侯爷送回京的,糕点是昨天薛怀南『摸』进御膳房偷的,3028更不用说,是它自个跟着薛怀南过来的。也就是说这宫里头让岳云曦去挂帅,竟是一点东西都没给,打算空口套出个将军。
“咱们拿什么去打?” 薛怀南记得马瑞安是抱着求死的心来到清秋阁,可这老太监却只带来剑与解『药』二物品,圣旨兵符后援一样没有。若昨日接剑之人是真正的岳家姑娘,那马瑞安铁定已命丧黄泉。
到时候还指望傻皇帝能替岳云曦备好出征的东西?
“可能是想让岳家人一家子死的再整齐些。” 3028幽幽叹了口气,“就这脑子来治国,能撑上两年已经算祖上积了大德。”
圆球探查情况时将国库也顺带转了一圈。
老皇帝那会沉『迷』炼丹修道,宫里养了几百个道士,城内城外又兴建道观,一番折腾下来国库已入不敷出,后来又摊上老太监与马瑞安这么对主仆,情况自然雪上又加霜。
如今这马瑞安便是有心想准备些什么,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岳家军出征一年半,那消耗的粮草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从别地驻军那调的,最后导致军中供不起那么多将士,因而只能将其打发回家。
若非援军支援不急,军饷粮草短缺,神武大将军英明一世,如何会死的那般惨烈?
又那般憋屈……
马瑞安这人把权力紧紧拽在小皇帝与自己手里,在其位不谋其政,到头来祸害的都是底下的臣子与将士。
“有时候真想给自己一剑,好一了百了。” 这一堆烂摊子丢到自己身上,老将军只愿先剑捅死马瑞安,再将将挂帅那句话抛到脑后,直接打道回府。
可……
算了,薛怀南还是摇了摇头。
将军生来好像七情六欲就比寻常人淡一些,年少时对生离死别这些事便生不出什么太大感觉,只觉得人来或者去都再平常不过,就像秋风吹落叶,该留不住的总归留不住,何必伤感?
这份心『性』若是能皈依大道,倒也更能看破世俗。可薛怀南祖上是个武将,到了父亲那辈则开起镖局,身边那些人都些风里来雨里去,为人处世都豪放洒脱。于是他自幼便觉得人生在世就该肆意一些,加之他又冷情,对他人际遇无动于衷,最后却是做了个十足的混球。
若非后来从军做起武将,战场里厮杀几十年被热血浇了心,他可能一辈子都是那个江北土霸王,不晓家国情仇,不知人间冷暖。薛怀南虽是将军,可到最初还是将士们先教会他一些东西。
如今虽年纪大了,那份血『性』仍在,看到有些东西便忍不得。
这朝代与先前已忘国的大周相似,都是上头压着下头,底下已民不聊生,上边却装聋作哑。整个国就像一根筷子上顶着朝廷这个盘子,只等一丝风吹草动,筷子便能折断,盘子也得落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总得有人上去护着,纵使螳臂当车。
“算了,那岳家小姑娘在地府哭的让人心疼……” 薛怀南终究还是接了这烫手山芋。
岳云曦的仇刺着他,岳家魂又藏在剑里激着他,渡沙关那些残余将士也没法置之不理,即使这个江山瞧着气数已尽,却还是得拼上一拼。
外族入侵,本朝人又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
想起曾经被胡人压在头上作威作福的江南,思及此将军一声叹息。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圆球察觉到有人前来,便出声提醒,“是马瑞安与小皇帝。”
“云姐姐!” 未见其人先问起身,小皇帝一路叫着,又小跑冲进清秋阁,看这时常,他大约是刚下了朝便赶往岳云曦这处。
薛怀南有些头疼,于情于理他都不太乐意见到这个傻皇帝,刘毅虽不知自己被老太监撺掇着做了什么,可到底只要他还在那位置上,便是对天下苍生的辜负。再者,抛开这层关系,他也不知如何与这种孩童心『性』之人相处。
“你要走了么?”刘毅一进门便扑过来将薛怀南牢牢抱住,小皇帝比岳云曦还矮上几分,他这一抱又将头一低,恰到将脸埋到将军胸前那处。
……
即使知道傻皇帝此乃无心之举,薛老将军依旧很想将人拎起来丢出去。
怎么回事?将军瞪着门口站着的马瑞安,等一个解释。
老太监昨日流了一地的血,今日却还能站在清秋阁,倒是说明这老家伙身子骨还挺硬朗,若不是那几剑让他元气大伤,这天下还能再让他折腾个遍。
“娘娘,老奴想皇上既然记着你,若要走总归是需道个别的。” 马瑞安一掀袍子哆哆嗦嗦跪下,冲着薛怀南三叩首,“还请娘娘责罚。”
道别?这老太监真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若真是岳云曦站在这,就不是他们主仆二人来清秋阁送别,而是岳云曦直接送他们俩上路。
岳云曦恨刘毅恨的透顶,老太监却偏偏将人领来,倒不怕被人一剑捅个对穿。
责罚责罚,嘴上说的好听,也就仗着昨日薛怀南放过了他,才敢这般胆大,却也不仔细去想想将军既看的这般清楚,为何最后又让他离开。
马瑞安这人精的紧,可同时又愚蠢至极。
“你还真以为自个的狗命很值钱?” 将军提着刘毅领子,将他与自己拉开距离。他走到老太监身边,弯下腰一手指头戳在马瑞安头顶。
那太监头上虽包着厚厚的纱,可薛怀南这一下用了七分力气,直接将那刚止了血的伤口又给戳开,那血从内往外涌,瞬间浸透纱布。
马瑞安再也跪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岳云曦,不知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了这人生气。
“放了你回去,不过是让你替这傻皇帝做好遮掩,免得在这关头被人发现他的痴傻。” 薛怀南指腹点着马瑞安额头,他能感受到老太监整个人都在颤抖,哆哆嗦嗦震得他手指发痒。这人就是不长记『性』的那种,疤别说好了,还没长出来呢便先忘了疼, “你以为是什么呢?圣母娘娘转世也饶不了你这狗东西。”
“不过是怕我在前头与鞑子厮杀,心里还得防着被朝廷托了后腿……” 将军拿过定光,就着握住剑鞘的姿势食指弹上剑柄,这一下使得剑身向外弹出又重重落了回去。
剑与鞘碰撞间,发出刺耳声音。
呲拉……
地上的马瑞安吓得手脚并用,往后缩了两步,后背直直撞在门槛上。
“你清楚我究竟从哪里爬回来,你造的孽那边也都记着……” 薛怀南不再看那老太监,而是背好行李准备出行,这个地方人不做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