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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山虽地势险峻,山前山后各只有一条主道用以通行,结营于山顶可占天然防守优势,但山中多丛林,此时又值盛夏,北边气候尤其干燥,若是巴得尔以火攻山,岳家军必无路可逃。
“山上多草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地方少雨,若非鞑子顾及着无法控制山火,岳家军现在可能已经成了灰。” 薛怀南此时已能隐约望见山顶上大旗飘扬,道观遗址那处的树木虽早已砍伐殆尽,可待火势壮大后毒烟涌上高处,不论人在山中哪一个地方都难逃一死。
“是了,徐老将军也曾说过若鞑子铁了心要放火,那咱们都得下去见岳侯爷。” 季飞尧也知死守辽山是无奈之举,可一旦任由蒙古铁骑渡山入琅州境内,后头那些百姓岂能落得个好下场?
琅州稍富裕一些的,早已举家迁移,越往南边走就越安心,好像整个山河的飘摇都撼不动秦淮河夜景。
覆巢之下无完卵,但走的远一些,梦便醒的晚一些。
能逃的已经没了踪影,琅州境内此时依旧留有数以千计的百姓。有些人想走走不了,每天喝着碗薄粥等死;有些念着根不肯离去;还有些年纪小的,直把炮火当过年时的烟花,还未到知晓何为飘零的年纪。
叫人如何能退……。
“拼着命的只剩下咱们,离留与否都只能再撑那么会,能多守一些人便是一些吧。” 季飞尧看得很开,虽还未到及冠之年,生死早这件事情早已不在他心上,胸里头那块地太小,装了恨装了仇,便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
他这堪堪从渡沙关里捡回的一条命,能撑多久就是多久,撑不住了就下去找走在前头的兄弟。
唯盼死前能把那口窝囊气给吐出来,才有脸面与故人把酒黄泉。
上山这一路,季飞尧将军中明细一一交代与薛怀南,待至岳家大营,将军心中也有了打算,还未歇脚便托少年去传唤徐陈二位大将。
岳家军在道观选了间完好的屋子作为议事厅,屋内正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桌上铺有一张北部地试图图,琅州至渡沙关这一块已被作好重重标记。徐三宝离议事地近些,他来时正好看到薛怀南在图纸上又画着什么。
“岳丫头欸!你可算来了” 徐三宝推门就是这么一声喊,他生的五大三粗,嗓门也随了外貌,这四个字出口直把地上尘土都震的弹了三弹。
徐将军本名徐老狗,年轻时跟了岳家军,后来与忠义候拜了把子,岳云曦也算在爹这位结义兄弟的眼皮子下长大,自然是不与他生分。徐三宝一声岳丫头叫的响亮又亲热,直把薛怀南听的一哆嗦。
“徐……” 将军一声徐将军还没出口,便被后边的圆球撞了个激灵。
“这位也是熟人,岳云曦从小跟着他爬树掏鸟窝,你得叫他一声伯伯。” 3028也是为薛怀南的人情世故『操』碎了心,“合着刚才路上跟你说的都忘了是吧?”
此时岳家军氛围微妙,既盼着岳家最后一人到来,却也怕此岳非彼岳,宫中两年早已使岳云曦变了模样。因此她若是与人太生分,众将士斗志怕是要先被这位皇后娘娘给磨个干净。
薛怀南见季飞尧那会便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与那少年平辈相称自是无所谓的。
可眼下……
3028又是一撞。
“徐。。。。。。徐伯伯。” 享年六十有八的薛老将军从未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欸!疯丫头!” 听着岳云曦这一声伯伯,徐三宝老泪纵横,当年那些异姓兄弟,今儿只剩下他和老陈能站在这。老天不收他们两条贱命,倒是先渡走岳大哥几个。
想他大哥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却落得枭首悬门。
“岳丫头!苍天无眼啊!” 徐三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双大手紧握成拳,直把这地砖当作狗鞑子砸的砰砰作响。
这些天他夜不成寐,每每一闭眼便回到那日的渡沙关,眼前已分不清天是何处,地又是何处,举目望去四周只剩下不会动的老友,与未干涸的红。
苍天何其无眼,又何其不公。
“徐老狗你在侄女面前窝囊个什么劲!” 陈副帅歇脚的地方有些远,再兼他腿脚负伤,来的比徐三宝晚了那么一些。他刚进门便看到这汉子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勾得他眼泪也直往外蹿。
“你丢不丢人!” 陈得胜往徐三宝那踢了一脚,借机把自个那几滴泪往回憋,“让人家小姑娘看你笑话。”
“老子哭大哥二哥他们呢,你他娘的没良心的狗杂种才觉得丢人!” 徐将军被这么一打岔,愤愤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要动手揍人,他『性』子最暴躁不过,情绪一上头就喜欢抄家伙。
薛怀南就这么看着岳家军仅存的两名大将大打出手……
“……有没有觉得他们和你挺像的?” 3028撞了撞将军肩膀,“说不上两句就动手。”
将军觉得这屋子里风有些大,他似乎听不见耳边有东西在说话。
“两位……伯伯…。。” 薛怀南咽了口唾沫,死命把伯伯两个字往外挤,他还年长这两人十来岁,这一声叫的可谓艰难,“先停手,我有重事与两位将军商议。”
这一下,倒是以主帅的身份发话。
徐三宝与陈得胜当即停手,在将军对面寻了位置坐下。二人虽老,却不倚老卖老,在忠义候临终前亲自选定的主帅面前,纵使他们再年长,于情于理都还是得听岳云曦吩咐。
“军中粮草所剩无几,你们有何打算?” 十日太短,薛怀南必须在今日将计划确定下来,否则时间越长,士气与军需越落下成。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主帅倒来若迟迟不开战,于目前急于复仇的岳家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军中的情况想必将军你已经知道……” 陈副帅看着地图,手指点在辽山那处,“咱们不下去,他们也不上来,就这么耗了十几天……”
巴得尔是蒙古草原上的狐狸,耐心与心计皆非常人可比。
“咱们粮草不如他,支援不如他,便是这地势也可用火破之……” 死守辽山明面上看着占据优势,可战场的选择权并不在中原人手里,薛怀南提起笔在琅州留下一道墨痕,“……岳家军耗不起。”
最终的结果,只能选择平原交战;或是待粮草耗尽后无奈撤离,那意味着岳家军死守辽山近一月后又不得不将其拱手相让。
他们无路可退。
“那您的意思是……?” 陈得胜嘴上虽问着,但心里却知晓答案已明晃晃的写在地图之上。岳云曦态度十分明了,大丈夫需壮士断腕,当机立断。
屋子里灯火昏暗,直熏得陈副帅眼睛疼,一晃神的功夫桌子前那人似乎变成了岳老侯爷,这一提笔便把几十年坚持画下。
岳字旗下,绝无贪生怕死之辈。
“与其耗到弹尽粮绝,不如……” 薛怀南将笔尖点在在渡沙关与辽山之间,“。。。。。。背水一战!”
进是死,退亦是死,唯有放手一搏,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宁战死,毋苟活!
“好!爽快!” 徐三宝朗声大笑,这汉子一巴掌拍在薛怀南肩上直说,“老子留着贱命一条,就是为了跟那群狗鞑子拼命!”
“鞑子擅骑『射』,平原一战与我们不利,届时岳家军只需扰『乱』铁骑阵形……” 薛怀南抽出定光剑置于桌上,“而我去寻巴得尔。”
薛怀南打的是擒贼先擒王的主意。
“若他死,定能使蒙军大『乱』,岳家军可求一线生机。”
“再者可汗有意他即位,七王子之死若致蒙古内斗,活下去的便不只有岳家军…。。”
山河飘零,他们要打的不止这一战。
选择正面交锋并非一心求死,而是去寻灰暗里最后那点火星。
“疯丫头你…。。” 便是脑子直徐老狗也知道岳云曦在打什么主意,“……你不要命了?”
昔日战役,巴得尔虽冲锋在前,却从不落单。
他是骁勇的战士,也是狡猾的狐狸,自然知道如何保命。
“岳字旗下,谁又要命了?” 薛怀南对徐陈二人抱拳,这两位与忠义候风里来雨里去几十年,皆是难得的将才,“我知道尊我为神武大将军,更多的是为了凝聚岳家士气,二位将军皆是能领导岳家军之人……”
“两位将军皆负伤,作战后方更有利于战局,冲锋陷阵这种事情交予我最为合适。”
“请信我一次,这军中唯有我能取巴得尔『性』命。”
渡沙关守卫森严,便是对武学自信如薛老将军也知刺杀之法希望渺茫,战场上的混『乱』才能带来唯一那点光明。
“对策我将与二位提前商议……” 薛怀南字字掷地有声,“……待我去寻巴得尔时,岳家军的指挥便有劳了。”
陈徐二人久久无话。
“末将听令。”
前路风雨飘摇,两位老将军的态度都在这四个字里。
议事厅里的所有人,都将生死与未来押至最后一战,无论成功与否,岳家军上下皆要做这国这家前最后一道堤。便是自个被铁骑踩的粉身碎骨,也得护在山河前头,如此……。
……方能不负忠义之名。
徐陈二人看不见的地方,3028正蹲在薛怀南肩上抽抽搭搭。
“妈的,将军你好帅,这两老头好帅,岳家军好帅……”小法器哭到打嗝。
啊,球……
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来煞风景?
第19章 阴差阳错 07()
薛怀南定下计划那晚,便率人『摸』黑捉了山脚那几个叫骂的鞑子。
徐将军也在队列,他老人家这半月来憋了一肚子气,持着一对赤铜震山锤当场砸碎三人脑壳,末了还觉不够解恨,又往那滩血肉泥上狠狠啐了几口唾沫,方才罢休。
他胳膊上虽旧伤未愈,动起手来却不含糊,那赤铜锤寻常人连搬动一个都费劲,但到了徐三宝手里便使得虎虎生风。眼见着敌方只剩最后一人,老将军收起兵器,一脚将其踹到在地。
迎着后头火把的光一看,那是个中原人。
“妈个巴子的,老子就说为什么这群狗鞑子中原话骂的这么溜!” 徐三宝骂骂咧咧的寻了块干净地坐下,随手扯来几片大叶子擦拭起自个的兵器,“当人不好好当,偏偏跟着条哈巴狗去学做狗!”
“做狗也比挂在城头上好……” 地上那人喉咙动了动,挤出嗓子眼里那坨黄绿之物,铆足劲往徐三宝那个方向吐了口浓痰 ,“妈的要不是你们,蒙军能杀渡沙关那么多人?”
“要是早早打开城门!蒙军会往城里下毒?!” 这中原汉子身子骨消瘦,挨了一脚后站也站不起来,他认定自个要死在这里便连挣扎也免了,索『性』仰面躺在地上与徐三宝叫板,“老子一家老小都交待在里面了,你们今个要杀要剐随便来!”
徐三宝对这不忠不义之人恨之入骨,当即暴跳如雷,锤子往地上一掷便将那汉子从地上拎起来举到眼前。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老将军目眦欲裂,“老子的大哥二哥为了守那座城,命都给搭了进去……”
“你他娘的有没有种对着岳家军亡魂!对着那些死守你们的将士!再把刚才那通狗屁放一遍?” 徐老狗这一辈子,牙被打掉能咽进肚子,血向外流就当水往自个身上溅,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没怯过没惧过,现在却觉得整个身子直打哆嗦。
看着这人,老将军怕了……
“天天嚷嚷守百姓守百姓……” 汉子被拎着脚不着地,脖子又被勒住难受的紧。方才他亲眼看着将军砸死三个鞑子,可看着这随时能要他命的人,那打娘胎里出来就缺的倔现在一股脑都补了回来。
他就记得啊,那日天还未亮,自家傻闺女就开始叫嚷,他娘子受不住便打了水开始和面。渡沙关被围后物资缺乏,那是家中最后一点糙面,数月前就藏在草垛里,等着宝儿生辰做给小寿星解馋…。。
他们三围着灶台看着灰不溜秋的面条滚在水里,宝儿拍着手笑啊闹啊……。
可等面入口,没过多久便只剩下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们是头一家,后来是隔壁二婶,再后来是前头的岳家军营……
渡沙关城之人,一朝折损过半,街上只剩下将死之人与未死之人的哀嚎……
那日,城破了。
他清醒后才知道这是蒙军往水源下毒要『药』死岳家军。
可这干他们百姓何事?!平日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也就罢了,就只想这么平平安安的苟活于『乱』世。
很难吗?
平日里那些个将军们义愤填膺的嚷着要守百姓安稳,守百姓安稳……。
百姓呢?
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