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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吗?
平日里那些个将军们义愤填膺的嚷着要守百姓安稳,守百姓安稳……。
百姓呢?
他们这些百姓怎么样了?
“百姓都他娘的死绝了你们守的是个屁!” 那汉子哈哈大笑,喉咙间涌起一股腥甜, “不过是守着你们的面子!还守着那没长脑子的皇帝!”
“你们守的都是个屁啊!” 脖子上传来的力越来越大,他一口血喷在徐三宝脸上,双眼死死盯着眼前暴跳如雷的老将军。
宝儿,爹来陪你们了。
“屁都守不住……你们……就……是个笑话……”
话音未尽,那人头一歪便去了。
徐三宝手一滑,往后踉跄几步。老将军天不怕地不怕,自认为这辈子唯一的泪只流给了过命兄弟。可现在,他脸上淌着什么?
他们救了什么?
岳家军的将士,他惨死的大哥二哥,拿命守着那座城最后究竟是救了什么样的人回来?!
“苍天你到底有没有长过眼睛?!” 徐老将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住脸。五十而知天命,想他徐老狗今年五十有七,几十年大风大浪都撑了过去,可到头来还是看不透这世间的道理。
岳家军一辈子为这江山而战,真的值吗?
“将军……” 徐三宝余光瞥见有火光靠近,出声问住来人,“……我跟着你爹刀口『舔』血这么多年,都撑到了这里……”
撑到到这最后定成败的时刻。
“可我现在忽然后悔了……” 老将军双膝紧挨着山路,不知跪的是天,或跪的是地。他眼睛望着北方,那里似乎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都走到了这一步,我后悔了。“
后悔死守渡沙关,后悔那日不肯撤退,还后悔……
自个一直想着回去救那帮人。
“你二哥,那日也是中了毒的。“ 徐三宝转过头看着岳云曦,嘴哆嗦着,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滚了半晌才见下一句跟上,”可他硬撑着拿起盾,直要去顶住城门……“
“就那么顶在最前头,后来被鞑子一矛戳在心口。“ 老将军拍着心窝。
“将军你说,我们值吗?“
少年从军,铁骨铮铮,半生戎马,驰骋山河……
到头来却被自己人『逼』上绝路。
辽山位置虽偏僻,夜里却从来不安静,远离人声,树木草叶间还藏着盛夏蝉鸣。那些短命的小东西一声一声叫着,也不知道瞎嚷着个什么东西。
这人一辈子就冲着一件事使力,到头来也不清楚自己得到了什么玩意。
他们在拼什么?
死守前线无人支援,粮草将尽朝廷只当视而不见。
他们在前头流血!后头却在逃命!这样也就罢了呀,可为什么那些救回来的人。。。。。。
兄弟们拿命救回来的人都在骂他?
骂他们为什么不当窝囊废。。。。。。。
岳家军在拼什么?
“值如何?不值又如何?“ 薛怀南举起火把蹲下身,与老将军平视,他虽换了个年轻壳子,可眼睛后藏着过去那段风起云涌,他就这么盯着徐三宝,将大魏那段时光带进老将军眼里。
昔年,薛将军出征讨伐西域,文臣再后头参他一本指责他心无大魏,不守着皇上却跑个大老远,去打那些败退的胡人。
等他回来护着新皇的时候,京师又嫌他一个不通文墨的武官回来搅和大局。
“这世道做什么都有人骂你,打了胜仗他说你胜的不够快,吃了败仗又骂你不中用,给了乞丐一文钱,他倒嫌你给的少,指着你就讨要碎银……“ 薛怀南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替徐三宝擦起脸,”……但咱们做事,又何必去在乎他们想什么?“
要守这江山便跨上马,要保家卫国便提起枪。
燕子要飞,何须问天同不同意?
“人来了我们挡,天塌了我们抗。“ 将军起身,伸出手递给徐三宝, “有人愿意当狗,便有人愿意做人。若那城中还有一个人不愿意去『舔』鞑子臭脚,你上还是不上? “
徐三宝愣了神。
“做人啊,去想值不值又有什么意义呢?” 薛怀南垂下眼,“我这一生,只求无愧于心。”
习武若只知为虎作帐,从文若只阿谀奉承,天下所有人都对着破门而入的强盗点头哈腰。。。。。。
那这人间,又如何区别于炼狱?
第20章 阴差阳错 08()
昨个还晴朗的天,今日已成暗淡的颜『色』。
薛怀南跨着一匹千里追风马,望向渡沙关那头。
将军便是在马背上也能察觉到大地在震动,耳边轰鸣由远及近,直像雷鸣从天那头翻涌至辽山脚下,蒙古铁骑还未见身影,马蹄声先传的老远。
“这老天又瞎讲排场。” 3028望着天小声嘀咕。
薛怀南眼神往肩上一扫,等待解释。
“人间一发生大事,天上就爱变了天气应景……” 地府法器也不是很能理解那些神仙,“……生离就来场雨,死别就是电闪雷鸣,咱们这会要打仗,他们就放云把太阳给遮了。”
“几千年也不见天庭那群人冒头,唯有这种时候才蹦跶的欢。” 3028心里翻着白眼,天道法则一分为二,天庭为阳,地府为阴,昔年两个地方有些过节,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地府球,它对天庭并没什么好感。
薛怀南神『色』微妙。
他倒不知天上神仙还有这些爱好,同搭台看戏似的。
“怕了?” 见身侧岳云曦脸『色』不对,徐三宝策马往右踱了几步,他顺着将军视线往外看,颇有几分感慨,“老子头一回见这阵仗的时候,也是被骇了一跳。”
那会他刚从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跟着岳家军就如有神助,对面不管来的是什么都能打趴下。可等后来开了战,眼见着死伤无数,徐老狗就这么在战场上被吓『尿』了裤子。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明白,常胜之军这名号都是用白骨给垫着的。
胜败与否,有些人终归踏不上归途。
“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想到前天晚上他在这小丫头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徐老狗老脸有些挂不住。
岳云曦未到辽山那会,他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护住岳家最后这根苗子,可这丫头一上来就决定要冲锋陷阵;后来老将军又想着别让小姑娘被家仇国恨冲昏了头,到了后来,自己反到成被拉一把的人。
“要是怕了就到后头去,将军啊……” 徐老狗知道眼前这人的心,那里头藏着比谁都要高的觉悟。
可到底过不去自己那道坎。
老将军护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不过是为了让后头的人过的更安稳些。
“……这世道,没有让你一个女娃娃顶在最前头的道理。” 徐老狗心有不忍。
那日城破,他也是这么同岳家二哥说的,可那孩子抄起盾就撑住城门,头也不回……。
岳家的崽子,都倔。
冲锋陷阵这种事情,本该交给他们这把老骨头。
“他们来了。“ 薛怀南握上腰间定光,态度明了。
视野内,已隐约能见黄烟四起。
耳边战马嘶吼犹如滚滚雷鸣,撼天震地响彻天际。似有奔雷自九天落下凝成万千骏马,踏过草木带起疾风,协摧山之势奔腾而至。
眨眼间,铁骑近了。
即便生前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阅兵无数如薛老将军,也不得不承认蒙军装备精良,气势非凡乃世间少有。
自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打头的重骑,马上之人身着重甲,皆以枪矛等长兵为武器。远远望之,士兵体格健硕,玄甲长兵乌黑发亮,只一眼便觉得那肃杀之气蒸腾而出凝成长箭,被人拉弓搭弦直刺将军双眼。
这是支鬼门关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队伍。
“在远处那会我就在想是不是自个看错了,怎么前头挂帅的是个女娃娃?”蒙军最前头那个人朗声大笑,两军相隔一里地,声音传到山脚下依旧洪亮,“结果还真是个丫头片子!“
“小姑娘,你是打哪家来?” 问话之人,自然是蒙军统领巴得尔。
岳家军主帅能打别家来?特意问上那么一句只为戳她几刀心窝子。
“你家!“那头薛怀南运气大喝一声,“是你几十年没见的亲娘欸!”
叫阵而已,谁不会上几句?文有文的套路,武有武的骂法。
薛怀南自打从军起走到就是和人沾亲带故的路子。
既当爹又骂娘。
“我说你怎么瞧着眼熟……” 挨了呛,巴得尔情绪未显,沉思片刻后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与我那城头挂着的脑袋有几分相似。”
“你是岳家的?” 声音那笑意像把刀子似的往岳家军心里捅,末了还嫌不够畅快,又往上淬几分毒。
只恨的人牙痒痒。
“娘没教你,你倒自个把爷爷先供上了!” 将军往后一招手,陈得胜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接了岳云曦的话。
“孙子孝心难得!” 陈副帅起了头。
“孙子孝心难得!” 岳家军呐喊一时响彻天地。
徐三保叫的最大声,老将军笑得直打哆嗦,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滚下去。这些天他们在山头听着那几个鞑子叫骂,憋着一肚子火,今个场子找回来了,只觉得通身透着股畅快劲。
狗鞑子的,真当他们好欺负?
巴得尔面『色』一沉传下军令,不与丧家之犬多费口舌。
霎时间号角声起,重骑上前,长矛蓄势待发。
蒙军竟是选择直接开战。
“那鞑子果然要列锥行阵。” 薛怀南与徐三宝对视一眼,二人退后,盾兵纷涌向前架出一道盾墙。
铁盾在前,□□在后,轻骑最末待命,岳家军施雁形阵用以制敌。
战场上哪有什么君子之约,眼见铁骑阵形已成,巴得尔当下率兵冲锋,只愿趁岳家军阵势松散之际将其攻破。
一时间风起云涌,滚滚黄沙扬起,遮天蔽日。
天更暗了些。
草原之人擅骑『射』,蒙古重骑更是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两军于平原之上兵戎相见,岳家军自打下了辽山,便处于劣势。
“起!” 铁骑降至,眼前已是黑压压一片,薛怀南一声令下,雁形阵侧翼从地上各执起铁索一头,固定于暗桩之上。
这便是绊马索!
昨日,薛怀南与陈徐二位将军趁扎营之际,于山脚做好布置,绊马索便是其一。几条锁链在地上藏的隐蔽,便是鞑子有探子来探,远望之下并不能轻易发现端倪。
这一下来的忽然,巴得尔虽及时策马越过障碍,身后蒙军却有人闪避不及摔于马下。铁骑冲刺力惊人,固定所用的木桩在攻势下不堪重负,几波冲击下被带出地面。
第一道防御,破!
薛怀南并没有指望这绊马索能够带来多大作用,能够稍稍打『乱』蒙军阵形已出乎意料之外。
弓手以盾作掩护趁此时机由两翼进攻蒙军,巴得尔见外部遇袭当即调整阵行,一队蒙军围在主将身边结四方阵成保护之势,两侧士兵则调转马头直直冲向岳家军。
蒙古轻骑紧随其后,箭雨直冲岳家军袭来。
“重骑随我出列!“ 将军一声令下,号角声响。
盾兵与及手后退与重骑拉开距离,徐三宝得令后领兵自另一侧迎上蒙军。
“咱们上了!“ 薛怀南则是持着一把金刚透甲枪率队直直冲向巴得尔。
目前两军势力悬殊,铁骑攻势下,岳家军仅能做到扰阵型与拖延时间。
生或死,全看他能否攻破巴得尔那头。
第21章 阴差阳错 09()
巴得尔身处四方阵中。
薛怀南这头以他为首,透甲枪横扫千军突破层层阻碍,直捣黄龙。
眼见四方阵近在眼前,异变陡生。
耳边兵戈交接声不止,将军一枪没入重骑胸甲,未料此时又有一人自左侧袭来,兵器穿甲而过难以刹那收回,电光火石间将薛怀南放开武器,左手持缰顺势后仰,背部紧贴马身,那一瞬间刀刃擦过鼻尖,若非闪避及时,只怕已被腰斩。
蒙军此行共出动三员大将,皆为草原上最受崇敬之人,其中一名唤作扎朗,传闻可徒手与虎相搏,此人本与徐三宝周旋,见巴得尔遭袭忽而折返,一把蒙古钢刀耍得虎虎生风,眨眼间将数名岳家重骑斩于马下。
四方阵外,岳家军重骑左翼,破。
扎朗见一击未中,手气刀落自上而下再次朝薛怀南劈去。将军心有所料,当即松手身子往外一滚,跌落马下之际再次握住缰绳,将整个身子悬挂与战马右侧,那钢刀穿透马鞍,斩裂皮肉,一时耳边只剩千里追风的哀鸣。
将军爱良驹,若非情况紧急,何至于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