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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间,教主手指轻动,一只黑『色』小虫顺着他袖口爬下,又往法善身上钻,眼见着蛊虫消失在僧人左耳内,玄朔脸上那点笑才带了几分真意。
这小东西唤作真言蛊,算起来也是罗门教看家本领之一,中蛊者有问必答,所言必真,故得真言二字。
这蛊的效用依着培育之人,玄朔手中自是不出凡品,他自认武林盟主在这蛊下也撑不过一柱香,除了用在傅知源身上那次,他养的这只未曾再有过失手。
在教主还是许骆途那会便已发觉,一切『迷』幻蛊虫似乎在傅知源身上都失了效用。所以后来他便只往傅知源身上埋入虫卵折磨人。
蛊虫幼年时大多以血肉为食,钻进皮下便不再冒头,只等自己休过几次眠,方才脱离母体,这过程自是疼痛难耐。
傅知源虽是个例外,但法善不过一寻常僧人,中蛊不消片刻,便见着眉间泛起一丝黑气。
蛊虫已生效。
“那空蝉手书的百物论供奉在塔内何处?有多少人看守?” 玄朔转动起扳指,教主想着若为避免打草惊蛇,给这庙里的秃子都种下蛊到是个不错的主意。
“全本供奉在顶层,由内寺弟子结降龙伏虎阵看管。” 法善并未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何不对,这些消息并非什么秘密,“外人都是看不得的,不过……”
玄朔觉得即使有真言蛊的影响,这和尚说的消息也太多了些,看这架势似乎都要将如何取得手稿的方法也一并告诉他。
下一个问题还没出口便被人堵回去,教主他有些难过。
“……若施主为寺庙捐赠五千两银子,那便是六华寺有缘人,与佛有缘自然算不得外人。” 白衣僧人说起起银钱,脸上也透着一股子出尘意味,可算是将神棍这一职业研究的精透,“如此施主便能一观百物论。”
教主真真是没想到佛门还讲究明码标价。
理由还这么清新脱俗!
“若是施主捐赠两万两,这缘可就更大了。” 法善指着舍利塔下的功德碑,“佛缘如此深厚,名字应当被刻在功德碑上受香火祭拜,空蝉大师若在世应当也愿与施主讨论佛理……”
“大师肉身虽离了凡世,可仍留舍利于庆云山,所以施主若想『摸』一『摸』空蝉舍利,自然也是可行的……”
一句话,只要银子够,神仙都能来把伙凑。
看着那功德碑上一排排名字,单纯的伪南疆人彻底陷入震惊。
舍利被你们这么玩,空蝉大师他知道吗?!
“……如果我要带走百物论钻研几天呢?” 玄朔指天发誓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这个……” 法善陷入沉思,这个例子以前还真没有过。
毕竟先前见到手稿的人,大部分都『逼』着六华寺退钱,哪还会有人想着带出去研究。
太好了,佛门圣物总归是不能这样任由弟子买卖。
仔细想想如果他死后,罗门教的人办起捐赠两万两便可『摸』一『摸』教主遗骸的活动,玄朔会跳
起来掀了棺材盖,再给那些小兔崽子们一人一掌,直接拍在脑门。
看着略显犹豫的白衣僧人,教主不知道自己在为佛门庆幸什么……
“虽从未有过先例,但施主若肯捐献十万两,那将手稿带走三日也是可行的。” 渡善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如来在上,他在庙中待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种往刀口上撞的肥羊。
“这类大事,不先与庙中主持商量一番?” 玄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想替佛门挣扎一下,这种事情实在很打击一个伪南疆人的价值观。
教主并不知道功德碑这东西还是由空蝉最先提出,只为了替庙中增添香火钱。
想想数百年前那个武林那个氛围,便能理解空蝉大师会有这种想法。
他虽不在乎外物,但弟子总归是要吃饭的,那时他门下弟子多丧父亡母,孤身一人皈依佛门,拿自己名声去养活无家可归之人,想来佛主也会赞同。
“主持绝不会反对,事不宜迟,施主你先将银票捐入功德箱,我立刻将手稿取来给你。” 法善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必要现在就报告给方丈,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若是一时乐极生悲,笑岔了气该如何是好?
能有人一次『性』付十万拿走百物论初稿三日,那便至少有十来名弟子少了挨揍的风险。
想想这点,全六华寺上下都得笑醒。
玄朔掏出五万两银票递了过去,又取下自己身上几件配饰凑够价格一同交给白衣僧人,见着法善头也不回的朝着舍利塔里奔去,教主他很茫然。
事情……
就这么成了?
来六华寺走了一趟,交出全身家当就能拿到空蝉手稿?
教主直到下山,都觉得自己在做一个荒唐的梦。
“你交了十万两银子,然后就这么把东西带回来了?” 山下,薛怀南也很震惊。
这东西难道不该被佛门视为圣物?
飘在将军身后的3028已然看透一切。
“看他那样子,估计一路也没看过那本百物论……” 圆球有些同情被六华寺当作肥羊宰的玄朔,还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肥羊,“等会狗蛋要是想杀回庆云山,你记得拦住他点……”
法器说话的功夫,二人已打开那本手稿。
玄朔面『色』一僵,总算知道为何法善持那种态度。
空蝉大师着百物论那会年事已高,便是高僧也逃不过年老之人该有的那些『毛』病。这一是忘『性』大,写了前边忘了后边,通常一句话反反复复写上十来遍是常有的事情,二是这手抖个不停,字便也写的不堪入目。
若非弟子勤勤恳恳守在一边,听着空蝉一边念叨一边记录师父所言,怕是这百物论一辈子也无法编成。
世人所见的百物论,其实是由空蝉弟子整理而成。
想法是大师的,句子却是诸多弟子琢磨而出。
所谓空蝉初稿,不过是一本沾满墨点,又写满废话的破册子,能认出几个字已是万幸。
这也难怪,六华寺年年都有僧人为此挨打。
花了五千两,却求了本这样的东西,若非一心向佛之人,任谁都会觉得自个被人愚弄。
怀宝夜行 05()
,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黄昏时刻自山脚仰望六华寺,那座老庙便如雷音寺一般辉煌,晚霞调成浆,均匀涂抹在屋上瓦上,连带着前头那条弯曲的小路也被渡上一层佛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庆云山上与其他庙宇不同,除去暮鼓晨钟,黄昏时另有一百零八下钟响。
朝暮之声洗涤佛心,为庙中僧人所敲,钟锤撞上山崖前那口铜钟,敲响外壁那幅罗汉渡世图,每一声浑厚的响下伴有内寺弟子诵经之声,尘世烦恼便随着这古朴之音一同泛起涟漪,最终消逝在山崖间涌起的风里。
黄昏钟响唤起佛『性』,夕阳将去那会,趁着夜幕还未降临,一百零八位香客拿好签守在钟楼,待庙中僧人诵起偈子,便轮流握起钟锤,一下一下敲响那口古朴的铜钟,愿将这佛音送往别处,渡俗世之人,免众生之苦。
佛音响了数百年,钟楼便在山崖边受了数百年风吹,数百年雨打。
常人只以为先有寺庙后有钟,庙中和尚将钟楼在山崖边建起,却不知昔年将这千斤铜钟,一步一步运上庆云山顶之人,并非佛门中人。
一百零八声钟响,从黄昏敲到日落。
伴着最后一声响,山边展翅的鸟儿已往归处去,看着霞光渐散,星辰『露』出些踪影,今日负责颂偈的内寺弟子法能正欲离开,转身却见后面出现一人。
那是个约『摸』二十来岁的青年,看着他那副茫然的表情,一脸涉世未深,说不定眼前这人的年纪比看上去还要更小些。
他衣衫有些破旧,边角已洗的泛白,有些地方还打草草打着补丁,那修补之人的手艺也太糟糕了些,与其说是缝补,不如说是将一块破布随意拿针戳在衣服上,四处可见杂『乱』的线头。虽然那身衣衫本就不是什么好料子所做,但这般糟蹋也着实让人看了难受。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在寻人?” 弟子朝着青年行了一个佛礼,他观那人四处张望,便以为是随着香客一同前来,后又走散的缘故,“闭庙时辰已至,若要寻人往山下走即可。”
青年未作声,他走上前绕着铜钟转了一圈,手指在罗汉之间来回点着,最终落到伏虎罗汉头顶,那人不说话也未再有其他动作。
内寺弟子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却也不曾阻拦,闭门时间虽已至,但佛门中人并非被规矩束缚,眼前这位访客瞧着淳朴,不像对六华寺有所图谋,若是能帮上他的忙,佛祖也会记下这份善缘。
阿弥陀佛……
许久,一声叹息传至法能耳内。
“现在是什么时候?” 青年挠了挠头顶,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可能问起来有些奇怪,但……”
“……这位小师父,能否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距离空蝉逝世过了多久?”
身处庆云山任何一处,皆能望见供奉空蝉舍利的那座高塔,前些日子与好友一同闲聊的那些个幻想,如今就在眼前。
还记得那时,他靠在蒲团上看着好友做日常修行,想着他一生为渡众生而刻苦钻研,忍不住问起心中所想:
人生有限而佛法无边,这苦海也无边,若你还未渡完世人便先去见了佛祖,该如何是好?
那时无人知晓你的宏愿,也无人记得你的佛,你的路……
俗世纷纷扰扰不断,可还会有另一个空蝉踏入红尘,去解那众生之苦?
青灯古佛前,麻衣僧人停下合掌颂经的动作看向青年,空蝉脸上少有表情,无论是悲天悯人的善,或是沾染上尘世烦恼的怒骂哀嗔,皆寻不见踪影。僧人如一潭清泉,本身无一颜『色』,倘若被其他业果寻上,他便以自身为『药』洗涤众生哀乐。
可泉眼总有枯竭的时候,僧人面容上『露』出少有的一丝惆怅。
“无形之物易记也易忘 ……” 空蝉收回视线,仰起头望身前佛祖,这泥塑佛像搬至山上需花费银子二钱,佛本身虽在他心中,却还未在一些弟子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他们需看着匠人雕塑成的悲悯,才能理解何为善,也才能够找到那条通往极乐的道路。
空蝉的佛道无形,若他肉身化为尘土,百年后可还会有人看着佛像,记起他的抱负?
若他有执念,那便是奢求自己所思所想,能够在这世上待的再久一些……
待他离世之后,六华寺仍能长存,给天下苦难之人一个归处。
“……那我便建起有形之物立在这世间,照亮他人求佛之路。” 空蝉合掌诵出一声阿弥陀佛,“一座高塔如何?寄无形于有形,高到让世人都记住。”
一座高塔呀……
“换句话说,这座塔建起多少年了?” 钟楼旁,青年指向远处舍利塔。
他听见了那一百零八声响,也看见香客来来往往。
“空蝉大师已圆寂三百六十二年。” 提及那位高僧,法能闭眼颂起佛经。
三百六十二年后,六华寺依旧屹立于庆云山间。
“多谢小师父,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了。” 闻言青年咧嘴一笑,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他哼着小曲走向下山那条路,熟练到仿佛自个已走过上千次一般。
法能目送这位略显怪异的施主离去,待那身影彻底看不见时,他借着火折子的光看向伏虎罗汉上头。
火舌轻曳间,僧人看到罗汉头顶那片菩提叶上,有个模糊字迹,这字也不知何时被人刻上铜钟,如今来看已难以认清。
僧人瞧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这庙中无人察觉的字迹,以及刚刚离去的青年,两样东西在他脑子里翻涌。眼见着到了做晚课的时候,法能只得先行离开,带着一肚子疑问前往大殿去寻方丈。
越九州走上四百多年后的路,并未觉得有什么与先前不同的地方。
他第一次踏上这条路的时候,背后背着尊佛像,第二次又是口铜钟,第三次第四次又有其他不同物件,没有哪次能够安安静静欣赏沿途风景。那时空蝉的弟子们发现这人要价便宜,又吃苦肯干,便一股脑将活都塞给了越久州。
庙建成后,穷到做苦力的天下第一与空蝉开玩笑说这地方得分他个位置,这本是句打趣的话,可谁知麻衣僧人既然欣然同意,并让他寻个地方留下自己名字。
自己并非佛门中人,留在哪都不合适,越久州思来想去最后只在那口铜钟上刻下一个越字……
越九州,生于开元三年,景帝在位时期,于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