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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叩过拜过,张秀儿还要长跪不起,沈月然拉起她。
“走罢。”
她看着绿苏的坟墓,哀恸不已。
“死者已矣,你要顾好自个儿的身子。”
张秀儿泪流满面,伸手拍打自己的肚皮。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张罗着去城里买布匹,若不是我身子不适,一路上走走停停,绿苏就不会死,都怪我!
她无声地喊道。
沈月然连忙握住她的手,抱住她,泣不成声。
“秀儿,好秀儿,别这样!”
“你若这般责怪自己,我又该如何面对?”
“如今说什么后悔的话全是没用,只有找到真凶,才能让绿苏瞑目啊!”
对,她一定要找出真凶,找出真相,替卫奕、替绿苏复仇!
复仇,不是记恨,而是要讨回一个公道!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一天,沈月然在绿苏坟前,暗下誓言。
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悲剧,更易得到他人的同情。当京郊的百姓知道梅字饼铺的丫头死了,仿佛约好了似的,今个儿他来送些吃的,明个儿她来送些用的。还有几个在大户人家做过丫头的婆子,主动承担起照顾张秀儿的责任,有事儿没事儿地来屋里坐坐,陪张秀儿说说话,做做棉衣。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秋意渐浓,悲凉中,又有那么一丝温暖。
绿苏头七过去,沈月然安顿好张秀儿,坐上去京城的马车。。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武器()
她径直来到府衙,拿出早就写好的书信一封,交给了守门的衙役。
片刻,衙役出来告诉她,吴校正今日沐休,又将书信还给了她。
她有些失望,只好又坐上马车,返回京郊。
到了京郊已是午时,她心事重重,走回住处,却见吴兆言正端坐在院落中。
“月然姐姐,你去了哪里?”
吴兆言见她回来,连忙起身,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沈月然抬眼看他。
“出去走走。”
她不动声色,“怎么,校正大人有事?”
吴兆言道,“我昨个儿无意中从殓尸房那边瞧见了近来的竹简,发现一张竹简上面有你的名字,才知道一直与你一同居住的小丫头死了,所以今个儿一大早就赶了来,一直等到现在。”
沈月然再次看他。
身子微微前倾,嘴唇微微干裂,眼中全是焦急。
原来,如他一般肤浅、势利之人,一旦动了心,也会流露出真情。
那么
她垂下眼眸,他的真情,便是她的武器。
她翩然转身,丢下一个无比哀怨的“哦”。
吴兆言跟着她走进里屋,沈月然坐在桌几旁,暗自垂泪。
只见她瘦弱的双肩如同秋日里犹挂在树枝上的枯叶,瑟瑟发抖。
吴兆言提了提双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双手负后,长叹一声,“月然姐姐莫要太伤心。与自个儿相处许久的姐妹突然离去,的确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再难过也是无济于事。”
他在她身后踱步。
“要不,你不要住在这里了!这里又小又窄,又死过人,太不吉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时常想起往事,更是伤心。月然姐姐,不如你搬去城北,与姐姐他们一起住如何?”他提议道。
“姐姐那边你不用担心,有我,她不敢说什么。”
“婶母奶奶那边更是不用担心,有我,让娘亲去说说就是。婶母奶奶年事已高,平日里只在庭院里晒晒太本管不了那么多。你只是一个人搬进去,与她而言没什么关系。”
“你这边有个饼铺,到了城北那边一样可以再起个炉灶。城北那里也有个集市,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少,不用担心不如这里的生意好。”
吴兆言絮絮叨叨,兀自计划着,盘算着。
沈月然暗自冷笑。
这会儿吴兆言居然提议她搬去城北,岂不是自打嘴巴?!
当初,是谁说出“四人住得下,三人更容得下”的话?!
当初她是一个人,如今还是一个人。当初婶母奶奶那边住得下,如今也住得下。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吴兆言的心。
她凄凄楚楚,抬起眼皮。
“有劳校正大人好意,不过月然怕是不能过去。”
“为何?”吴兆言问道。
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他当然要问个明白。
沈月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只手抵在额角,支支吾吾。
“因、因为月然不舍得离开京郊,在这里待得久了,生了感情。”
吴兆言摇头笑道,“你啊,就是感情用事!当初你在文池住了那些年,不照样离开了。如今只是在京郊住了一年,又生出不舍来?再不舍,这里也不是你的家啊,与哥哥嫂嫂住在一起,不比住在外面强?”
吴兆言说得有理。
沈月然面露难色,又道,“因、因为月然还要照顾有了身子的秀儿。”
吴兆言再次摇头。
“那就更应该搬去城北啊。方才那女子来开门,我有问过她两句。她原本的住处离城北很近,你若真想照顾她,搬回城北才最合适。何况,京城的婆子、郎中多,万一要生了,也有个照应。”
沈月然双手掩面,低声道,“因、因为月然想离大哀山上的绿苏近一些。”
吴兆言啼笑皆非。
“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就算是想拜祭她,也不用时刻拜祭。从城北去大哀山乘坐马车便利的很。往后你若再想回来,我派出吴家的马车接你就是。这怎么也能成为一个理由了呢?”
沈月然不再说话,轻声啜泣。
吴兆言绕到她身前坐下。
“月然姐姐,你是不是有何难言之隐?说了这会子的话,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沈月然暗自翻眼,你才知道!
她俯在桌几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别问了,别问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卫大人病了,不知去了哪里,绿苏也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了”
她失声痛哭,把吴兆言哭得肝肠寸断。
他再次抬起双手,又再次放下了。
“月然姐,你先别哭,先别急着哭,你方才为何说出不能的话来,先把道理告诉我行不行?”他急声道。
沈月然抬起头来,当着他的面抹去眼角的泪水。
“我”
她欲言又止。
“你什么?”吴兆言忍不住追问。
沈月然面上一红,道,“我病了,不愿去麻烦哥哥和嫂嫂。”
“你病了?何病?”吴兆言上下打量她。
“女子的病。”沈月然背过身去。
吴兆言面上也是一红。
“那你为何不去瞧瞧?没有银子吗?”
“不是,唯一能看此病的人在牢里。”
“唯一能看此病的人在牢里?”
吴兆言恍然大悟,“你指的可是欧阳邈?”
沈月然微微点头,手心不觉渗出了汗。
她在京郊转了几日,半分线索都没有找到。
除了那老者见到周岸则酉正左右进入院落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
若绿苏最后说的那句“是周家的”指的是周岸则的话,那么,她需要找到周岸则杀人的证据和手法。
若绿苏指的不是周岸则的话,那么,她面临的问题更大。
周家上下那么多人,她除了周岸则,一个都不认识,连个嫌疑人都无法锁定。
她不能在原地打转,便想到换一个思路。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有关,那么,她身上最神秘之处便是身后那若隐若现的九颗红痣了。
她于夜深人静之时,曾烧足热水,泡得满头大汗之后,点亮烛火,拿出两枚铜镜,一前一后,仔细审视那背上的红痣。
红色,渗于皮肤之中,能够随着温度的变化而显现。
她只想到一种东西。。
第二百一十九章 医者()
朱砂。
这是一种古代道法中经常会使用的东西,不过于她而言,太过神秘了些。而本身师从道家、又擅长治疗女子身体的欧阳邈或许会懂得其中关键。
只是欧阳邈身陷牢狱之中,又是府衙重犯,她与他非亲非故,根本无法探望。而吴兆言虽然是校正,却是汴京府的五品官僚,她能够利用的人只有他。
“除了欧阳邈就没有他人可以帮你吗?”
吴兆言再次问道。
他当然知道欧阳邈的医术高超,尤其于外科和妇科,世人无人能及。所以,当沈月然提及欧阳邈,他并未起疑。
沈月然面带羞赧之色。
“是的。我曾去京城里的医馆瞧过,大夫是这样说的,说此病除了欧阳邈无人可治。”
“怎么可能?”
吴兆言不以为然,“欧阳邈的医术高超是不假,不过若说除了他无人可治也太过绝对,你可有再去试过其他的大夫,问过其他的医馆?”
沈月然蹙起眉头,面带愠色,口气全是嗔怪。
“校正是个男子,怎么能懂得女子的羞涩?女子之病又不是生于面上,生于手心,那是”
她说不下去,掩面跑了出去。
吴兆言心中了然,面上又是一红。
多看一个郎中,多去一家医馆,就意味着她又要多一次宽衣解带。
他踌躇片刻,跟了出去,沈月然正对着秋千架兀自垂泪。
她一只手紧紧缠着已经枯黄的藤蔓,喃喃低语。
“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命苦的,娘亲早逝,爹爹去世,哥哥又终于遇到了卫大人和绿苏,二人又先后如今自个儿又生了病,日夜难忍好端端的,我招谁惹谁了?嫂嫂冲到饼铺来大骂我是狐狸精,就连素不相识的卫夫人也指责我不知廉耻!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她们如此待我?校正大人,您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何受苦的总是我?”
沈月然这一次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隐忍在眼角的泪光,比汹涌而出更加令人心疼。
吴兆言如鲠在喉,面上青了又白。
是啊,若不是遇上他和吴兆容这对姐弟,她或许不会受这么多苦。
他无法再与她对视,别过脸去,“你莫要难过,其他的事我无能为力,可是瞧病一事,或许能帮得上忙。”
五日后,吴兆言把沈月然接到了京城。把她安置在一家离府衙不远的客栈后,子时左右,他前来道已经打点过,这就带她去见欧阳邈。沈月然大喜,让他在门外等候片刻。待吴兆言见她再从客房走出来,有些犯傻。
如今虽是九月,已是深秋,凉意渗骨,可是沈月然的着装,仍然夸张了些。
棉衣、棉裤、棉坎肩、棉布裙、棉帽加棉靴。
“你”
吴兆言摸不着头脑。
沈月然讪讪。
“天冷,天冷,快走,莫要耽搁了。”
二人一路畅通,进入汴京府,转过几个曲折,到达一间厅堂。
“你进去罢,我在外面守着,欧阳邈就在里面。记住,万一有何异常,一定要叫我,知不知道?”
吴兆言小心叮嘱,沈月然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她一一应允后,深吸一口气,走进堂内。
堂内果然只有欧阳邈一人,双手双脚戴着镣铐,身着囚衣,迎向月光,怆然独立。
沈月然屏住呼吸,欠身施礼。
“欧阳大夫。”
犹记得第一次在仁济堂门前见到他时,他也是一身白衣,一袭名贵的白锦。在妻子的拉扯嘶喊下,在众人的耻笑指点中,他始终一言不发,如同坠落凡间的仙者。如今,他仍旧是一身白衣,一身惨白的囚衣。数月的牢狱生涯除了在他的眉宇间增添几分沧桑,于他仙风道骨的气质却是丝毫未损。
“哪里不适?”
欧阳邈始终看向窗棂外的月儿,声音低沉,仿佛来者是谁并不重要。
沈月然定下心神,走到欧阳邈的面前,摘去棉帽,脱去坎肩,逐一解开棉衣上的盘扣。
她转过身去,背对欧阳邈,脱去中衣,露出雪白晶莹、香汗淋漓的一方玉背。
“欧阳大夫可认得小女后背是何物?”
欧阳邈抬了抬眼皮。
“红痣。”他又看向窗外。
沈月然穿上衣裳。
“这并非普通红痣,当小女体温上升,痣就显现,当体湿下降,痣就消失。而且,小女也不认为这只是痣,欧阳大夫可有看得真切?”
沈月然解释道。
“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来问诊,我的答案已经告诉你,你可以走了。”
欧阳邈说罢,就要向外走去。
“慢着,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