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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然停下脚步,转身,提起唇角。
“卫夫人,小女明白,您只是一个母亲。”
她替她说完她想说的话。
刘惠琳再次叹息一声。
一叹她的善解人意,二叹世事弄人。
她解下披风,走到沈月然的跟前,替她披上并系好。
“天变凉了,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
她温柔地说道,仿佛面对的是自己的女儿。
沈月然鼻头一酸。
面对着他的慈详母亲,她好想扑进她的怀中,好好地哭一场,告诉她她有多么地想他。
可是她不能。
“谢谢卫夫人的关心。”
她压抑而自持地施礼,“卫夫人的干咳持续了多久?”
刘惠琳怔了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她会问及此事。
她想了想,道,“足有两月了罢。”
“大夫可有瞧过?可有用过什么方子?”沈月然又问。
刘惠琳道,“瞧过,说是肺热,开了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不过,总是觉得没什么效果。”
说到这里,她似是才意识到她话中的含义。
“怎么,你有何见地?”
沈月然欠身道,“干咳大抵与肺部有关。肺为娇脏,喜润而恶燥,而秋季乃气躁之时,因此,秋冬两季常会生起干咳是不假。可是,一个‘肺热’并不能解释所有。干咳分成很多种,染上风寒可能会导致咳嗽,喉头生脓可能会导致咳嗽,肠胃不适也可能导致咳嗽。夫人口唇干燥,舌红少苔,日见消瘦,干咳无痰,这是虚热内生、**不足的表现,也是长期清热解毒引起肺阴亏耗的表现。若夫人再一味饮用类似的方子,只会加重病情而不会得到舒缓。”
刘惠琳曾经听卫奕说过,这沈月然于日常琐事上颇有见地,今日一听,似乎当真有几分道理。
她的确常常伴有口干,而且,每次饮完方子之后,干咳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加严重。
“可若不饮清热之方,该饮用何方?”她问道。
沈月然道,“这时,一来应当以养阴润肺为主,饮用沙参、玄参、麦冬、百合、桑叶等滋润之物,二来则应当彻底将夫人平时起居的房间清理一遍。”
其实依她推断,刘惠琳的干咳还有可能是一种过敏反应,只是她无法窥得过敏源,而且也没有办法向刘惠琳解释何为“过敏”,只得先说出一大段关于肺的中医理论,再带出真实的意图。
果然,刘惠琳不解。
“干咳与清理房间有何干系?”
沈月然道,“夫人干咳许久,许多病毒也会由口中咳出,在房内存活下来,若不彻底清理,夫人相当于一直与病毒为邻。这样一来,就算方子对了症,还是会不停地复发。”
刘惠琳见她言之凿凿,紧声问道,“那该如何清理?彻底打扫一遍吗?”
沈月然道,“彻底打扫只是其一,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第一,要将房内所有植株、活物全部移出室外(除花粉、动物皮毛),将床单、被褥全部拿到日头下暴晒(除尘螨)。第二,用米醋浇在烧红的铁锅上,闭门窗熏上一刻(除病毒)。第三,夫人要少食花生、大豆、带有甲壳类的海鲜或者过辛过辣之物(防止食物过敏)。第四,夫人就算再担心卫大人,也千万要适可为止。夫人若是把身子熬坏了,卫大人会更加难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嫁妆()
忧郁、紧张、恐慌这类精神因素,也会进一步加剧干咳的症状。
13外在过敏源的存在是外因,而刘惠琳本身的精神压力恐怕才是内因。
刘惠琳再次对眼前的女子侧目。
所以,她绕了一个大圈子只是为了劝她一句“莫要担心”?!
她是太傅夫人,多少人恐怕巴结不上的正一品夫人。可她倒好,偏偏还要隐藏起对自己的关心,她的用心到底何在?
沈月然说完想说的话,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惠琳,转身离去了。
七日后,熙春带着两个丫头,驾着两辆马车,赶到京郊。
“大夫人说了,她允诺你的事情她已办妥,其他的,她望你能恪守诺言,往后互不干扰。”
熙春端着架子,居高临下。
沈月然露出一丝苦笑。
周家人从未出现在京郊,却这么快就应下这门亲事,一来当然是因为刘惠琳亲自出面,二来嘛,也说明一个庶妾对于周家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就如同置办一件家当,随意,不闻不问。
这样也好,越是不被重视,她反而越容易调查她想要知道的真相。
“大夫人说了,亲事订在下月初六,你只要安心在家等候,会有媒人上门交代。”
熙春拿着腔调。
下月初六?与梅采玉一同嫁入周家?
沈月然心头一惊,又再次平静下来。
这样也好,这一次,她不仅要查出真相,还要效仿一下王雅心,给那一直瞧不起自己的宋婷以难忘的一击。
“大夫人说了,念在与你相识一场,为你备来几件嫁妆。”
“紫檀木梳妆匣一个。黄杨木梳六匣。”
“珊瑚圆珠、蜜蜡圆珠、沉香圆珠各一盘。”
“白玉鸳鸯配一件,青玉鸳鸯配一件,琥珀鸳鸯配一件。”
“翡翠扳指一件,象牙扳指一件,牛角扳指两件。”
“金项圈一个,银项圈四个。”
“金簪一对,赤金镶嵌长簪一对。”
“玉如意一枚。”
“四季衣裳、鞋袜各两套,彩锻被枕各两套。”
“马车一辆。”
熙春让丫头逐一将物件摆进沈月然的房中,堆了满满一桌几。
白的、青的、金的、银的,各式珠宝,令一向简洁的房间顿时蓬荜生辉。
“谢夫人怜爱。有劳姐姐。”
沈月然没有拒绝,欠身向熙春施礼道谢。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唤出熙春的名字。
她从熙春的眼中可以看出对自己的厌恶。
她不知这种厌恶源于何处,也不想知道。
上一次,有卫大人在前,她知熙春就算再讨厌她,也不敢拿她如何,毕竟她是跟着卫大人一起去卫府做客。所以,她唤她一声“熙春姐姐”,既显得亲近,又给足了熙春面子。可是这一次,只有二人。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于是主动示弱,唤她一声“姐姐”。
熙春白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只是张了张嘴,讪讪地离开了。
熙春前脚刚走,沈月然后脚将桌几上的嫁妆收拾打包,只留下衣裳、被褥和几件小巧的首饰,然后坐上马车,赶往城北。
她刻意选在沈日辉去金满堂开工的时辰,敲开吴家的大门。
当吴兆容看着满桌的金银珠宝,双手掩住了丰润的嘴巴。
“这是——”
她瞪大眼睛,看向沈月然。
“这是给嫂嫂你的。”
沈月然把珠宝又向吴兆容面前推了一推。
她若想嫁进周家,除了得到周家人的应允,还有一个难题,就是沈日辉。
沈日辉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看似对她这个远在京郊的妹子并不在意,也从不主动提及她的亲事,可是每隔一月半月的都会去探望一下,送些食材和衣物,帮着做些体力活儿之类。
她觉得他和沈明功是一样的,纵容她,容忍她,并以自己的方式始终关心她。
她想起沈明功临终前的气结。
因为听说她要嫁给文池县令张文兴为妾,于是生平第一次冲她皱起眉头,提高声调。
沈明功对她做妾一事忌讳。如今她不仅是妾,还是庶妾,她没有把握沈日辉会赞成。
所以,她打算瞒过沈日辉。
可是,她要嫁的是周家,而沈日辉就在周家的金满堂做工,想瞒过他,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沈日辉有一个软肋,就是吴兆容。而吴兆容也有一个软肋,就是银子。
那么刚好,刘惠琳送来的嫁妆就成了她贿赂吴兆容的工具。
吴兆容目光发直。
“给我的?”
她难以置信。
“是的,给嫂嫂的。”
沈月然道,“嫂嫂尽可放心,这珠宝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全是光明正大之物,嫂嫂尽可享用。”
不是偷的,不是抢的。
吴兆容心思转得飞快,难道是沈家的那笔银子?!
沈月然知道她已经动心,双手拿起一个金项圈向她脖子上戴去。
“嫂嫂,你我姑嫂二人相斗多时,彼此对彼此的品性相当熟悉,所以,月然就不说废话了。只要嫂嫂肯答应月然一个请求,这桌几上的珠宝就全是嫂嫂的。”
吴兆容摸着脖子上的项圈,精致的做工令她爱不释手。
“什么请求?”她粗声问道。
“与哥哥外出游玩,两个月后再回来。”
“什么?”
吴兆容不是震惊,而是意外。
她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请求来,没有想到却是让她和沈日辉外出游玩。
这算是哪门子的请求?!
给她珠宝,还让她夫妇二人外出玩耍,这是天上掉馅饼的节奏啊!
“是。两个月,不可少,只可多。”
“仅凭这个项圈就足够你和哥哥快活潇洒。”
沈月然开出条件。
“为、为何?”
吴兆容无力地问道,止不住抽动的嘴角已经泄露了内心的狂喜。
“不要问为何,只管应允就行。嫂嫂应当清楚,爹爹去世后,月然只有哥哥一个亲人,而嫂嫂又是哥哥最在意的人,还是重儿的娘亲。所以,月然绝对不会对嫂嫂生出歪念,这一点,嫂嫂应当放心。”
这倒是。
吴兆容心道,她与老姑娘是时常争吵,不过吵来吵去也不过是因为她的亲事。想来老姑娘除了赖在家里不嫁,倒真的没有做出一件伤害她或者日辉的事来。
“当、当真?”
她还是不放心。
“当真。”
沈月然三指指天。
“那、那么你希望我二人何时启程?”
沈月然莞尔。
有软肋的人,可气,也可爱。(。)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合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做完这一切,她安静地待在京郊,等待周家人上门。
有了卫夫人的保媒,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不过例行的程序还是会走一趟。
周家派出的合婚人是周家老太太邬元英的侄女邬秀青。
邬秀青年过半百,守寡多年,曾有一子,无奈时值年少因病去世。邬元英怜她独自一人,于是接来周家,帮助打理周家事务。这一待,就是二十年,当年的少妇变成满头银发的老妇。
周家派出邬秀青,沈月然觉得,并非只是就事论事。
她能请得动太傅夫人为她保媒,周家对她的底细和能耐自然存了几分心思。派出周老太太的近亲,是给了太傅夫人一个面子。不过,邬秀青到底姓邬而非姓周,周家迎亲,却派出邬姓人做合婚人,用心可见一斑。
邬秀青眼珠浑浊,面上表情几乎可以说没有。
“沈姑娘与三少爷两情相悦,太傅夫人有成人之心。”
“老太太乐闻事成,周家荣幸至极。”
“皆大欢喜之事,老太太的意思是就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能简则简。”
邬秀青端坐于桌几一侧,说话仿佛默书。
沈月然垂头立于另一侧,态度恭敬。
她自然是心知肚明。
邬秀青的前两句话是说给卫夫人听,后一句话才是说给她听的。
“能简则简”四个字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轻视。
她提起唇角,“愿听太夫人安排。”
一般嫁娶通常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完全按照这套程序走下来,至少要历经一月。她不知刘惠琳是如何与周家谈及此事的,她只知道,刘惠琳绝对是恪守信用之人。她曾经道,“越快越好”。刘惠琳便当真将此事安排得“越快越好”,“快”到令周家没有商量的余地。
邬秀青点头,“聘礼已在院外,清单请姑娘过目。”
她双手递过一份列单,第一次抬眼看了看沈月然。
沈月然应一声,双手接过。
没有看,只是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有劳。”
她轻声道。
邬秀青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随后又收回视线,接着道,“日子订在下月初六,不知沈姑娘可有意见?”
沈月然欠身,“没有。只是小女的哥哥嫂嫂如今皆往外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恐怕不能见证,望太夫人莫要见怪才是。”
邬秀青道,“哥哥嫂嫂不在,总得有人送亲才是,不知姑娘可有人选?”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