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年的冬天很干燥,周家的引河流都已结了冰,却滴雪未落。
水流在冰块下哗哗涌动,更添几分寒意。
她缩起脖子,垂下头,加快了脚步。
“嗖——”
什么东西直入她的发髻。
她脚下一滞,扒拉下头发,一看,一颗枣核。
熊孩子。
她在心中暗骂一声,抬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继续前行。
“嗖——”
第二颗枣核正正砸中她的脸庞。
熊孩子。
她还要再走,周承乾却主动跳到她面前。
周承乾头戴紫金冠,身着酡红麒麟暗纹锦棉坎肩,十足的世家子装扮。
“你倒挺能忍?”
他上下打量她,口气中全是无礼。
“不是能忍。”
沈月然不卑不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小男孩。
“那是什么?”
周承乾似乎发现这个距离自己被人俯视了,于是向后跑去两步,一个翻身,灵巧地跃上引流河旁的白玉石柱上立着。(。)
第二百六十四章 白忙活()
“是不计较。”
沈月然看他一眼,又迈开步子。
“为何不计较?”
周承乾皱眉道,“我都吐到你脸上了,你还不计较吗?”
他从石柱上跃下,一拍脑门,恍然道,“我知道你为何不与我计较了,因为你怕我,是不是?”
“怕你?”
沈月然见他不似在说笑反倒十分认真,于是停下脚步,玩味十足。
“是啊。”
周承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不怕我吗?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怕我,你当然也怕我。”
“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怕你?”
沈月然好整以睱,倒要听听这周家小少爷平日里受的都是什么教育。
周承乾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我祖父是周廉安,是金满堂的大老板,我爹爹是周忠则,是周家的长子。祖母说,你嫁进周家就是贪图周家的金子和银子。所以,你若是敢惹恼我,我就告诉祖父和爹爹去,让他们把你赶出周家,让你一个子儿也捞不到。”
沈月然在心中冷哼一声。
终于明白江燕学对她和梅采玉的厌恶从何而来。
且不论她与梅采玉嫁进周家究竟图的是什么,就说她江燕学不也是嫁进周家的女人吗,江沛文和杜灵初不也是嫁进周家的女人吗?
这般的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么?
周承乾接着道,“第二,我是周家的子长孙,长大后就是周家和金满堂的主子。往后,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你自然也要听我的。”
“哼。”
这一次,沈月然哼在了明处。
“小少爷,你自个儿好好算算,你今年多大?老爷之后是大少爷,大少爷之后才轮到你这个小少爷。待到你继承金满堂衣钵、成了周家主子的那一天,我恐怕都入土了,还会怕你?”
周承乾怔了怔,伸出的三根手指变成了摊开的十根。
他念念叨叨地算着,“祖父今年半百有三,爹爹今年双十有七,我今年满了八岁,还有多少年……”
“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他越算越糊涂,也越算越恼火。
是啊,祖父和爹爹的身子骨都好好的,待到他当家的那一日,得到猴年马月了!
他恼羞成怒,索性耍起无赖来。
他一脚飞起,向沈月然手中的竹篮踢去。。
“哼,不待那一天,我也有法子治你。”
沈月然猝不及防,手中竹篮被踢飞在地,汤碗滚出,热乎乎的浓粥洒了一地。
“你——”
那是她一早上的心血,就这么全没了。
沈月然恨得牙根儿痒痒。
周承乾见她动怒,这才觉得出了些气。
“哈哈,我还没说三呢。”
“就凭我这副练家子,不姓周,你也要怕我三分!”
周承乾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冬枣,放进嘴里,扬起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
再一次地清洗,煮开,武火转文火。待到第二锅苡仁红薯粥熟了,已是午时。
午时就午时罢,说是忙活了一上午,直到正午才做好,也勉强说得过去。
她又拿出一个汤碗,盛好,包好,放入竹篮里。
挽起竹篮,走出后厨,还未走出金絮居,听见梅采玉的厢房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大中午的,鬼叫什么?
周岸则又不在,这样刷存在感有用么。
沈月然扁扁嘴,又要起步。
这时,惊叫声又起,不过不是梅采玉的,而是梅采玉的婢女荷香的。
“夫人,夫人……”
荷香惊叫连连,似乎还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
荷香一声高过一声。
莫非真的有事?
沈月然踌躇片刻,终是向厢房走去。
厢房大门窗棂全是紧闭,沈月然立在檐下,高声喊道,“采玉妹妹,可是出了何事?”
无人应答,就连之前的惊叫也没有了,厢房里一片静谧。
搞什么鬼?
沈月然蹙眉转身。谁知,房里的荷香突然再次惊叫。
“夫人,不要,不要啊……”
沈月然面色一凛,不要,不要什么?
梅采玉她是要——
她转身一个箭步推开房门,“你……”
话音未落,一块木板从天而落,她避闪不及,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手指全是酸麻,手臂一阵疼痛,令她疼得落下泪来。
然而,令她欲哭无泪的却是眼前。
刚刚煮好的第二锅浓粥再次洒了一地。
幸运地是,热乎乎的浓粥没有直接倒在她的头上。
“哈哈。”
荷香垂着头从沈月然身旁快步跑出厢房,梅采玉眉开眼笑,拍着手向她走来。
“沈月然啊沈月然,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事啊,一听见叫声,巴巴得就赶来了。”
“你在文池上了那么多次当,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一点儿记性也没长啊。”
“所以说,蠢人就是蠢人,什么重生啊、穿越啊,骨子里的什么也变不了。”
“啧啧。”
她低头看了看那洒了一地的浓粥,一脸不屑。
“一大早的就看见你在后厨忙活,原来是要巴结吴十娘去。”
“谁不知道,这苡仁红薯粥是一种减肥粥,整个周家不就吴十娘需要它么?”
“那可不好意思,本想和你玩玩,不料,打翻了你的一番好意——哦,不,一番谄意。”
沈月然红着眼睛,一手抱着受伤的胳膊,瞪着得意洋洋的梅采玉。
“梅采玉,我警告你,这是周家,我才是你唯一的同盟,你我除了并肩,没有别的出路,你不要再犯糊涂了。”
“同盟?”
梅采玉斜眼。
“我呸!”
“是谁昨晚口口声声地说要和我争,这会儿又一副圣母模样地要与我结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沈月然,你错了,这是周家没错,不过你是我唯一要对付的人!”
“好。”
沈月然转身,冷面,“待到周家人将你生吞活剥的那一天,你不要哭着来求我。”
******
翠柳拿出跌倒药膏,替沈月然轻轻擦拭淤青的胳膊。
“怎么会伤成这样?自个儿撞上门板,也不至于撞成这样,夫人。”
翠柳一边揉搓,一边关切地问道。
沈月然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脑中想的却是其它事情。
狠话是撂下了,可是计划还得慢慢推进不是?
方才回到后厨,打算第三次煮粥,不料,苡仁没了。
陈嬷嬷总共也不过买来二两,她煮了两次,也就煮完了。
再找到陈嬷嬷时,陈嬷嬷又是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嘴脸。
她唯有再掏出二两银子,才劳驾她又往集市跑一趟。
待到陈嬷嬷回来,已是黄昏,所以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陈嬷嬷()
出师未捷。
沈月然低叹一声。
“是不是翠柳手重弄疼了夫人?”
翠柳以为她是吃疼,停下双手的揉搓,问道。
“没有。”
沈月然浅浅地一笑,“力度适中,药膏细腻清凉,方才还火辣辣地疼,这会儿好多了。”
翠柳听闻她这样说,心中一宽。
“那翠柳再为夫人揉一会儿。”
她说着,又旋开药膏的盖子,伸出一指抠出一坨白色透明的膏体,在手心中匀均散开后,再小心地抹到沈月然胳膊上的淤青上去。
“这是很好的消肿祛瘀的药膏。”
沈月然盯着那些逐渐渗透进皮肤里的药膏,幽幽地说道。
翠柳提了提唇角,没有接话。
岂止很好?
这可是天家特意御赐给卫大人的极品药膏,据说是精选八八六十四种珍贵药材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精炼而成,世间不过御药房中才有,堪称神药。
若不是卫大人吩咐过,她还舍不得用在她的身上呢。
沈月然也垂下眼眸,看着翠柳的动作,不再说话。
若是他在,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办?
他那么狡猾,一定不会如她一般沮丧,一定马上就会想到出其不意的好法子。
她脑中浮现出他紧眉思索案件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他——
陈嬷嬷,周承乾,梅采玉。
与梅采玉是宿怨,一时半会儿怕是化解不了。周承乾摆明是个谁也不敢招惹的混世小魔王,她才不会笨到与周家的小祖宗为敌。
唯一可以对付的只有陈嬷嬷。
陈嬷嬷——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嬷嬷,不是在周家,而是在梅家。
那时,她去探望梅采玉,刚好碰上陈嬷嬷也去梅家,梅长生还道陈嬷嬷是贵客。后来,她从梅家走出来,陈嬷嬷又刚好被一个年约四十的周家下人从梅家叫走,匆忙赶路间还与她碰上。
她记得那时陈嬷嬷还不依不饶,是身边的男子揽过她,她才罢休。
揽?
她想起当时那男子一个异常亲密的动作,无意之中,一只胳膊揽过了陈嬷嬷的腰。
可是,她进入周家有半月,只听说陈嬷嬷是随陈氏从江东一起到周家的独身妇人,并未听说有亲戚或者关系亲近的人一同在周家做工。
这就怪了,那个男子是谁?
如果那个男子与陈嬷嬷的关系非同一般,而周家人又不知,那么,二人一定有暗中联络的法子。
若能收服陈嬷嬷,别的不敢说,至少往后在金絮居能够往来无阻。
她转了转眼珠子,凑近翠柳,吩咐一番。
两日后,翠柳带来消息。
“陈嬷嬷果然有些奇怪。”
她压低了声音,“陈嬷嬷这两日除了料理金絮居事务,就是每日里掂个竹篮往金冠阁的马厩跑。她道是平日里存了些金絮居的杂草,顺道去喂喂马儿。小婢存了心思,偷偷往她的竹篮里瞧瞧。里面倒是也有剩余的杂草,不过还有洒出来的些许汁液。小婢闻了闻,很油,很腥的味道,像是鱼汤。”
鱼汤?
沈月然心下了然。
喂马用不着带鱼汤,会友才会带上鱼汤。
看来,那个男子应该是金冠阁马厩的马夫。陈嬷嬷与他名为喂马,实为相见。
不敢光明正大,又特意煲了鱼汤,二人关系呼之欲出。
翠柳接着道,“而且小婢去马厩打听,马厩的确有一个年约四十、操江浙口音的男子,名叫耿强。”
耿强和陈嬷嬷,既然二人有意隐瞒,她就偏要戳穿。
如今是酉时,正是陈嬷嬷歇息的时候。她当即立断,去后厨剥来两个洋葱,然后跑去耳房,一把推开大门,不待陈嬷嬷反应过来,就抱住陈嬷嬷痛哭起来。
陈嬷嬷正在吃饭,被她这么突然地一哭一抱,吓得一双筷子都掉在地上。
她平日里虽对这沈月然不是很恭敬,也打从心眼儿里瞧不起,不过,人家到底是这金絮居的主子,这会儿哭得双眼红肿、泪如雨下的,她也不敢怠慢。
“呦,呦,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谁欺负咱了?”
她连声问道。
沈月然抬起头,凄凄楚楚。
“嬷嬷,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她泪眼朦朦地问道。
“哪——哪儿的话啊。”
陈嬷嬷不带被她冷不丁儿地一问,舌头打结。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
“相公是庶子,我便是庶妾,比妾还不如。”
“你们一定都在背后笑话我,笑话我是为了周家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