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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显阳拍响惊堂木,大声道,“油坊小儿中毒一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黑心商人利用霉变花生榨油在先,小儿误食有毒花生饼在中,歹毒夫妇企图嫁祸他人在后。本官宣判,本案被告梅字饼铺沈月然等三女当堂释放,本案原告魏东明、王翠芝关入大牢,听候刑部发落。有冤诉冤,无事退堂!”。。
第六十八章 告诫()
沈月然三人走出公堂,已是临近戌时。
寒冬的戌时,路上行人了了无几,冷冽的青石板路蒙上一层霜色。
沈月然不由缩了缩脖子。
饼铺有炭火取暖,平时收工又早,寒意未至,与绿苏二人已经躲回小屋取暖,因此每天外出穿得并不多,一件棉衣,加一件片裙,暖和谈不上,只能说是不冷。
现在,她感到寒意刺骨。早知道今天会有此事,就多穿一件外衣了,哪怕只是一条凌风也好。
看看绿苏,小丫头更是冻得手脚通红,连小小的鼻头也是红的。
“粉姐姐,咱们怎么肥回去?”绿苏往她的身边靠了一靠,吸着鼻子问道。
沈月然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目光瞄向一旁的梅采玉。
梅采玉不知在想什么,双目只是盯着府衙大门。
自打卫大人从牢房走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若有所思,又仿佛心事重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虽然不太明白采玉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与卫大人有关,与她也有关。
所以,至少在今晚离去之前,她应该与采玉聊两句。
心中有所酝酿,卫奕从府衙大门阔步走出。
梅采玉原本显得沉重的脸庞露出欣喜之色。
“卫大人。”她欠身施礼。
卫奕点头,算是还礼,然后对沈月然道,“还怕追不上你呢,幸好你也没走远。”
沈月然一怔,见他官服未卸,神色匆匆,不禁心惊。
“是案子”她可不愿再回牢房。
卫奕浅笑,“莫怕,不是案子,而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沈月然更惊奇了。
“大人想请民女帮忙?”她纳闷。
卫奕点头,“是。案子虽是结了,反应出的问题却不魏东明能用霉变的花生榨油,其它油坊也会这么做。或许不止油坊,其它行当的店铺也存在原料霉变、腐烂、变质的情况。赵大人打算将此案上报户部,请求派来司农,对集市上的店铺做一次统一排查。”
“那民女能做什么?”沈月然越听越莫名。
卫奕又笑,“这件事你当然做不了什么,你能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油坊花生霉变虽然只是偶然事件,与王翠芝的邋遢、腿疾还有连日的化雪都脱不了干系,可是,居家食材的存放却是个普遍问题,如王翠芝那般一股脑儿地全部堆积到墙角的家庭不在少数。
如今虽是寒冬,食材不易变质,可是过了年,开了春,天气一暖和,就难说了,保不准还有多少如魏炮儿一般的黄口小儿误食误伤。本官想着,集市上有排查,家居再有个告诫书,双管齐下,就再好不过了。你似乎对家居一事特别熟悉,于是请你帮忙写下一份。”
沈月然恍然,对卫奕生出几分敬意。
他当真是个体恤之人,食材安全并不是他份内之事,他却想到了。
要说写一份家居食材存放须知,于她而言轻而易举,也是一件积功德的好事,只是
她又瞄了一眼梅采玉。
冰,仍在。
她想了想,对卫奕道,“大人屡次还民女清白,民女对大人感激不尽,唯独此事却无能为力。一来民女读书不多,字陋文寡,不敢献丑。二来临近年关,饼铺繁忙,实在无暇他顾。三来,有人比民女更能胜任此事。”
卫奕先是些许失望,听到“三来”又露出喜色,“何人?”
沈月然推了一把身旁的梅采玉,自己则顺势后撤半步,道,“采玉,采玉比民女更能胜任此事。”
梅采玉回头,神情瞬间变得复杂。
沈月然冲她眨了眨眼睛,接着道,“采玉聪慧伶俐,行文出众,对家居一事又比民女更为精通,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是不是,采玉?”
梅采玉定下心神,收回视线,整容道,“卫大人,月然过誉,不过快则五日,慢则七日,民女定会奉上告诫书。”
“好。”卫奕应道。
沈月然明确拒绝,梅采玉又满口应承,他没有必要强人所难。
“那就有劳梅姑娘。”他谢道。
梅采玉笑道,“卫大人可折煞采玉。若不是卫大人,采玉今晚恐怕就要在大牢里渡过,这是采玉应该做的。”
卫奕笑笑,偏了偏头,目光越过梅采玉,落在她身后的沈月然身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他问道。
“四是啊,粉姐姐,咱们怎么肥回去?”绿苏又问了一遍。
沈月然这才意识到目前的困境。
这个时候早已没了去京郊的马车事发突然,身上又没带银子,想住客栈也不行京城倒是有哥哥嫂嫂可以投靠,问题是
梅采玉转身,握了她的另一只手道,“月然,你我姐妹二人久别重逢,实在难得,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随我去梅家促膝长谈,才能一解半年来的相思之苦。爹爹、姐姐和姐夫这几日刚好也都在家,正好让他们瞧瞧如今的月然大不一样了。”
沈月然苦笑。
问题刚好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一定非常潦倒不堪,再加上以前的恶名,又带着绿苏,这会儿无论去谁家,都会惹来厌恶。
她虽然得过且过,却不想自取其辱。
卫奕看出她的难色,道,“这会儿府衙有事,本官走不了,马童刚好无事,不如送你二人一程。”
然后,不等她答应,回头扬声,“进谦,备车!”
沈月然转忧为喜,绿苏也连连称谢。
现在,她才知道她是有多么地想回那个属于她和绿苏的家。
她对梅采玉道,“今个儿天太晚了,况且白日里折腾得够呛,我只怕体力不支,不能与你聊一宿。不如我们改日再约,你也早些回去,梅爹爹这会儿怕是正在担心呢。”
梅采玉接道,“这话倒是,爹爹向来管教甚严,哪有出去这么久的时候,是得赶紧回去安抚他老人家才是。既然卫大人安排妥当,我也不用白费心思。不过,我得与卫大人亲眼瞧见你上了马车才能安心。”
二人又说了些改天再相聚的话,卫奕不禁皱起了眉头。
平日里应声就到的姚进谦在磨叽什么呢。
他再次扬声,“进谦,备车!”
“唔,唔,主子,进谦来了,来了。”
只见姚进谦头戴毛毡、颈缠毛巾、身披外衣,直把自个儿捂了个严严实实,笨拙臃肿地跑了来。
卫奕黑脸,“你这是做什么?”
姚进谦正值年少气盛,一向不畏寒,冬日生怕他冷,让他多披件外衣他都嫌热,这会儿是怎么了?
“唔,咳,咳。”姚进谦捂住胸口,垂头哑声道,“回主子,受了风寒,郎中交代要多穿些。”
卫奕瞥他一眼,并未多说,交代将沈月然二人送回京郊云云,双方告别。。。
第六十九章 两个穿()
夏朝的普通店面多是前商后民的格局,向南的一面经商,向北的一面人居,中间留有一处偌大的庭院,用来备作仓储、加工。
梅家大女婿赵安扬在京郊是有住处的,只是有些逼庂。后来梅长生在京城永安民巷附近盘下一处店面,梅采莲总是趁赵安扬外出跑船的时候,跑回娘家铺子帮手。
其实帮手是一方面,看病是另一方面。
她打听到京城名医欧阳邈曾经做过切除面部肉瘤的手术,于是前去仁济堂问诊。不料欧阳邈如今外出游医,回京时间不定,她只好时不时地前去询问。
梅家饼铺改卖火烧后,生意见好,人手不够,梅长生找来赵安扬商量,不如辞了船工,卖了京郊的房子,一同来饼铺帮手,一来不用在外风吹日晒,二来省得梅采莲两头跑。
赵安扬倒没多想,道他与码头的包身契签到了明年春季,若是跑不到日子,不仅拿不到之前的工钱,还要赔码头一笔银子。不如先腾出一间厢房让梅采莲在店面住下,不用她大冷天地来回奔波,待到明年春天,他领到工钱,就来与她团聚。
梅长生一听在理,也知道赵安扬是个厚道人,不懂推脱之词,于是收拾出一间厢房,让梅采莲在饼铺住下了。
如今,梅家饼铺后的三间厢房分住梅氏父女三人,再加上庭院中诸多面、油、肉等原料存放,也是不够宽敞。
梅采玉面若冰霜,双眸阴郁,从饼铺后门径直回到厢房。
梅长生与梅采莲听见动静,连忙披着外衣来瞧。
“采玉,又去哪里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来?”梅采莲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白粥,问道。
梅采莲自打与赵安扬成亲后,人变开朗许多,不再羞于见人,言语也多了。
梅采玉却是满怀心事。
“爹爹,那梅字饼咱家还有吗?”她一边喝粥,一边不答反问。
梅长生一怔,道,“没有了,小工一共才拿来两个。怎么,这会儿饿了?”
梅采莲忙道,“我去给你腾个火烧来。”
说着,向后厨走去。
梅采莲走后,梅长生问道,“你今个儿去京郊没寻着梅字饼吗?”
梅采玉再次不答反问,“那梅字饼究竟是何滋味,爹爹能形容得出吗?”
梅长生笑道,“滋味总是很难形容得出,不过那梅字饼倒是爹爹吃过最好吃的咸酥饼就是了。表皮酥软而又有嚼头,内里喷香筋道,椒盐馅调制得恰到好处,不咸,不淡,不冲,不腻,总之就是很好吃,吃过就不会忘记。”
梅长生说得口舌流津,梅采玉却越听越有气,将面前的白粥一推,沉脸怄气。
“采玉,怎的今晚一回来就带着气儿,可是在外面受了欺负?”梅长生问道。
他这个二女儿一向精明,有主见,会算计,多少年来也的确帮梅家生意立下不少功劳,因此,梅长生对她凡事高看一分,自然也就纵容一分,凡事都由着她的性子。
“哼,只有我欺负她,何时轮到她来欺负我?”梅采玉恨恨地道。
“她,她是谁?”梅长生不解。
意识到自己失言,梅采玉站起身道,“爹爹,采玉今个儿去京郊累了,明日再细说。爹爹早些回去歇息,那梅字饼不必挂在心头,区区一个破饼而已,女儿也能做得出来。”
梅长生一听梅采玉道出此言,以为她是拿到了什么配方,喜出望外,连忙道,“行,行,你赶紧歇息,明日再说。”
走出门槛,他想起什么,“采莲还在后厨忙活呢,那火烧你还吃不吃了?”
“让她自个儿吃了!对了,明个儿把铺里变质的食材全收了扔了,半分也不能留下!”梅采玉说着,紧紧关上了房门。
夜幕低垂,寂静无声,死寂一般的夜色中,唯有窗纸上晃动的人影,显示出主人内心的不安。
是她!
她不敢说百分之百,至少十之**像她!
梅采玉双手紧握于身前,如同一只被困的猛兽,在房里踱来踱去。
同样是五年前,晴天霹雳,之后突然性情大变,更是发誓终生不嫁。
听说曾经是个受尽爹爹和哥哥宠爱的小丫头,后来却总是带着一股子怨妇气,仿佛所有人都欠了她一般。
尤其对男人,永远是敬而远之、嗤之以鼻、心如止水的态度,就算如卫大人那般出色的男人摆在她眼前,都不肯多看两眼。
敏感,自闭,矫枉过正,愤世嫉俗。
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
不是一个弃妇是什么?
深藏不露的精湛厨艺,连梅长生都称赞的酥饼味道,头头是道地说起家庭食物中毒,卫大人夸赞的那句“似乎对家居之事很熟悉”。
不是一个家庭主妇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一眼看上的男人,还是看上了她!
梅采玉双眸腥红,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元、小、诺!”
说出这个名字后,梅采玉重重地坐到妆奁前,解去发髻,摘掉首饰,抹去脂粉,灯影绰绰间,一张少女的素颜现于铜镜之中。
这是一张清秀、端正的脸,说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也不过份,只是,它就是再美,也不是宋婷的脸。
宋婷的脸是意气风发的,是风情万种的。
她费尽心思,得到了丛浩的心,得到了私募的器重,眼看金胜也要被收入囊中,却被一个晴天霹雳毁了所有!
在她人生最得意的时刻,她居然穿越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