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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就玩好了,杀了他作甚?杀了他作甚?往后这仁济堂怎么办,欧阳家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啊”
方氏又气又急,双手胡乱向欧阳邈的后背捶去。
面对方氏的声泪俱下,围观百姓的各种眼光,欧阳邈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一个衙役拦住了方氏,喝道,“欧阳邈如今是官府重犯,案件如何判定,自有提刑大人定度,不容你一个妇道人家在此撒泼犯浑!”
另一个衙役道,“这次若不是高大勇的娘子高杨氏找上提刑大人,陈述欧阳邈唆使高大勇替他代过,还真就让这欧阳邈逍遥法外了。你若想知道你相公为何杀人,就等到过堂审问之后吧。行了,都散了,带走!”
两个衙役推搡着,把欧阳邈带出人群,只留下痛哭流涕的方氏和议论纷纷的众人。
沈月然心头一动。
不知高杨氏的自首是否与卫奕那天带她去大哀山有关?
当时她问他,他故弄玄虚,只说以后就知道了,是否就是预指今日的情形?
这样看来,卫奕这个时候去东海公务倒是件好事,至少避免了与聂麒麟的正面冲突。
她一边想着,一边随众人散去。
临走时,又瞧了方氏一眼。
妇人七出,无子,为其绝世也,名列第二。
她往后也会如这方氏一般吗?
因为无子,所以心存愧疚,任劳任怨,战战兢兢,却换来这般下场。
在婚姻生活中,方氏是弱者,如今,欧阳邈犯下错事,她仍然是受害者,苦不堪言。
沈月然轻叹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悄然离去。
没有看成病的沈月然重新回到京郊,开始了简单重复的生活,每天几乎就是饼铺、住处两点一线地奔走。
因为卫奕的离开,也因为自个儿的身子找不出病因,她心情一直低落,不过,在妆容方面却不敢有半分懈怠。
卫夫人既然能探过她一次,估计还会再来探她第二次、第三次,何况,卫奕也明白地提醒了她,所以,她虽然还是照常做着她的梅子饼,在仪容方面,每一天却都会尽力做到赏心悦目,想到至少回头能讨个好印象。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一月间,卫夫人并未出现,倒是周岸则与吴兆言二人,把她缠得不可开交。
这二人似乎商量好了似的,今个儿这个来,明个儿就那个来,这个上午来,那个就下午来。而且都不说是为了什么事,反正瞧起来全是一副闲来无事的姿态。
一来二去,沈月然没急,绿苏先急了。
“周少爷与吴少爷不都是有个正经事儿做的人吗,二人天天来饼铺杵着是什么意思?”
“那周少爷还好一些,态度温和,手脚又勤快,有时还能帮咱们提壶油,挑担炭火,张罗张罗,可那吴少爷是做什么来的?”
“每次一来,双手抱胸,昂着个头,只拿余光盯着粉姐姐瞧,半天找不出一句话来。一见饼铺生了火,起了烟,跑得比谁都快,赶紧跑到隔壁茶楼凉快去。”
“粉姐姐,你说这二人该不会是来照顾隔壁茶楼生意的吧?”
沈月然哭笑不得,她若知道这二人为何来,不就不烦恼了吗。
其实周岸则倒好。
一来,她知道他刚经历丧妻之痛,二人又曾经算是倾谈过,所以,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来京郊,偶尔来找她,或许是为了换个环境,不再沉迷于旧事。
二来,正如绿苏所言,周岸则的举止儒雅,言语得体,令人很难生出厌恶感。而且,她对他也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她不知这种熟悉从何而来,只觉二人似乎挺有默契。有时,她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有时,他一个眼神,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令她苦恼的是吴兆言。
她知道吴兆言是个心气颇高之人,别说对她这个外人,就是对吴兆容这个亲姐姐,也时时流露出怠慢之意。她一向对他敬而远之,只求相安无事。不料,他却主动找上门来,令她摸不着头脑。
她问他,“吴校正所来何事?”
他道,“没事,天气渐暖,来京郊转转。”
她只好不语。
过了几日,细雨绵绵,他照常前来。
她又问他,“吴校正所来何事?”
他道,“没事,天气凉爽,来京郊避暑。”
沈月然心中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天气好来,天气不好也来,你整出这番风雨无阻是给谁看呢?
来就来,只要不耽误她做生意就行。
她一切照旧,数着卫奕回来的日子。
这一天,绿苏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后,与沈月然说着京城的趣事。
绿苏对一切都感到新鲜,那耍猴的,斗蛐蛐儿的,捏糖人儿的,说快板的,炸糖糕的,样样都值得她绘声绘色一番,姐妹俩嬉笑着,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飘来。
“土老冒儿,这有什么可说的?全是臭遍大街的行当,瞧得瞧腻了。”吴兆言不屑一顾。
二人这才意识到,饼铺外还站着一个人呢。
绿苏白他一眼,扁扁嘴,拿起从京城买来的小玩意儿先回去,沈月然想起什么,问道,“吴校正,你身在京城,可听说那洞穴白骨一案?”
吴兆言道,“自然听说了。”
沈月然十分好奇。
“那案子如今如何了?可有定论?真凶可是欧阳邈?”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吴兆言见她有兴致,道,“对,真凶是欧阳邈。说起来这件案子也是一波三折,你可愿意听?”
沈月然连忙点头,“愿意,愿意。”。
第一百五十章 翻案()
吴兆言挑起眉角,就要发怒。
沈月然双手扯住耳垂,做出一副讨好的模样。
她笑嘻嘻地道,“校正莫要恼,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吴兆言白她一眼,冷哼一声。
沈月然道,“校正身居汴京府要职,由校正口中描述出洞穴白骨一案,当然与百姓口中的捕风捉影或者说书先生口中的夸张演绎不同,是最接受事实真相的。可是,案子是由人犯下的,既然是人都有心。凶手有心,被害者也有心,可是为何月然从校正的描述中只听出了利却听不出心呢?”
吴兆言扬了扬下巴,“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不用绕圈子。”
沈月然道,“洞穴白骨一案一共牵涉到四人,分别是凶手大夫欧阳邈,死者区楚修,顶罪者守坟人高大勇和揭发者高杨氏。先说区楚修。
校正言,是区楚修的贪得无厌、强势索取令欧阳邈对他生出了杀机。可是,校正有没有想过,如果区楚修一开始就只是想赖去欧阳邈的医药费,他为何不索性一走了之?他原本就是外乡人,说是来京城寻亲,可寻来寻去一无所获。他若不想付那高昂的医药费,大不了离开京城再寻个地儿打工就好,或者干脆换个名字,反正京城这样大,大不了往后绕着仁济堂走就行了。可是您瞧瞧他,却偏偏硬撑着未愈的身子就要去归云楼打工,还三天两头地在欧阳邈面前晃悠。校正觉得,他这是想赖掉医药费吗?”
吴兆言挑眉,面上带着轻浮的笑容。
“你是说区楚修本身就是个龙阳君,他对欧阳邈一见钟情,然后以筹还医药费为由勾引欧阳邈?”他奚落道。
沈月然偏了偏头,“这样看来,校正心中不仅全是利,还有图谋。校正难道不明白,心动的一刻是无法计划也无法控制的吗?”
吴兆言收起笑意。
沈月然接着道,“区楚修本身是喜欢女子还是喜欢男子,这一点谁都不能得知。我只是想说的是,区楚修一开始对欧阳邈或许只是单纯地感激,单纯地想偿还那笔医药费的。他一个外乡人,初来京城,就遇劫难,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只有欧阳邈救治他,照顾他。他一时意乱情迷,对欧阳邈既感激又感恩,既尊敬又仰望,这许多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令他钟情上了一个不该钟情的人。
感情上的越陷越深,令他渴望获得的回报也越来越多,他向欧阳邈索取的或许不只有财富,还有感情甚至一个名分。感情是会令人冲昏头脑的,也会令人越发想去控制对方,而这种占有欲和控制欲,或许才是区楚修最终遇害的真正原因。”
吴兆言冷哼一声,“我以为你会说出什么人心呢,原来不过是这些如同妇人一般的小心眼儿。”
沈月然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继续道,“再说欧阳邈。欧阳邈医术高超,仁济堂门庭若市。就是这样一个名利兼收的人也有心结,那就是他的娘子方氏。不过,我觉得,他介意的并不是方氏不能为欧阳家续后这件事,而是他本身擅长妇科,却面临着不能医治自个儿娘子、医者不能自医的尴尬。他一直不肯纳妾添就是他始终对方氏存了一份愧疚的最好证明。只是这样一来,问题也随之而至。
方氏对欧阳家心存愧疚,而他又对方氏心存愧疚。感情或许可以由愧疚而生,可是夫妇间的长远相处哪里再能由愧疚主导了彼此?夫妇间的相处需要包容与理解,两个人若都对彼此愧疚,彼此小心翼翼,相互端着掂着,这日子根本没法儿过。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没有区楚修,也会有张楚修,李楚修。
欧阳邈对区楚修动了杀机,最根本的或许在于他对方氏的那一份愧疚。他不能治愈方氏,又深感方氏多年来的付出,于是,当区楚修提出要搬进仁济堂,并扬言与方氏发生正面冲突时,才令他终于动下杀手。”
吴兆言听罢,目光玩味十足,盯着沈月然瞧起来。
“你看什么?”沈月然被他盯着心里发毛。
“你成过亲?”吴兆言冷不丁儿地问道。
“咳,咳”沈月然咽了一口口水。
“没有啊。”她眨巴两下眼睛。
“没有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夫妇俩若是彼此愧疚日子就没法过?要我说,夫妇俩就得对彼此愧疚,才能彼此珍惜。”吴兆言道。
强词夺理!
偷换概念!
沈月然眼白朝上。
“那高大勇呢?”吴兆言问道。
沈月然笑道,“校正这会儿有兴致了吗?”
眼看吴兆言脸色又要变,她赶紧正色道,“至于守坟人高大勇,我觉得,高大勇替欧阳邈顶罪,并非全是为了银子。高大勇若只是为了银子,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非要牺牲自己才可以达到目的。校正听听,随便一说,就能说出很多种比顶罪更有效的方式,比如敲诈、勒索、写匿名信。”
“所以我就说高大勇是个蠢才喽。”吴兆言不屑地道。
沈月然莞尔,“我觉得,高大勇顶罪,一来是为了妻儿的荣华,二来也是为了保全欧阳邈。他的手腕经常脱落,曾经得到过欧阳邈的救治,所以,他或许才是真正以身相许的报恩人。”
吴兆言讥笑,“好一出以身相许。”
“至于高杨氏。不管校正如何认为,月然是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高大勇夫妇俩一个顶罪,一个反案,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年幼的孩子。高杨氏或许曾经被所谓的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可她最终还是迷途知返,使真凶显了形,使无辜者洗了冤。校正说她无知也好,说她愚蠢也罢,事实却是她救了自个儿的男人,保全了自个儿的家庭,她才是真正的赢家,不是么?”沈月然最后道。
吴兆言抬眼看她,“所以,你认为洞穴白骨一案就是一个年轻人迷恋上了一个不该迷恋上的人,一个大夫因为愧疚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杀机,一个守坟人因为报恩顶了一桩不该承担的罪过,一个妇人最终悬崖勒马、在银子与良心之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乞丐()
“校正果然聪明!”沈月然狗腿十足。
“所以,你所谓的人心就是指区楚修的痴迷纠缠,欧阳邈的情义两难,高大勇的知恩图报和高杨氏的回头是岸?”吴兆言又问道。
“对。”沈月然点头。
卫奕早就说过,这件案子与“情”有关。而且,她也不能认同吴兆言将案件的起因缘起、来龙去脉全部归因于一个“利”字。
“哈哈。”吴兆言看她一眼,干笑两声。
沈月然蹙眉。
她当然知道她这样翻译洞穴白骨一案肯定会惹来吴兆言的不满,因为她与吴兆言根本就是想法南辕北辙的人,就像猫和狗。
当狗在向猫摇尾巴示好的时候,猫却会以为狗竖起尾巴是在向它示威。
所以,她也做好了被他奚落的准备,只是这样的“哈哈”是什么意思?
“校正哈哈是何意?”她学了他的样子,哈哈两声,真就问了。
吴兆言挑眉,“哈哈就是哈哈,你说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