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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兆言不再看她,目光低垂,看向自己的脚尖。
“她知道沈明功去世的消息如何?悔恨还是自责?”他低声问道。
“她”
吴兆容张了张嘴。
尚未从前一秒钟的惊慌平复是其一,没有料到吴兆言会问及沈月然的感受是其二。
“哦。”吴兆言抬眼。
“沈明功弥留之际可有对她说过什么?”他换了一种问法。
吴兆容恍然,“有,说了好些话,不过当时我并未偷听到。到了京城后,有一日提及那老姑娘的亲事,日辉说冒了嘴,说爹爹临终前道,沈家女儿不可为妾。”
“不可为妾?”吴兆言心头一动。
这么说来,周岸则就没有机会了
“对。”吴兆容点头,“日辉是这样说的。后来沈明功又把日辉叫进去交代一番,我明明听到银子月儿身上这几个字。在来京城的路上,我有问过日辉,不料那死鬼说我听错了,还说沈明功的原话是往后多攒些银子,照顾好月儿的身子。”
“她身子有恙吗?”吴兆言紧张地问道。
“哪有。”吴兆容不以为然,“天天能吃能喝,能跑能走的,又没遭过什么罪,哪里像是身子有恙的人?不过是日辉搪塞我的借口。”
吴兆言想起沈月然在饼铺的利索劲儿,微微一笑,的确,她挺能干,不像身子不好的人。
这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姐姐,可有吃的?”他问道。
一大早就来了,空着肚子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饿了。
“有,有,姐姐去去就来。”吴兆容喜笑颜开,连忙起身向后厨走去。
习惯了吴兆言的爱搭不理,今个儿居然主动开口要吃的,她受宠若惊。
姐弟二人边吃边聊,吴兆容又说了些文池旧事,直到巳时左右,吴兆言才起身告辞。
吴兆容把吴兆言送出门外,吴兆言走出两步,又转过头来。
“沈家旧事莫要对外人提起,银子的事我正在查,你莫要打听,要沉得住气。你且记住,你是沈家的长媳,你的任何言行都会引起他人的猜测。”他交代道。
“是,是。”吴兆容连连应承。
见吴兆容答应,吴兆言不再多说什么,阔步离开。
吴兆容瞧着吴兆言离去的身影,双手合十,念叨了句“阿弥陀佛”,回身之际,瞥见巷角闪过一个人影。
谁?
她眼尖脚快,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一脚踩住那人的裙角。
“是你?!”
看清来人,吴兆容不禁蹙眉。
那人年纪约在二十四五,长脸削肩,丫头装扮,正是那一天陪同一位妇人来订喜饼的女子,妇人唤她熙春。
在她印象中,这一主一仆言行颇有些奇怪,明明说是订喜饼,却一个劲儿地打听沈月然的亲事。妇人就算了,至少态度是和蔼的,只这丫头,又凶又恶,与她屡屡冲突。
她心中不悦,张口就骂,“臭丫头,为何鬼鬼祟祟藏匿巷角偷听人家说话,有何企图?”
熙春原就对吴兆容印象不佳,这会儿又被逮了个正着,恼羞成怒。
“你少血口喷人,我是恰巧路过,谁听你们说话来的?”她一口否认。
“胡说!”吴兆容见她不承认,心中更气。
“这就是个死胡同,你说你路过,我倒要问你,路的是哪门子的过?是去瞧地王爷还是去瞧恶鬼叉?”她气势汹汹。
熙春捂住双耳,跳脚尖叫,“你这妇人话语太难听,嘴里不干不净的,该被抓去灌粪水。”
吴兆容骂道,“你才该被抓去灌粪水!把你的耳朵眼儿里都灌上,看你往后还怎么偷听人家说话。”
熙春虽是个丫头,可是常年跟在刘惠琳的身边,极其受宠,半分骂也没有受过。这会儿居然被吴兆容指着鼻子骂,她是怎么也忍受不了。
她气急,两手就去扯吴兆容的嘴。
“让你嘴巴臭,让你嘴巴臭,我今个儿就撕烂了它。”
吴兆容哪里会让,也双手迎上,二人骂骂咧咧,撕打成一团。
二人扯衣裳、拽头发,不分上下,只听“嘶啦”一声,吴兆容一把扯烂了熙春的袖口,一条金光灿灿的锦帕飘然落下。
熙春不肯罢休,还要上前,吴兆容捡起锦帕,气喘不已。
“等会儿!你先说说这锦帕从何而来咱们再战?”
锦帕用的是上好云锦全以金线刺绣而成。
令她吃惊的不是这锦帕的名贵,而是锦帕上的刺绣,正是她一个月前绣下的群蝶戏牡丹。
一月前,吴兆言拿来云锦和金线,说是送个人情,要她三日内绣上个一般女子会喜欢的图案。她想了想,选择了牡丹图样。后来觉得只有牡丹过于单调,又绣上了蝴蝶。
她原以为吴兆言是拿来送给什么女子,不料,竟是一个丫头!
熙春似乎这才意识到自个儿的锦帕被吴兆容捡了去,她一把拽过锦帕,塞进怀中。
“你管这锦帕从何而来?先赢了我再说!”熙春不服气。
吴兆容却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跟踪兆言的吧?”她问道。
熙春一怔。
她的确是跟踪吴兆言而来。
少爷离开后,夫人心中始终惦记着沈月然一事,几次想再去京郊瞧瞧,每次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她不解,问夫人为何。夫人道,少爷开诚布公地待她,她也不愿再做那偷偷摸摸之事。况且少爷临走前答应了她,待他从东海回来,便找个日子,让她与沈月然正经见上一面。那时,沈月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全凭她自个儿判断。
熙春知道她心中还是放不下,于是主动讨好道,夫人因为少爷的允诺不能去,她这个丫头可以去。她可以常去京郊转转,暗中观察着那沈月然,再把当日见闻回来告知。夫人一听大喜,欣然应允。
她在京郊转了近半月,沈月然一切如常,倒是吴兆言的举动引起她的怀疑。
按照吴兆言当初对夫人所言,是沈月然钟情他在先,他避之不及在后,怎的少爷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黏了上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故事()
今个儿打听到吴兆言沐休,她以为他又会去京郊,所以暗中跟随,不料,他却来到了城北吴家。她存了心思,在巷角徘徊,希望打听到什么,又被吴兆容抓了个正着。
熙春的愣神看在吴兆容的眼中更像是心虚。
“哦。”她恍然。
“一定是你早就瞧上了兆言,所以三番四次来这里希望偷偷见上兆言一面,还偷去了他的锦帕私藏对不对?”
她是怎么也不肯相信锦帕是兆言主动送给一个丫头的,一定是这丫头用了什么手段得去的!
上一次,这丫头前脚刚走,兆言后脚就来了。这一次,兆言前脚刚走,这丫头后脚就现身。若说二人不认识,鬼才信呢。
熙春瞪大了眼睛。
“呸!你这个泼妇冤了我一次又一次,谁瞧上了吴校正,这锦帕是他酬谢我的!”熙春气急败坏。
“呸!”吴兆容才不相信“酬谢”一说,也啐道。
“还不承认!你口口声声地唤兆言校正,还不承认与他相识!兆言年轻有为,哪有女子不钟情这样的男子?”
“呸呸呸!你这个疯妇!你以吴校正为荣,你家小姑子钟情他,别的女子就也得钟情他?”熙春口不择言,早把吴兆言对她的叮嘱抛之脑后。
吴兆容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谁钟情兆言?”她面色大变。
熙春见她变脸,知道这话刺激到她,心中越发得意。
“就是你家那个不嫁人的小姑子!她对吴校正一见钟情,为了讨校正欢心,什么都做”
熙春一股脑儿地将吴兆言在戏楼对刘惠琳的话全倒了出来。
说完,她只觉之前的恶气尽消,丢下目瞪口呆的吴兆容,扬长而去。
吴兆容怒不可遏。
怪不得!
怪不得那老姑娘自打进入京城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看上了兆言!
呸!
这个扫把星,当初在文池祸害沈家不算,如今到了京城,又要来祸害吴家!
门儿都没有!
她头脑一热,关上大门,向京郊赶去
沈月然早起去集市买来五六个菠萝,做好一炉酥饼后,趁闲时拿起小刀打算削菠萝,周岸则阔步走来。
“削菠萝吗?小心伤手,我来。”
周岸则不由分说,挽起衣袖,自在地接过刀子和菠萝,削皮,剔除内刺,一气呵成。
沈月然见他动作娴熟,没有多言,端来一盆盐水放在柜台上,打算待会儿将削好的菠萝放入盐水中浸泡。
“三少爷好吃菠萝吗?手法挺熟练。”她搬给他一张杌子,自个儿蹲在一旁瞧他。
周岸则摇头,“不怎么好。你好吃菠萝,一下买了这么多?”
沈月然也摇头,“我也不怎么好。只是如今正是菠萝贱卖的时候,想试着做出几炉菠萝馅的酥饼。”
红豆沙和椒盐两种口味的酥饼在京郊站稳了脚跟,她如今也有了些结余,于是打算再推出一种水果馅。
周岸则笑道,“好一个精细的掌柜!不过五月果蔬一向丰富,为何单单选择了菠萝?”
沈月然解释道,“成本是一方面,口感和存储则是另外两个方面。菠萝酸甜可口,软硬适中,混合蜜糖腌渍,用来做馅儿再合适不过。另外,菠萝比起其它的时令水果,例如草莓、桑果更易存储。万一做出来卖不动,回头我还能与绿苏过个菠萝瘾。”
周岸则大笑。
“这可不好,还没做就先想着卖不动。既然打算做,就全力把它做好才是,莫要给自个儿留后路才是。”他一本正经地道。
沈月然当然知道周岸则明说“不好”,实际上是为她打气。她笑道,“是,三少爷。”
二人笑语盈盈,这时,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说什么这么开心?”
沈月然抬头,见是吴兆言。
她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吴兆言有好几日不曾露面,她如释重负,以为他往后不会再来饼铺,没想到今日又来了,还与周岸则碰了个正着。
吴兆言瞥了一眼垂头削菠萝的周岸则。
“怎么,他能来,我就不能来?”他面露不悦。
沈月然不愿与他冲突,走回柜台后,不吭气。
周岸则抬头笑道,“校正来了,这么巧。瞧,我这正在削菠萝呢,占着手,没法儿施礼,请校正见谅。”
吴兆言单手倚着柜台站立。
“你还有这能耐呢,少见。”他似笑非笑,对周岸则道。
周岸则嘿嘿一笑,不多言语。
“你想吃,他就削来?”吴兆言又转头对柜台里的沈月然道。
沈月然一怔。
她总觉得他这话问得暖味不明,可又找不出不回答的理由。
她摇头,把打算用菠萝制馅儿的想法说了一遍。
吴兆言听罢,道,“用水果做成饼馅儿,想法不错。有三少爷帮手,菠萝也是现成的。不过,若想卖得好,光动手可不行。”
沈月然没有想到吴兆言真就与她讨论起了水果馅饼的话题。
“校正的意思是还需要”她问道。
“编故事。”吴兆言道。
“编故事?”沈月然不解。
周岸则也放下手中刀子,恭敬地道,“愿听校正灼见。”
吴兆言道,“食物若想卖得好,色香味是一方面,有故事则是另一方面。做出色香味可以让客人吃了还想吃,可是做出了故事,就能让千里万里之外的客人慕名而来。远的不说,就拿如今京城最火的几种食物来说,个个都是有故事的。
麻婆豆腐,相传创始人面上微麻,人称麻婆,专为船工、马夫而做,由此得名。东坡肉,相传是苏东坡任杭州太守、百姓感激他的功劳,由苏东坡发明。夫妻肺片,是为了纪念郭朝华夫妻俩的勤劳、精细,区别于其它的肺片。西湖醋鱼,则是讲述了一段叔嫂恩义的故事,劝告做人莫要有了甜就忘了曾经的酸。
所以,食物好不好吃是一方面,只要能有说道的故事,这就仿佛那妇人面上的脂粉,男子腰间的玉带,顿时能增色不少。”
沈月然恍然。
品牌文化!
吴兆言说的居然是这个意思,她始料未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心()
周岸则连声赞道,“校正真知,令人佩服。”
吴兆言有些许得意,眼角余光瞄了沈月然一眼。
“只是,不知一个酥饼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周岸则接着问道。
吴兆言一怔。
“这——也需要我来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