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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吧。”沈月然忙着手中的活儿,头也不抬。
“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推断出花花是只猫?要知道,花花这个名字很普通,就算不是一个人,也未必就是只猫儿,可能是只狗儿,或者鸟儿。”男子有些费解。要知道,沈月然后面的所有推断全部基于“花花是只猫”这样一个事实。
沈月然打包好酥饼,整了整衣袖,“我没有推断出花花是只猫。”
男子侧身,让她从柜台后面出来。
“我只是看见了。”沈月然清扫地面狼藉。
她去炭行买炭,当时李心仪正抱着一只彩纹猫,而且,她也亲耳听见李心仪口中唤着“花花”。
男子一怔,旋即了然于心,明明简单的事,他却想得复杂了。
“第二个问题,你说你闻到了那位姑娘身上的酒味,为什么却能一口咬定她是用白酒来消毒伤口呢?”
换句话说,白酒的用途很多,仅凭酒味,为什么就能推测到“消毒”?
沈月然翻了翻眼,继续垂头打扫,道,“是啊,对于你们男子来说,酒可是好东西,解渴,消暑,壮胆,解忧,助兴,可是对于女子来说却不一样。尤其像李心仪这样待嫁的大家闺秀。
别说她会不会饮酒,好不好这口,就说她敢不敢。方家是雍梁有名的书香门弟,言行规矩,家风严厉。而李家是做木炭生意,虽然家境不错,可是论到人品、才情、家世,县内比那李心仪好上百倍的女子比比皆是。李家与方家联姻,那是李家高攀。
李心仪当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张嘴闭嘴就是‘告诉文书大人’,颇以自个儿即将嫁入方家为荣。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她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带着酒气外出?
三姑六婆的那张嘴我可是领教过,啧啧,白的都能被说成黑的,别说本来就是灰的了。过不了几天,你瞧好了吧,这屁大的文池县内到处传言,李家大小姐是个不守妇德的酒鬼!
所以,她的身上绝对不可能带有酒气,哪怕是不小心沾染上,也会仔仔细地清理掉。可是,我就是闻到了——”
沈月然说到这里,抬头朝男子耸了耸鼻子。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必须用——除了消毒,你还能想到其它的解释吗?”
男子偏了偏头,唇角泛起一抹弧度,算是接受了她的推理。
第十五章 夜宴()
沈月然将污物清理好,关上铺门,男子跟着走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星星铺满了夜空。
“第三个问题,你是如何推断出花花是摔死的?”男子紧随其后。
夜风吹来,缓解了一天的燥热,沈月然感到很舒服。
“我唬她的,没想到中了。”她轻松地道。
她当然不可能知道花花是怎么死的。花花对李心仪来说意义非凡,是她的心头宝,八月这么热的天还时刻抱着,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花花如果在李家出了事,唯一能伤害它的就是李心仪。再联系到李心仪手臂上的抓痕,沈月然大胆推测,花花是在慌乱之中摔死的。
男子点点头,“你所有的推测只能证明花花之死与余小莹无关,还有两个很关键的问题你没有证实。第一,酥饼上的砒霜来自何处。第二,李心仪为何要冤枉余小莹。”
沈月然脚下不停,不甚友善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在认为是我在酥饼上下毒?”
男子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不是你。你没有动机,也没有机会,而且,手段也不对。如果你想下毒,直接将砒霜和在馅里就行,不用抹在饼面。”
“算你聪明!”沈月然横他一眼。
她顿了一顿,接着道,“这还用说吗?既然明摆着是李心仪将花花之死赖到余小莹的头上,还用废话什么?!酥饼上的砒霜不就是她冤枉余小莹的手段吗?她若不在酥饼上下毒,怎么能将花花的死赖到小莹的头上?这还需要证明吗?”
她想起李心仪对待余小莹的厉害模样,忿忿不平,“那李家小姐一看就是飞扬跋扈之人,仗着家中有钱,又攀上文书之子,不把下人当人看。她道小莹偷窃,又道小莹害人,她若有证据,为何不直接把小莹投去官府,反而要留在身边?而且,两年前的余小莹不过才十岁,能杀死一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吗?她诬赖小莹,又怕小莹把她的丑事说出去,当然就想着法子地折磨小莹了。
所以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千万不要被女子的外表迷惑了!越是娇滴滴的女子,心肠就越是狠毒!”
就像宋婷一样!
沈月然咬牙切齿。
“噗——”不同于沈月然的愤怒,男子莫名笑了。
“你笑什么?”沈月然不满。
“你不是妇人?”男子问道。
“……”沈月然瞪眼。
抬眼已到沈家,她紧走两步,跳进门槛,呯地关上房门。
要不是见你一口气买了三十个酥饼,鬼才和你废话这么多!
走进沈家,径直进入沈明功的房间。
此时,沈日辉正陪着沈重在东边练字,沈明功已然熟睡,吴兆容趴在桌几上打瞌睡。
她探头看了看沈明功。
双颊虽然深陷消瘦,略带病容,面色却较前几日好一些,看来恢复得不错。
她将酥饼轻轻放到桌几上,转身离开。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个儿不来讨债来还债了。”吴兆容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酥饼。
沈月然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话,实在懒得再和她斗嘴。她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返回南室,关上房门。
“德性!”吴兆容扁嘴,随手拿起一只酥饼放进嘴里。
吃了一口,眼前一亮,又吃了一口。三口五口,一只酥饼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
“死丫头在哪儿买的酥饼,这般好吃,莫非还真的赚到银子了?”她咂巴咂巴肥厚的嘴唇,又拿起一只酥饼塞进嘴里。
******
月朗星疏,凉风阵阵。
文池县衙,院落设宴,桂花树下,畅饮正酣。
文池县令张文兴,举杯叹道,“今日能与卫大人一见,实乃小令三生有幸,来,这杯我先干为敬。”
卫奕浅笑,与张文兴一同举杯,一口饮尽杯中物。
他原不会惊动县衙的。只因所骑白义驹突然腹泄病倒,才不得不找到张文兴,一来希望借用县内良驹,隔日继续赶往天水,二来麻烦张文兴暂时代为照料白义驹。
张文兴区区一介县令,久居西北,偏安一隅,深感晋升无望,这次听闻汴京府四品带刀侍卫卫奕有事相求,欢喜得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不仅派出文池最快的马儿,还找到最好的大夫照料白义驹。知道卫奕明日就要离去,他大摆宴席,盛情款待。不料卫奕事先言明,此次乃是奉旨而行,不可张扬,张文兴才不得不取消夜宴,改为月下对饮。
“卫大人年轻有为,谈吐不凡,小令深感惶恐,再敬一杯。”张文兴再次举杯。
卫奕又笑笑,一干而尽。
“卫大人真性情,真英雄,杯杯见底,豪爽过人。小令仰视,再敬一杯。”张文兴又一次举杯。
这次,卫奕摆了摆手。
其实,他并不擅长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他的酒量虽是足够,却不喜欢你一杯、我一杯的敬来敬去。他一直觉得酒是一种随心的东西,情绪到了,酒能够助兴,情绪不到,酒只能伤身。
——所以,他并不完全赞同那个女子的话,酒,对于男子来说,也不全是好东西。
饮酒,要看心情。
但是,他却能从张文兴的眼中看出谄媚、拘促和卑微。所以,他只有耐下性子,陪他坐了一坐。
可是,凡事总有限度。为了他人,委屈自己,就实在没有必要了。
“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大人盛情卫奕心领,不如改日再叙?”卫奕说着,主动站起身。
“不敢不敢,不敢称呼‘大人’,大人才是大人,小令不是大人——”张文兴不知是有了醉意,还是一时慌乱,竟语无伦次起来。
卫奕不再多说,整衣向备好的客房走去。
张文兴弯腰跟随其后,絮絮叨叨,“卫大人,西北地处偏远,民风淳朴,百姓愚钝,小令更没见过什么世面,摆过什么排场,所以——不知今晚这酒大人喝着还尽兴?”
卫奕想起饼铺一幕,心中一哂。
民风是不是淳朴不知道,百姓愚钝绝对是空穴来风。
第十六章 凶案()
依他看来,这儿的百姓不仅不愚钝,还倒聪明得很。
胆大,泼辣,心细,别出心裁,除了有些愤世嫉俗,主观,那个女子的表现令他眼前一亮。
他想不到,她利用非常不起眼的生活小常识解决了一件看起来很棘手的纠纷。
张文兴见卫奕不语,继续道,“小令不懂得说什么好听的话儿,更不懂得如何讨大人欢心,可是大人吩咐的,小令定会全力以赴。白义驹大人尽管放心,此马精贵,小令就是再孤陋寡闻,也不敢怠慢半分。大人明日定可放心上路,小令定会将白义驹照料得舒坦周到。对了,卫大人,此去天水尚有几日路程,可需备些干粮?”
卫奕又想起饼铺。
往年,他一般都是八月初九到达文池,让白义驹歇息一晚补充水份、草料之后,第二日,也就是八月初十一早继续前行。临行前,他会来到梅家饼铺,带走二十个豆沙酥饼作为沿途干粮。
今年却有些特别。
饼铺还在,饼却变了。
仅仅一眼,金黄酥脆的饼面,就令他怦然心动,一口气买下三十个。
回去一品,果然意料之中的好吃,饼馅香甜可口,饼香诱人口津。
酥饼咬之咔嚓,入口浓香,细品之下,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萦绕唇齿之间。
他很意外,在文池能吃到么好吃的酥饼。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那女子操作,他简直以为回到了京城吃上了御膳饼。
藏龙卧虎。
他想到这个词,心中又是一哂。
“不用,已经备好。”他说着,关上房门,把一脸殷勤的张文兴关在门外。
次日辰时三刻,他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又见到张文兴。
张文兴一脸倦容,一见到房门打开后,立刻精神了起来。
想来他是不敢打扰,问他几时出发,又怕贪睡耽误了送行,才一直在门外守候。
卫奕有些哭笑不得。
做个官而已,用得着这么殚精竭虑吗?
二人随意说了些话,张文兴前面领路,走出县衙,一匹健壮的马儿现于眼前。
卫奕满意地抚了抚马儿,正要说些感谢的话,文书方明慌慌张张地跑来。
“大、大人,出、出、出大事了——”他话不成句。
张文兴不满,瞥了他一眼,“没瞧见我正与大人送行吗?何事待会儿再说!”
“不、不、不——”方明不知是跪下还是瘫倒,整个人扑在二人脚下,“李、李家炭行大小姐李心仪死、死了——”
******
李家,布满衙役,守卫森严。
廊下,卫奕面色肃然,从容地戴上手套、脚套和面巾。
“待会儿将我所说所做,全部记下,不得有差漏。”他吩咐道。
“是,大人。”方明持一笔一卷垂头应道。
卫奕点头,手指触上李心仪闺房大门,“大门完好,门栓不见伤痕。”
推开大门,环视一周,“墙体干净,桌椅摆放有序,无异味,无打斗痕迹,不确定是否为凶杀第一现场。”
目光向下,“地面清晰可见一行脚印,从正门奔向床榻,再原路返回。”
蹲下身子,仔细察看,“有一大一小两种脚印。”
伸掌测量,“其中较大脚印长七寸八,目测为男子,体型较胖,身高五尺两寸半左右。较小脚印长六寸半,目测为女子,体型较小,身高四尺五寸左右。”
目光移动,“除此之外,分别在床榻边、窗户下、桌几下、巾架旁发现八枚第三人脚印,长七寸半,目测为男子,体型较瘦,身高五尺一寸左右。第三人脚印略为杂乱,没有明显走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皱眉道,“奇怪,第三人脚印呈单向,只见出,不见入。”
他想了想,起身走向四面窗户,仔细察看窗栓、窗棂、窗纸,“窗户完好,无脚印,无指纹,无破窗痕迹。”
李心仪是待嫁女子,闺房内如若设暗室或者后门,是要被人耻笑的。那么,在没有暗室、没有后门、不存在破窗的情况下,第三个人是如何只出不入的呢?
“将三种脚印分别取样,标注,存卷。”他对身后的方明道。
奇怪的脚印,第一个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