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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等到了将近子时。
快到子时,程明维才手持两张宣纸,从书房走回厢房。
莫非,他还真的在研习书法?
卫奕暗自思忖。
程明维关上房门,将两张宣纸各自摊开,放在案几上。
是两幅书画。
“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他念念有词,摇头晃脑。
“不知平川郡主喜欢哪幅,是这幅秦少游的,露骨一些,还是这幅柳三变的,哀怨一些?”他自言自语。
平川郡主?那不是六王爷李康的小女李瑶的封号吗?程明维研习书法是为了追求王族之女?
卫奕有些吃惊。
“嘁,这些世家女们最喜装腔作势,明明心中想要的不得了,偏偏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让人瞧了都生厌!好罢,好罢,你们喜欢表里不一,本公子只好惺惺作态了。”
他说着,收起了秦观的鹊桥仙,扔进了纸篓里。
这边脱去外衣,那边净过脸手,正要脱鞋上榻,瞧见了枕头下的锦帕。
他抽出锦帕,仔细一瞧,大惊失色。
他一个箭步冲到房门前,双手正待拉开房门,又怔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一边摇头,一边自语。
他想了想,拿起锦帕,掀开灯罩,点燃了帕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走回床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打着哈欠,翻了个身。
“不过几次偷欢,倒当了真,如此愚蠢的女子,怎配成为我程明维的娘子?”
“还是那个总是垂头偷笑的看着顺眼,娶来做老婆顶好,省心又服贴,不过她爹爹只是个吏部主事,啧啧,与郡主没法儿比啊。”
“不见了更好,省得总是缠着我。”
“女子啊,就如同衣裳,穿旧了就扔……”
他喃喃说着,很快进入了睡乡。
屋顶上的卫奕忍不住啐一口。
如此贱男!
作贱一个,相中一个,又追求一个。
引得史永依芳心错付,到头来只得他一句“不见了更好”。
这样的人,不撕开他的真面目,难以平息他心头之愤!
卫奕怒过,又冷静下来。
这样看来,王史二人的失踪的确与他无关。
那么,究竟是何人所为?二女如今又在何处?
他返回卫府,一边理顺白日里的所见所闻,不一会儿,困意来袭,一手托着脑袋,沉沉睡去……
这一迷瞪,迷瞪到了日出时分。
他伸了个懒腰,随意净了手和面,整装走出言若阁,正碰上姚进谦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何事?可是案子有了消息?”
他与姚进谦相处多日,早已有了十足的默契,这个时候能令姚进谦如此着急的恐怕只有案子。
“是,是,主子,是有了消息。”姚进谦忙不迭地点头。
“王府那边派丫头传来口信,说是找到了。”
“王府的人找到了王雅心?”
卫奕大喜。
“不是,是王府的人在王府后院枯井中找到了史小姐。”
姚进谦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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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老妇与孙女絮儿是这安和民巷的清污人。平日里家家户户都把污物倾倒在后院,每隔两日由老妇与絮儿一同抬上清污车,然后拉到污场倒掉。今个儿早上,老妇与絮儿如往常一样,收拾到王府后院时,听见后院一口满是杂草的枯井传来虚弱的呼喊声。老妇怕是有人意外落井,于是一边扔下麻绳救人,一边让絮儿赶紧去通知王府的丫头。从枯井中拉出来的姑娘,喏,就是那跪着的,头戴紫色绢花的姑娘。”
一位老妪垂头回答卫奕的问话。(。)
第一百七十一章 鲜血()
汴京府厅堂,十几号人,或跪或立,或怒或喜。
卫奕端坐于正中案几后,正前方跪着的女子正是失踪一天的史永依,而刚才回话的老妪与孙女则跪在史永依左后方。
除了这三人,还有王刚夫妇,王府的丫头连翘和两个嬷嬷,和各自从府中刚刚赶来的邵云如和何叙蓉。
老妪指认过后,卫奕看向史永依。
“史永依,本官问你,老妇所言可是属实,你为何出现在王府后院的枯井之中?”他正色喝道。
“回、回卫大人,属、属实,的确是她拉小女上来的,可、可是卫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待我醒来,就已经置身枯井之中……”
史永依面容苍白,髻凌乱,綘紫色绢花更是早就不成形状。
不待她说完,王府丫头连翘一个箭步上前,扑倒在她的面前,咚咚地叩起头来。
她边叩边喊,“史小姐,史小姐,我求求您,求求您,把小姐交出来,把小姐交出来,什么仇什么怨什么恨什么气,您全朝我来撒!我为你做牛马,我给你打给你骂,只求您能开开恩,把小姐还给我们!小姐乃千金之躯,受不得苦,这都快两日了,连翘怕小姐她受不住啊,求求您,把小姐交出来罢……”
连翘哭声响亮,叩头声更响亮。护主心切,令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是啊,永依,无论你与雅心之间生了什么,你先把雅心交给老身行不行?老身就这一个闺女,不能没有她啊,你把闺女还给我……”
王许氏由丫头搀扶着,痛哭流涕。若不是碍于公堂之上,恐怕早就对史永依拉拉扯扯了。
“我,我,我……”
史永依嘴唇噏动,一脸茫然,似被眼前哭天喊地的情景惊住。
“卫大人,请卫大人明鉴!永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王府小姐的失踪与永依无关,永依被关了一天一夜,你们莫要吓着她……”
史家段氏与此事无关,虽然听说女儿史永依被找到了,闻讯赶来,却被衙役拦下,不得入内。这会儿她见史永依被众人“围攻”,爱女心切,更是恨不得冲进去。
“呸!”
王刚横眉冷对,怒声喝道。
“如今人赃俱在,证据确凿,你史家人还有什么可说?我告诉你,你若是个识相的,就赶紧劝你女儿把雅心交出来,否则,大人一会儿用刑,有得你女儿好受!”
段氏一听“用刑”二字,吓得腿都软了。
“卫大人,请您相信永依,相信老身,永依不会这么做的,永依不会这么做的……”
她苍老而嘶哑的哭声,如同低空哀鸣的秃鹫。
“肃静,肃静!”
卫奕一拍惊堂木,厉目一扫众人,众人不敢再吵。
“本官断案自有章法,岂容尔等肆意妄断!”
他再次问向史永依。
“史永依,你既然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且把你十六日晚上亥时左右从金兰阁离开后的行踪清楚向本官道来。”
史永依想起那晚情形似乎仍旧惶恐不已,她战战兢兢地道,“那晚小女从金兰阁负气离去,便径直向家走去,不料,经过三羊路时,不知何人突然从胡同中冲出来,冲小女泼来一、一、一盆鲜血。小女什么都不怕,唯独怕那血红血红的鲜血。平日里只是手指上划个口子,也会觉得头晕目眩,别提一盆血水!小女当时只觉头脑一蒙,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待小女醒来,就置身一口枯井之中。小女只得拼命呼喊,之后的事,就如同清污老妇所言一般。卫大人,小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信笺和雅心的耳坠子为何出现在小女的口袋里,小女全不知情啊。”
“卫大人,史姐姐的确怕血,见血犹如见鬼,这一点,我与叙蓉都可以作证。”邵云如连忙附和道。
“是,卫大人,史姐姐怕血这一点的确属实,可是,血呢?”
何叙蓉瞄了一眼史永依,提出一个疑问。
是啊,血呢?
史永依如梦如醒,低头,伸出双手,又摸了摸脸颊。
衣裙的确很脏,染上不少污物,指甲、指缝中也满是泥土,可是,血呢?
明明是一盆鲜血泼来,为何一丁点儿血痕都不见?
“难道史姐姐见血昏倒醒来后,自个儿回去换了身衣裳,还顺便洗了个澡,然后又跳回枯井中喊救命吗?”
何叙蓉话中满是嘲讽。
“我——”
史永依面红耳赤。
卫奕不语。
史永依的衣着与十六日傍晚离开史家时一模一样,藕色纱裙配上绛紫绢花,所以,何叙蓉的话当然只是揶揄。
他垂头看了看案几上的信笺和耳坠子。
耳坠子与邵云如手中的正好配成一对儿,是王雅心的无疑,而那信笺上更是写道,“偕雅心郊外一游,莫要惊慌,莫要报官,否则白头人送黑头人”。
黑色字迹别别扭扭,明显是书写人怕被认出笔迹,用反手书写而成,所以,这个书写人一定是熟人。
所以,是史永依吗?
他沉吟片刻,对俯在史永依身前的连翘道,“你先起身,将今晨生的事详细对本官道来。”
连翘转了身子,对卫奕道,“回大人,昨个儿小婢找了小姐一天,直到子时才返回家中,今早卯时小婢又要出门去找,不料,与那个叫絮儿的清污小丫头碰了个正着。絮儿道,王府后院枯井里掉进去了一个女子,她祖母正在救人。小婢一听,不禁想到,那女子会不会是小姐?府中后院杂草丛生,久未清理,那口枯井更是被废弃许久,除了清污的祖孙俩隔日去清理一次,几乎不见人迹。小婢连忙又喊上了两个嬷嬷,与絮儿跑到后院。那时,絮儿的祖母已经把女子拉上来,小婢一瞧,不是咱家的小姐,却是史家的小姐!
小婢跟在小姐身旁多时,自然认得这史家小姐,也知道史家小姐与小姐同一晚失踪,于是小婢就去问那史家小姐,为何出现在王府后院,又问她知不知道小姐在哪里?哪知史家小姐只是装糊涂,一个劲儿地问小婢,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小婢只一心想知小姐下落,与她争执拉扯间,信笺和耳坠子从她的袖口掉落,喏,就是大人案几上的。”
王府的两个同行嬷嬷叩头道,“回大人,事情经过的确如连翘所言。”
“是的,卫大人。”王许氏也欠身道,“待老身赶去后院,的确见着信笺与耳坠子从史永依袖口中掉落。”(。)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连翘()
连翘见有夫人和嬷嬷撑腰,说话底气更足。
“卫大人,此事已然清楚。定是史家小姐先绑了小姐,然后趁着夜黑从后院溜进王府,打算悄悄丢下勒索信笺,却不慎一脚踩空,掉入枯井之中,一天一夜之后才被清污祖孙俩救上来。大人,连翘求求您,莫要相信史家小姐的话,一定是她把小姐藏了起来!连翘求求您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卫奕皱眉。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
连翘的话再次激起众愤,王府的人齐齐附和,“交出小姐”“交出雅心”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
众矢之的的史永依却急得只知指手划脚,嘴巴张了又张,除了毫无意义地一遍遍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就是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永依,你莫要慌!”
堂外的段氏见史永依张口结舌,简直急得恨不得代她受过。她高声喊话,连连跺脚,为爱女申冤。
“你且告诉卫大人,你与王府千金是义结金兰的姐妹,你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来,你快说,快说啊。”
“不会?为何不会?”
连翘更是怒从中来,一指身后的史永依,冲段氏嚷道,“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吗?你只是个半路来的娘亲,可有养大她,可有了解她怎么想?我跟在小姐身边侍候了十年,小姐就忍了她十年,她如何待小姐,你都知道吗?”
“我——”
这下,轮到段氏张口结舌。她此时的神情,与方才的史永依一模一样。
“永依……”
段氏悲从中来,掩面抽泣。
那丫头骂得没错,她这个半路来的亲娘自打进入史家,就一心只想着讨好史家人,为史家人做牛做马,还史家恩情,却从未体会过永依的感受。她消失多年后凭空出现,认了永依,又与永依一同搬至老屋。她对史家感激涕零,因为曾经的兵俘身份卑微到极点,可是,永依呢?她何时真正地试着去了解这个十多年不见的女儿?
王许氏却听得真切。
“连翘,你说什么,你说谁忍了谁十年?”
她又气又急。
“是啊,你最好说清楚,谁忍了谁十年?”
史永依这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屑一顾。
“是她忍了我十年,还是我忍了她十年?云永雅叙里就数她最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