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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三种脚印分别取样,标注,存卷。”他对身后的方明道。
奇怪的脚印,第一个疑点。
走近床榻,方明不由“嘶”了一声。
卫奕目光淡然,看向床榻上死去的李心仪。
“死者仰面平卧,双目突出,口中塞满木炭,死相可怖。”
“颈部有明显勒痕,初步推断,死者系被凶手勒颈窒息而死。”
“全身僵硬,出现明显尸斑,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亥时至子时。”
“手指弯曲,握拳,看不清楚指甲。头略倾向右侧。下肢伸直。足尖略向外翻。”
“死者身着中衣中裤,衣裳完整,不见撕扯,初步排除性侵害。”
“被褥平整,无挣扎痕迹,应当是在死者死后被人移尸床榻之上。”
“死者发髻散落,头发凌乱,右边耳洞有拉伤,生前似乎与人搏斗过,可是面容却非常干净——”
目光转向,一只白色的绢帕静静地躺在床脚,他弯腰拾起。
绢帕上绣着两只喜鹊飞绕枝头。
李心仪的遗物。
他略一沉吟,将绢帕盖在了李心仪的面上。
“凶手杀人后应该曾经擦拭过死者的脸庞,还盖住了死者的脸——忏悔?”
他眉头更紧,逐个拉开床榻旁的小屉,内里空空如也。
“既然表示出忏悔,为何还要贪婪地拿走死者所有的珠宝?”
他道,“通知张大人,立刻派人手盯紧县内当铺、赌坊、金铺,一旦遇到有人拿珠宝首饰变卖或者抵押,马上来报。”
方明应是,却没有即刻退出,而是迟疑片刻,道,“大人,李家小姐实在死得冤,死得惨。不瞒大人知道,还有几****就要嫁入方家,成为我方家的儿媳,谁成想,临近这关头却被恶人残害。恳请大人,一定要查出真凶,为她申冤,为李家作主,还文池百姓一个太平啊。”
方明哽咽不已。
他曾听人说过,这位汴京府的四品带刀侍卫一向有“七破”之称。意思是说任何命案只要到了他的手上,不出七日,定能将真凶捉拿归案。他与张文兴共事多年,对张文兴的能耐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只有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偶然路过的卫大人身上。
第十七章 查案()
卫奕扶起方明,道,“看来文书对这位待嫁儿媳十分中意?”
方明掩面拭泪,“是,心仪是个好姑娘。虽然年纪尚小,性情骄纵了些,却是心性淳良之人。从对待家中下人的善心仁义就可瞧出她的品性。方明恳求大人,定要抓住那胆大包天的恶人,为心仪报仇。”
卫奕心下恍然,方明口中的李心仪似乎与他昨晚所见并不相同。
他道,“文书节哀顺便。我只是初步验明现场,待死者尸僵退去,由仵作进一步验视才能确定死因,目前说什么都为之尚早。”
方明连声应是,垂头退下。
卫奕又站了一会儿,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命衙役贴上封条,严加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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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高悬”金字牌匾之下,三尺法桌之外,一个身材瘦小的丫头面色苍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声道,“大人,小姐遇害与奴婢无关,与奴婢无关,与奴婢无关啊。”
“放肆!”坐在太师椅上的张文兴一拍惊堂木,黑口黑面,“本官问你你便如实作答,有没有关系由本官定夺!快说,今早都瞧见了什么?”
丫头抽抽泣泣,道,“今早如往常一样辰时差一刻的时候,奴婢去叫小姐起床。在门外唤了几声不见回应,以为小姐睡得沉,于是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床榻,却见小姐平躺在床上,仅以绢帕掩面,被褥都不曾放下。奴婢以为小姐早就醒了,是自个儿整理好被褥躺在床上静养呢。奴婢不敢动静,于是悄悄转身。没想到,这一转身把小姐脸上的绢帕带落床脚,小姐她、她——”
丫头双目流露出惊恐之色,说不下去。
“所以你就去告诉李老爷,李老爷又派人通知了方文书?”张文兴问道。
丫头连忙点头,“正是。老爷从小姐的房间走出来,两眼不住翻白,让嬷嬷去通知文书大人,之后老爷就捂住心口昏死过去——再然后,奴婢就被差大哥带进了衙门。”
“这么说,除了你和李老爷没有他人进入过你家小姐的闺房?”张文兴又问道。
“是的,大人。”丫头垂头。
这样看来,现场出现的一行一男一女脚印应该是分别属于这个丫头和李家老爷的。
站在暖阁后的卫奕想了想,对一旁的衙役耳语两句。
衙役听令,转告张文兴。
张文兴点头,道,“你今早推门而入觉得有何异常之处?”
丫头想了想,道,“干净,特别地干净。往常都是先服侍小姐起床更衣洗漱,然后趁小姐外出散步时再打扫房间,可是今天早晨奴婢一把门打开就发现地面特别地干净,好象被人打扫过,还有桌几、案台都明晃晃的,反正就是瞧得见的地方都被擦拭过。”
“这有何异常之处?不会是你家小姐打扫的?”张文兴道。
“不会。”丫头十分肯定地摇头,“小姐马上就要嫁入方家,这几日对自己的仪容可在意呢。昨晚才染了指甲,不会动手做这些活儿的。何况,房里一向不算邋遢,奴婢们又整日打扫,不脏也不乱,奴婢实在想不出小姐怎么会动了打扫的念头。”
张文兴再次点头,眼角不由瞄向一旁的卫奕,却发现不见了踪影。
将丫头收押,整理好案卷,张文兴走进大堂后的议事厅。
此时,卫奕一手拿着李家宅院的构造图,手指轻叩桌几若有所思。
按照丫头所言,凶手在杀死了李心仪之后,还打扫了现场清理了污物。
既然如此,分散房内的八枚第三个人的脚印又如何解释呢?
一般人在行凶后,第一反应就是马上逃离现场。
可是这个凶手却不一般。
行凶后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不慌不忙地卷走死者珠宝,整洁死者面容,打扫现场,清理污物。
如此镇定的心理素质,就是他这个曾经抓获无数凶徒的“七破”神探也感到不可思议。
而且,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如此老练的凶手居然留下了脚印,还是八枚?!
费解!
“大人。”张文兴小心翼翼,递上案卷,“那丫头和李老爷的脚印已经取来,下官马上交给文书比对。”
卫奕接过案卷,整了整容,抬脚起步。
“大人,午宴已然备好,请!”张文兴忙道。
卫奕摆摆手,“不了,我去义庄和仵作谈谈,你自个儿吃吧。”
******
无利不起早。
因为有了前一天的盈利,沈月然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先去面粉店买面再去干货店买莲子,采买齐全之后统统带回饼铺。
和面、磨馅、生火、刷油、烤制,一口气烤出两炉酥饼,差一刻午时。
日头正浓,饼铺更是热得待不下人。
沈月然热得跑出饼铺站在通风处扇凉风。
太热了……
总是不如躺在床上舒服啊。
想起五年来的好吃懒做,她不禁莞尔。怪不得吴兆容张嘴闭嘴“懒姑娘”,相比较这几日的辛苦,她以前是有些太懒了。
刚落了些汗,远远看见一群人向这边走来,为首的一个女子叫道,“对,就在梅家饼铺!”
沈月然大喜,饼香四溢客似云来,这就财源广进了!
她连忙跑进饼铺,走进柜台,整容微笑。
脚步近了,为首的女子冲进铺子,指着她道,“就是她!扫把星!别让她跑了!”
沈月然一怔,变了脸色。认出来人是昨日陪同李心仪一道来饼铺的两个丫头之一。
哗哗啦啦,梅家饼铺一瞬间涌进十来号人,有家仆打扮,有丫头打扮,个个怒气冲冲,露出吃人一般的凶狠眼神。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是饼铺是卖饼的,不是杂耍的!”沈月然正色喝道。
“呸!”丫头怒道,“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小姐,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小姐好生生的怎么会被害死!”
“死?谁死?怎么死的?”李心仪的死的确意外,可是这个时候沈月然才不想知道李心仪是怎么死的,她只知道如果待会儿不想办法逃出去,恐怕今天冤死于乱拳之下的人就是她。
她紧了紧牙关,一只手悄悄拿起铁铲伸进烤炉。
第十八章 衙门()
“我家小姐死了!昨晚被人害死了!”丫头突然放声痛哭,“小姐都快出嫁了却被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就是你,如果小姐昨天不是碰到你怎么会死!你把我家小姐还给我!”
丫头的痛哭触到了一众下人的神经,他们有的诅咒,有的愤怒。
“小姐平日里待我们好好。”
“小姐好生生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小姐怎么会死?”
“打死她,替小姐报仇。”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群情激愤。
铁铲的手柄传来灼人的温度,沈月然明白,时候到了。
她拿出烧得火红的铁铲四处挥舞,弄得火星四溅。
她大声叫道,“李心仪被人害死你们不去找出凶手反而来我这里闹事,该死,该死,该死——”
众人不明就里,一见火光,轰地一声散开。
她趁机冲出饼铺,用力将烫手的铁铲扔向众人,没了命似地撒腿就跑。
“追!追!追!”
众人喊道。
跑!跑!跑!
沈月然披头散发,张大嘴巴,用尽全力,拼命奔跑。
行人纷纷驻足避让。
“沈家老姑娘又在作什么精?”
“谁知道。”
“肯定是和谁结仇了。”
“难说,她那张嘴可没说出过好话。”
“怦”地一声,她一头撞上一个人。
眼花缭乱,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站稳了才发现两条腿不停地打颤。
“你一个人两条腿跑得过他们二十多条腿?”
被撞的那人向她身后看了看,然后一把扶住她。
“也、也、也、也好过被打死——”她气喘吁吁,精疲力尽。
她还想跑,无奈两条腿仿佛灌铅了一般抬也抬不起。
有趣,有趣,看她昨晚泼辣伶俐的样子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怎的今天被追得只有跑了。
就算犯了天大的事,十几个对一个,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人低笑一声,把无力的她往身后塞了塞,朗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追打一名弱女子成何体统!”
众人赶到,丫头叫道,“就是她害死了我家小姐!只要抓住这个扫把星就天下太平了!”
“抓住她!”
“把她交出来!”
“这儿没有你的事!”
众人虎视眈眈。
那人却心头一动,抓住她就天下太平了?!
他心思转动,眯了眯眼,喝道,“放肆!有关人命岂可滥用私刑,统统带回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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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然有些茫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一群凶徒追杀她,她拼命跑。
然后一头撞上昨晚买饼的男子。
男子似乎有意护着她……
结果怎么就被带进了衙门?
而且最重要的是,县令审案暖阁前左右铺就两块青石,左为原告席,右为被告席,李家下人齐齐跪在了左边原告的位置上,她怎么就跪在了右边被告的位置上?
“威——武——”
廷杖点地,衙役高呼,众人噤若寒蝉。
“啪”地一声,惊堂木响,张文兴正襟危坐。
“说!谁是杀死李心仪的凶手?”张文兴看向李家下人大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
“你,回话!”张文兴指向为首的丫头。
丫头吓得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回、回大人,奴、奴婢不知……”
“放肆!”张文兴大怒,“既然不知,口口声声当街追打要替你家主子报仇是为何事?”
丫头不敢不答,将昨晚李心仪与沈月然如何交恶,回去后丧命闺中,她气不过上饼铺滋事的经过说了个明白。
张文兴听罢,陷入沉思。
沈月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那丫头虽然冲动了一些偏执了一些,到底是个老实人。她结结巴巴,也把这些下人们一时失了理智、仗着人多势众拿她这个名声不好的老姑娘出气的事实说清楚了。
她应该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吧——
“啪”地一声,张文当再次拍响惊堂木。
“大胆刁妇沈月然速速将你谋害李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