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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连骈气得发狠道:“甚么九王子!他明明……”
冰川白鸟却打断了西谷连骈的话,冷冷道:“他就是西屯的九王殿下,赫连浮舟。”她抬起下颌,盯着西谷连骈,“西谷大人,西屯已经易主,陈州言和休战在即。还请你理智一点,莫要背弃你我当日的盟约,与九黎和西屯失和,反而教赫连博格坐收渔翁之利,让东屯卷土重来。”
西谷连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双手握拳,仿佛在用尽全力压制心中的怒意。良久,他终于看着何晏之,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何晏之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抱拳拱手,向西谷连骈作了一揖,微笑道:“我欠了白鸟公主一个人情,所以特意陪着公主来见西谷大人,一同去寻杨琼。”
西谷连骈震惊地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攥住何晏之的手,几乎是要将对方的手骨捏断:“你说什么?你们把殿下藏在了哪里?”
何晏之痛得皱起了眉头,低声道:“西谷大人若真的在意杨琼的性命,就快些搜查整个陈州城。杨琼现在困在雁蒙山以西的地道中,不过他熟悉各条出口,他亲口告诉我,他准备从陈州城内的出口出来,只是怕有埋伏要瓮中捉鳖,所以命我找西谷大人在陈州接应。”
西谷连骈沉声道:“你可知道大致是哪个出口?”
何晏之笑了起来:“大人真是昏聩了,我若是知道出口在哪里,我还需要来找大人吗?杨琼若是知道出口具体是在何处,又何必要我先行一步寻求后援?”他努力想抽出被西谷连骈攥紧的手,只觉得几根指头都有些麻木了,“西谷大人,我们有话好好说。”
西谷连骈终于缓缓放开了何晏之,一双眼睛依然如鹰隼一般盯着对方。何晏之笑着叹息道:“杨琼只知道有一条出口应该通往陈州,所以才想让大人在陈州城内掘地三尺,以防万一。他和我约好,我先行三日,先赶到陈州等他。如果计划未变,今夜,杨琼也会从地道出来。”
西谷连骈冷冷道:“你从哪里出来的?”
何晏之道:“我从水道遁出,出来便是雁蒙山麓。”
西谷连骈继续追问:“然则,殿下为什么不随你从水道遁出?”
何晏之一时答不上来,他总不能在此地将欧阳安期的存在和盘托出,于是道:“大人见到了杨琼,自然会知道原因。”他复而又微微一笑,淡淡道:“陈州是大人的地盘,全城上下,谁敢不听从大人的命令,你还怕什么呢?就算西谷大人不相信我说的话,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丝能够寻到杨琼的机会,不是吗?”
295。忍心()
西谷连骈素来雷厉风行; 一声令下; 陈州即刻开始戒严。传令之后; 他便一动不动地坐在主帐之中; 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前方,一脸肃然,唯有手中捏着的酒杯在微微颤动着; 暗暗透露着他此刻心中的惶然。
冰川白鸟在旁道:“西谷大人如此大张旗鼓,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西谷连骈自斟自饮道:“正是要如此。”他眯起眼睛,“殿下他之所以迟迟不肯轻易露面; 定然也是担心沈碧秋黄雀在后。我便是借此机会要把沈碧秋潜伏在陈州所有的细作全部逼出来,斩草除根。”他转眼看着何晏之; “沈碧秋不在陈州便罢了; 他若是还在; 我便要他有来无回!”
何晏之心头一惊,暗暗想起杨琼这段日子的种种言行; 只怕是心中早有筹谋。他心中不觉有些涩涩,突然又有些释然。杨琼每做一件事,西谷连骈总能够会意杨琼的意思; 两人的配合有着旁人所不能企及的默契; 这样的惺惺相惜实在是叫人忍不住心生嫉妒。
于是; 何晏之和冰川白鸟便也坐在一旁的几案旁; 皆是不发一言; 慢悠悠地陪着西谷连骈饮酒。沙漏中发出沙沙之声; 时光正在慢慢流逝。不时有传令的士兵进来通报全城搜索的近况。如此;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西谷连骈的手下挨家挨户地搜索,却依然一无所获。
渐渐地,西谷连骈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在屋内不停地踱着步子,目光却如鹰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何晏之。他一步一步地朝何晏之走来,随之一把将对方拽了起来,咬牙道:“这一次,你若又是勾结了沈碧秋来骗我,我定要将你在三军阵前千刀万剐。”
何晏之也不挣扎,只是朝他笑了笑:“朝野上下,都称道西谷大人仁厚,莫要因为在下破了例。何某担待不起。”
西谷连骈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殿下,你早已经是陈州城下的一幅枯骨了。我岂会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沈碧秋沆瀣一气,迷惑殿下?”他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兄弟都是一样龌龊。无耻宵小,奸佞媚主。”
冰川白鸟见何晏之毫无还手之力,起身走到二人中间,伸手挡住西谷连骈,皱眉道:“西谷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九王子可是我九黎门前的娇客,你下手可要仔细一些。”
西谷连骈终于缓缓放开了手,面沉似水地看着冰川白鸟和何晏之,随之仰天长叹了一声,喃喃道:“殿下啊殿下,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你留下何晏之的性命,便是自投罗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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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城内的大街上,此刻除了来来往往的士兵,已经不见一个行路之人。这样声势浩大的搜查着实让人胆战心惊,一时间城内人人自危。如今的世道,烽火连天,即便是家中实在找不出什么,也会被那些士兵们好一顿搜刮。一年多的战事吃紧,城里能逃走的大半已经离开陈州,另谋生路。如今还留下来的,除了实在是家大业大故土难离的,便是一些老弱病残,或是难谋生计的鳏寡孤独。昔日繁华的南街和北街早已经破败萧条,就连闻名西陲的红/袖楼,也早不复当日的辉煌。楼前朱漆斑驳,门庭凋敝,哪里还有曾经的莺歌燕舞?
城内一戒严,红/莲便叫人赶紧关了门,只留了几个龟公在前厅守着。她匆匆回到后院,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掩上房门便打开了床下的暗格机关。屋内霎时天旋地转一般,红/莲走进床后面的暗室,便来到一处幽静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但见矮榻上盘膝端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红/莲端端正正跪下身子,朝那人行礼道:“少主快些走吧。西谷连骈突然开始在城内戒严,似乎在搜捕什么人,此番来势汹汹,怕是不好对付。”
那人转过身来,高鼻深目,五官深邃,正是沈碧秋。他的一双眸子犹如琉璃珠子,只是面色略有些苍白,精神颇有些不济,他目光盈盈地看着红/莲,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说话间,他慢慢站起身来,负手道,“我已经等了许久了。雁蒙一带八个出口都毫无动静,杨琼一定会来找西谷连骈,必定会从此地出来。只要我们守株待兔,便一定能见到杨琼。”
红/莲向前膝行了几步,恳切道:“少主执意留在陈州养病,如今您大病初愈,实在不应该冒险。庄主要我们保护少主的安全,属下已经调动了陈州城内所有的探子和暗哨,全力护送少主出城。”
沈碧秋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爹只怕不仅仅是要你保护我的安全吧。”
红/莲沉默了片刻,颔首道:“庄主让我们在红/袖楼中埋下火/药,一旦杨琼现身,便不惜一切代价取他性命。”她仰头看着沈碧秋,“庄主有令,决不能让杨琼再活在这个世上。”
沈碧秋看着红/莲,缓声道:“红/莲,在这世上,你可有心悦之人?”
红/莲大惊失色,忙俯首,以额叩地:“红/莲对少主一片赤诚,绝无二心。”
沈碧秋却笑了笑:“我并没有怪你啊。”他伸手将红/莲掺了起来,柔声道,“红/莲姐姐,你我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你对归雁庄的忠心,我从无怀疑。否则,你也不会把爹交待你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我,不是吗?”
红/莲的眼神有些许躲闪,低声道:“还请少主能体谅庄主的一番苦心。”
沈碧秋握着她双臂的手陡然紧了起来,他低低道:“可是,红/莲,我几次命你刺杀西谷连骈,你怎么次次都会失手呢?”
红/莲的脸色瞬间白了,她瞪着一双眉目看着沈碧秋,浑身都发起抖来,低声道:“红/莲有辱使命,请少主责罚。”
沈碧秋的唇角依然衔着浅浅的笑:“你之所以把爹的计划告诉我,不就是希望我能阻止吗?”他轻轻抚摸着佳人的面颊,幽幽道,“你不忍心看着西谷连骈死,是不是?”
296。开始()
日暮向晚; 天上云霞明灭。整个陈州城笼罩在肃杀之中。仿佛暴风骤雨的前夜; 沉闷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西谷连骈带着一队人马在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疾驰; 身后是列队的士兵; 整齐的步伐震动着大地,回荡在陈州的上空,如镗镗战鼓之声; 锤在血肉之上。何晏之紧紧跟在西谷连骈后头,然而,眼下的他面色苍白; 细密的汗珠从鬓角淌下,整个人都佝偻在马背之上。冰川白鸟策马上来; 面露关切之色; 问道:“九王子可是不舒服吗?”
何晏之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寒毒竟然会复发地如此迅猛; 而且,不仅仅是那种久违的刺骨寒意; 他觉得此刻犹如置身于冰火之间,蚀骨噬肉般的痛苦如影随形,他心底陡然地一凛; 暗自寻思; 这莫非就是杨琼所受的反噬之痛?
念及此处; 何晏之身形一颤; 险些栽下马来。冰川白鸟随之腾身跃起; 一把捞起何晏之的手臂; 惊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西谷连骈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冷眼看着何晏之:“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何晏之微微喘了一口气,对冰川白鸟笑了笑,低声道:“无妨。”他之前虽然与冰川白鸟谈得都是交易,然而此刻却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莫不叫他心中动容,便有如那溺水之人在水中得到了一根浮木,让他感到身处这世间,却不全然都是风刀霜剑。他斜睨了西谷连骈一眼:“我若是想耍什么花招,只怕西谷大人此生再也见不到皇长子殿下了。”
西谷连骈面色一沉,握住腰间的刀柄,冷冷道:“你果然心怀叵测。”
说话间,何晏之已经坐直了身体,强忍住体内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冷笑道,“西谷大人最好还是对在下客气些。”他目光如电,“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杨琼究竟身在何处。”何晏之神情自若,驱马向前,然而他的心底却是一片森然寒意,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嘶声喊着:不是的!绝不是的!杨琼绝不会如此待我!
而又一个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眼眸中冷若冰霜:
『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过是把你当作我的血皿。』
血皿?
何晏之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着抖。
就是这个意思吗?
******
沈碧秋端坐在红/袖楼的堂前,面色凝重地转动着右手的扳指。红莲凑了过来,低声道:“少主,西谷连骈已经带着人朝这边来了。”她见沈碧秋依旧岿然不动,便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少主,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还请少主顾念庄主良苦用心,莫要辜负了庄主。”
沈碧秋轻哼了一声,反手却捉住了红莲的手腕。一枚银针赫然出现在红莲纤纤两指之间,沈碧秋冷笑道:“红莲,你好大的胆子啊。”
红莲面色微变,却道:“假若少主出了任何差池,庄主岂能饶了我们?红莲必不能活。倒不如现在强行带少主离开。”顷刻间,她左手成爪,又向沈碧秋的面门探去,低声道,“少主得罪了。红莲亦是无可奈何。等红莲带少主离开陈州,便任凭少主处罚。”
沈碧秋身形一转,蹙眉喝道:“你以为爹会饶了你吗?”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艳丽女子,“从你为了西谷连骈,向我透露爹在陈州的谋划的那一刻起,你便足以让爹动了杀心!”
红莲的神色一滞,沈碧秋缓缓道:“红莲,聪明如你,应该明白,如今能保你的人,只有我。” 红莲终于停下步法,微微垂首,沈碧秋欺身向前,戏谑地捏住红莲柔腻的脸,眉梢微微一挑,蛊惑般喃喃低语道,“红莲,要听话,懂么?”
他放开了女子,重新端端正正坐下,淡淡道:“爹从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耍心眼的人,红莲,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自寻死路。”
297。质问()
果然; 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红/袖楼的大门口便传来了巨大的敲击声,有传令兵在那里齐声高喊着“开门!开门!”紧接着; 是钝器撞击木门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将整栋楼都震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