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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斩情丝-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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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却留一个如此相貌普通的侍卫在身边,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如此几日,都只有这个侍从前来服侍,送药送饭,甚至上药换药,都不假他人之手。此人虽然态度冷漠,举止傲慢,但也算是尽心尽力。何晏之心中不免有些感激,每次见到对方也是笑脸相迎,道:“承蒙小哥多日照拂。在下感喟于心,但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那侍从眸光微转,俱是冷意:“关尔何事?”

    何晏之讨了个没趣,不想那侍从接下来越发冷若冰霜,每日到来更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两人四目相对,好不尴尬。何晏之素来是好脾气的人,倒也不在意对方的倨傲和疏离,只是觉得那年轻侍从的脸色越来越差,短短几日,愈发觉得形容枯槁,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哥可是生了病?怎么近日来如此憔悴?”

    侍从冷笑道:“你倒是会无事献殷勤。”言毕,转身便走,待到门口处,又回头看了何晏之一眼,只那一眼,顾盼间眼波流转,和他的相貌十分的不匹配。何晏之只觉得胸口一滞,只听那人道:“你倒真是个好人,还有心情管旁人的死活。”

    何晏之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了这位小爷。此日之后,便再也不见这侍从来,只换了一个青衣的小厮来给他送药送饭。幸而他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再不必上药,那小厮每次来也只是恭敬地放下饭菜和汤药便走,并不停留片刻。久而久之,何晏之倒有些想念起那个傲慢的年轻人起来,便问那小厮:“之前服侍我的那位侍卫小哥哪里去了?”

    小厮毕恭毕敬地站着,道:“回公子,奴才不知。”

    何晏之又问道:“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么?”

    小厮又摇摇头:“奴才不知。”

    何晏之问来问去,对方的答复永远是“奴才不知”四个字,于是只能泄了气,挥了挥手叫对方下去了。他如今已经可以下床慢慢在屋子里走动,但是屋子却被铁锁锁住,何晏之有时往外探了几眼,也只看到重重的守卫。他明白,杨琼余怒未消,想必是把他拘禁起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样幽闭的日子他还要过多久,更不知道杨琼何时才愿意见他。

    『只要宫主不杀我哥哥,晏之愿意一生追随宫主左右,为奴为仆,任凭驱使,至死不渝!』

    他想起那日在杨琼面前发下的誓言,想起杨琼当日的决然,又想起安期稚嫩的小脸,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昔日温情只怕此生难再,便是在雁蒙地宫中三人的天伦之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何晏之伤怀了数日,身上的伤也好的极慢,大约是因为灰心之故,伤势竟又隐隐有了反复。这一日清晨,他刚刚起床,屋子便被人大力推开,瞬间涌进了一队手持利刃的甲兵。领头的何晏之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西谷连骈身边的近卫。只见他一挥手,厉声道:“动手!”

    话音未落,一群人遍涌上前将何晏之的四肢都压制住了,这一刻,何晏之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砧板上的肉,真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他瞪着来人,大声道:“西谷连骈要杀我?我要见殿下!”

    那近卫上前便甩了何晏之一记耳光,道:“闭嘴!再聒噪!割了你的舌头!”

    何晏之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口中吐出一些血沫子出来。又听那近卫吩咐道:“仔细点割,刀口小一点。”

    何晏之听了浑身发冷,已经有人拉起他的袖子,在他的小臂脉搏处划了一条寸来长的口子,然后,便是汩汩的血流之声。有人端着碗半跪在地上接血,血水滴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何晏之脑中突然间灵光一闪:是谁要他的血呢?除了杨琼,还能有谁?

    他于是直直看着前方,哑声道:“我要见宫主!快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302。欢情() 
那群甲兵都是西谷连骈派来的; 自然不会带何晏之去见杨琼。何晏之再次醒来时业已黄昏,他已被人安置在了床上; 屋子里也已经被打扫过了。室内依旧焚着熟悉的药香; 何晏之抬了抬手,手弯处的伤口是为了取血,并不深,但是失血而引起的眩晕却让他无法坐起身来。何晏之微微叹了口气; 朦胧之中; 却发现床边安安静静坐着一个人,他心头乍喜,失声唤道:“宫主,是你么?”

    那人轻笑了一声; 何晏之一愣,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透过户外的昏黄,他这才看清; 坐在床头的; 正是前些日子里照顾自己的那个年轻侍从。

    何晏之看了看桌上的药碗; 暗想自己昏迷之时定是这侍从喂自己喝药; 便勉力半支起身子冲对方抱拳道:“劳烦小哥了。”

    对方并不回应他,只是缓缓起身; 一边朝外走去; 一边背对着何晏之道:“能够取你的血给殿下所用; 乃是你的福分。你挣扎什么?难道你不愿意么?”

    何晏之道:“能为宫主粉身碎骨; 我绝无怨言。我只是想见殿下一面而已。”他的声音急切起来; “小哥,你想必是宫主身边的近臣吧。可否为我传一句话?在下只求见宫主一面罢了。”

    那侍从转过头来看着他,冷冷道:“你想见殿下?是想做什么呢?你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的唇边泛起不屑的笑意,“身为殿下的人,第一便是要懂得进退,恪守本分。看来你吃的苦头还是太少了。等你想明白了,殿下自然会见你。”

    何晏之想站起身来,眼前却阵阵发黑,便只能靠着床头道:“小哥误会我了。我不过是担心殿下。”他努力握着床栏,支撑着自己,“这几日我的伤好得很慢,想必殿下的身体也有些微恙。而且,殿下又要喝我血,是不是血衣神功的反噬又发作了?”

    侍从冷笑了一声:“你的担心对殿下来说有何用处?你现在的用处,便只有安安静静养着,到时候贡献一碗血给殿下罢了。除此之外,你觉得殿下留着你还有别的用处吗?”

    何晏之一怔,复而垂下了眼眸,他有些木然地靠坐着,终于淡淡道:“确实如此。你说得很对。”他缓缓闭上眼,“我知道了。”

    何晏之听到房门阖上的声音,一股愤闷萦绕在胸口,是的,他被囚禁了,他甚至见不到杨琼一面。何晏之紧紧握住拳,心中的悲凉无以复加。但是,这样的日子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吗?时至今日,他又能怨恨什么呢?

    此后的几日,一切都风平浪静,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只是那个侍从再也没有出现过,依旧只有那个青衣的小厮每日来给他送药送饭。大约又过了六七日,一个领事模样的武官带着一小队甲兵前来,待来人端来匕/首和铜盆,何晏之心里便知道,又该取他的血了。

    只不过,这一回来的人十分的客气,对待何晏之可谓毕恭毕敬。取完血还有军中的大夫给何晏之把脉开药,周到得很。何晏之自然也极为配合,甚至笑着冲那领头的武官点了点头,道:“麻烦这位大人了。”

    那武官显然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跪倒在地,道:“公子折煞小人了。公子可还满意?若是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小人说便是。”

    何晏之与那武官面面相觑了片刻,心中只觉得十分的滑稽,便不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叫那些人都退了下去。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何晏之便慢慢明白杨琼一般是七天发作一次,取血的量也不是很多,想必反噬并不十分严重。他想到这里,便渐渐有些心安,只是不知道这样囚禁的日子自己究竟还要过多久。

    这一晚,朦朦胧胧中,何晏之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只觉得一个微凉的身躯贴近了自己。他费力地睁眼开,却看不清身边这人的面容。只是那呼吸太过熟悉,他心中惊喜,便伸手抱住身边的人,闷闷道:“宫主!宫主!是你吗?”

    对方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如此耳熟,何晏之便是化作灰也不会忘记。他心中激动不已,喜极而泣,道:“宫主!你终于肯见我了么?”他只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却说不出来,只是反反复复道:“宫主,你原谅我了么?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黑暗中的杨琼却冷冷道:“莫要废话。”他的声音中透着冷酷的寒意,“我不叫你开口,你不许同我说话。否则,今生今世,我再不见你。”

    何晏之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杨琼却开始解他身上的衣服,两人很快便袒身相对,何晏之有些发懵,只觉得自己顷刻之间从地狱飞升到了天堂。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面容,更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两人只是相拥接唇,情动不已。

    何晏之翻身将杨琼压在身下,心中突然一怔,试探着问道:“宫主,可是因为反噬?”

    杨琼却道:“闭嘴!”他的声音中带着隐隐怒意,“我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吗?”他顿了顿,又催促道,“抱我。快点!”

    何晏之佳人在怀,自然从善如流。二人情到深处,何晏之只觉得今夜的杨琼虽然默默无言,温存处却是柔情似水,叫人流连忘返,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在玉山脚下的日日夜夜。

    一番贪欢。杨琼却不做停留,起身穿上衣服便走,也不同何晏之多说半句。杨琼走后,何晏之依旧茫然地躺在床上,愣愣看着床顶的流苏。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墙上,把窗外的桂树的投射出斑斑驳驳的影子。何晏之只觉得那树影婆娑,仿佛有人影一闪而过。他擦了擦眼睛,再看时一切都归于静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何晏之苦笑了数声,轻轻吟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303。君恩() 
西谷连骈独自坐在帐中; 手中持着一壶酒,双目失神地看着案上倾倒的酒盏。他已经喝了很多酒; 地上滚落着数个酒壶; 帐中亦是挥散不去的酒气,犹如他此刻脑海中久久不去的那些旖旎画面。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偷偷跟着杨琼,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也猜测杨琼或许早已发现了他的行踪; 却并不出面制止; 甚至堂而皇之地叫他看见与何晏之的欢好。

    那些暧昧的呻/吟之声犹然在耳,眼前恍惚是两人纠缠的影子,西谷连骈只觉得心乱如麻,一股悲愤之情从心底滋生起来; 怒火炙烤着他的理智,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得粉粹。

    “殿下,你是叫臣死心么?”西谷连骈趴在案上; 双目半阖; 口中喃喃自语; “是的; 是臣错了,臣怎能够对殿下不敬?”他猛地将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 又将案上的杯盏统统掀落在地; 仰天高声喊道; “臣错了!错了!错了啊!”

    他双目赤红; 声嘶力竭:“是臣不该有非分之想!是臣亵渎了殿下!”他跪了下来; 也顾不得地上破碎的瓷片刺伤了他的双膝,仿佛此刻杨琼就站在他的面前,“殿下是天上的朗月,是月中的光华,殿下待臣,恩同再造,臣誓死效忠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臣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伏在地上恸哭不止,“先是沈碧秋,后又有一个何晏之,他们何德何能,竟将殿下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臣不甘心啊!”

    屋外的守兵听到帐内的巨响,急急忙推门而入,却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却大气也不敢出。西谷连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众人道:“前面带路,我要去见殿下。”

    近身的士官急忙上前扶住他:“大人喝醉了,属下叫人来服侍大人就寝。”

    西谷连骈却一把推开他,斥道:“连你也来对我指手画脚!”

    一群官兵齐齐跪倒,带头的那名士官依旧苦苦哀求道:“大人现在这个样子去见殿下,殿下难免动怒。若是惹恼了殿下,殿下的雷霆之怒属下们承受不了。还请大人体谅兄弟们则个。”

    西谷连骈冷冷一笑:“我同殿下是什么关系?”他整了整衣冠,低低自语,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我和殿下,是生死之交,手足之情,岂容旁人觊觎?”

    ******

    西谷连骈听到一阵熟悉的琴声,此时业已过了二更时分,他站在屋门外驻足了许久。直到杨琼的声音传了出来:“连骈君,进来吧。”

    西谷连骈轻轻推开房门,杨琼正背对着他坐在蒲团上,他的背影依旧挺拔绰约,指尖如行云流水,琴声清澈,如空谷幽兰。西谷连骈缓缓在他身后跪拜行礼,沉声道:“参见殿下。”他见杨琼并不回答他,许久,又道,“殿下的这把琴音色有些沉闷,臣已经叫人斫了一把好琴,不日便会送来。”

    琴声戛然而止。“不必了。”杨琼轻柔地抚摸着手中的琴,“这把琴,我很喜欢。”

    西谷连骈心头发涩,道:“普通的俗物,又如何配得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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