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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嘉树扑倒何晏之的怀里,大哭道:“大哥,我杀了薛文渭!我手刃了仇人!薛文渭就是害死我爹娘的真凶!”
何晏之怔怔道:“你回到中原的这几个月,都是在追查君家被灭门的真相?”
君嘉树点了点头:“并不难查。只要查清楚最近一年来我们君家经手的生意,再顺藤摸瓜……”他跪在地上,仰天长吁,面露痛苦之色,“大哥,我一直不谙世事,一直都生活在镜花水月之中……我以为父母慈爱,家风清正……我以为父亲刚正不阿,是堂堂君子……我以为我们君家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做生意,世代积累,才得豪富……原来一切不过都是假的……假的……大哥,我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一无是处的懦夫……”
何晏之上前把少年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安抚道:“嘉树,你还年少,大哥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亦是天真无知。”
君嘉树继续喃喃道:“我是这些日子才知道,我们君家的钱没有一文钱是干净的。父亲暗地里同渤海人做生意,才会落到被杀人灭口的下场……我们君家满门,都不过是被薛文渭杀掉的弃子罢了。”
何晏之若有所悟:“如此说来,你父亲就是薛文渭同渤海互通的暗线。也许是朝中起了风云,薛文渭恐露出行迹,便早早处理了认证。”他叹了一口气,握住君嘉树的手,“嘉树,你太傻了,你若是把薛文渭的罪行公布于世,他焉有命在?为何要以身犯险?若是行刺不成,你便也要命丧锦州!”
君嘉树摇了摇头:“通敌之罪,足以夷灭三族。虽然能置薛文渭于死地,但我君家故宅上下几十条人命也要跟着陪葬。”他深吸了一口气,“然而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不共戴天!我早已想好与薛文渭玉石俱焚。薛文渭素喜娈/童,我于是想方设法进了薛宅,故意以□□之。幸而父亲向来只命我读书,很少让我过问生意上的事,薛文渭并不认识我,而他又迷恋我的容色身体,玩/弄了数日后便放松了警惕……”他神色惨然,缓缓道,“所以,我才能伺机,在床榻之上将他刺死。”
何晏之有如五雷轰顶,呆呆地看着少年,君嘉树却是一笑:“大哥,我已经没有什么舍不下的,性命也罢,廉耻也罢……唯有你,大哥……我只是想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他泪如雨下,抓住何晏之的手,“我要向你当面忏悔……我当年怎能伤了你……大哥,你会不会讨厌我呀……”
何晏之摇了摇头:“我怎会……”他心乱如麻,更是心痛如绞,心底里满是怜惜,低低叹息道,“嘉树,你实在是太傻了。”
两人正在说话,屋外却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有人高喝道:“人应该就在里面!”火把在空气中迸发出“嗤嗤”的响声,又有人喊道:“兄弟们!搜!”
何晏之一惊,急忙拉起君嘉树,将少年护在怀中,低声道:“抓紧我!咱们冲出去!”
君嘉树却挣扎着想推开他:“大哥!你快走!”
何晏之怒道:“听话!别闹!”他紧紧拉住少年,短剑已经出鞘,“有大哥在,绝不会叫你再落入虎狼之手!”
第311章 得救()
官兵们早已经将破屋团团围住; 此刻,何晏之想带着嘉树突出重围唯有杀开一条血流硬闯出去。何晏之心道与其坐以待毙; 等着被人瓮中捉鳖,倒不如主动出击。他紧紧握住嘉树的手,将少年的整个身子挟在肋下; 纵身从破败的窗户口跃了出去,他右手挥起短刃,数招之间便砍倒了数个官兵。
那些邺城的士兵不过都是寻常功夫; 如何敌得过何晏之的精妙剑法?只见何晏之搂着君嘉树; 手起剑落; 痛呼之声四起,一时间竟没有人能近得他身。
带头的军官面色一沉,知道来人并不好对付; 抬手一挥; 厉声道:“放箭!”
霎时间; 数十箭弩齐齐对准了何晏之和君嘉树。那军官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来; 高声道:“杀害薛大人的重犯,大家不必刻意留他们活口,就地处决了; 咱们提着人头去领赏。”
此人话音未落,但见数箭齐发,箭矢如雨,齐齐攻来。何晏之心道不好,勉力格挡; 然而孤身一人如何能挡得住?动作稍稍一滞,左手臂上便中了一箭,顿时鲜血淋漓。君嘉树哭道:“大哥!你莫要再管我!你快走吧!他们要的是我的命!”说着,挣扎着便要挣脱何晏之的怀抱。
“嘉树莫闹!”何晏之双眉紧皱,厉声喝止,心中却是叹息:莫非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么?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半空呼啸一声,一只响箭直直射向他的面门。何晏之心中一凉,只道:吾命休矣!君嘉树却身形一转,整个人挡在了何晏之的面前,只听得箭矢没入骨肉间的顿响,那支响箭穿透了君嘉树的肩胛,钉在了何晏之右臂之上。
何晏之霎时觉得右臂剧痛,再也拿不住短剑,手中的兵刃“嘡啷”落地。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看了看扑在自己怀中的君嘉树,两人的身体此刻被利箭串在了一处,鲜血彼此交融,四目相对,竟是粲然一笑。君嘉树抱住何晏之的腰,低低道:“大哥,下辈子咱们还在一起。”
何晏之点了点头,想自己临死之前,心中竟无半分恐惧,只是杨琼的影子在眼前闪闪灭灭,看不真切。他的心仿佛被人纠紧了一般,又是遗恨又是怅惘,百般滋味,难以明说,心中唯有一叹:也罢!从今往后,便终于可以放开手了。
何晏之正闭目待死,却听周遭数声惨呼,随之是兵刃相接的声音,何晏之一怔,睁开眼望去,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黑衣人,从外包抄而来,一时间只听见喊杀声四起,人潮汹涌,已经砍伤了十数个官兵。那带头的军官见势不好,也不知道黑衣人的底细和人数,一边指挥应战,一边往后撤退。
何晏之定睛看了片刻,便已认出那些黑衣人正是随着自己和阿耀进城的随从所扮。他又惊又喜,低声对君嘉树道:“嘉树!我们有救了。”心中却又暗暗担心,这个侍从来救自己,阿耀和安期的安危又有谁来保护?
他正在踟蹰,受伤的右臂却被人狠狠一拽,只痛得他两眼发黑。他转过脸去,正对上一双顾盼分明的眼睛。何晏之心中一震,来人虽然黑衣蒙面,但是他却认得,正是阿耀。
何晏之不由喜道:“阿耀!”他神色一变,又道,“安期呢?安期怎么办?”何晏之面露急色,“安期会有危险。”
阿耀蒙着面,却依然可以看出他脸上的冷笑和讽刺:“亏你还记得安期!”他眸光一转,看到何晏之怀中的君嘉树,手中长剑一挥,竟是向嘉树刺去。
何晏之抱着嘉树竭力一避:“他是我的小兄弟!你这是作甚?”
阿耀冷声道:“带着这样一个累赘,如何能脱身?就地解决了。”说着,长剑一递,又向君嘉树攻来。
何晏之伸手握着阿耀的剑刃,也顾不得剑刃割开皮肉的痛楚,只是道:“你若要杀他,便连我一道也杀了吧。”
阿耀眼中闪过些许不可思议:“你竟是要和他同生共死?”他拿剑的手一颤,便抽了回来。君嘉树握着何晏之鲜血直涌的手,哭道:“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快舍了我罢!”他奋力想把自己从何晏之身上分开,无奈刺中他肩胛的那支利箭深入骨血,稍稍一动便叫他痛苦万状。君嘉树的头靠在何晏之的肩膀上,抬头看着何晏之,眼中俱是深情:“能在临死前见大哥一面,我已无憾了。”
何晏之紧紧搂住他,低声安慰道:“我若眼下舍了你,如何立足于世?你莫怕,我定会陪着你的。”
阿耀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被黑布蒙着的脸看不清神色,只是眼神深幽,仿佛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他冷冷一笑,声音苍凉无比,连声道了三个“好”,随即转身便走。
何晏之见他离去,心中竟是莫名一空,旋即拉着君嘉树,在黑衣人的掩护下,向后巷退去。只是才走了数十步,何晏之只觉得后颈被人一提,转头一看,却见阿耀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身后横七竖八的,叠着几具官兵的尸体。
他是为我断后去了么?何晏之心念一动,生出些许暖意来,他素来知道这阿耀面冷心热,便道:“阿耀大人,何某多谢你的相助。”他看了看怀中已经昏死过去的君嘉树,又道,“感谢你救了我小兄弟的性命,大恩大德,何某没齿不忘。”
“闭嘴!”那阿耀竟不知为何又发起怒来,何晏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只是默默不再作声。阿耀提着何晏之和君嘉树,施展开轻功,几个纵跃,便将厮杀的众人抛在了后头。
何晏之望了望身后,并无一人跟上来,便道:“为何不叫大伙儿一起撤退?”
阿耀斜睨着眼看着何晏之:“我早已经下令,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他撤掉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黑黄而平庸的脸来,“留下一个活口,便会有人知道这小子的下落。”他用脚尖指着君嘉树,不屑道,“这小子现在可是杀害朝廷命官的钦犯,若是被人徇得踪迹,我们可全部都要遭殃。”他冷笑起来,“何晏之,你可真是多情,为了你的小情人,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么?”
何晏之道:“你莫要胡说!什么情人!”
阿耀哈哈一笑:“你都准备和他共赴黄泉了,难道还不是情深义重?”
何晏之正要反驳,君嘉树悠悠转醒,低低道了声:“大哥……”
何晏之扶住她,柔声道:“嘉树,大哥为你渡些真气,你也自己运气调息,好将血止住。”
君嘉树微微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晏之。阿耀却面露怒色,他仿佛在拼命压制着心头的怒意,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啐了口,道:“恶心!”言罢,大步朝前走去。
第312章 一斩()
何晏之抱着君嘉树; 紧跟在阿耀的身后,三人穿过几条巷子; 何晏之不时地向后张望,见并无追兵跟上来,才稍稍安了些心。此刻; 即使看不见阿耀的脸,何晏之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凛冽的寒意。想到自己擅自行动,给对方惹来了不少麻烦; 何晏之心中颇有些愧怍; 便追了上去; 低低道:“多谢救命之恩。只是人命关天,我亦是迫不得已,若是将来殿下怪罪下来; 都是我一人的罪责; 与你毫无关系。”
阿耀只是冷冷一哼; 也不回头; 漠然地带着何晏之左拐右转,仿佛在走一个迷阵一般。何晏之心头疑惑,四下看去; 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他跟着阿耀已经走进了一条奇怪的胡同之中,周遭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似乎没有一个人烟,而再要回头; 却都是死路了。
何晏之心中有些发怵,便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阿耀冷冷道:“怕了?”他转过脸来,冷冷道,“方才对着万箭穿心都没见你有犹豫?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他突然抽出佩剑对着何晏之,“怕我杀了你?”
阿耀突然翻脸倒叫何晏之有些始料未及,他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看着对方:“阿耀大人,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怒火冲天?如果你觉得在下妨碍了殿下的大事,便可将我的罪状一件件禀告陛下,我绝不会有半点怨言……”他话音刚落,阿耀的眸光一闪,剑锋却是对着气息奄奄的君嘉树攻来,何晏之转身一避,徒手相格,又道,“阿耀大人,我是真心实意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既要救我,又何必苦苦相逼?在下实在是不懂。”他紧紧护住怀中的君嘉树,“更何况,我这小兄弟与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你恨我恼我也罢了,为何又要迁怒旁人?”
阿耀呵呵一笑,脸上尽是鄙夷,手中的招数不停,突然剑锋一转,刺向何晏之的双目:“你说得对!罪魁祸首便是你!”他冷笑道,“你有眼无珠,这双眼睛做个摆设也是累赘,干脆不要了也罢!”说罢,竟是要刺瞎何晏之的眼睛。
何晏之惊得一身冷汗,他避无可避,唯有闭目就刑,只能君嘉树凄然唤了一声“大哥”,他睁开眼,却见闪着寒光的剑锋正抵在自己的双眉之间,只需毫寸,自己的双眼便是要保不住了。
阿耀紧抿着双唇看着他,许久,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冷漠,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一丝怒气,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之时,那个冷静寡言的侍从。阿耀抱臂而立,仰头望着夜空,淡淡道:“这里,乃是邺城的隐道。”
何晏之一怔,又想起杨琼曾今同自己说起过,欧阳长雄在二十多年前和杨青青一起修筑了西北边陲数十镇的地宫和隐城,原来连邺城也有连通。何晏之心中惊诧,继而深深佩服,如此想来,当年渤海国灭,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此绵延数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