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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斩情丝-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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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冒名() 
何晏之拉着柳梦龙在夜色中疾行。

    他一脸的肃穆,双手却是冰凉,两鬓亦是微微发汗。

    那柳梦龙只是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走了数里地便已气喘嘘嘘,却咬牙撑着,夜路本就崎岖,脚下一晃,便摔倒在地,额角碰在了尖锐的岩石上,磕出了血。

    何晏之一把捞起柳梦龙的衣领,疾声道:“柳兄小心!”

    柳梦龙的眼睛被鲜血糊住,有些睁不开,只感到何晏之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抚过他额角的伤口,心口猛然一滞,脸竟没来由地红了起来。他连忙拿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却更加地狼狈不堪,心中懊恼至极,觉得自己在眼前这位俊美公子面前实在有些丢脸。

    “无事。”他低声道,眼睛却不敢看着何晏之,“实在是小生无用,拖累了恩公。”

    何晏之叹了口气:“如今处境险恶,你我自当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他握住书生的手,“放心!无论如何,何某绝不会弃柳兄于不顾。”

    柳梦龙心中激荡,眼眶亦有些发红,道:“柳梦龙真是三生有幸,竟能结交恩公这样的义士!”他眉头微微一皱,“恩公方才说自己是甚么沈大公子,莫非是权宜之计?”

    何晏之颔首道:“幸而有惊无险。若真当交起手来,以我的功夫,只怕敌不过那陆啸虎。”

    柳梦龙道:“恩公方才的神情甚是威严,举手投足,优雅从容,真叫人不敢直视。”

    何晏之却有些不悦道:“那个沈碧秋,果真有这么好么?”

    何晏之的话叫柳梦龙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却见何晏之从怀中摸出方才从陆啸虎手里夺回的小布包,细细端详了许久,终于低声道:“本想作个想念,如今看来,却是不能留了。”

    只见何晏之将那个方寸大小的布包抖开,却是薄薄的两张纸。柳梦龙瞬间被那纸上的字迹所吸引,“琼花碎玉”那几个字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让人见之忘俗,柳梦龙突然觉得以自己平庸的资质,只怕一辈子苦练,也写不出这样漂亮的字,只是,这又是谁写的呢?想必,定是某位不出世的高人了。

    何晏之却盯着那几个字许久,怔怔出神,终于叹了一口气,竟张开口,将那两张纸吞进了腹中。

    柳梦龙瞠目结舌,道:“恩公这是做甚么?”

    何晏之淡淡道:“此乃我恩师送给我的剑谱,方才那些人就是觊觎此物,我若将它留在身边,万一落在对头手中,只怕对我师父不利。况且,我师父也曾叮咛我毁去剑谱,是我舍不得,才留了封面和封底在身边做个想念,岂料却是节外生枝。”他重重叹了口气,“我师父若知道我惹了这样的祸事,一定饶不了我。”

    柳梦龙点点头,心中却想,何晏之对他那位师父想必十分地尊崇,只要提及那位高人,眼中便是眷恋温存之色,竟叫人看得,有些心猿意马了。他这样想着,脸便又红了起来,心中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如此忸怩,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何晏之又道:“柳兄可还走得动?”

    柳梦龙踉踉跄跄走了两步,终于龇牙咧嘴地佝偻起身体,低声道:“大约是脚崴了。”

    何晏之便俯下身:“我背你走。”

    柳梦龙瞬间涨红了脸:“如此……不妥……”

    何晏之并不看他,只是皱眉道:“莫推辞!时不待我。”

    柳梦龙见何晏之神情不耐,便住了口,再不多言,趴到了何晏之的背上。

    何晏之提气疾行,身形快速地穿行于林间,他并不往随州走,而是折转了回去,向西北方向行进,柳梦龙便知,他这是想绕过青松岭,以防万一。如此一口气走了二十里,柳梦龙感到何晏之的背上已沁出了汗,气息也渐渐不稳起来,不由有些不忍,伏在何晏之的耳边道:“何兄,不如放我下来,咱们歇歇再走?”

    何晏之却摇摇头:“不可。”他扭过脸安慰道,“我无妨。快一些走要紧。”

    柳梦龙将话咽了下去,心中只觉得劳烦何晏之许多,想表示感谢,却怕何晏之烦他迂腐啰嗦,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又是惴惴不安,一时间,简直是五味杂陈。

    突然间,不远处响起一声哨铃的嘶鸣,尖利刺耳,久久不息。

    何晏之身子一震,将柳梦龙放了下来,即刻拔剑出销,目光凛然看着四周,喝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朋友,何不现身?”

    随之,林中传来一阵大笑,那笑声爽朗,嗓音温厚,叫人听着实在舒服。

    四周一下子涌出数十人,个个手持利刃,穿着藏青色的短袄,分两旁站立。人群中走出两个人,带头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后生,长相斯文,留着三缕须髯,头戴毡巾,别着一块青玉,倒像是个读书人。身后,那个手持利斧的大汉却是方才青松岭野林中差点交手的陆啸虎。

    何晏之心里大惊,道,只怕是露了马脚。又想,死马拉作活马医,看陆啸虎对眼前这个带头的甚为恭敬,自然不是一般人,莫非就是他们的大当家?

    他豁了出去,拱手哈哈笑道:“原来是大当家,不知深夜追来,有何要事?”

    那长相斯文的书生显然吃了一惊,随即眯起眼睛,笑道:“你说,你是沈大公子?”他的眼中尽是嘲弄的笑意,“那么,我叫什么名字,大公子可知道?”

    何晏之自然是答不上来,他负着手,微微一笑,后背却已被汗水浸湿。方才只有一个陆啸虎,如今却来了这一大帮子人,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事比登天。他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之间竟想不出甚么好办法应付,唯有保持着脸上悠然的笑意,微笑不语。

    一旁的柳梦龙看出何晏之鬓角缓缓落下的汗滴,心中更加焦急,不由深恨自己无用,竟叫何晏之落入如此险境。

    陆啸虎站在那书生的背后朗声道:“大哥!这小子竟敢冒充大公子,我们还与他啰嗦什么?拿下便是!”

    带头的大哥狠狠瞪了陆啸虎一眼:“记得管住自己的嘴!”

    何晏之心中一动,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笑道:“不错!我确实不是大公子,但是大当家的名字如雷贯耳,我怎会不知?”

    那大当家亦笑着点头道:“很好!你且告诉我,你是受何人指使?你若能立即坦白,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何晏之依然笑着说道:“我乃奉家兄之命前来。”

    大当家眉梢微微一挑:“令兄何人?”

    何晏之悠然道:“沈碧秋,便是家兄。”

    大当家面露狐疑之色:“我与大公子相交数年,并不曾听说过他有甚么兄弟。他乃沈眉膝下独子,哪里跑出来你这么一个弟弟来?”他面带冷笑道,“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么?”

    何晏之只道:“是与不是,你亲自去问问我兄长便知。”他脸上的神情极为傲然,斜睨着眼睛看着那大当家,“我早与你们三当家的说过,此次前来,甚为机密,否则我也不会冒充我大哥。大当家,你若坏了大哥的事,自然会知道有什么后果!”

    大当家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何晏之趁热打铁道:“我若不是他的兄弟,又岂会与他长得这般相似?”他摸摸自己的脸,“真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容,大当家若不信,可以亲自过来验证。”

    大当家沉吟道:“若是沈二公子,秦某又岂敢冒犯。”

    何晏之心道:原来此人姓秦。他唇角含着笑意:“想必大当家心中仍有怀疑。”他将手中长剑一横,“然则,人可以易容,功夫却是错不了的。秦兄既与我兄长交好多年,自然识得他的剑法。”说罢,抖开一个剑花,便耍了起来。

14。受制() 
何晏之只随杨琼学了一个多月的剑法,但身上毕竟有其三层内力,此刻剑如游龙,走转腾挪间仍不容小觑。他天生记性极好,习武上颇有天赋,杨琼逼着他学的那套剑法,他早已烂熟于胸。

    何晏之早就料想到那便是沈碧秋的剑法,只是在杨琼面前并不曾说破。数月来的朝夕相处,他已深谙杨琼的脾性——极好脸面又口是心非,目无下尘却一意孤行,或许是自小被捧到天上的缘故,只喜欢听旁人的好话,又自负得很,偏偏性情还桀骜不驯,唯有顺从他的心意,才会和颜悦色。

    何晏之当初在九阳山上练习这套剑法时可谓尽心竭力,杨琼对武学的要求又极高,何晏之的每招每势,杨琼都苛求精益求精,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因此,此刻何晏之耍起来,竟也有那么几分逼人的气势。

    那大当家的脸上露出了极不可思议的表情,正在愣神间,何晏之的剑锋却已经到了他眼前,他心中大骇,欲拔刀相抗,却已经来不及,只能闪身而避。这一招实在太快,陆啸虎惊呼一声“大哥”,手中的利斧却已被何晏之一脚踢飞。

    然而,何晏之的剑却在大当家的眉心间戛然而止。

    一滴圆滚滚的血从秦大当家的眉心慢慢冒出,顺着鼻尖淌下,落到了衣襟之上,而他的脸色业已经惨白。

    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只在瞬息之间。何晏之却仰天大笑,潇洒地收了剑,拱手对秦大当家道:“秦兄,得罪。”

    秦大当家目光森然,咬牙道:“秦玉谢二公子不杀之恩!”

    何晏之道:“秦兄乃我兄长的座上宾,我又怎敢对大当家不敬?只是秦兄不肯信我,家兄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只能逼大当家信我了。”

    秦玉紧紧盯着何晏之:“二公子的剑术与大公子果然不相上下。能在一招之内制住敌手,秦某人着实佩服得很!”

    何晏之道:“秦兄谬赞。其实,小弟的性命微乎其微,只是若耽误了我兄长的大事,却是大大不妙了。”他哈哈一笑,又恭然施了一礼,“如此,大当家可以放行否?”言毕,转身便欲走。

    却听秦玉在身后道:“二公子留步!”

    何晏之转过头:“不知大当家还有何吩咐?”

    秦玉缓缓上前,站在何晏之的身侧,却分明拦住了何晏之的去路:“恕在下冒昧,不知如何称呼二公子?”

    何晏之眨眨眼,随口胡诌道:“在下沈砚秋,表字晏之。大当家称我晏之便可。”

    “原来是晏之。”那秦玉悠然一笑,敛了周身的煞气,甚为温雅,他转头呼道,“钱六,上来,给二公子磕个头。”

    何晏之微微皱了皱眉,那钱六已经到了跟前,规规矩矩跪下。秦玉继续说道:“大公子从不用毒,沈园也从未有用毒的先例。但不知二公子的□□从何而来,又为何要我们兄弟去沈园索要解药呢?还请二公子明示。”

    何晏之心道:原来如此,却是这样才露了马脚。不由笑道:“他偷了我的钱财,我心中不悦,不过是戏弄了这位小兄弟一番罢了。我哪里喂的他□□,不过随身带的十全大补丹而已。大当家若不信,找个郎中瞧瞧便是。”

    秦玉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的眼睛落在那钱六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却极为严酷:“钱贵来,你与马大私自下山打野食,私分财物,其罪一。冒犯沈二公子,其罪二。两罪并罚,毁你一条手臂。”他将腰间佩剑丢给那钱六,“哪只手偷的砍哪只手。若二公子还不肯原谅你,就砍下自己的脑袋!”

    钱六已经面如死灰,颤抖着从地上捡起那把剑,看看秦玉,又看看何晏之,终于咬了咬牙,哆哆嗦嗦地举剑对准自己的左手。只是剑尖触到自己的手腕那一刻,他的手不住颤抖,几乎已握不住剑柄,冷汗淋漓而下,牙齿亦不住打颤。

    秦玉冷冷一笑,在一旁道:“怎么?下不去手?”他转头向人群中喊道,“马大,去帮帮你这位兄弟罢!”

    何晏之却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大当家,能否听我一言?”

    秦玉转过脸:“哦?二公子有何高见?”

    何晏之道:“大当家说,我若不肯原谅这小贼,便要砍下他的脑袋?”

    跪在地上的钱六面露惊骇之色,膝行向前,颤声哭道:“二公子……二公子……且饶过小人这一回罢……”

    何晏之却并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秦玉,温言笑道:“换言之,此人的性命便由我来定夺?”

    秦玉颔首道:“正是。”

    何晏之躬身施了一礼,道:“如此,还请大当家卖沈某一个薄面,给此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秦玉笑道:“二公子倒是好心肠。”

    何晏之道:“大当家过誉。不过是晏之初来乍到,便要叫青松岭的兄弟间伤了和气,若教家兄知道,定要责怪晏之办事不力。我们归雁庄的面子上也不好看,还请大当家三思。”

    秦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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