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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王。但是,若天下变色,田侯觉得,自己还能从谁那里再分一杯羹呢?”
田蒙道:“对老夫而言,只要陈州和西北诸镇听命于田氏,老夫无所谓谁是天子。”他眸光如电,阴恻地说道,“然而,当年你父亲在西北的所作所为却实在叫人不齿。他灭了渤海国,收复燕云十六州,却趁机屯兵西北,还把桓州、隠州、泌州三个要塞据为己有。欧阳长雄最后若不是骄兵而败,身死敌手,是不是打算把老夫的陈州也一并吞了去呢?”他冷笑道,“殿下,你父亲当年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莫不是陛下在背后唆使?陛下听信谢婉芝的鬼话,撤诸州刺史,分设太守和通判,难道不是想趁机废了老夫的兵权?这几年来,朝廷派了西谷连骈这小子来陈州任通判,处处与老夫作对,难道不是陛下的授意?”他说得激动起来,眸中渗着恨毒之色,“若陛下不背信弃义在先,田蒙绝不敢违逆朝廷。然而,今日我儿之死,却不得不叫老夫怀疑其中有诈啊!”
杨琼垂眸一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衬得白皙如玉的面庞尤为动人。他仿佛并不在意田蒙的愤怒,只是温言道:“但是,田侯有没有想过,有人在利用世子的死大做文章呢?如今江南不靖,谢婉芝方死,母上根本无暇顾及西北,她除非是昏庸至极,才会出此下策。如此拙劣的借刀杀人之计,以田侯的精明,难道会看不出来?”他叹了口气,“田侯大抵是关心则乱罢,出此连环计者实在是下作得很哪。”
田蒙却哈哈大笑起来:“殿下果真是巧舌如簧。老夫若不是方才刚刚接到岷王的密函,也险些要上殿下的当了。”
杨琼的凤眼微眯,眼角微微上扬,依旧不动声色地笑道:“但不知田侯是信本座,还是信杨玲珑呢?”
田蒙道:“老夫方才已经说了,谁做天子都无妨,只要陈州仍旧是田家的陈州。”
杨琼冷哼了一声:“田侯便以为刘南图得势后,就不会过河拆桥么?”
田蒙道:“岷王殿下在密函中说,那个凶手就在西谷连骈的别苑留庄之中,她的影子营已经到了陈州。”他的目光逼视着杨琼,“殿下,你说,假若老夫以你的人头做见面礼,大院君会不会很高兴呢?”
杨琼笑道:“能借田侯之手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大院君自然喜出望外。不过,田侯只怕到时也会成为一枚弃子。过河拆桥的事,大院君不是没有做过。他素来反复无常,田侯又不是第一次同他打交道,难道还要本座来提醒么?”
田蒙颔首道:“所以,生死进退,便在殿下的一念之间了。”
杨琼面有讶色:“田侯要本座做甚么?”
田蒙拱手道:“老夫别无所求,常言道,杀人偿命,只求立即将那凶手凌迟处死,再以其人头祭拜我儿,让我儿早日入葬,以慰他在天之灵。”他压低了声音,“襄助岷王,还是襄助殿下,对老夫而言,并无差别。其实,老夫并不想同殿下为敌,假若殿下能助老夫报了杀子之仇,老夫愿意护送殿下安全回京。殿下意下如何?”
杨琼含笑道:“田侯如此深明大义,实在叫人欣慰。况且,田侯的所求,对本座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本座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只是……”他微微沉吟,“田侯可知,那个凶手是谁么?”
见田蒙一怔,杨琼眸光微动,心思电转,缓缓说道:“那个凶手,便是归雁山庄的少庄主,沈碧秋。”
田蒙大吃了一惊,他想到杨玲珑提到已派沈碧秋来陈州的事,不由失笑道:“殿下真是信口开河。”
杨琼微微一笑:“田侯若不信,可以将你城门口贴着的画影图形拿去江南归雁庄,随便找个人看看,便知道此人是不是沈碧秋了。”他轻叹了一声,“我和沈碧秋少年时便相识,算是故交,他原是东宫的门客,后来却倒戈于杨玲珑。沈碧秋虽然曾背弃过我,但本座却顾念旧情,并不想他就此送命啊!”他冷冷笑道,“现在想来,我又是被他所蒙蔽,杨玲珑的这招连环计实在是狠毒哪。”
田蒙双眉紧锁,一言不发。杨琼走上前了一步,凑到他的身侧,微笑着轻声道:“侯爷何等英雄人物,难道还没有看出,这全是大院君一手安排的么?你我不过是他的饵,他志在何处,侯爷难道不知道?”
145。击杀()
田蒙负手而立; 沉吟不语。杨琼含笑着注视着他; 又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一步; 右手却极为缓慢地探入怀中; 他的指尖触到了冰冷的匕首,眼底仍旧蕴着淡淡的笑,道:“若能得到侯爷的襄助; 本座何愁大业不成?你我各取所需,岂不皆大欢喜?”
说话间,他又凑近了半步; 半边身子已经贴近田蒙的背后。此刻书房之中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中仿佛涌动着诡谲的暗流; 杨琼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隐隐约约; 背心却渗出了些许冷汗。杨琼知道自己眼下已是今非昔比,半年前; 他尚可以独步武林,傲睨群雄,而此时此刻; 他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内力; 也许连一个普通的武士也未必敌得过; 而田蒙镇守西北多年; 绝非等闲之辈; 若不能一击得中; 那么; 今日或许就是他杨琼的死期。
杨琼目不稍瞬地看着田蒙。方才的一番话似乎让田蒙有些动摇。杨琼深知田蒙生性多疑,与刘南图之间又素有嫌隙,要离间二人并不难,只是田蒙并不愚蠢,假若稍微仔细一想,必定能发觉他话中的破绽,缓兵之计不可久用,他所能够争取的只有田蒙眼下因为迟疑而犹豫的转瞬之间。
果然,不过瞬息之间,田蒙的神情已然一变,他觉察到了杨琼眉宇间的杀意,眸中不由得露出精光,厉声道:“你待如何?”然而,话音未落,杨琼的短刃已经没入他的腰侧,将他的声音戛然斩断。鲜血喷涌而出,杨琼的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冷冷道了一句:“我待如何?自然是送侯爷上西天。”他白皙的面颊上被溅上了点点血痕,连长长的睫毛之上亦挂着血珠,出手却是如电,未及田蒙还手,第二刀便已经划开了田蒙的哽嗓。
杨琼虽然已无甚内力,但刀法依旧既快且准。田蒙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瞪大了双目,几乎站立不稳。他的喉间滚动着无声的嘶吼,却已经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于是,转身便扑向门口。杨琼自然知道田蒙是想叫人进来,飞身上前,短刃转瞬递出,又刺中了田蒙的背心。
田蒙猛然回转身,他此刻身负重伤,目眦剧烈,口中发出“嗬嗬”的喘息之声,却只吐出些许血沫子。只见他左手如钩,猛地向前探出,一把掐住了杨琼的脉门,右手却探到自己背后,奋力拔出了背上的匕首。
杨琼大骇,欲脱身却无内力可抗,田蒙的手犹如钢箍,使出全力将他牢牢拽住,叫他逃脱不得。杨琼把心一横,抬手以手相格,握住了田蒙的右手腕。此时已是生死攸关的瞬间,杨琼只觉得自己虎口发麻,田蒙的内劲刚猛,自己只怕支撑不住多久。他微微一笑,淡淡道:“田侯,我见你老来丧子,十分可怜,故而成全你到黄泉与你儿子团聚,你怎么不领情呢?”
田蒙发出一声困兽般低沉的嘶哑吼声,眼睛中俱是血色,面目狰狞,几乎想把杨琼生吞活剥了一般。突然,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有侍从的声音在外响起:“启禀侯爷,西谷大人有紧急要事求见。”田蒙的喉间受了伤,已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杨琼气沉丹田,一脚蹬在田蒙的下盘。田蒙站立不稳,身子往后一仰,重重倒下,却伸手用力推翻了近旁的镂花茶几。
桌椅倾翻的声响让门外的侍从一惊,他大喊了一声“侯爷”,猛地将房门打开,血腥之味迎面扑来,只见屋内满地狼藉,田蒙已经浑身浴血倒在地上。他大惊失色,厉声高喊:“来人哪!来人哪!有刺客!”
门口侍立的另两个侍从随之冲了进来。杨琼心道“不好”,暗忖今日怕是在劫难逃,正欲殊死一战,转眼之间,那两个侍从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黄昏的日光直/射进来,让杨琼觉得微微有些晃眼,他心跳如鼓,定睛一看,只见西谷连骈手持长剑,逆光站在门口,身姿挺拔如松,沐浴在夕阳的光晕之中,叫人移不开目。
房中的那名侍从转身欲逃,还没走出半步,西谷连骈的长剑已穿胸而过,他张了张口,来不及求救,便颓然倒地,一剑毙命。
西谷连骈快步走了上来,一把扶住杨琼的双臂,将他拉入怀中,急切唤道:“殿下!”他的双手打着颤,不由自主地抚上杨琼染着鲜血的面颊,轻柔拂拭,才发觉那并非是杨琼的血,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转眼看向地上的田蒙。但见他仍在血泊中不断缓缓挪动着身体,却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神志昏沉了。西谷连骈提剑上前,又在他的脖颈间补了一剑,田蒙的四肢微微抽搐了几下,终于一动不动,已然断了气。
室内的血腥之味极重,杨琼此番牵动了内伤,捂着胸口一阵轻/喘。西谷连骈将掌心按他的大椎穴上,顺着杨琼的督脉助他调息。稍待,杨琼的气息渐渐平缓,他抬头冲西谷连骈一笑:“连骈君,幸而你来得及时。”他低声道,“田蒙已经知道了晏之的下落。我便知已经糊弄不了他,再下去只恐生变,倒不如趁他不备,先下手为强,除掉他以绝后患。”他看着西谷连骈,“不得已,未能按计划行事,连骈君,我们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西谷连骈拱手道:“属下闯进来也是为了此事。”他抬头看了一眼杨琼,“留庄有变。”
杨琼拽紧了西谷连骈的手腕,面色一怔:“难道晏之出事了?”
西谷连骈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杨琼的力道显然有些失控,竟然连手指也在微微发抖。西谷连骈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喉头竟有些发紧,他微微一顿,低声道:“有人闯入留庄,又埋下火药,劫走了何晏之和江明珠。”西谷连骈的神色凝重,缓声说道,“据说那人同何晏之长得一模一样,想必一定是沈碧秋无误了,只怕大院君和岷王已经得到风声。殿下,眼下的处境对我们很不利。”
杨琼面沉似水,许久,方道:“如果晏之是落到了沈碧秋的手中,那倒是不必担心了。沈碧秋要杀的人是我,待他自己的兄弟却未必有歹心。”他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微微皱眉,又低声道,“田蒙一死,他那些部众自然群龙无首,趁他们眼下还在混乱之中,我们即刻兵分三路,将田蒙的四十万兵马从正中分割成块,自内而外,个个击灭。不过,切记穷寇莫追,意在招安。”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外走去,“眼下田府中人还尚未反应过来,速调人马,先将整个田府控制住,政令自田府出,便是掌控了整个陈州。还有,立刻以田蒙的手令,将他的一干亲信全部召来府中,我们正好来个请君入瓮。”
西谷连骈紧紧跟上他的脚步,道:“属下遵命。”
杨琼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沈碧秋来了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他咬牙道,“就看看最后鹿死谁手了。”
146。黄雀()
日近黄昏; 红/袖楼里渐渐热闹起来; 姑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凭栏俏立; 莺声燕语,暗香盈盈。女子软软糯糯的歌声和恩客们的狎/弄之声透过数重院墙,隐隐绰绰地飘了过来; 给此处幽静的院落又添了一抹绯色。
沈碧秋坐在秋千架上,披着一件素色的袍子,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 神情颇有些慵懒,他细细地看着手中的信函; 脸上却露出些许不屑的笑容。江有余站在的他的身侧; 拱手道:“韩固、张谅率影子营二百武士已到陈州; 一切皆听从大公子的差遣。”
沈碧秋的眼角微微有些上扬,略有些凉薄之色; 淡淡道:“岷王殿下还是提防着我呀。”他缓缓将手中的信函捏做一团,掌心微微使力,纸团便化作齑粉; 随风散落。他微眯着眼; 唇边衔着一抹笑:“她派韩固、张谅二人来; 是来监视我呢?还是协助我呢?”他眸光一转; 冲江有余笑道; “江先生; 只怕咱们这回是要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呀。”
江有余凑近了半步; 附在沈碧秋的耳边道:“倒也未必。”他低声道,“大公子难道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沈碧秋抬起脸来,复而垂眸道:“你是说江明珠?”
江有余道:“有这丫头在手里,我们便等于是抓住了刘南图的软肋。”
沈碧秋轻哼了一声:“你兄长将这女儿当做是掌上明珠,你便不怕江寻找你拼命?”
江有余低低笑道:“他若是来找我拼命,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沈碧秋沉吟道:“你可确定江明珠乃是刘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