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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哥，是你吗。”萧襄轻声道，他往程谍的方向蹭了蹭，隔着一张茶几，把自己划定在君子之交的行列里，灵魂却受不得束缚，大闹着天宫。
“不是的。”程谍忽然说了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襄前倾的身形猛然一缩，困顿的垂眸一下子瞪成了猫眼，乌漆墨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我没有，我没有”程谍痛苦地嗫嚅着，显然是做了什么噩梦的样子。
“程哥。”
萧襄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紧张起来，轻声唤着程谍。
“噩梦醒来是早晨，程哥。”萧襄从茶几旁边绕了过去，轻轻拍了下程谍的肩膀。
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今天的程谍睡得格外沉，竟然没有马上醒过来。
他翻了个九十度的身，双手无助地在身旁的空间中摸索着。
他在找熊。
萧襄心想。他记得程谍睡觉的时候总要有个熊，那个耳朵上刺绣着xx标志的熊。他的熊。
“要熊吗？我去拿”
萧襄还没起身，就被程谍抓住了，他胡乱摸索着的手碰到了萧襄的手腕，并且马上纠缠了上来。
显然他很满意萧襄那有着比熊更加气韵生动的触感的肌肤，那是人类的体温，是其他的一切都无法取代的温暖。
萧襄看着程谍团着手握着他，甚至用脸颊磨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萧襄：“”
萧襄很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觉得再不抽手就是耍流氓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雷在小区的上空炸裂开来，程谍睁开了眼睛。
睡眼惺忪，会心一击。
随着身体的一个激灵，萧襄觉得一切都还是有滋有味的。
程谍清醒了之后马上放开了他，不过因为他们离得很近，他还是看到了萧襄现在的状态。
萧襄当机立断，以秦王般的走位绕开了茶几，缩缩缩缩缩进了阳台里，然后反手一关门，等于把自己关了禁闭。
“萧襄？”
程谍现在脑子很乱，作为一个作息不太规律的不肥的肥宅，他虽然清醒得挺快，但是距离正确使用逻辑思维还有一段缓冲的时间。
他醒了，看到自己抱着萧襄的胳膊，看到了某种不寻常的反应，然后反应堆自己跑了，躲进了阳台里。
谁来给我归纳总结一下其中的逻辑链条，程谍心想。
“你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这几天程谍家阳台的一扇窗户有点问题，一直关不严实，因为是夏天所以还没有报修。
这会儿大雨正在被狂风裹挟着肆虐进来，砸在了萧襄宽厚的背部和肩头，他的肩膀很快淋湿了一片，背后的河景惊涛拍岸、电闪雷鸣。
“我不能进去。”
萧襄侧着身形，有些恹恹地说，让程谍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报道。
动物园里的大狮子因为在玩耍时误伤了工作人员而内疚，自己给自己关禁闭，也是像萧襄这样，把高挑健壮的身形蜷缩起来，原本威风凛凛的样子也变得软萌了起来。
现在“大狮子”的“鬃毛”已经被雨淋湿，湿漉漉的，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萧襄，你在闹什么别扭，为什么不能进来？”
程谍伸手去开阳台的门，却发现门被萧襄从里面锁住了。
“因为，我对你有了绮念。”萧襄隔着玻璃说。
他的手撑在玻璃门上，靠近得小心翼翼，温润的眉眼都被雨滴弄得湿漉漉的，看上去强壮又楚楚可怜。
程谍：“”
程谍感觉到自己的逻辑链条彻底崩塌了，在崩塌的情况下，他一般会下意识地重复一句刚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于是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电梯很快上来，萧襄正要按关门键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伸手一挡门，等了几秒钟，轿厢里急匆匆的闪进一个人来，看样子是在赶时间。
“五层。”
那人精英打扮，看了萧襄和程谍一眼，语气不怎么客气地说道。
萧襄穿着运动服，程谍头上梳着呆毛，一身儿工装，怎么看都像是在城市里混了几年混得还不错的打工仔哥哥带着初来乍到的弟弟过来做活计。
“请自便。”
萧襄温吞吞地笑了声，往旁边一闪身让出了按键区，对着精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
精英的脸上有红似白，很不情愿地按了五层。
“你们是什么部门的，怎么乘坐这部电梯，到几层？”
精英一脸嫌弃看着他们。
萧襄笑了笑，没搭茬儿，伸手按了顶层的按键。
叮咚。
电梯到了顶层，程谍跟着萧襄出来，还在回想着刚刚那个到了五层从轿厢里飘出去的精英，他看上去好像失魂落魄的，估计迎面遇上什么人的话还以为他遭遇了电梯闹鬼事件也说不定。
顶层很奇怪吗，怕不是以为他们俩是去天台跳楼的吧。
“程哥？”
就在程谍神游的时候，萧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好吗？我很快就好的。”
萧襄动作熟稔地伸手开了一个房间，一进去里面是个宽敞明亮的客厅，目测通过走廊还有别的房间，就是不知道格局如何。
“这里吗？好的。”程谍点了点头，把双肩包放在地毯上，看了眼真皮沙发，搭边儿坐了。
“噗，程哥你随便坐，像在家里一样就行了。”萧襄说着，很有主人翁意识地开冰箱给程谍拿100％纯果汁和高级布丁。
“不用麻烦了，快去吧。”
“嗳，那我走了哦，你无聊的话就看电视，洗手间在里面。”萧襄很乖巧地指了指路，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程谍看了眼茶几上摆放的纯果汁和布丁，这些牌子他认得，都是进口商品，不便宜。
程谍想了想，还是趁着东西凝结出水汽之前把它们塞回了冰箱里。
“听说你把一个外派人员给吓尿了，我说哟，程哥？”
门外传来嘟嘟囔囔的声音，门一开，冒出了王全儿老鼠偷油般的小脑袋。
“哦，王总。”程谍想起了刚才打圆场的时候对方对他的称呼，想了想说。
“别介啊，这不叫远了吗，就叫名字就行，总儿什么的都是他们混叫着玩儿的。”王全儿一嘴的串子话，听着倒是亲切可爱。
“好吧，王全儿。”程谍点头道。
王全儿：“”
王全儿心里苦，看来程哥是让萧老二给带坏了，他这辈子都摆脱不掉儿化音带来的书童小厮的刻板印象的阴影了。
“怎么不吃东西啊？这儿的东西好吃，日期也新鲜，哟，咖啡都煮好了。”王全儿招呼着程谍坐下，熟门熟路开冰箱拿吃的，看到萧襄刚才开了咖啡机，又给自己和程谍搞了两杯喝一喝。
“程哥你先忙，我手头儿还有点儿事情要做，先撤了啊。”王全儿吃干抹净，忽忽悠悠走了。
“好，慢走。”程谍站起来送了几步，又回到原地坐下，看着茶几上的狼藉，自顾自拿起桌上的面纸收拾起来。
王全儿也在这间公司工作吗，总儿的话，说的就是这里的总儿？那萧襄有可能是因为发小儿的关系找到这份工作的也说不定。
总裁的发小儿，所以前台对他很客气，刚刚在电梯间按了顶楼键之后，那个精英也吐魂了。
程谍觉得放心了些，因为他确定了萧襄不用搬砖，文职挺好的，没什么危险。
另一边厢。
“你怎么回来了？”打完工之后，萧襄又换上了运动服正准备去找程谍一起回家，迎面撞见了刮跑钱总儿的王全儿。
“我不回来干嘛？”王全儿翻翻眼睛。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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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我也是顺路捎老二一程；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王全儿深刻地发挥着自己胡同串子的自来熟，成功地让萧襄的脸也跟着越来越熟，像个在蒸锅里正在变色的螃蟹。
“咳。”萧襄清了清嗓子正要请程谍上车；对方却站直了身子；看向远处。
“程哥，怎么了吗？”
“没什么；麻烦你等一下；我那边有个熟人。”程谍审慎地说道；朝着小马路对过走了过去；那里停着一辆车，周围站着几个人，似乎在那里等着程谍的样子。
“我说，老二是什么鬼？”待程谍走远后，萧襄探进了车子里，朝着王全儿质问到。
“也没错儿啊，萧老二嘛怎么了；你又不让当着人家的面叫你少东家。”王全儿地说道。
“叫我学名谢谢。”
“那你怎么不叫我学名，还非要带个胡同儿串子儿化音。”王权富贵奋起反击。
“好了富贵；我以后”
萧襄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直视着马路对面；眼神一暗。
王全儿本能地一激灵，小时候小伙伴们一旦招出萧襄这个小眼神儿，那就不是瞪谁谁怀孕的问题了，虽然也可能遭到小孩儿心目中的十级疼痛。
“怎么了？”
王全儿顺着萧襄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马路对面的一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倏然之间，一个男人在程谍的肩上推了一把，程谍往后退了一步，单肩背在肩膀上的书包滑落了下来。
萧襄长腿一伸就从副驾上下车走了过去，王全儿哎了一声探出了小脑袋要跟，结果被萧襄一甩车门糊了一脸。
“老二，老二！卧槽，就这个甩门的力度怕是要出事儿啊”，王全儿招呼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捂着鼻子忍着眼泪缓着，一面摸钥匙。
这边厢，马路对面。
“你想对我使用暴力吗？”
程谍不慌不忙地蹲下，慢慢拾掇着背包，然后站直了身形问到。
“如果是的话，请你考虑一下需要承担的后果。”
“别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们老板的事儿你今天必须给个痛快话儿。”推人的男人不耐烦道，颇有点儿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蛮横。
“是吗？在这之前，先算算别的账吧。”程谍语气平静地说，伸手打开了背包，将里面的物品展示在众人眼前。
背包里按部就班地码放着单支包装的珠花，足有几十支。
虽然每一支都有单独的包装，可是这并不代表这种精致纤细的手工制品可以抵御动作幅度太大的磕碰，更不用说是直接摔在地上了。
目测一下大概有三分之一的珠花都遭了秧，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程谍手腕一抖，书包在他的手中发出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响，底部应该掉落了不少珠花的配件。
“嘿，我说怎么着，你不按规矩办事，还想讹我们呐？”
应该负责任的男人似乎有些心虚，音量倒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我按不按规矩办事我们有合同，可以走法律程序，但是你弄坏了我的劳动成果，也必须做出相应的赔偿，我会把损失的账单寄给你们的。”程谍面不改色道。
“你他妈”
“程哥，怎么了？”
与暴躁男有些尖锐的公鸭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程谍身后传来的低音炮，程谍一回头，看到萧襄步履飒沓地走了过来。
“没事吧？”
萧襄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程谍身边，程谍见他走得太冲，伸手往他跟前一拦，与此同时，萧襄竟然在同一时间伸出手去，挡在了程谍的跟前。
两个人的胳膊交叉开去，做出了维护对方的姿势，但也因此碰在了一起。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男子只觉得一股扭曲的难以忍受的疼痛从手指和手腕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地蔓延开来，这疼痛根本招架不得，让他一下子就跪在了萧襄的面前，原本轻浮倨傲的言语也被哭爹喊娘的痛呼所代替。
“我说了，我反对暴力”，萧襄单手制住了挑衅的男子，在他的哀嚎声中依旧温吞吞地说道，“包括言语暴力。”
“我服了！松手！”男人的语气里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在被萧襄放开之后再也不打算显情买好强出头，满脸羞惭地躲进了人堆里。
“小伙子，劝你别管我们的事，程谍的工作室没有让客户满意，难道还不能说道说道这事儿吗？”为首的中年男子原本还玩儿着深沉，这回看来是憋不住，开了腔。
“我没有违约。”程谍没有看他，反而侧过脸对着萧襄说道。
“程哥说没有，如果还有问题，你们可以走法律程序，这样找上门来不太好吧。”
萧襄依旧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课堂辩论一样的语气说道，但见识了他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