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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客人来催了!”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张书生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下一刻,厨房的门被推了开来,“那菜好了没——”
一刹那,气氛凝滞,就连纷飞的蝴蝶都快要静止了,宋阮的心下意识地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有。”
张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厨房的白『色』蝴蝶,“娘啊,这么多蝴蝶是怎么钻进来的……”
宋阮下意识地舒了口气,然后趁机自然地松开了杨苑的手,转移了话题,“好了好了,等我来装盘……对了,再给客人送一碟炒花生吧,和人家道个歉。”
他说着,手忙脚『乱』地先把菜盛好,然后拿了一个青花盘子要去抓储存着炒花生的罐子。
他的手腕抖了好几下都没抓得住,最后还是他咬了咬牙,勉强抓了一把。
“算了……我自己去吧。”
宋阮说着,拿着两个盘子匆匆地出了门,眼皮一直垂着,不敢看杨苑和张书生两个人。
“……”
张书生看着宋阮几乎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出了门,走远了,他才转过头来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呢?掌柜的什么都不懂。”
张书生是亲眼看见过杨苑要亲宋阮的,所以杨苑也没在他面前装样子。
他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他不懂,所以我来教他。”
“可掌柜的一看就不是那种人……”
张书生虽然怂,但是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这个小混蛋欺负啊。
他硬着头皮说道,“再说了,你现在还小,等过几年……”
过几年,谁又是谁呢?
杨苑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半响后,他才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他的。”
“那掌柜刚才那个样子,明显就是不愿意嘛。”
张书生嘀咕道。
杨苑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他会愿意的。”
张书生:“……”
宋阮在外面上完了菜,还是不敢回厨房,就只好窝在柜台,打算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一个杂役路过,好奇地问道,“掌柜的,你在这儿干啥呢?”
宋阮正纠结呢,现在正巧来了一个人。
他眼前一亮,把人揪了过来,组织了半天语言,“小刘啊,我记得你成家了,是吗?”
杂役一头雾水,“是啊。”
“那我问你个事儿啊。对了,和刚才的那个问题没什么关系。”
宋阮先是欲盖弥彰了一下,然后又支支吾吾地问,“你觉得、你觉得……”
“掌柜的,你想问啥啊?”杂役『摸』着脑袋一脸疑『惑』。
“就是,你觉得……”
宋阮低声问道,“你觉得杨苑和我,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啊。杨公子还帮您打下手呢,挺仗义的。”
杂役感叹了一句,“真是好兄弟啊。”
“好兄弟……”
宋阮把这三个字放在口中琢磨了许久,终于豁然开朗。
第48章()
宋阮被小杂役一说; 又想起杨苑在不周山告诉他的内心独白,信以为真; 以为杨苑只是因为孤独了这么多年,遇见他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遇见了浮木一样; 对他产生了兄弟之间的亲情吧……
……大概。
这天下午,天气炎热,没什么客人,偶尔有几个路人走进来点一壶酒、这个花生米,坐在阴凉处休息一会儿。
宋阮闲来无事,便要陪杨苑出去,有来有往地去那一家酒楼试探试探。
出发之前; 宋阮还有些担心; 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问杨苑,“你说我会不会被认出来?”
杨苑没想到自己中午搞了个大动静; 结果下午的时候宋阮就已经仿若失忆了的模样……
他不免有些泄气,蔫儿蔫儿地说道,“放心吧; 我做个障眼法,就看不出来了。”
“这样也好。”
宋阮和往常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杨苑低『迷』的情绪,他轻轻地拂过自己手背上的蝴蝶纹; 一只白『色』的小蝴蝶顺着他的手指跌跌撞撞地飞了出来; 转了几个圈; 然后从窗子里慢慢地飞了出去,为他引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走吧。”
食味鲜酒楼内。
相比南山饭馆,食味鲜酒楼可算得上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酒楼了。
进了门,正对大门的一面墙上雕着一副壁画,旁边还用秀丽小楷标注了食味鲜酒楼的历史:
前朝皇帝有一次微服出巡,私访回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皇帝肚子饥饿,偏生想吃点有家乡味道的东西。侍卫翻遍了整个京城,才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饭馆。
皇帝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命人拿来笔墨,给这座饭馆题了字,就是这家饭馆的名字:食味鲜。
从此食味鲜酒楼名声大噪,因为这块御赐牌匾而成为了天下数一数二的酒楼。
但是好景不长,朝代更替,新皇乃是江南人,于是整个京城就开始盛行甜腻软濡的菜品,擅长做川菜的食味鲜酒楼也就这样慢慢没落了。
宋阮伫立在那副壁画面前,看了许久。直到有跑堂的过来问,他才找了个位置开始点单。
“一肉一鱼两素一汤,一个凉菜。哦对了再来点甜点,做些你们店的特『色』菜,其他的看着上吧。”
宋阮道。
跑堂也没问他点这么多吃不吃得下,而是笑道,“客官,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吃饭吧?”
“是啊,怎么了?”
跑堂解释道,“客官,您看咱们店的特『色』菜大多都是川菜,味道重,您要是有什么忌口的跟小的提前说一声……这菜您是想要几分辣?或者是不放辣?”
宋阮微微笑了起来,觉得他的问题还挺有趣的,“不放辣怎么叫川菜……中辣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
杨苑百无聊赖地撑着一只手看宋阮的侧脸,“点川菜做什么?你能吃辣吗?”
“我当然能吃。”
宋阮调侃道,“是你不吃吧?”
被戳破心思的杨苑哼了一声,又羞又恼,嘀嘀咕咕地说道,“我看你等会儿要是辣的哭了,可别怪我没拦你。”
食味鲜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盘子来上菜了。
食味鲜的川菜果然名不虚传,荤菜是回锅肉,鱼是干烧桂鱼。
两素分别是麻婆豆腐、雪魔芋。汤倒是正常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甜点则是中规中矩的绿豆酥,可以解一解腥气。
小二离开的时候,桌子上已经被铺得满满都是饭菜碗碟,一大片的红油和辣子格外的显眼,那鲜辣的味道闻着让人又想打喷嚏、又忍不住地想要流口水。
“………………”
杨苑指了指那个绿豆酥,默默地问道,“所以,这个是我的下午茶还是晚餐?”
宋阮也没想到他们能把菜做的这么辣。他哭笑不得地问小二多拿了一个碗,到了白开水放在杨苑面前,“辛苦你了,你要是觉得辣的话就涮涮再吃吧。”
没等杨苑有发脾气的预兆,宋阮已经提前低声许诺了,“你乖,今天回去给你做海棠酥。”
海棠酥?
杨苑没吃过,但是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又香又甜,他轻哼了一声,不再作妖、乖乖地吃他的菜。
所有菜全部上完,宋阮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动筷子吃,而是看。
他还记得他家跑堂和他说过的话,那几个大厨说他刀功不好。
这次宋阮也不是抱着反击的心思过来的,而是学习。
是的,学习。
就算有系统的加成,但是『色』香味,第一个吸引人的,就是『色』。
所以宋阮最先看的菜就是回锅肉。
一整块五花肉,肥瘦相间,被厨子切成了间距相等的肉片,不薄不厚,薄了太过软趴,厚了火候又难以掌握。
宋阮又把目光投向了那道干烧桂鱼。
南山饭馆的特『色』菜也是桂鱼,只是他们是清蒸,这个是干烧。
一道鱼上也可以看出厨师的刀功。
不熟练的厨师『操』刀,可能不但味道不够,还可能因为刀法不精,破坏了鱼肉鱼骨之间的美感。
而这个厨师,虽然在鱼身上划了几刀来方便调味,但是却巧妙地利用刀功和装饰遮掩住了划痕。
宋阮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口中仔细咀嚼了一下,肥而不腻,入口浓香,辣味刺激着他口腔的味蕾,麻木了他的嘴唇,却让人由衷地生起一股想要再尝一口的欲望。
在没有调料和菜谱的加成下,这个味道已经是做的非常出『色』的了。
宋阮微微垂下眼睛,筷子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不吃了?”
杨苑自己看着这一桌子飘着红油的菜,觉得没什么胃口,勉为其难吃了一口绿豆酥,也觉得不太好吃。
但是他自己不吃没关系,却见不得宋阮饿肚子。
他特意从热气腾腾的鱼尾上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到了对方的碗里,“试试这个好不好吃。”
民间有句俗话,叫穷人吃鱼肚,富人吃鱼尾。
鱼肚的肉多,所以穷人一般吃鱼肚。而鱼尾肉少,但是鱼因为经常摆尾、尾鳍得到很好的锻炼,所以鱼尾往往更好吃。
宋阮把这块鱼肉放进口中,辣味不仅掩盖了鱼肉的腥气,而且还可以提鲜提味。
鱼肉的火候也是恰到好处,不老也不生,尝在口中,像是冰淇淋一样软嫩。
这么好的厨艺,还会不自信到要去他们饭馆试探试探吗?
宋阮实在是不解。
过了半个时辰,宋阮才慢慢悠悠地把整桌菜给吃得干干净净。
杨苑一脸复杂,“平时怎么没见你胃口这么……”
他斟酌了一下,委婉地表达,“这么大。”
“辣会开胃。”
宋阮『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烫,嘴唇也已经有些发麻,不知道是不是肿了起来。
他心里一动,朝跑堂的招了招手,“小二,结账。”
“好嘞,客官。一共是三两二钱。”
宋阮结了账,十分自然地问道,“小二,你们这里的川菜味道不错,不过这甜点就……”
那后面省略掉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
小二陪笑道,“客官,您请见谅,我们小店的厨子大多都是蜀川人,以川菜见长,所以江南口味的菜的确做的是不太好……”
“不过近日我们掌柜的已经打算换厨子了,下回您要是过来,一定让您尝到正宗的江南口味!”
换厨子?
宋阮睫『毛』微动,“那你们以后不做川菜了?”
“做也倒是做。”
小二到也是实话实说,“只是现在厨房里九成都是川人,没人会做江南口味的菜。所以应该会换一批江南人过来。”
换一批江南人,那这批江南人的比例,是多少呢。
杨苑此时倒是心有灵犀,“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小二点了点头,手中还握着宋阮递给他的银子,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一只白『色』蝴蝶从他耳中飞了出来,然后在空气中碎成了无数飘散的粉尘。
“我说他怎么这么听话,问什么答什么。”
宋阮无奈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收敛一点。
杨苑却转移了话题,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不是想把那几个做川菜的厨子招过来?”
哒、哒、哒。
宋阮手指轻轻点在梨花木桌面上,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杨苑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食味鲜酒楼很早地就打了烊。
白天里去试探过南山饭馆的几个男人走了出来,脸上都是疲惫。
其中一个人站定,忽然出声道,“不然,我们就走了吧。”
“老三!”
另一人呵斥道,“你说什么胡话!”
老三却摇了摇头,“掌柜的说了,只能留一个人。”
这句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老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家里都有小孩,只有我没娶老婆,不管怎么着,横竖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就不一样了。”
老二也接着说道,“那大哥留下来吧。我只有一个孩子,吃不了几口饭,不打紧。大哥家里三个孩子,四张嘴都靠着大哥养呢……”
那为首的中年人并没有做声,他沉默了半响,用力地锤了一下旁边的一颗桂树,树叶沙沙作响。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咱们哥几个的爷爷辈在这食味鲜里呆了一辈子,咱家在这儿做了几辈子的饭!要不是、要不是他怂恿咱爹去赌,能把地契输给他吗!这个孙子……如今还要赶我们走……”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