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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地板上放着我要带走的那口红漆箱子,我把钥匙拿出来,说婚纱照你随便处理了吧,箱子我带走。
周男有点尴尬,说让我自便,他还要去看着点阳台炖的鱼汤。
我故作轻松地问,难不成是家里得女强人太忙了,他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结果他脸色怪怪的,小声说了句,是肖黎比较喜欢喝汤。来岁状弟。
我真没想到自己那如止水的心,还会在这一刻酸得挺不自重的。
其实想想开也没啥大不了的。因为爱,他视她如珍宝,做什么鸟事都甘愿。因为不爱,他视我如草芥,我做什么都是鸟事。
我弯腰把箱子打开,几本相册一股脑倒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
我想,如果我当年可以愿意不要那么自欺欺人地看看婚纱照上的周男有怎样一种无奈的表情——也不会把今天的自己带到这么狼狈的境地吧。
我说那我走了,祝你——的鱼,不要再继续糊下去了。
他啊了一声,冲进厨房,拎起已经快要着火的炒勺。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冷眼睥睨,心里好笑不已。
你以为你三年来天天回家吃现成的事那么容易的事?你以为一个女人放弃事业在家一日三餐的伺候你是轻轻松松的?
“你这鱼汤烧得太干,里面应该加点水磨淀粉的。”我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唉,”周男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下储物柜。
我说没有了。
我临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买,最后那一顿西湖醋鱼,我是添了一勺蛋白粉代替的。
说着,我的目光往客厅的储物架上看。本来那里放了大半罐的蛋白粉,是我妈因我怀孕而特意带来的。但那东西没味道口感又涩涩的,我基本不动。
之前都是我爸在早餐的时候配着粥吃一点,因为他工作用脑过度嘛。
“那个红色的罐子啊……”周男尴尬地说:“肖黎收拾屋子时可能扔掉了。”
我说没所谓,反正连我都不属于这个家,更别提我的东西了。
稍微打量了一下家里的陈设,我发现肖黎几乎动过了每一个角落。就连书房里书架上的摆排位置都有明显的变化——呵呵,我能理解小三上位后的洁癖,但是至于到这个程度么?
就好像大扫荡似的,都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来这里找宝藏的!
我带着旧箱子下楼,周男则带着他那一锅焦糊烂状的菜站在门口。
“罗绮,你要是觉得……别扭的话,要么我辞职吧。”
啥?我以为我耳朵坏了。我说你可别说这种话,搞的好像是我容不下你们这对苦情鸳鸯似的。
我承认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再加上之前的照片事件,肖黎和周男在公司里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但说句良心话,周男再渣,工作上还算是有两把刷子。何况他在中科也好些年了,真要是走了……
“肖黎也希望我辞职,”周男叹了口气:“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到要离开中科还有点……
毕竟,有些东西说离开就离开,当时好像觉得不疼不痒。但过后就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这次我才……谨慎一点。”
我冷笑一声:“你想说啥啊?离开我,让你觉得不疼不痒了还是又疼又痒了?
快回屋照顾你妈妈吧,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要是还有点孝心,就别让老人腆着脸帮你道歉。我走了。”
回到车上,我一路往苏北望家开过去。
心情没有刚才那么舒爽,因为我承认刚刚周男穿着围裙的傻逼样还是一不小心震撼到我了……
爱一个人多简单啊,就是心甘情愿地给他做饭呗!
到苏北望的公寓正好七点,他之前发短信给我说什么都不用带,我猜他应该已经叫了外卖做晚餐吧。
可我着实没有想到,出来开门的苏北望竟然——
第五十章 孩子是我做掉的()
苏北望竟然也穿着围裙?!
他脸上的纱布拆了,眉角的伤疤隐藏在浓密的刘海下,略微看得出泛红。胡须理得很干净,眼镜也没戴。
对襟的家居服上半挽着衣袖,雪白的手臂上细细的汗毛被水沾湿了。而小起……挂在他一只拖鞋上!
我愣了足有十秒。
“进来。愣着干什么?”他的声音还是很不温柔,脸上也不带笑。
我说你在干嘛,为什么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挺怨念的。
“我叫家政阿姨来的时候顺便帮带了点菜。可是网上的菜谱太笼统……”
我下意识地往灶台上看了一眼。恩,这灾后重建的程度,没比周男好多少……
可就是这一瞥,瞥出了我莫名的泪意。
“为什么亲自下厨?”我轻轻问他。
“不为什么。你可以为我烧便当,我也可以给你做一顿晚饭。”
他回答的竟然那么自如。就好像买东西要付钱,受人恩惠要说谢谢一样平常自然。
我想说我给周男做了整整三年的饭。可他想过为我下一碗面,煮一次粥么?
看着苏北望的眼睛,我分辨不出自己从哪个角度开始模糊了视线。
“你怎么了?”他微微侧下脸来看着我:“我第一次做饭,应该不会太好吃。实在不行,我们出去——”
我说不用,毒药我也吃……
他皱了下眉,伸手把我往怀里拉了拉。我没拒绝,也没有轻就。鼻尖轻轻点在他的第三颗纽扣上,一股清新的洗衣液气息贯入我鼻腔。
后来他突然伸出双臂环住我,而我就像中邪一样刹那间抱住他的腰,几乎是撞进去!
他大概是被我吓了一跳,连连扶我的肩:“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感动哈哈哈。
“可你踩到小起了……”
后来我把他的围裙摘下来围上,将他和猫一并赶到沙发上。只用了半个小时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端上来。
我用漂亮的碎花桌布盖在了生冷简约的黑白餐桌上。恩,刚才路边纺织厂厂家直销。二十五块钱买的。
我一直都觉得苏北望的家里格调太冷清,再贵的房价也装不进温暖的灵魂。
我给他盛了饭盛了汤。他习惯说谢谢。用……贴了两块OK绷的手接过。
“第一次做菜啊?挂这么重的彩。”我又心疼又忍俊不禁。
“没,就切了一下。另一个……是小起挠的。”苏北望垂下头,他吃饭的样子一直很斯文,像一匹游离群众独自觅食的马。
我突然觉得他好可爱,可爱得……都让人不忍染指了。唉……
吃到一半,我总算想起来一件正事:“对了,上周五你给我拷贝的资料。还有么?”
“怎么?”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的优盘找不到了。”我抖了抖筷子,叹口气。
“没有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我轻轻哦了一声,看苏北望的样子好像也不想再就这件事跟我详说。于是我弱弱地转了个话题:“你还是在家多休息几天吧,那个……”
“我不碍事,周三有重要会议。”他说:“‘健康之星’提到年前上市,现在是很紧要的关头。”
我轻轻啊了一声,我说你之前不是还有些的顾虑么?现在决定放手做了?
“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跟收益成正比。”苏北望还是很萌地把菜里的胡萝卜挑出来。堆成了一座小山,然后默默推到我面前……
“其实早在两年前,我们启苏就已经与中科在谈这个项目了。甚至在今年初就将一部分新增资本实收归位。
如果真的下马,可能很难对年初增资的新股东有交代。”
苏北望说这话的时候口吻很严肃,这让我在无形中能感受到他肩上的担子貌似并不轻。
我说我也知道‘健康之星’对中科的意义非常。但是——
白天跟关成卿的对话让我心有疙瘩,我也不是有意跟苏北望抱怨,大概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吧。
我说有时候我真是不能理解商人的脑筋,事到如今如果还不能完全信任我父亲,当初又为何要花那么大的财力物力投入其中呢?
“公司里,有什么闲话吧?”苏北望问我。
我说也没什么,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肖黎搞的鬼。
“我和苏西航都觉得她是商谍,好像有什么目的来中科。甚至怀疑……她回头来找周男的动机都不是那么单纯。”
“肖黎……”苏北望对着空了的碗沉思片刻。
“中科的水比我想得要深,我怕——”我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摆弄筷子。
“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人。”
我吃了一吓,好半天才领悟到刚才这句话有多霸道。除了用填饭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都不知道该为苏北望做些什么了。
可是他突然欠了下腰,皱眉摆摆手:“不用了。”
“你怎么了?”我吓一跳,看他脸色貌似不太对。
“没事,有点抽筋。”
后来我起身收拾碗筷,顺便给小起的猫食盒里加上猫粮。
“你不是说要给小起洗澡么?”我问。
“恩,我先去换衣服。”
猫都是很讨厌洗澡的,没有例外。
然而当我带着橡胶手套,捏着小起的爪子把她浸入澡盆的一瞬间,我分明看到苏北望逃了!
“喂,她都没跑你跑什么!不是……已经不怎么害怕猫了么。”
“不是……”苏北望一脸菜色地扶了下眼镜:“你不觉得,沾了水以后,她很像老鼠么?”
我看着沾水后小了三分之二的小起,恩,是很像。
提起老鼠,我简直是满肚子槽点啊。我说昨天我听苏姐说了,你怕老鼠是因为——
“闭嘴!”
苏北望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嘿!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帮你’给小起洗澡么!怎么一回头就成我一个人的事儿了!怎么当爹的你!
后来我把这只小耗子从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嚎叫里捞出来,然后用吹风机把她吹得跟块棉花糖似的。
进屋去找苏北望,丫的混蛋居然自己洗上澡了。
于是我很不厚道地,偷窥到了人家的裸背!
原谅我除了‘香艳’这个词以外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了。来乐叨巴。
他身上的肌肤比女人还要白,柔和的灯光打在上面仿佛镀上了醉人的晕染。很可惜,他的左肩背上有一条足有二十公分长的陈年伤疤。就像山间平原上平地而起的一道裂谷,破坏了最完美的视觉感。
宛如毒蛇之信,猛禽叨喙。我很难想像苏北望这样的身份,是怎么会在身上留下这样狰狞的伤疤的?
大概是没调整好呼吸,被他发现我了。
“怎么,吓到你了?”
我说没什么,那伤疤……怎么弄的?
“打架。”苏北望套上衣物,转过身问我小起好了么?
“早好了,她又不用穿衣服……”
苏北望笑了一下,然后扶着我的腰往客房去。
小小的一只在温暖的猫窝里睡得正香,身上都是恬淡的沐浴香氛味道。
爪子上的肉垫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很想上去咬一口。
“难怪苏姐对乖乖的感情那么深。”我唏嘘一声:“这小动物嘛,只要喂几次饭,洗几次澡,再起个名字,那就真跟养孩子没区别了。”
“感情是个消耗品。不怕不爱,只怕不敢。”苏北望轻轻扳过我的肩膀,对视的一瞬间,气氛又还是爆料。
我红着脸说天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路上小心点。”他送我去电梯口,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
我说你和小起都要顾好自己,下次再洗澡打电话找我。
“猫洗?还是我洗?”
我很少听到苏北望跟我开玩笑,所以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占便宜了。
“你俩一块洗!”
我进了电梯下了楼,开车的时候下意识地往苏北望家的窗户上看,十八楼明明啥也看不见才是……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他在那。
到家后,我把箱子从我车后备箱里拖出来,准备完璧归赵地还给我妈。
可是才走到门口呢,就听到屋里一阵阵……欢愉的,狗叫声!!!
“小绮你回来了啊?”我妈笑得满脸皱纹,拉着我的手就给拽客厅了。
然后我就看到我那可爱的外婆,怀里抱着一只白胖胖的小萨摩,笑逐颜开地跟身边的男人拉家常呢!
我黑着脸,问苏西航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啊,上次来做客听到外婆说想要养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