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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绮啊,我跟你爸爸可是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了。真没想到……唉,他会走的这么早。”唐家礼没什么变化,只是比三年前起了一点啤酒肚。他像个长辈一样对我说:“本以为你也有了自己的归宿,你爸爸能放心了。唉,这小夫妻好好日子,怎么说散就——”
“唐总放心吧。我和周男……和平分手,各结新欢。公私分明,不会影响工作。”我牵着唇角的苦笑,把心酸咽下,把自信绽开。
就在这时,有秘书敲门进来:“唐总,苏先生到了。”
“哎呦,快让他进来。”唐家礼推开旁边的隔间,是一座隐秘又典雅的会客厅。一般只有非常重要的客人来访,才会被董事长亲自在这里接待。
我识趣地点点头:“唐总,那我先走了。”
“唉,没人的时候叫我唐叔就好。”唐家礼笑着说:“你先去人事那报个到,然后还归到研发一部。关经理他们都在,有些熟悉的人感觉会比较好。
我这儿有个重要客人,启苏集团的董事长,正谈着投资项目呢。”
我准备回公司之前也特地查了查中科集团近年来的发展状况,知道公司正为了我爸生前致力研究推广的‘健康之星’企划案寻找投资方呢。
其实,这也是我想回来上班的情结之一,毕竟这个项目里还有我父亲的心血。
不过要是说起现在的几家意向投资商,还是要数这个启苏集团最有实力。
我听说新任的执行董事叫苏北望。还不到三十岁便已成就为赫赫有名的商界新秀,常年游走在各大商报和排行榜左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走出唐家礼的办公室,我一眼就看到迎面身着深灰色职业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的‘苏先生’。
啪嚓一声,我手里的档案表当场砸在地上。
“是你?”我震惊地看着他。
苏北望低下头,看看我。眼里竟是十二分疑惑:“女士,我……认识你么?”
我倒吸一口冷气:“我说,这招肖黎已经用过了。你换点新鲜的行不行?”
008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好像我在说火星语一样!
“你认错人了。”他扶了下眼镜,转身就进了办公室。
“唉!你戴着个眼镜我就不认识你了么?苏——”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他的贴身助手拦住了。
后来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有失得体。
人家现在可是以高大上的投资股东身份过来谈大生意的,完全跟往楼下泼猫砂的熊孩子就不是一个频道的。假装不认识我也是人之常情吧?
切,这个衣冠禽兽,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戴个眼镜就斯文了?
我一边走一边想,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第六十五章 他爱你,我不爱。。。。。。()
事实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这份蛋白粉中的确含有一千个单位中不小于三毫克的异丙托溴铵成分,基本可以判定误食之后的乖乖因此而致死。
我颓然坐倒。
比起惊心,倒不如说像是一种释然。
我说苏西航,这是不是可以断定。我爸爸真的是被人谋杀的?
“如果能有尸检就更能坐实证据了。”他到不是有意扫我的兴,因为我也明白。当初出具报告的也是业内同行,现在遗体早就火化了,想翻案还需要做足材料和准备。
此时苏西航戴着手套翻来覆去地观察着铁罐子,就好像能从上面找出藏宝图一样。
“你在看什么?”
“指纹。”苏西航头也不抬得回答说:“只不过,这条线索的意义不大。
营养品从出产到包装,经过无数人手。何况现代人犯案,还有几个不都懂戴手套的道理?姑且试试看吧——”
我说那倒也是,甚至可以直接从带指纹的这些人里排查:“对了,按照你们警方的规矩,是不是连我和我妈这种都要列在嫌疑人里?”
“理论上是的。”苏西航看看我:“但是从动机上看。你妈妈的嫌疑排除了。因为她没理由在下了药毒死你父亲之后再把这东西送给你吃。
倒是你,自己一口没吃还给周男吃。呵呵呵,你的嫌疑更大哦!”
我说你滚,要不是周男那天跟我提离婚。掀了桌子砸了菜,我也吃了好不好!
“不过说起周男,”苏西航一边用铁粉刷给罐子挠痒痒,一边若有所思地说:“之前我们就觉得他和肖黎未必与这件事有关,现在想想,好像还真是可以顺利排除‘给你下毒’的嫌疑。”
听了他的话,我也连连点头。
肖黎如是狡猾,如果有害我的动机,又怎么会一时懒散地把罐子扔在阳台跟废品放在一起呢?
苏西航整理好了工具,给铁罐子套了个证物袋:“好了先这样吧。你放心,我会尽快把案卷整理出来。至于要提交翻案报告的话……到时候,可能涉及到你和你的家人需要配合。
你得跟伯母好好沟通。”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的。虽然能想象得到,我妈会有多震惊多愤怒……
我了解我妈,她对爸的感情已经堪比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邃了。如果只是兵来如山,寿终正寝,她虽有无奈却也能坦然面对。
可如果是阴谋横死。我怕我妈端着个菜刀自己去捅凶手的事都做得出来。
“好了也别太担心了,”苏西航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多棘手的事,只要引出一个明朗的开头就一定能找到真相。
有案件就有破绽,这是我的职业座右铭。”
“难道是你导师教你的?”我强打着笑意挑了下唇。
“不,TVB刑侦剧里看的。”
我笑得肚子抽筋。低头看看苏西航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是刚刚摸过尸体妹妹的——
顿时一个激灵把他推出去三步远!
苏西航往后退了退,一脚踩到了我放在地上的纸袋子。
“哟?这不是你的礼服么?”丫的死男人,又用摸过尸体的手去碰我衣服!
“明天才要派用场,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带过来停尸房一日游了啊?”
我一把抢过来,白他一眼说:“我得走了,这衣服还没找到地方修呢。”
晚饭那会儿遇上丁荷梅,事情一搅合。我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给我吧,我帮你弄。”
说话间,苏西航拉开了一个冰柜,白布一掀:“看,我的针脚缝的不错吧?!”
只看到里面停着个不知道冻了几天的冰雪花样大叔,天灵盖上一道巴掌宽的封刀口,密密麻麻地线角倒是挺有美感的!
我飞起一脚踹过去,我说我这个是礼服,不是肥肠!
“而且你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就把人家的遗容暴露出来,很不尊重的!”我讪讪地看了‘大叔’一眼。
苏西航对着遗体行了个鞠躬礼,表示说我的话很有道理。低尤夹才。
“这大叔是车祸死的,事故发生的一瞬间把儿子推开了,是个伟大的父亲。
我下手的时候一直在向他表达尊重之意,恩,的确不该拿人家来开玩笑。”
关上了冰柜门,苏西航拉开最下面的柜子,抽出两罐冰镇可乐。随手就递给我一罐!!!!
我:“!!!!”
苏西航你作死么!你家用停尸柜子冻饮料啊?!
“这个是我专用的,调的冷藏四摄氏度,不装尸体的。”苏西航热情地帮我拉开拉环:“这帮孙子可不自觉了。存到公共冰箱里的吃的喝的都跟蝗虫似的,顷刻就瓜分。我得放解剖室里,看谁敢来拿。”
我则绿着脸说:“抱歉我不喝可乐,杀精。”
“哦。”他面无表情地说:“真没想到你的变性手术做的这么成功。”
妈的,真是一点口舌之快我也逞不过这个贱人啊。
后来我抱着礼服,苏西航抱着可乐,我们两人就这么并排靠在档案柜前坐在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喜欢的美剧谈到国际冲突问题,最后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感情问题!
“你觉得怎样的相处才算是舒服的?”我咽了口已经不算很凉的可乐。其实本来还是拒绝的,但这会口干舌燥的,不喝可乐就只能喝福尔马林了。
“你现在舒服么?”苏西航眯着眼睛问我。
“还成。”我点头:“可惜呢,咱俩又不能算相处,只能算朋友。
朋友么,只有交流得舒服才能做朋友嘛。没有可比性——”
“你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介意身边得另一半背着自己有很好的异性朋友么?”
我弱弱地说,没想过这个问题。跟周男结婚的时候,我的社会圈子是十米开外雌雄同体,五十米开外人畜不分。
连生物都快灭绝了,还异性!
“因为你的另一半,理应是你最好的异性朋友才对。”苏西航的话并没有得到我的完全认同。
我说这个太极端了吧,难道人有了伴侣就不需要更多的关怀更多的支持更多不同的意见看法来帮你出主意,帮你解决问题了么?
“罗绮你怎么会有这么自私又不负责任的想法啊。”苏西航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最简单的道理,要一棵树木就要放弃一片森林,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啊?”
我委委屈屈地用礼服擦了下嘴,我说我哪有自私啊,谁不是都想给自己找条后路么?
“典型的二婚犹豫症。”苏西航随手敲了下我的脑袋,又硬又疼,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一根耻骨。丫的苏西航你这是破坏物证!
“谁都想要更多的关怀,更多的理解,更多的人帮你出主意想办法。可你终究只能留在一个男人的身边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那你用什么来报答其他人?
如果你能用自己的温柔体贴理解善良却福泽每一个朋友,又能用什么来回馈对你忠诚无二的伴侣?
爱情和婚姻本就是赌局,一脚踏进去就得有被粘下来一层皮的风险。
罗绮,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你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只能说——当你开始考虑怎样相处才算舒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苏西航站起身来,同时一把拎起一脸白痴状的我。低头看了看我怀里那件不小心被我拿来擦嘴的礼服,他笑得很不厚道:“当然,我也可以打个比方。你可能只是在纠结,穿着高档礼服站在宴会厅里众星捧月,与坐在停尸间里喝可乐地谈天说地相比,哪种更让你觉得轻松和舒服。
但你忘了题设的必要条件——
苏北望爱你,而我……不爱。
所以你的问题不在于不知满足,而在于自作多情。”
他微微顿了一秒,转脸倒是毫不犹豫。
而那‘不爱’两个字,倒是咬得清晰自然有光泽!
我怔了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一样,疼得漫无目的。旋即又呵呵笑了一声,我故作轻松地捶他一下:“你少胡说,我哪有自作多情?姐这个类型又不是你的菜,也不会跳肖黎那么劲爆的舞。
就因为这样我才能无拘无束地跟你……做朋友嘛!不管怎么说,你长了张跟我男朋友一模一样的脸,我关注你一下……好奇你一下,不行啊?”
苏西航瞄了我一眼:“你声音怎么变了?”
“我……”我用力呼吸两下,我说我该走了。
“请。”苏西航说。
接着他转身开门的动作一气呵成,伴随着八点半的钟响——向我下了很畅快的逐客令。
我的脸羞得红红的,恨不得把礼服搭在肩膀上像超人一样飞出去。
却挑着唇微微笑了一下:“恩,不过你也说了,的确是我太自私了。
我爸爸的事,我家里的事明明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倒是我很不厚道地每次都来麻烦你。
就算我是苏北望的女朋友,也没有理由这样使唤你不上税对吧?”
我用力呼吸了几下,胡乱把礼服塞进了纸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真的很谢谢,我父亲的事——”
“你父亲的事我会管到底。”苏西航没有回过身,口吻也是淡淡的:“这是法医的职责。只要案子有隐情,我便不能视而不见。”
我点头说我懂:“等我父亲沉冤昭雪,我……我写封表扬信过来。”
“别忘了锦旗。”
我恍恍惚惚地爬回自己的车,一头撞向了方向盘——
罗绮你怎么这么贱啊!
怎么会比当年的那个杨什么心的还要贱啊?!
我讨厌死这样的自己了。
以前电视剧里一看到两个男人追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