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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九思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不怕这魔修,可打架这种事情,实在是有损形象。更何况,现在自己还在修身养性,可不能因为眼前这只知道打架的蠢货破功。
“这人,你肯定感兴趣。他可是我在妖族的老朋友。”
“何人。”
“巴蛇陆恒。”
一听这个名字,战刃就双目发亮,一捏刀柄就站起身来:“是他,老子早就想和他打上一架了,可惜这厮整天窝在招摇山不出门。”
“急什么,等我尝到陆恒的味道,你在和他打。“
“你不是说现在对上面那人深情不悔一心一意?”战刃挑了挑眉。
昨天孔九思才被一掌打了出来,然后就不知从哪弄了串佛珠和一堆佛经过来,说要投其所好。
上面那人也是奇怪,明明一身纯粹佛修功法,自从出现在顶层之处,便是闭目盘腿而坐,手拨佛珠诵经。然而,他神魂却时时被红莲烈火灼烧,金色佛珠之光一直笼罩在他身上,从未熄灭。
这种苦楚,战刃也曾经尝过。他在最初之时,被压入此塔中,便在那金色佛珠光芒之下灼烧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后,战刃有些狼狈得放开神魂,任凭红莲之火将他心底最为强大的执念涤荡殆尽,随后才逃离了那第八十一层。
而那个神秘佛修到此处,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却始终未离开一步。
也不知此人,心中执念为何,竟是至今不肯放下。
孔九思自是也受过那金色佛珠之苦,他比战刃忍受的时间还要短,仅是两日便已受不住。
这种意志坚定之辈,向来能激起孔九思最大的兴趣。
他舔了舔嘴唇,心中有些荡漾。想起上面那人的容貌和通身如同天边之云高岭之雪的气势,更觉得心神摇曳。
在这瞬间,孔九思只觉得肋骨之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心中暗骂一句,那人什么都好,就是下手太狠。
对自己这种容貌绝代之妖,竟然忍心下此毒手,真是太不怜香惜玉。和陆恒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有得一拼。
孔九思看上的人,唯二没有得手的,陆恒是一个,上面那神秘佛修是另一个。即使是一心只有打架嗜血的战刃,也曾同他有过一夕之欢。
这一妖一魔,便是在这镇妖塔中,修为最高的两位。
魔,乃是曾经的一名魔尊,名为战刃。嗜杀成性,曾一人屠了一个大型道修宗门上下数千人。原因很简单,他向那宗门的一名闭了死关的老祖挑战,对方闭关没有应战。
从那之后,他便从中发现了乐趣。将道修宗门一一挑战下来,对方不应战,屠满门。应战,地方输了,屠满门。对方赢了,他便回去苦修,再战。
如同一条疯狗,被他缠上的道修宗门皆是苦不堪言。
最后,这条疯狗找上了梵音寺,想挑战那个传说中堪比天道的老和尚。只是还没等见到老和尚,他就被困在了金刚伏魔阵中,随后被压入镇妖塔。
妖,名为孔九思,原型乃是孔雀。
不过他并非是同毕方青鸟等齐名的那只天生灵兽孔雀,而是孔雀留在乾元大陆上的子嗣血脉。
神鸟孔雀傲慢冷淡在天生灵兽之中,是出了名的。他的子嗣孔九思的性子却是截然不同,浪荡成性,以诱惑他人为乐。
最终孔雀无法忍受孔九思的浪荡,直接将他逐出鹊山,不许他再回到族地。
孔九思却是丝毫不在意,反而见识到更为广阔的天地。如今合欢一脉的功法,实则大多出于孔九思手中。
如只是醉心于床榻之事,孔九思还不至于要被镇压到此塔之中。他在情场之上,无往不利,合欢功法更是让他修为一日千里。
天生灵兽随后又几乎都离开乾元大陆,修为几乎立于大陆顶端的孔九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孔九思就开始觉得无趣起来,之后便开发出一些别的乐子来。到最后,不少与他在床榻之上缠绵之人,在被榨干了精气后,还被吞食入腹,尸骨无存。
有一段时间,孔九思以勾引佛修道修各大宗门之中,天资最为卓绝的天之骄子为乐。并且不单单满足于得到对方的身体,他开始攻心。
在那些弟子对他情根深种之后,便教唆那些弟子替他做下大逆不道之事。屠杀同门,甚至弑师。
最后他因作恶太多,妖族清理门户,动手将孔九思抓回鹊山的,就是陆恒。
然孔九思乃是神鸟孔雀的孩子,如就这样将他妖丹捏碎,魂归天地。他生命精华中蕴含的那种极致的恶,对于本源是不小的负担。
越是强大的神魂,越不能让他们带着恶意死去。
陆恒便将孔九思交给老和尚,压入镇妖塔中化其戾气。
这段往事,战刃是知晓的。他虽然知道孔九思的恶趣味,却没想到他能疯到这种地步,对于把自己送入此地的仇敌念念不忘。
“当初不是陆恒把你给弄进来的,你还想着要睡他?“
“陆恒这厮,修的是逍遥道,对于红尘俗世根本就不上心。当初我才会拿他没办法。”
被战刃这么说,孔九思也是不恼,他的目的确实想和陆恒享鱼水之欢。巴蛇的精气,那得是多美味的东西。
“不过,陆恒突然跑到这塔里来,还能有什么缘故。我猜他十有**,是为了上面那人。”孔九思善于玩弄人心,只在片刻便猜出陆恒来意,“只要他动了凡心,我就有办法把他弄上手。”
逍遥道,动了凡心,还有上面那个神秘佛修,真是妙不可言。
孔九思唇角弯了弯,在他这一笑之中,脸上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些许圣洁之意顿消。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又低下了头,收敛这艳色太过的笑容。修行还是不够到位,上面那人,喜好的应该是如同天山雪莲那般高洁动人的类型。
想要攻陷对方,当然得投其所好。
孔九思拨弄几下手里的佛珠,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佛经,只觉得昏昏欲睡,脸上表情却是圣洁又纯粹。
陆恒越接近上层,速度就愈发慢了下来。接近顶层的妖魔,实力已是不弱,他不得不分出些心神将那些妖魔逼退。
他沿着阶梯,盘旋而上,随后停留在一扇门前。
这门同其他的皆有不同,以万年菩提木制成,其上铭刻着整篇的降妖伏魔经文。
看那字迹,应当是老和尚亲手刻下。
在这扇门后,关押这镇妖塔中,最凶的魔,最恶的妖。
陆恒没有犹豫分毫,抬手就推开了这扇门。
门后,却是富丽堂皇,轻纱曼妙之景。
一名男子,恭谨跪在门后,见陆恒出现。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而是匍匐在地,行了一礼。
“贵客,我家主人邀您一聚。”
眼前这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并非是妖族,应当是一名魔修。会出现在七十层往上的地方,这魔修在被压入塔中之前,想必也是修为强横,穷凶极恶之徒。
然而现在,他身上只穿了一条长裤。脖颈之上,却是带着锁链,锁链之上,还拴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手脚也以锁链相连。
这些锁链,与其说是刑具,更像是某种奇特的爱好。
陆恒曾经见过这副打扮的奴仆,那些奴仆的主人又恰好是被他亲手送入塔中。
在上方等着他的那人,陆恒当下就知晓了其身份。
孔九思。161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在通往第八十层的门前;那奴仆打扮的魔修停下脚步;侧身行礼;随后跪在地上。
“贵客,此处奴不能进入,还请您自行前往。”
陆恒看了那人一眼,魔修皆是狂放不羁之辈,如今却被孔九思调教成这番模样。身上每一处都写满卑微服从二字,然他提起主人之时;双目之中皆是一片赤诚。
真是死性不改;即便本压在镇妖塔下;也依旧是这番做派。陆恒总算是理解当年孔雀;为何和如此绝情地将自己唯一的子嗣逐出鹊山。
在离开乾元大陆之时,他甚至没有丝毫的挂念。
这样的子嗣,对于孔雀那高傲的性子来说;大概只能算是耻辱。
陆恒收回视线;抬手就推开了门。
一点寒光闪起;劲风凌空袭来。陆恒眼睛尚未眨上一眨;一柄黑色长刀就已到眼前。
眼见着陆恒那高挺的鼻梁,就要被从中一分为二。
那刀;却再不能寸进。
陆恒左手捏住刀刃,轻松地像是从地上捏起一片树叶。
执刀之人。
身材高大健壮,穿了身窄袖劲装;衣襟之处大喇喇地敞着;露出健壮胸膛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此人左脸之上;也有一道疤痕,自眉角开始,蔓延到嘴角。
然这疤痕虽是可怖,却让眼前这人身上的凶悍之气更重,落在有些人的眼里,大概也是一种别样的魅力。
这有些人,陆恒想的自然是孔九思。孔九思好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只是眼前这人,修为极其高深。
这刀,陆恒虽是轻易拦下,但他知晓,对方应当是没有尽全力。
这人不会是孔九思的奴仆。
陆恒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咧嘴一笑:”想和你打架的人。”
话音刚落,陆恒就觉手指间捏着的黑色刀刃,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随着刀刃的颤抖,有魔气自刀柄之处缠绕而上。魔气越重,刀刃之上传来的力道就越大。
这般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陆恒松开左手,却在那刀要劈下的瞬间,曲指一弹。
一声脆响,蕴含着庞大力道的黑刀,就被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弹得向上扬起,眼见着就要脱手而去。
执刀之人,却已经不愿放手,即便是拼得虎口崩裂,他也只是连退数步,将这一弹之力强行接了下来。
“痛快!我就喜欢你这种打法,哪像那些道修,动不动就用法宝,打起来脸都看不清,没意思极了。本尊战刃。”
战刃说罢,手腕一翻,又要攻上前来。
陆恒只觉得眉心隐隐作痛,战刃这个名号,他听过。这人是曾经的一位魔尊,当时可算是魔修那方最大的战力之一。
在这个地方见到此人,陆恒只觉得麻烦得很。倒不是怕打不过此人,只是没有时间同他纠缠。
可是,战刃若是能那么好打发,当初道修之中也不会给他取了个“疯狗”的名号了。
“够了,战刃。我们先前可是说好了。”
一道声音自战刃身后传来。
战刃捏着刀柄的手,停在半道。他脸上露出恼怒神情来,像是要发狂。握刀的那只手,手背手臂之上,爆出青筋来,似要将刀柄生生捏碎。
就在陆恒默默运气灵力,防止眼前之人突然发狂之时。
战刃却是收刀,侧开了身:“给你个面子。”
一直被战刃遮挡住的八十层之景,才展现在陆恒眼前。相比前面几层的奢靡华丽,这八十层中却是简单不少。
陆恒的目光,落在坐于桌旁的那人身上。
数万年未见,孔九思的容貌分毫未变,依旧是当年那个在乾元大陆之上用一副好容貌迷倒不知多少天之骄子的妖。
不过,他身上的气质却改变不少。孔九思好华丽奢靡之物,衣着颜色也向来鲜艳且好金银之物。
此刻在陆恒眼前的孔九思,却是一身素衣。鸦羽般的长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素色发带随意一扎。
他的左手之上,缠了串佛珠。手边桌面上,是一卷佛经。
“”
陆恒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这镇压塔还能让孔九思转性不成,可方才一路行来,那些打扮奇特的奴仆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孔九思为了动心忍性,特别弄了下面那些酒池肉林之景来考验自己吧。
或许是感受到陆恒的目光,孔九思唇角上扬,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天山初雪,纯净又圣洁。
陆恒却只觉得,背脊处一阵发凉。
“故人来访,许久不见,当浮一大白。”
桌上,一壶酒,三个酒杯。
此处,恰好三人。
既来之则安之。陆恒方才粗略将这八十层之景收入眼中,并没有看到释空。
看来释空定是被囚禁在此塔最高之处,只是环视之下,他也没找到通往第八十一层的那扇门。
孔九思在此处待了数万年,要知晓如何能去往上层,从他那处得知,自是最快捷的办法。
虽说陆恒同孔九思之间,算是有旧怨。但以孔九思的性子,也不会做出在酒中下毒这种事情来。即便是下毒,这世上又有什么毒物,毒得过巴蛇之毒。
陆恒在桌旁坐下:“没想到你还在此处。”
孔九思抬手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