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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梁梓谦抚额不语,于是便说了下去。
“严阁不是自愿进萧家的,他出国没多久她妈就嫁人了,嫁妆置地花的都是严父留给严阁那一份钱。他人远在英国,一夜之间家也没了妈也没了,幼弱又没有靠山,或许是因为这样才走到了萧青赢身边。”闵昱一口气带过,临末喟叹着说了句。“为父为母为老不尊的人这世道多得是,据说是严阁后来混出样子了她妈才好好打开门来迎接儿子。这样还能守在身边照看尽孝,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
梁梓谦的手悄悄落了下来,噔的一声打在桌子上。
他的声音飘渺溟茫,轻的几乎无可入耳。
他说……
这些我都知道的。
我早早的就知晓他这一路的坎坷和遭遇。
可我知道却没有停手,还是利用了他。
欺骗他,利用他,伤害他,亲手把他推回火坑……这就是我对他做的。
69。第69章()
伦敦的秋日总是很阴冷,两三天就是一场小雨; 从昼至夜绵绵沥沥下个不停。
严阁一身素净站在宅院中庭,一间玻璃搭成的花房里,手里拿着只喷壶; 一边给瓶水加压一边往花叶上喷洒。萧青赢早就出门去了公司,而他整日的要人跟着严阁; 去哪里都是乌泱泱的一行看管; 久而久之严阁连出门透气都不愿了。
好在于萧宅中多少还能寻点儿幽僻; 下人们不来扰他; 身边尚在的四个孩子与他交情深厚,时不时凑在一起见上一面,浅谈之余便能化去他些许软禁之苦了。
浇完了满屋子的盆栽花枝; 小桌上那一杯茶都凉透了。严阁并不在乎; 就着冷杯喝了一口,坐下继续看起书来。
身后中庭的玻璃门稍稍推开又很快关上,几声蹑手蹑脚的步伐引起他主意。严阁偏了偏头向门庭看去,见tsuyo端着只托盘,白瓷杯子里冒着阵阵热气。
严阁手上摊着那本失乐园; 回头笑问。“怎么没和他们一块儿上街去; 今天不是蕊熙要请客吗?”
“我没去。”tsuyo一步步走近过来,一张白俊的小脸充斥着闷闷不悦。
严阁看见了随问他。“气都鼓到脸上了,谁招你了?”
那孩子撇撇嘴,有些不情愿似的告诉他。“没什么,会长他叫我没事少出门,留在家里多陪陪你。”
严阁听后一笑,望着男孩的目光中带起一波柔和之色,他轻轻的道。“来,先坐下。”他腾出一只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又把桌上的点心盘推到男孩面前。
“既然不能出去,不如留下陪我赏花吧。尝尝,这是我昨天做的玫瑰饼,用的是你身后那盆红玫瑰的花瓣。”他说完便仰身靠后,越过男孩身形伸臂一指,口吻变得更加疏朗。“那盆玫瑰花,是我从后院墙角捡来的残次品,管事说它在一票花苗里长势最差,还不如扔了任它自生自灭。我倒觉得不一定,起手好坏靠得是天意,但后续的道路走向要靠自己,我虽然不信那些积极向上三观稳正的故事,可是人定胜天的道理还是有依据能论证的。在四面高墙之外,总有你想要的自由,哪怕它现在还不属于你。我说的对吗,傻小子?”
tsuyo眼光定定的看着他,一时没回过神来。
在多年禁闭的生活环境里,成长在萧宅这片阴霾满布的天空下,他几乎已经忘却了向前行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们这些外姓的家仆,从小被灌输的无非只有唯萧门利益为大的理念,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是为何而生,亲族是谁,自由是什么……
“小严哥……因为我们你被带回来,你怪我吗?”
“为什么怪你啊?”严阁让这问题突击的一愣,随即不以为然的笑言。“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这间大宅盖上戳记了号的人,只要宅子里做主的人在,我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tsuyo显然是明了那种生而展翅却无法高飞的心情,他以指节搓了下嘴角,掩饰住自己烦躁不安的抖颤。
静了半时,tsuyo慢慢问道。“上次我见过的那位梁先生,他是郭家小姐的儿子对吗?”
严阁平展的眉心倏的一拢。
“如果他真的是,那他岂不是恨死大少爷和会长他们了,我们可以让他帮忙的对不对……”他这话尚未能说尽,自个儿也觉出不对来了。
他打小长在严阁身边,严阁那脾气是最惯小孩子的,即使是当初刚进集团实习打杂做错了事,也不过就是一句半句的提醒罢了。然而此时浮在严阁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表情中满是伤怀,即便严阁没有露出一点软弱,但那股欲诉无门的无奈之感仍旧掩藏不住的流淌在他般般入画的面容之上。
tsuyo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在当下的情景之中提错了人。
他把点心盘里唯一一枚红莓果挞拿起来,小心翼翼放到严阁的骨碟上。
“……小严哥,你吃个这个吧。”
严阁低下头,看到那一小枚点心孤零零的躺在碟子里,他心底怅然若失,脸上却极尽努力的挤出了一抹笑容。
他不怪人家孩子直言所问,亦不能怨命途多舛弄人。
因为他心口上的痛,是与某人的名字纠结在一起的一道伤口。曾经缠绵悱恻一幕经年,以至于身陷囹圄还念念不忘那丝缕温存。
晶珀似的眼珠渐渐聚焦在骨碟上,严阁垂着眼帘盯了那块点心几秒,随后两指轻力端拿起来,转头喂给了正满怀忐忑的男孩儿。
看着男孩尽显懊悔的小模样,嘴巴一张一合咬下他手里的果挞,严阁不禁莞尔露笑了。
“慢点儿吃,厨房里还有呢。”
tsuyo狼吞完整块果挞,仍然不忘怯问严阁。
“我说错话了……您别生气好吗?”
严阁当然是没有生他气的意思,喂完点心便顺道虎摸住男孩的头顶,一面搓揉他头发一面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tsuyo多少年在团队里混下的一个孩子王头衔,这会儿在他小严哥面前也就是一副死忠粉的迷弟嘴脸。
他任严阁玩闹似的在他头上一通瞎胡撸,也不管那精心吹过的小发型会荡然无存。
他乖乖坐在严阁身边眨巴着眼睛,待严阁摸够了笑着收回手后,突然幡然醒悟般一拍大腿!
严阁受惊,收手说道。“怎么了,吓我这一跳……”
tsuyo眯着眼思索,随口解释了一句。“不不,是我突然想起一个事,今天没出去门一生气竟然给忘了!”
严阁当然问他。“什么事?”
“前几天我跟会长到汇银大楼,当日来访的人本来很多,但是后来张明扬来了,会长就把访客全推了。”
“张明扬?”严阁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这么号人。“他不是大少爷那边的管家么,没事去汇银做什么。”
tsuyo下意识的摇着头,似乎在极力回想当时的状况,他边想边说。“我也是觉着奇怪,大少家里的人怎么会找到会长办公室去,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实在没听清,可是张明扬快出来的时候我听见会长叫了他一声舅舅。”
严阁神色一震,即刻问他。“你没听错吗?”
tsuyo很肯定的说。“不会错的,屋里子就他两个人,会长的声音我哪里听的错。”
“舅舅……”严阁深吸了口气,偏侧着头思量,不时低语道。“萧夫人不是普兹船运的独生女吗,萧青赢哪里来的舅舅?”
tsuyo闻言并未说话,只静静的盯着严阁的侧脸。
他想他们此时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萧夫人是个精神疾病缠身的女人,整日里弱不禁风,病情严重那几年几乎大门不出,一直被看护在这所大宅深处。除了两个儿子病床前时常伺候着,她娘家可没遣来过半个人。
普兹船运并非大型企业,但却是个书香门第。两家结成亲家之后,萧父便把岳丈一家从大连港接来英国定居,就连大儿子也交给了岳母带,这些基本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两个家族绝非关系浅薄,可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舅舅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唯一的独女,怎么能舍得她在夫家那么多年独自疯病呢?
“早先的事我知道的不全,夫人活着的时候没有提及到这个张明扬?她身边的人会不会知道什么私里的消息,现在大宅里还有谁是夫人带来的吗?”tsuyo唇间连连微动,明显压低了声音问着。
严阁只觉后颈僵紧,他无声的吞咽了一口,随后猛然回过头来。
警觉的目光环视过花房周围,直到确认了周遭再无其他人后,他才十分谨慎的告诉tsuyo。“萧夫人当年是奉子成婚,大少爷几岁了才进的门,婚时又是再孕期间,所以连个仪式也没有。至于她娘家早早就败了,嫁妆都没多少。当时大家都以为是萧家长辈们以养胎为主省去了婚礼,加上夫人娘家人来了英国,以后再补办也不迟。谁知道这一耽误就没了期限,后面的事,想你也知道了。”
tsuyo匆忙的一点头,过后又像是没太想通,很快他似懂非懂追问道。“我是听说过夫人娘家从不来本宅,说起来也太奇怪了点。那是亲生的女儿啊,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竟然能任她私定终身还奉子成婚,甚至连人病了都不来看一眼……”
说不通,别说是tsuyo没想通,严阁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萧夫人,张明扬,舅舅……
他可不觉得萧青赢会没事闲的管不相干的人叫舅舅。
况且普兹船运二十年前就申请破产了,那老两口一辈子谨慎的读书人,诸事平平,倚靠着萧家养老送终,从没传出过什么私生外室的流言蜚语。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他和普兹船运毫不相干,却能让萧青赢屈尊称呼他舅舅,又在萧澄悦眼皮子底下安然谋生做着管家,这说明了什么……
70。第70章()
这一日吃完午饭,严阁套了件外衣独自在后花园遛狗。
昨天晚上萧青赢没有回来; 他与tsuyo几个孩子窝在一间客房里看电影聊天啃甜瓜,闹哄哄的一直耗到了凌晨。
然则他在这里睡得很不安稳,因此即使耗得再累再晚; 天一亮也就自然醒了。
更别提他现在遛的这条小狗,狗小鬼大性格矫情的很; 每天中午时分那是必须要出来散步晒太阳才行的。
萧家原本是养了两条杜宾犬; 用来看家护院。两条全是毛色棕黑血统纯正; 精神的不得了; 据说是萧澄悦斥重金从宠博会上拍来的。
可谁知道这两条金贵狗偏偏喜欢糟蹋严阁养的花,半个月不到就把他费心栽种的紫杜鹃当磨牙棒撕巴着吃了六七盆……
严阁当然是没有说什么,一笑便了之。
但是萧青赢看在眼里; 不愿意让这两条狗坏了严阁养花的心情; 没过几天就让他大哥家的人把狗给领走了。
严阁见此状况难免觉得有点儿郁闷了,其实他还挺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
且不论萧家偌大的一栋老宅庭园,除了人以外连个蹦跶的活物也没有,可不是一点生气都不复了。
很快,萧青赢也发现整座宅子里太静了些; 严阁到花园遛弯的次数越来越少。所以当后院的老菲佣自作主张从外头又给严阁带回来一只两月大的柯基犬时; 萧青赢欣然默许了。
事实证明,这能抱在怀里头跟人撒娇的小玩意儿反而要比大型犬还难伺候的多。不止吃的要好要精细,晚上还得跟着到卧室去睡觉,抱着哄着跟个小孩一样,每天中午这一趟出屋走溜儿草地上疯跑那更是少一回都不行。
***
这会儿他白色的运动鞋前端搓进土里,严阁已经用两只手在拽牵引绳了……
小柯基爆发力极强,跑起来那简直就是个电动小马达,拉都拉不住。
严阁让它折腾的手忙脚乱扬尘沾了半条腿都是,手足无措间他只能非常拙劣的威胁人家小狗狗,扬言道。“你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我就把你罐头全扔了!肉条也给你扔了,我的小甜饼你也别想再吃了!不许呲牙!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你给我停下来!”
“你就让它自己玩儿去吧,又丢不了。”
萧青赢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远远地看到这一人一狗在花径旁边僵持不下。狗爪子忿忿刨着地,刨起的沙土飞扬四溢,整个把严阁包在一圈枯黄的烟尘当中。
他微微带笑的慢步走近,被这场景逗得不由开怀。
他对严阁说。“就松开让它跑吧,一会儿叫人去追就好了。”
“咳咳,但是它跑太快……”严阁刚扭过身和萧青赢回了一半的话,脚边那尊矮脚神犬眼珠子赫然一亮,照准时机撒丫子狂飙而去……
一阵黄土霾雾氤氲升起,严阁掌心嗖的一空,连狗带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