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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梓谦早他一刻进的门,水没喝完一杯就听见楼下杀猪似的那声巨响。
他料想是闵昱把严阁接过来了,于是心里生急,水也不喝了,咣当把杯子一撂,抬起脚一溜烟就蹿下楼迎人去了。
那架势,真恨不得是长了翅膀就能开窗户飞下去,再者或脚底下装上风火轮,风驰电掣凌波瞬移,反正怎么快怎么来,总裁包袱基本就是全掉没,把后面跟着的一大群保镖稀奇得眼珠子瞪成球,下巴都要摔掉地上了。
表兄弟两个一个着急往里闯,一个急着往外迎,楼门化不成两扇,自然是要在门厅前打上个照面的。
梁梓谦快步走下楼梯,闻声一抬头,惟见闵昱一个人穿过门洞直直向他走了过来。
他脚下一顿,双眼刹时微眯。
闵昱大步走到梁梓谦身前,低头叫了他一声哥,旋即二话不说,双膝如同撞地一般,直截跪了下来。
***
87。第87章()
八十七
***
梁梓谦脚下噔的一声; 重重地踩在了楼梯最后一层台阶之上。
他双眼直瞪瞪地盯着闵昱; 顷刻间仿佛连屋子里的空气都瞬时凝滞起来、无形中结成寒霜。
闵昱全身上下就像被凉水泼过,冷汗丝丝点点毫无歇止之意,转眼就渗透了他里面穿的一件墨绿衬衫,从脖子四周洇出来的汗液犹如水沾在纸面; 把他露出西装的暗扣领边缘都浸深了些许颜色。
他跪得委实又僵又直,腰背绷紧成一线; 尽管生畏却又不像要躲开的样子,似乎是已经做好准备; 随时在等候着梁梓谦降怒下来。
然而梁梓谦听完闵昱的话; 第一时间居然是没做出任何一种的回应。
翻脸; 震怒,质问或是斥责,闵昱在心里为自己暗自预想的几种情形结果统统没有出现。
事实上有好几秒的空置时间; 大厅内寂静的仿佛空楼一般。
梁梓谦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他两眼极为空洞地盯着闵昱; 紧接着身影非常轻微的晃了一下。
那一晃的幅度实在是太微小了; 用肉眼直视只怕也未必能察觉出来;这也是闵昱跪在地上,垂头盯着映在大理石砖上的倒影才很无意地捕捉到那一瞬间。
梁梓谦一只手抓向身侧护栏,手腕粗的实心铁杆在他手掌下铮然鸣响。
过了好一刻他忽然张口; 可开腔前却明显顿了一霎。
“……他说因为我欠他的; 所以要拿那笔遗产还?”
闵昱没吭声; 默默向下点了下头。
梁梓谦皱起眉; 大脑加速运转; 反复思索滤出他短时内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一些诡异之处,他一度试图在这些七零八落的线索中找出头绪,但是诚如大海捞针,他所有的意想现在都只限于猜测罢了,并没有掌握到实质的证据。
梁梓谦回过神来,先冲闵昱扬了下脸。“你起来。”
闵昱脸上难掩愧疚之色,手撑膝盖一点点站起身来。
梁梓谦即问。“他之后去哪儿了?”
“我留下人盯着了,”闵昱回话的声音低了很多。“可是他后来没和三井一起走,也没有留在汇银,应该是提前离开了。”
“没看到他怎么走的么?”
“这个我也很奇怪……”闵昱垂视着脚尖,没有抬头。“三井家带来的人全跟在三井凛身边,进出大楼的时候一个没少,唯独没有严阁。而我的人在事后到大楼里一层层的找却根本连严阁的影子也没看到,”闵昱的目光凝集一凛,满带存疑,一边眉梢微微挑起了些。“如果他不是凭空消失了,那就只可能是有另外人接应他,把他带走了?”
他以试探的口吻说出他的猜想,随即不露声色静静看了梁梓谦一眼,低声道。“没人帮他,他一个人是不大能离开英国的,况且他不随三井去日本,还有哪里能藏身吗?”
梁梓谦抬眼迎上他视线。“是曹家人牵扯进来了。”
闵昱喉咙哽了一下,立即摇头道。“那不会,曹家老爷子病了,一直在留院观察,一家子都在301守着,这节骨眼他们家谁敢出国……”
梁梓谦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人,旋即右眼皮一霎猛跳。
因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有那么几件私事倒也不比他亲爹住院要轻多少。
可如果真是他……
梁梓谦马上望向了闵昱,转念的功夫又移开目光,遂无声沉了口气。
此时闵昱虽算不上有多镇定,但情绪终归没慌到摇摆起伏的地步,倘若严阁篡改遗嘱出走的事真与曹家有关,那想必眼前最该急得跳脚的,就是闵昱了。
梁梓谦慢慢理顺思绪;
他知道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曹家人都没出面联络严阁了,这一点当然是因为萧青赢的缘故。不过抛开严阁与曹家多年的情分暂且不提,曹家那兄弟二人的势力范围就压根不在海外,那他们如何能在英国这地界一手遮天,又在一夕之间就帮严阁做完这么些事的?
曹家混的是北京官场上那碗饭,曹晟曹禺身为**,他们敢跳过上头出来和外国银行直接打交道?
这可不单是难度大不大的问题,最要命的是担的风险更大,姓曹的为什么要跳出来做这种事,得罪了他与摩根不说还平白无故给他们老爹身上也泼上一盆洗不干净的脏水,这完全不符合曹家为人处世的原则。
就在这时,闵昱突然提出疑惑。“哥,我想了一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你说会不会是萧乾还有汇银,或者那封遗嘱……”他越说声音就越小,到后面干脆不敢再说下去了。
“——那封遗嘱有问题。”梁梓谦骤然打断他话,单刀直入地亮出一个闵昱既不敢说也不敢推断的假设。
闵昱启齿未及出声,首先便怔在了那里。
“严阁不会因为钱这么做的,我除了确信,更重要的是他也没这个必要,”梁梓谦快速眨动双眼,声嗓不知何故忽而干哑了几分。“他如果想要钱,大可以直接跟我要,只要是我有的,我很乐意全部给他。”
闵昱上前一步。“哥……”
梁梓谦立时摆了下手,略微错开了眼。“那笔遗产埋在萧家这么多年,不可能是码成摞放在那儿等人去拿的,不说萧乾把它分成多少份封存,就算是大头全都放进汇银,那想拿出来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完的事,你说他只要遗嘱原件,拿了原件就放你们走了,你想一想,他要真意在拿钱,怎么不多等上一会儿,等确认了那张纸确实能换钱,再放了你们?”
“你回来之前,我绕道去了趟萧家,那边大门紧锁,各处都已经清空贴条,管事佣人连同看门的,早就一水跑的没影了。”他话语间很短暂地低了下头,随即眼远眺向门外,一脸沉郁地说。“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周全好所有事,然后携巨款远走高飞。遗嘱他拿了改了又能证明什么,他一个外姓人,即便买通汇银上下,那六十个亿怎么兑成现汇,用什么法子从汇银内部转到他外部账户,他拿了这笔钱到底又想要用在那儿?全球的金融交易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流动,这笔款子只要流出,想找根本不是问题。我想用不着费脑子推敲了,这件事已然是漏洞百出了。”
闵昱额角猛地一抽,瞬间领会梁梓谦所指。“你是说严阁很可能就没把萧乾的遗嘱兑现?他不拿钱,那他要遗嘱做什么?!”
“我不知道,”梁梓谦蓦然垂下眼帘,动作虽快,但却来不及彻底遮蔽住眼球四周以汹涌之势迅疾泛起的殷红。
他把头扭向一边,短暂闭目无言。
“但是我绝不相信。”片刻后他沙哑着嗓音再开口,心的确是在往下沉的,活似掉下了无底洞般,可声音也的确是一万分的笃定,真切且不存一丝猜忌。“我不信他会为了笔钱背叛我,他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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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八十八
***
梁梓谦欣长手指慢慢蜷在了一起; 他习惯性的视线旁移; 遂眉心轻微拢了一下。
“这样; 你替我办件事。”梁梓谦说罢; 自回头望了闵昱一眼。
闵昱一个转身回旋过来,望着他哥大气也不敢出; 赶紧朝他点了下头。
“你辛苦一趟; 替我去查一查从萧家宅子里出来的那些人,厨子佣人总不能也拉家带口的背井离乡吧。”
闵昱随即会意。“好; 我明白了。”
梁梓谦低头‘嗯’了一声; 嘱咐闵昱。“如果探到什么先告诉我; 别轻举妄动,也别叫别人知道他的消息,尤其别闹出事来。”最后他加重语气。
“你放心哥; 这我明白的,那遗嘱呢?”闵昱问。“现在想查遗嘱就只能从汇银入手了,但你出入汇银实在不方便; 用不用我去联系一下他们董事会的人,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东西。”
梁梓谦长眸一偏,锐利眼波突然透出阵阵危光; 犹如原野上盯住猎物的赤狐; 狡黠危险; 气势逼人。
“汇银那些老家伙; 当初不知道吃了萧乾多少好处; 萧家倒了也没牵扯到他们半分。你去; 估摸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他恶狠狠地碾了碾牙根,颈静脉奋张发青。“如果萧乾真在遗嘱上动了手脚,那我妈这一辈子就算白和萧家较劲了,她不止是所托非人,简直可以说是瞎了眼。”
闵昱当时一愣,脑门发凉。他眼见梁梓谦脸色铁青,凶相毕现,以为他怒火终于到达顶点,这就要爆发出来了。
想也能想到了,两代人的恩怨,又数不清的鲜血铺路,那份遗嘱早已经不仅限于一笔财产那么简单。
它的存在,可以说是在这三十年铩羽泣血的惨败中,郭家、以及他姑姑郭薇这一生,唯一留存下来的一点实物了。
郭家与萧氏一门的恶斗,几十年永无宁日的纷争,以它开始,以它终结。
除了这个,郭家人再不能从长达三十年的败局中,找回任何一样东西了。
因此他哥看重这份遗嘱,无论出于任何一种原因和目的,无关手段是何阴暗,在闵昱看来那都是理所当然,应当应分的。
因为那是萧乾从郭家骗走的,因为那本身就属于他哥。
可是现在遗嘱下落不明,甚至连遗嘱本身的价值好像都变得模糊不清了,那试问他哥能不气能不急吗,这要换个人没准血都吐出来了。
然而这一次,聪敏机智能屈能伸的闵表少爷却真真猜错他哥了。
此时此刻,惹得他哥眼冒三丈火,愤懑填胸,脖子梗得像烈士上刑场似的最大原因;可不是那一沓可能价值六十亿美元的古早a4纸。
或许真应了顶梁柱不好当,真汉子难为,时不时还得体验一下哑巴吃黄连的崇高传统;像这种弃而不能,求而不得又无法宣之于口的难受滋味,想来只能由梁大总裁独自一人去慢慢消受了。
当然,还有更要紧的一件事,那也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在他做掉萧澄悦,推倒萧家之后,悬在他心头时时刻刻敦促他、鼓动他去报仇,去争去斗的那把利刃,其实已经悄无声息一点一点地原地消磨成齑粉,太阳光一照便瞬间吹灰湮灭了。
没有了仇恨的刀子高悬心间,不会再像过去那些年,那些隐忍难挨的日子,每一天活得如同芒刺在背一般,不停地割据他的神经,逼着他不断前行,不许他停下脚步也不许顾念其他……
如今大仇得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现在可以放下过往了,可以卸下肩头的重担去做一些他非常想做也非常需要做的事了?
梁梓谦深切的感觉到,他心底那杆天枰已然是越来越倾向于一边了。
那一边没有那一纸遗嘱沉重诡谲,也没有盘根错节一环扣一环的家族利益;
———有的,就只是一个人而已。
***
“啊——嚏!”机舱左前排,一个还没拉帘子的座位上,严阁忽如其来打了个石破惊天的大喷嚏。
曹禺见状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遂手撑椅面歪着身子,用蛮新鲜的眼神含笑打量了他一眼。“怎么,才起飞就有人想你了。”
严阁使劲擦揉鼻子,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这不是想,是骂我呢……”
曹禺奇道。“骂你?”
“嗯,骂我。”
曹禺恍如问道得道,冲着严阁长长滴哦了一声,随即拿起本法语书也不管看得懂看不懂,反正二郎腿一翘,摇头晃脑的翻页看了起来。
严阁假装看不见他,也不接他话茬,甩开毛毯就要放倒睡觉。
谁知就在这时,曹二少突然高高地扬起头来,右手摊开连振三下,对着行李架就来了个诗兴大发。
“问世间情为何物,he f**ki do?!”
……七千米的爬升高度,法航257号航班;在机头头等舱一票旅客无比惊诧的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