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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她,怎么样?”陈烟寒低声问向欲言,可以听得出,他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欲言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念道:“络破血溢,淤血离经,阻滞清窍,脑髓不流,气血不通——”。
突发卒中,本就凶险万分,若及时对症处理,尚有几分恢复的把握,但冯夫人回去后,用错了化瘀之药,症状加重,此刻竟已然是束手无策了。
陈烟寒望着欲言,虽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也晓得十分危重,脸色不禁益发的变得苍白。
他虽努力说服自己去厌恶董欲言,但终究是知道,这位小姑娘在医术上的造诣远非一般,他原指望欲言的到来会让姑母的病能有起色,不想此刻连欲言也是这般态度,心中不禁一阵绝望。
:“当务之急,须用破淤逐邪之法,尽快消除阻滞脑脉之淤血,使脑髓气血流畅——”欲言却低着头,似在自言自语的背诵着什么。
“只是后面的,我却不记得了。”欲言说道这里,抬起眼睛,正好对上了陈烟寒焦急又困惑的双眼。
“意思姑母的病还有救是不是?”陈烟寒急促的问道。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夫人此刻脑髓之中淤有大量积血,人脑骨有一处薄弱之地,若用银针将此处刺破,引出淤血,或许夫人能醒过来。”欲言边说,边苦苦思索着什么。
“这是你父亲说的吧。”冯元凯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我父亲曾在猪羊身上试过此法,颇有效验,也曾在人身上尝试,我记得他试过五次,有三个人被救活了。”欲言低声答道。
“那另外两个呢?”何雪松好奇追问到。
“有一个没有醒来,还有一个,死了。”欲言说着,低下了头。
也就是因为最后一个死了,这个方法,就没再敢继续下去。
“即便有六成的希望,也是好的呀。”何雪松脱口而出。
此刻任谁都知道,任凭病症这般下去,冯陈氏只怕是要难以醒过来了。
欲言低头不语,冯元凯却长叹了一声。
“董成谨早已不再,这银针刺脑放淤血之术也再无人知晓了——”
冯元凯此言一出,屋内一阵沉默。
第五十七章 夜探杏花()
“家父曾经写过一本书,里面有记载此法,我曾经看过,但只记住了前面一半,后面的却忘记了。”欲言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屋内却是特别的清晰。
“那我这就去你家取那本书!”陈烟寒言罢便站起了身子。
欲言却一动不动,过了好片刻,终于静静的言道:“那本书我父亲犯事那会早被刑部收去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了。”
那本书不过是份初稿,因此董成谨一直带在身旁,不时添补,后来二皇子中毒,所有疑点均指向太子身边往来过密的几个御医与道士,于是董家被抄,那本书自然也被收走,如今,要救冯陈氏,却是非找到那本书不可。
“那本书被刑部拿走,便会送到大理寺,找不到确凿的谋反证据,就会送到京卫府的监察司封存,监察司在步兵衙门里面——”陈烟寒向来反应快于常人,董欲言话音方落,他便开始一步步推算那本书此刻会在何处。
“步兵衙门,那不是离你家很近么?”何雪松面露惊讶之色。
“是,离了两条街。”陈烟寒回应了道。
欲言却是吃了一惊,双眼望着陈烟寒,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这本书的去向?”
“我,”陈烟寒面上掠过一丝不易被发觉的不自然,“我还在京的时候,曾协助刑部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从监察司将那本书调出来,需要多长的时间?”
这次问这句话的是冯元凯。
“调不出,根本调不出。”陈烟寒语气里没有带一丝的可能。
抄捡后封存的东西,除非翻案,否则是根本拿不出来的。
“你也调不出?”冯元凯带着几分不太相信的语气问道。
“即便皇上本人,也调不出,除非要重审太子的案子。”陈烟寒边说边有些微微出神的样子。
太子的案子是绝对不会重审的,太子要是翻了案,那宇文灏明的皇位就要让出来了。
冯元凯眼前的一丝希望又再破灭。
“你总有别的办法吧。”何雪松看着陈烟寒道。
他与陈烟寒自幼相识,如何不知这天底下的事情,陈烟寒只要愿意去做,就一定会有办法。
“是,”陈烟寒低声答道,转而对着欲言,原本僵硬紧绷的面孔稍稍放松了些许,带着一丝温和神色道:“还请董姑娘告知我令尊那本书的名字,有何特征,我想办法自己去取出来。”
“你这是要去监察司盗书啊!”没待欲言回答,何雪松已经大声的叫了起来。
监察司是皇家密库,那里封存的东西哪能自己取出来。
“这要被发现了可是不小的罪啊!”何雪松面带惊色的摇了摇头。
“所以不能被发现,再说了,我犯过的罪还少了么。”陈烟寒哑然一笑,接着又道:“董姑娘,那本书是什么样子的。”。
“那本书,只是个手稿,没有名字,应该是七分长四分宽的样子,封皮的颜色,好像是黄色,不对,应该是蓝色的,我,我实在记不清了,但是若见着,自然就会知道。”
陈烟寒闻言,乌黑的双眉不禁又是微微一蹙。
七分长四分宽,彼时差不多所有的书籍都是这样大小,没有书名没有特征,这如何去找。
“董姑娘跟我去。”陈烟寒突然言道,一脸的没有商议。
“我?”欲言睁大了双眼。
“明日一早走,董姑娘会骑马么?”陈烟寒像是没有听到董欲言那声带着异议的反问,开始继续安排着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一旦启动,便不容中断。
“不会,可是陈大人——”跟他一起去京卫府?离京两百多里地呢,更何况欲言从小到大就未曾出过京城,不要说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坐马车的话那就要更早出发了,中间有两个驿站可以换马,这样不停歇的话,天黑之前可以到京卫,然后正好等天黑动手,董姑娘,”陈烟寒一路计划到这,然后似乎才注意到欲言的存在,转而看着她道:“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我明早去接你。”
“陈大人,我——”董欲言年幼时即遭遇变故,独立支撑着一家之业,相比起其他姑娘,已经算是相当能干的了,但是要她跋涉几百里然后翻进守卫森严的京卫府皇家步兵衙门去偷盗,这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
“我姑妈的性命就在那本书上了,再说了,难道你不想拿回那本书?”陈烟寒压低了声调,深不见底的黑眸牢牢的圈住了欲言。
“我当然想,”那本书是她亡父毕生的心血所凝集,里面不晓得记载了多少的奇方验方,更何况陈氏此际命悬一线,唯一的希望也就在那本书里面,“可是——”
“嗯,那你回去罢,明日清早我会去接你,大管家,你安排人送董姑娘回去。”陈烟寒说罢,朝一位官家模样的男仆挥了挥手,便调转了头去,薄唇紧闭,再也一言不发。
*——*——*——*
这晚董欲言就硬是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哪怕直到回到了杏林堂,也没有搞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变成答应明日与那个陈烟寒一起去步兵衙门窃书了呢。
“我明日与你们一起去吧。”
董欲言走后,何雪松对陈烟寒说道。
“不必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行径,你替我去一趟建章宫。”陈烟寒紧锁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答道。
建章宫,那是羽林军的总营所在。
这一夜,好几个人彻夜未眠。
天上还繁星似斗,一辆双人轻便马车便来到了燕归巷。
此刻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一片寂静,除了巡更的走过,就再无一人。
这段路陈烟寒并不陌生,两年前的十月初八,他曾在这里的同一驾马车内坐了许久,然后第二日,也就是十月初九,他又来到此处,拿走了他父亲当初留给董欲言的聘礼——杏花簪。
更何况,素问园就在这杏林堂的身后,仅一条小巷相隔。两年前的某一个时期,自己曾频频光顾那里。
念及此处,手心微微一寒。
此刻离天亮还早,街道上所有的店铺都大门紧闭,窗户里面一片漆黑,杏林堂自然也不例外。
那丫头一定还没起床。
该死的,他来这么早做什么。
第五十八章 好歹不识()
陈烟寒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于是身子一跃下了车,径直走到了杏林堂大门前。
他抬起头看了眼头顶上的那块古老的牌匾。
为了帮姑父冯元凯拿到这块牌匾,他做了些什么?
这是一个他极不愿意去深思的问题。
又是一股无名的极其让人烦躁的情绪在全身蔓延,直教人无处发泄。
该死的!
他再次咒骂了一声,然后身子一纵,脚在墙壁上一踢,人便跃上了杏林堂的屋檐。
他悄然无声的跳上屋脊,走了几步,来到了墙头,又顺着墙头一直走,眼前可见一排两层的小木楼,想必就是杏林堂的药库罢。
他依稀记得冯元凯曾怒气冲冲的说过,董家那丫头宁愿卖了素问园,一家人挤在药库上的阁楼里,也不愿意盘掉杏林堂。
哦,阁楼。
他手脚比念头快,人还没有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足尖已经点了一下,便纵身朝阁楼方向跃了过去。
药库年久失修,阁楼那一层的滴水檐已经长满了青苔,滑腻得很,但是这对陈烟寒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紧贴着阁楼的外墙,脚踏在厚厚的青苔上,然后推开了最左边的一扇窗。
借着窗外星光,可见一张小小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手脚摊得开开的,被子不晓得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人却依旧呼呼睡得正香。
这便是董子浩吧,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陈烟寒眉头一皱,腰一弯,身子从窗子里钻了进去,然后拾起地上的薄被,轻轻替他盖上。
男孩嘟囔了一声,接着一个翻身,继续酣睡。
陈烟寒不禁笑了一下,然后一个转身,又从木窗跃出,人来到了第二扇窗前。
他木立在这扇窗前,过了良久,才终于伸手将向那扇窗。
窗子是里面上了栓的,但是这对这位曾经的大内第一暗卫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窗户推开,没有出他所料,这间特别狭小的房间,便是董欲言的闺房。
除了一床一桌外,剩下的空间便仅能容人转身。
紧贴着墙边的小床上,一个少女依然在闭目而眠。
她睡觉的姿势与她弟弟截然不同,被子裹得紧紧的,人也缩得紧紧的。
床太小,翻身都困难。
是谁逼她卖掉了素问园,又是谁把她逼入了这样的困境?
莫名其妙,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陈烟寒面上微微发烫,想要离去,脚却一步也没有挪动。
睡梦中的董欲言依旧如平常一样,面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她其实是一个极美的女孩,不施脂粉的脸蛋被窗外的月光印得莹莹生辉。
祈蚕会那日的温柔一瞥此刻回想起来还会让人心跳,只是为什么后来就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眼神?
如果她能再那样看他一眼,再那样看他一眼——
可笑,陈烟寒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笑了。
他一伸手,将窗户轻轻合拢,然后便转身离了她的窗前。
*——*——*——*
天还未亮,欲言便已经梳洗完毕,匆匆的喝了一碗稀粥,便与姚妈走出了杏林堂的大门。
“这么早,那位陈大人估计还没有睡醒罢。”姚妈对陈烟寒素来不满,因此提到他时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和善。
“我总觉得很不妥当,但是——”但是为了冯陈氏,为了父亲的那份手稿,再不妥当也是要去的。
欲言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前方停着的那辆马车。
这是一辆非常精巧结实的双人马车,车前套着一匹褐色的高头大马,正不耐烦的踢着蹄子甩着脑袋。
驽位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听见动静,那个男子转过头来,面上同样是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这么晚才起来,这样子怕是天黑都到不了。”
董欲言自从认识这位陈大人之日起,便不停的听他指责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根本不与他争辩,只冷笑一声道:“不好意思,让陈大人久等了,早知如此,我们昨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