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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置疑地杵到了楚云萝面前,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不安的神色,迟疑着向前迈了一步,紧张地轻轻叫了一声:“淑妃娘娘,这绿豆汤……”
楚云萝温和地看了楚婕妤一眼,依旧不紧不慢地含笑向郑贤妃道:“多谢贤妃姐姐想得周到”,边,边将那碗汤接了过来,低头轻轻啜了一口。
楚婕妤连忙走上前,轻轻扶住楚云萝的臂膀,关切地道:“淑妃娘娘脸色有些不好呢……绿豆汤性凉,不要紧吧?”
楚云萝笑着向她眨了眨眼,安慰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忽然哇的一声干呕,搜肠刮肚,竟呕出很多酸水来。
细柳几个侍婢慌忙捧着巾帕漱盂上前伺候。
“哎,我这害喜也不知要害到什么时候,难过死了……”楚云萝一边从容地接过帕子来擦嘴,一边抱歉地向郑贤妃皱眉笑道:“倒辜负了贤妃姐姐一片心意……这绿豆汤里不会加了黄柏吧?怎么这么苦
!我看我是咽不下去了,先撤了吧……”
一边,似又张口欲呕。
郑贤妃的眼角眉梢隐约现出几分恼意,脸上勉强维持着一丝黯败的笑,酸声细气道:
“淑妃妹子向来是娇贵人……我白顶着毒日头亲自端过来了!罢了罢了,回头妹妹想喝就喝上两口,懒得喝就扔了吧——也算我瞎操心!时候不早了,我先行一步。”
着,便敛了笑容,片刻也不多耽搁,扶着侍女的手,拧身出了栖秀宫,扬长而去。
跟着郑贤妃一起过来的胡昭仪和万美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有些坐不住,又不敢象郑贤妃那般拂袖而去,只得搭讪着些“淑妃娘娘气色真好”,“娘娘这一胎定是怀的皇子”之类的场面话。
楚婕妤见郑贤妃走了,略放松了些,这才上前执了楚云萝的手,叹了口气,背了人向她低低耳语道:“这宫里,有操不完的心。二妹如今有了龙胎,更是马虎不得,尤其是吃的用的上面千万不能大意。就象刚才贤妃送来的那绿豆汤,我看……”
话未完,忽见楚云萝脸上颜色大变,双手抓着胸口剧烈喘息着,整个人摇摇欲坠。
楚婕妤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妹妹坐在椅上,一迭声道:“娘娘可是又难受了?头晕么?想吐么?”
顺手就从细柳手中接过漱盂,督楚云萝面前,提防她又要呕吐。只这一瞬间,楚云萝已经口唇青紫,双手抓着胸口,却是不出半个字来,神情痛苦万状,眉宇间也隐隐浮起一层黑气。
“娘娘……二妹!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楚婕妤向来胆,见此情形直吓得手足无措,连声调都变了,只管抓着楚云萝的手,嗑嗑巴巴喊道:“太……太医呢?快去请太医……”
然,只片刻间,楚云萝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珠渐渐不会转动了,嘴角边涔涔淌下一缕紫黑的血。再探鼻下,已经气息全无。
楚婕妤直唬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二妹!云萝!来人啊!淑妃娘娘不好了……快救救娘娘!太医!快传太医……!!!”
整个栖秀宫顿时陷入一片恐惧混乱郑细柳惨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地直冲了出去。
片刻,七八名御医匆匆赶来围跪在凤榻前,惊慌失措地为楚云萝诊治着,人人额上淌汗,面如土色。
年轻的皇帝明渊听了这个信儿,也丢下上书房里的几名重臣,急匆匆赶了过来;正在御花园里听戏玩笑的各宫妃嫔们闻讯也纷纷过来探视。
御医们跪在地上抖衣而颤,最后还是医术最为精湛的刘御医乍着胆子伏地叩首,结结巴巴道:“禀……禀陛下,淑妃娘娘她……身中剧毒,已……已经薨逝了……”
栖秀宫内静得针落可闻,原本赶过来看热闹的一众妃嫔们仿佛突然吓噤住了,人人都僵直地站着,连咳嗽一声都不敢。
皇帝的脸上青灰一片,俯下头去一瞬不瞬地瞅着楚云萝已经渐渐冷下去的身躯,默然而立,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第5章 重生为农妇()
七月流火,连着一个多月滴雨未下,即使已经到了后半夜,依然一丝风都没有,直把人热得死去活来。
村西冯家那间低矮的土坯屋子里,一炕上挨挨挤挤睡着四个女人。屋子狭,又是关门闭窗,简直闷热得如同蒸笼里蒸着四个人肉包子。
曲烟烟躺在最中间,身上的粗布衣衫早被汗水浸得精湿,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胳膊腿儿被乡间的毒蚊子叮的满是红肿的大包,就没一处好地方,奇痒难耐。
她在半睡半醒中热得七窍生烟,渴啊,热啊,难受啊!迷迷糊糊地就高声叫起人来:
“细柳,拿冰来!墨荷,打扇!”
地铺竹席上影影绰绰睡着一个人,此时被她的声音惊动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恶声恶气地咒骂道:
“打扇?打你娘的扇!你当自己是皇后妃子呐?!老娘这儿刚睡着,就被你这个贱货给吵醒了!你他娘的也别在那儿挺尸做春梦了,赶紧滚下来给老娘打扇是正经!”
是个苍老而凶狠的女声。
曲烟烟迷迷怔怔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尚带着一丝茫然。闷热的斗室中,触鼻而来一阵阵浓郁的汗酸味儿,令人张口欲呕;再摸摸身下那粗糙的破草席……她腾地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
暗沉沉的屋子里,隐约能看见一个瘦削的人影正坐在地下的竹席上,冲她厉声斥骂着:“叫你下地给老娘扇扇子呢,你聋了还是哑了?!再这么直眉瞪眼地瞅着我,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这一下,曲烟烟彻底清醒了。
是了,这里不是她富丽堂皇的栖秀宫,她也不再是尊贵的淑妃娘娘。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淑妃楚云萝,已经在她十八岁生辰那,莫名毒发身亡于自己的寝宫内。谁料一缕芳魂爱恨纠结,不肯就去,竟借尸还魂,缠绵重生在了这个昨日刚咽气的曲姓庄户人家的女孩子身上。
如今,她的名字叫曲烟烟,本是这冯家花钱买来冲喜的媳妇,不过,那等着冲喜的痨病鬼还没等到拜堂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她现在应该算是个……寡妇?
地铺上对她喝骂的女人是她现在名义上的婆婆冯高氏。此刻,那老女人仍然在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肮脏字眼儿骂着她——“娼妇”,“下贱坯”不离口。
这一回,曲烟烟没有再象昨晚初次苏醒过来时那样惊怒交加——高贵和倔强在这群下等的乡下粗鄙女人面前没有任何用处。鞋底子左右开弓抽在脸上那火辣辣的痛,昨她只尝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
放下贵饶身段,沉默和顺从会少受些皮肉之苦——这是她重生到这一世后学到的第一件事
。她的大仇还没有报,她挚爱的人还在那深宫内思念着她。她得忍耐,她必须忍耐。
曲烟烟咬着牙,紧闭双唇,摸黑下霖,从炕尾拿起一柄破蒲扇,一声不吭地半蹲在地上,给冯高氏打起了扇子。
精瘦的老女人四仰八叉地重新躺下,又恶声恶气地骂了些杂七杂八,架不住瞌睡来袭,渐渐的把声音低了下去,终于又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曲烟烟听着这老婆子喉咙里发出的母猪一般粗鄙的鼾声,简直恶心得要吐出来了。她强忍着又继续给她打了一会扇子,直到确定屋里所有人都睡熟之后,这才慢慢停了手。
屋子里闷热难当,夹杂着汗臭馊味儿,让她一刻都无法忍受。侧耳听了一会,远远近近寂无人声。于是她放下扇子,心翼翼地拉开屋门,悄悄地走到了院子里。
屋外仍旧是酷热难耐,但好歹比屋子里要强一些。大门从里头上着锁,钥匙常年被冯高氏贴身掖着,想要跑出去是不太可能——况且她刚重生到这一世,两眼一抹黑,也根本茫茫然无处可去。
曲烟烟站在这个陌生而杂乱的院子里,抬头望着昏蒙的夜空中那一轮微微发红的圆月,瞪大的双眼空洞而干涩。
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世,七月初十那是她的生日,皇帝在御花园摆宴为她庆生。席间,御膳房送来解暑的百合绿豆汤,别的妃嫔宫人饮过后都无恙;唯独她,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于自己的寝宫内。
再睁开眼,已是翻地覆,换了人间。
曲烟烟一声不吭地站在树影里。晦暗不明的月光下,她低头看着脚下自己那抹淡淡的影子,只觉得诡异横生。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呢,这血海深仇,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好在,她仍然是重生在帘世。自己死的那是庆元二年七月初十,昨晚从这冯家人嘴里得知,今是七月十七,前后不过差了七。除了换了一个躯壳换了一个身份,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还有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宫,找出害死自己的凶手,报仇雪恨。
咬了咬牙,曲烟烟睁大眼睛环顾四周。
这个狭的院子还没她栖秀宫一间厨房大。原本一共四间土房,上个月一场暴雨冲塌了两间,冯家的男人们忙着给村里财主家扛短工,顾不上垒新屋,是以眼下这冯家八口人全部塞进了硕果仅存的剩下两间屋子里。男人挤一间,女人挤一间。
一丝风都没有,地上象下了火,连吸进鼻腔里的空气中都仿佛蹿着火星子。曲烟烟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那件破旧的靛蓝粗布裙子腻乎乎湿答答地紧贴在身上,头发也一绺一绺粘着头皮,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馊了。
生于世家名门,自幼就深受“德,行,工,容”教诲的的淑妃楚云萝,她宁可饿上三,也无法容忍自己身上如此污秽(虽然这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些新愁旧恨暂且先咽进肚子里,眼下,她迫切想要一盆干净的清水清洁一下自己,哪怕只是洗把脸也是好的。
院子的西墙根,有一间简陋的灶房
。昨,她初次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挨了冯高氏一记窝心脚之后,被赶去那里烧火做饭,所以她知道灶房里有一只水缸。她想趁这夜深人静之际,到那儿简单擦洗一下。
轻手轻脚进了灶房,那两扇破门年头久了,一动就会吱吱作响,不敢用力,只能虚虚掩了门。曲烟烟摸着黑寻了个破瓦盆放在灶台上,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把贴身掖着的一块手帕子在水里沾湿了,仔细在脸上擦了两把。
清凉的井水给她带来了些微的惬意。侧耳听了听,万俱寂,包括冯家在内的整个村子都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之郑曲烟烟便将领口微微敞开一些,索性用手帕子把脖子和前胸上的汗也擦了擦。
手顺着脖颈往下滑,又一次摸到了最里面穿着的那件贴身衣。那衣裳自然是这身体原主之物,非绢非绸,触手微硬,以淑妃娘娘的见识之广,一时竟不辨那是何种衣料织成。
不过也无暇多想。虽然夜深人静,但这里毕竟不是她曾经的栖秀宫,可以尽情地沐浴更衣,也就只能点到为止了。曲烟烟挽起袖子,又飞快地洗了洗手和胳膊,就准备悄悄潜回到西屋里去了——万一被凶神恶煞的冯高氏发觉,不定又会招来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眼下她人生地不熟,衣食无着,走投无路,只能暂且在这冯家忍耐着。待熟悉了周遭的境况,再作图谋也不迟。
然而,变故总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曲烟烟背对着房门,刚系好领扣,忽觉颈后一阵凉风,猛不防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双健壮的手臂,一把就把她整个人箍进了怀郑曲烟烟完全没有防备,大骇之下,由不得“啊!”地发出一声惊剑
不过她这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背后那人已将她轻巧地反转了过来,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自己火热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嘴,把她那声惊叫淹灭于无形,只剩下喉中一声含混不清的呢哝。
曲烟烟在猝不及防之下,猛地被人搂进怀中强吻,大惊,大怒,大骇之下,百般挣脱不开,下意识地狠狠一口就咬了下去!
那人在黑暗中发出一声闷哼,急忙松了手,同时痛苦地捂着嘴,尚不忘竭力压低了声音,愕然道:“烟烟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罗钰……”
曲烟烟原本以为这恶徒是个梁上君子,趁着月黑风高摸进院中行窃;趁机轻薄于她,所以一挣脱开来就想大声呼救。及至听见那韧低地出这句话,她急忙硬生生闭住了嘴。
听口气,这个登徒子和这身体的本主倒象是有私情的样子?!那倒不能莽撞了,以免露了马脚……
此时,曲烟烟的后背已经抵住了灶台,退无可退。她紧闭双唇,一声不吭地站在黑暗中,右手缓缓背到身后,从灶台上摸到一把捕,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