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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凭什么认为他爱面子胜过在乎自己的弟弟?
没人比他更清楚水木泽的身体情况,涂山『药』人的血也许能救一时之急,但以后呢?
若是泽儿再次出现生命危险,难不成还要取沈君瑶的血吗?
即使他们两家之间没有那些恩怨情仇,沈家人也不可能用他们家大小姐的命换别人家的孩子一命,泽儿同样也不会心安,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大哥无须为我做什么。你我是通灵者,天道轮回芸芸众生的规律皆了然于心,生死得失理应看得更通透……父亲大人一生筹谋算计,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我。我这一去,沈家与父亲结下的怨也就烟消云散了,至于瑶瑶……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还望大哥以后对沈家能帮衬则帮衬一把,就当作是我的遗愿吧。”
自从回到本宅,水木泽一直醒醒睡睡,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一个礼拜前,他却突然从昏睡中苏醒,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精神看上去也不错,只是嘴唇已然雪白得没了一丝生气。
骨肉兄弟,同气连枝,你让我怎样看得通透?
水木灼然沉默许久,拳头攥了又攥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平常:“泽儿,你想不想再见瑶瑶一面?”
“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徒增伤感……也罢,自从失明后,那孩子留给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九岁那年,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她现在变成了个什么模样。”水木泽唇边一抹浅笑。
秋日午后的暖阳透过百叶窗星星点点地洒在飘着“浮生”熏香的房间内,晕染着他的脸庞仿佛有了点血『色』。
之后水木灼然便驱车前往沈家,他是真的打算让沈君瑶见泽儿最后一面。
然而却被沈婉娴误解,最终碰了钉子无功而返,回来的时候水木泽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水木灼然以一种波澜不惊,甚至带着点淡漠的神情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全部说出。
末了,他看向沈君瑶:“这是泽儿的决定,我没有能力留住他,只能尊重他的意愿。”
这位年轻当家的语调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好似生离死别在他眼里,亦是殊途同归。
“泽哥哥……不,我不要泽哥哥死……”沈君瑶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水木清也红了眼睛。
正在这时,密闭的地下室里蓦地起了一阵风。
水木灼然警觉地眯起眼睛,水木清朝四周观望,沈家妹子也止住了哭泣。
“你们看!”齐琪惊愕不已地指着排列在水木泽周围的烛台,但见八只人鱼烛瞬间熄灭了两盏!
第44章 生与死的距离()
八盏人鱼烛全部熄灭之时,便是水木泽的生命走到尽头之日。
这句话从沈君瑶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便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齐琪心上。
“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走吗……”她攥紧了拳,忽又松开。
“死,不见得比活着容易,但也不该决定得这样轻易……”水木灼然微怔,看着齐琪一步一步走近,接着膝盖一屈跪倒在他面前,深褐『色』的瞳仁里满是坚定。
“我齐琪这辈子不跪天不跪地,不信邪祟,不惧鬼神……我现在跪你,只为恳求你,为他搏一次。”
一言一语,字字戳心。
她是经历过无数沙场血战的人,正因为亲眼目睹过太多鲜活年轻的生命在吞噬荒野的兵戈声中灰飞烟灭,才比寻常人更能懂得在血雨腥风暗流漩涡中活下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刀剑无眼,你死我活,这便是战场。
更多的时候在明知是赴死的情况下还要让手下的人不顾一切往前冲,只为完成一次调虎离山的奇袭。
她能不择手段赢得胜利,甚至在注定死局的情况下扭转乾坤,却无法挽回那些逝去的生命。
那是生与死的距离,是奇迹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个人看惯了太多生死别离,心便套上了一层冷硬麻木的外壳,里边反而愈加脆弱。
捷报上的寥寥数语,背后是用多少血肉之躯换取而来,没有几个人知晓。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被世人誉为“战神”的齐将军其实最是厌恶死亡。
不是畏惧,是厌恶……
来自心底,深深的厌恶。
水木灼然定定地凝视着双膝跪地的齐琪,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为了泽儿朝自己下跪。
他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桀骜,因为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就算对泽儿再怎样心疼与不舍,可如果让他向沈婉娴低头,那是绝不可能的。
袅袅白烟在空气中逐渐晕开直至消散,无踪又无影……
床榻上的沉睡者面『色』白得几近透明,仿佛下一秒便会随着那轻烟四散、消失,沉睡变成长眠。
半晌,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继而对水木清说道:“传令下去,让丁叔通知所有水木家成员在主厅集合,准备坤天仪式。”
“大哥/灼然大人,你真的同意救泽儿/泽哥哥了……”水木清与沈家妹子异口同声道。
尤其是沈家小丫头,眼睛都哭红了,然而一听水木灼然答应尽全力挽救水木泽,顿时转悲为喜。
“泽儿能不能过这关还是个未知数,先别高兴得太早。”
什么叫他同意救人……
连沈君瑶和齐琪两个外人都能做到这一步,他作为泽儿的大哥,难道还会见死不救?真是岂有此理!
回想起自己自从十八岁掌管水木家以来,水木灼然自诩可谓是处处为家族殚精竭虑,以至于到了而立之年依旧未婚配……
当然,作为水木家的长子为家里多付出一点是理所应当的,他心里也从未有什么怨言。
别人不理解也就罢了,但没想到自己在亲兄弟眼里竟然被打上了“冷血无情”的标签。
冤吗?
水木灼然没法觉得不冤。
转过身时见齐琪仍旧跪着,他不禁皱起眉头:“你还跪在地上干什么?!”
一股奇异而平稳的力道托住臂膀,齐琪感到自己随着那股力道的牵引缓缓站起……她『摸』了『摸』臂弯,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时沈君瑶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用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吸吸鼻子:“灼然大人,泽哥哥魂魄缺失是天生的吗?”
第45章 步步玄机()
沈君瑶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用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吸吸鼻子:“灼然大人,泽哥哥魂魄缺损是天生的吗?”
刚才她一度陷入极度悲恸之中,居然忘了如此蹊跷的一点。
人皆有三魂七魄,而她为水木泽诊断时发现对方三魂俱全,七魄中却少了一魄。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虽说可以勉强维系『性』命,看上去似乎也与常人无异,然而时间一长身体各项机能便会一点点衰弱下去,最后五感消失,生命终结。
水木泽为何会缺失一魄?
这个问题沈君瑶想不明白,只能认为是先天不足。
可是接下来水木灼然却回答道:“泽儿出生时很健康,而且与生俱来拥有惊人的通灵能力。”
那时候的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记得当时父亲大人抱着刚出生的小儿子,激动得喜极而泣,亲自为其进行洗礼仪典,取名“泽”,引自《旦歌》“草木归其泽”之意。
水木家历经千百年更迭,然而为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举行盛大的仪式却是闻所未闻,足见身为族长的父亲对幼子的宠爱。
“那就奇怪了。如果并非先天原因,还能是什么呢?”沈君瑶喃喃自语,紧接着猛然一顿,“除却先天因素,便只有养魂了……”
一句话未完,水木清面『色』难看地打断道:“你什么意思,泽儿怎么可能和那种邪术扯上关系?!”
养魂,顾名思义,就是以自身魂魄为养料来饲喂鬼魅,是一种禁术。
饲主又称作——“养魂人”。
鬼魅以精魄为食,因此养魂人通常阳气不足,魂魄损耗,面『色』苍白。
水木灼然却没有表态,沈君瑶这话固然听了让人不舒服,但是不无道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修习这种邪术,泽儿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这个是……”蓦地,齐琪发出一声惊呼。
接着,她三两步走到卧具旁,俯身执起水木泽身上的挂坠。
那是一枚水滴形的黑『色』石头,表面光洁润泽,形同墨玉,用红丝线串着挂在脖子上。
水木灼然尚未来得及呵斥她举止随意,水木清抢先解释道:“哦,这是泽儿的贴身之物。听父亲大人说,泽儿出生时小手里便握着这玄玉呢!”
“还有这等奇事!”沈君瑶不禁称奇。
齐琪之所以惊讶并非出于其它原因,而是这墨玉太眼熟了。
当年参与夺嫡的一干人中,宣盛侯事败被当场『乱』箭『射』杀。
而另一同谋,也就是先王长子煌夔在幽禁两个月后,被拖至诛佞台在文武百官面前斩首示众。
齐琪记得很清楚,因为斩杀煌夔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君王亲自行刑。
天子剑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眸子里映出的不是喷溅而出的血浆,不是煌烨冷厉如修罗般的眼神,也不是无声滚落,死不瞑目的头颅,更不是战战兢兢的群臣……而是煌夔脖子上那枚墨玉。
煌烨也有一个,同样小小的、水滴形的玉,不过是羊脂白的颜『色』,用红绳串着作为贴身佩戴的护身符,有驱邪挡灾、长命百岁的寓意——这是应天古老的习俗。
她看着那墨玉折『射』出剑锋的寒芒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最终静悄悄地落在殷红的土地上。
棋差一招,成王败寇……
一个站在权力之巅接受万人顶礼膜拜,另一个跌落深渊粉身碎骨。
煌夔生来拥有一双重瞳。
在应天,重瞳乃帝王之相。
而最终,那有着特殊眼睛的人注定有王相却无王命。
几番筹谋归尘土,煌夔终是死不瞑目。
那一对黝黑如深渊的眼眸里没有不甘与怨愤,也并非对死亡的恐惧。
齐琪最后看到的他在笑——意味深长,难以形容又令人脊背发凉的笑。
随着手起刀落,那双含笑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化作一汪空寂的死水。
第46章 放下放不下()
一模一样的墨玉。
一模一样的重瞳。
再现当日夺嫡场景的剧本。
神秘编剧水木泽。
“喂,你怎么啦?”沈君瑶拍了拍明显魂不守舍的齐琪,“你脸『色』好差哦。”
“没事。”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齐琪甩甩脑袋,将那玄玉放回原处。
这时,地下室的结界一闪,丁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淡定的目光扫过齐琪与沈家妹子,这位在水木家族待了半辈子,侍奉了两代家主的老人朝水木灼然略一欠身,接着恭恭敬敬地递上五行令:“大少爷,家族成员已召集完毕,可以即刻进行坤天仪式。”
水木泽的住所大吗?
当然大。
对于居住在城中村,和姑母两人挤在不到二十平米出租屋内的沈君瑶来说,能够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栋别墅简直是她所想象到的最奢侈的事了!
水木本宅大吗?
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
这么说吧,水木泽住的地方充其量只是个雅致的小居,而本宅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山庄。
一点也不夸张,宅邸后绵延起伏宛若烟雨眉黛的群山便全部归水木家所有。
从后院到前厅,几个年轻人居然步行了半个小时。
沈君瑶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嘴里还不忘对齐琪炫耀耍宝:“是不是很棒?这就是我将来的第二个家啦,等我嫁过来以后,春天去山上放纸鸢,夏天和泽哥哥一起在山间『露』营纳凉,再搞个烧烤派对什么的,秋天是打猎的季节,泽哥哥畏寒,我想猎只银狐为他做一件狐裘……”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在她前面仅一步之遥的水木清回头,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就算大哥承认这门婚事,泽儿也想娶你,可是现在你们家那位母老虎似的当家不同意,你倒贴也没用啊!”
“谁说我倒贴了?我和泽哥哥是两情相悦!”沈君瑶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黑亮水灵的大眼睛瞪着水木清,“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弟妹,最好放尊重点!”
这个时代女子的一言一行与应天简直不能比,齐琪早已是见怪不怪。
想当初自己一介女流之辈入朝拜将已是惊世骇俗,背后不知引来多少非议,所幸她凭借卓着的军功让那些恶语中伤她的人狠狠打脸,赢得了君王的赏识,在朝堂上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