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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暂且不论。”顾清瞳问，“刚才挂机前你说什么？有位老师怎么了？”
“一场误会。”曹哲赧然，“我以为那个化学老师被学生围攻了，其实不是，他明明白白告诉我，学生们是在保护他。”
顾清瞳神色凛然：“他在哪儿？”
“附属楼一层的实验室。”曹哲说，“他正在接受讯问，伍校长也在。”
起初顾清瞳心存疑惑，学校有那么多间空教室，为何非要选在摆满化学试剂的实验室做笔录——等她随曹哲走进门，才明白校方的良苦用心，以及自己完全想错了方向。
实验室里空无一物，坐在实验台后面签名确认的老师也不是季珩。
顾清瞳悬着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她上前，与伍珉华握手致意：“您好，伍校长，久仰大名，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
伍珉华微笑：“顾警官，你说初次与我面对面，我却早看过你的影像资料了。”
“冒充家长进学校和私闯校长室，我没绕开监控探头。”顾清瞳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这两件事事出有因，望您海涵。”
伍珉华虽在微笑，却隐隐显露着威严之色：“理解，查案总是需要另辟蹊径的，对不对？”
顾清瞳答道：“不知您可否方便？我想单独和您聊聊。”
“关于季珩的问题吗？不是什么秘密，在这儿说吧。”伍珉华并不避人，开门见山地问，“他半个月前递的辞职信，不过我没有批。”
顾清瞳迅速联想到了那天她在校长室桌上看到的信封，心中有了初步判断。
“您不批准他辞职的原因是什么？”
“优秀教师是学校的珍稀资源，他带的班化学成绩名列前茅，更何况学生都喜欢他。让他冷静冷静，我会劝他回来上班的。”
顾清瞳话锋一转：“伍校长，我有个冒昧的想法，您能领我参观一下校园吗？”
“破案需要？”伍珉华略微有些迟疑，“我还以为你们早都看过了。”
“不，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唔，我也没别的事要忙，带你到处看看也好。”
…
桦禹学校坐落在一片狭长型的地块上，如果从空中俯瞰，总体形状很像一条盘旋于山中的蛟龙。
伍珉华透露，之所以选在这里建校，就是因为山势坡度高起伏大，可以改造成天然的锻炼场地，同时打造出校内蕴含风景的独特意境。
“不瞒您说，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参观桦禹。人杰地灵，应该指的就是这里了。”
听闻顾清瞳语带诚意，伍珉华也不再去纠结先前双方之间的不愉快。
“顾警官，我的个性，是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当初学校选址，我力排众议，甚至得罪了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看，现在我把学校做得多好！我的固执没有错——”
顾清瞳调查过伍珉华的背景，深知这位德高望重的校长早年经历了许多坎坷。桦禹学校能达到今时今日的规模和影响力，与伍珉华的努力拼搏密不可分。
直到前段时间，这所全封闭的寄宿制中学，因一起校园欺凌案，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
大家才知道，原来伍珉华并不是像媒体宣传的那样强势，她也只是个平常人，有平常人每天都要面对的烦恼。
喜怒不形于色，或许只是伍珉华的自我护盾
伍珉华手臂一展，指着几步远的后勤库房。
“顾警官，你要找的地方，到了。”
长久以来，极少有人能看穿顾清瞳的心思。谁知伍珉华突然给了个出其不意，顾清瞳难免感到慌乱。
“您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调查顺序，得按照事物的发展规律进行，不是吗？”伍珉华拿钥匙开锁，“自从那起意外，这里就被弃用了。警察交代过不要破坏现场，我就让职工定期巡查维持原样。”
顾清瞳习惯性地戴上痕检手套，缓缓步入库房大门。
在徐良逻辑混乱的描述中，数次提到“火”这个字眼。查过现场的墙面地面，又检验了消防喷淋装置，顾清瞳得出结论，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过火灾。
莫非被石栋猜对了？徐良真的装疯卖傻逃避事实吗？
顾清瞳立于原地，久久地注视着徐良所说的那个藏身角落。
除却两个并排倒地的木头板凳，以及周围积尘上凌乱的脚印，便再无其他异样的痕迹了。
伍珉华没有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远远地说：“顾警官，你知道吗？徐良那孩子平时挺孤僻的，分数也垫底，要不是有季老师帮他一点点追赶上平均成绩，我们都想劝他退学”
这些话虽是大实话，顾清瞳却觉得刺耳。
她抬眼望去，恰好看到库房大门正上方安装了一个摄像头，指示灯还在闪烁，应该是工作状态。
四月中旬的一天，顾清瞳接到了佟嘉的电话。
“顾姐姐，你这个周六有空吗？”佟嘉语气殷切，“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订婚仪式。”
“恭喜恭喜！”顾清瞳查看了日历，“我没法给你肯定的答复——工作性质特殊，时间不能保证。不过你放心，即使我人没到，礼物也会及时送到你手里的。”
佟嘉略带遗憾地说：“也是啊，我忘了你们需要随时待命。”
第110章 焚心（10）（）
万事如意生活甜蜜！本文有防盗设置；感谢小天使的理解支持。
顾清瞳接过餐盒，由衷地感谢道：“季老师雪中送炭；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季珩面露笑意，“你不是编漂亮话唬我吧？”
“真心话，绝不掺假。”顾清瞳完全不管形象，狼吞虎咽地喝光了粥，意犹未尽地说；“要是再来一屉虾饺就完美了”
季珩适时地催促道：“忍一忍吧；顾警官；你在执行任务，油都加好了，立刻出发！”
“是；谢谢你的提醒。”
顾清瞳麻利地上车；季珩也跟着她坐了上来。
“追踪嫌疑人可不是玩游戏；季老师；请你下车！”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陪着你。”
浪费口舌等同于浪费时间；顾清瞳不再多说，即时发动汽车，循着最新的导航信息驶向槿阳市中心。
终点是金融街18号环贸大厦的地面停车区。
顾清瞳一眼就看到了钱勇的车，此时它停在西南角的93号车位。
守株待兔了五分多钟，吴晨发来一条短信。
“顾姐；我在20层咖啡厅。钱勇和李氏集团的御用律师见了面；好像因为什么事谈不拢；双方都很生气。”
顾清瞳没有回复。
“乘电梯上到20层，需要1分钟。”她自言自语，“这一分钟之内可能发生很多事。假如钱勇恼羞成怒”她倏地睁大眼睛，“不好！律师有危险！”
季珩机敏地拨通了吴晨的号码，将手机贴向顾清瞳耳畔。
“小吴，迅速制伏钱勇，我尽快到达现场！”
顾清瞳讲完，冲出汽车跑向大厦入口。
季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顾警官，你直接上楼，我来联系大厦的安保部门——”
“好！”
顾清瞳蓦然回首，朝季珩比个ok的手势，一闪身很快进了大门。
果不其然，她赶到时，钱勇一只手掐着律师的脖子，另一只手被吴晨牢牢地钳住，身体呈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你们谁都别过来！”钱勇威胁道，“要不然我掐死他！”
咖啡厅的客人都跑掉了，安保人员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却都畏首畏尾地不敢上前。
吴晨望着顾清瞳，无声地说出几个字。
顾清瞳微微颔首，慢慢退到了吧台的位置。
“警官”安保部长支支吾吾地问，“报警吧，你的同事好像没力气了”
顾清瞳摇摇头。她明白吴晨的计划，目前能做的就是等待下一步。
所有人僵持不动，倒在地毯上的律师已被掐得呼吸困难，双脚仍在奋力地蹬踹，试图自救。
安保部长凑到顾清瞳身边：“警官，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一只手忽然从背后绕到前面，捂住安保部长的嘴，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无处不在的季珩。
顾清瞳欣慰地冲他笑笑，他也回以微笑。
这时，吴晨抬高左手，手指并拢，大拇指往掌心方向勾了三下。
是时候行动了！
顾清瞳迅速拔出佩枪，瞄准钱勇的左肩胛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吴晨偏过头的一瞬间击中钱勇，使其丧失战斗力，松开了扼住律师喉咙的左手。
季珩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顾警官，你太帅了！”
吴晨给钱勇戴上手铐，一回身瞅见熟人，不觉愣了：“怎么又是你？”
季珩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更合适。
顾清瞳帮他解围：“季老师今天帮了大忙，咱们得好好谢谢他。”
“哦？”吴晨狡黠地挤挤眼睛，“顾姐，除了咱俩和海阳，别人都没见过他。待会儿带他一块儿回队里，也好给潘队、大曹、小石头开开眼！”
季珩料到不妙，本能地后退到了咖啡厅门口。
“你们先忙，我撤了。”
“哎，说好的一起吃午饭——”顾清瞳急忙挽留，视线里哪还有季珩的身影！
吴晨好奇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熟了？”
“熟什么熟？”顾清瞳心有不快，当即怼回去，“你再口无遮拦，小心我炖了你！”
吴晨识趣地噤了声，和急救人员一起把钱勇架进电梯。
顾清瞳则留下来，简单讯问律师几个关键问题。
答案揭晓的同时，她舒展的眉头却又一次愁云密布。
为什么是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案件为什么重新回到了原点？
…
佟嘉不是第一次踏进审讯了。她十分镇定，看上去甚至有点愉快。
顾清瞳伫立于单面玻璃前，静静地注视着一镜之隔的好朋友。
今天的审讯，由曹哲和石栋完成。
潘绍方做此安排，充分地考虑到了顾清瞳的心理承受能力。
吴晨原本打算陪顾清瞳待在观察室，却因其他任务不能如愿。临出门，他特地买来新出炉的蛋挞，“顾姐，午饭凑合凑合，潘队说案子结了请咱们吃火锅。”
“谢谢你。”顾清瞳轻声说，“小吴，上午在咖啡厅，我不该冲你发火，对不起。”
吴晨挠挠头：“呃顾姐，我也有错，桦禹学校那个老师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顾清瞳忽而转为沉默。
她望向窗外大树枝桠上凋谢的花朵，假装不在意地冲吴晨摆了摆手。
“第一个问题，佟嘉，李元融的保险受益人从李裕鸣改成你，你知情吗？”
曹哲的讯问通过扬声器传到这边，顾清瞳的心弦不知不觉绷紧了。她屏息静气，等待佟嘉的回答。
佟嘉唇角含笑：“我接受元融的求婚以后，他执意要修改保险受益人，我劝他他根本听不进去。”
“我们调查的结果，和你说的不同。”曹哲翻到律师的口供，说，“3月23日李元融修改保险受益人，3月29日向你求婚，两件事的发生相差6天。”
佟嘉并不吃惊，辩解道：“记错时间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警官先生一辈子不会出错吗？”
曹哲置之一笑，紧接着问：“据了解，你们医院内部员工的体检时间是每年的3月初，那么你一定很了解李元融的健康状况了？”
“元融身体好得很！”佟嘉的嗓门提高了八度，声音出现明显的颤抖，“你们不是怀疑我找人害死他的吗？我承认，是我干的！是我干的！”
嫌疑人情绪激动，势必对审讯过程造成不利影响。
石栋收到顾清瞳的指示，到外间接了一杯温开水给佟嘉。
“谢谢。”佟嘉道过谢，端起杯子抿一小口，“元融修改保险受益人，事先没有和我商量，我是事后才知道的。”
石栋与曹哲交换了眼神，如实地记录下来，。
曹哲试探地问：“佟嘉，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刚才那个问题？你能够心态平和地回答么？”
“我尽量吧！”
“李元融的体检报告给你看过么？”
“没有。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尊重他人隐私。元融不想告诉我的事，我不会多问一个字。”
曹哲停顿两秒，又问：“李元融隐瞒病情向你求婚，这一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警官，还要我重复几百次你才相信，元融他没有病！”佟嘉的语调变得尖利刺耳，“医院的同事朋友，你们可以挨个去问，听听他们怎么说！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能玩匹特博这么刺激的运动、能和我们一齐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