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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他晚来疯急-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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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璎听见自己说:“我不想你碰她们。”

    他似乎显得很无辜,且这无辜的神情放在这个年纪恰恰好,说道:“我没有,那个鼎炉里点了催情香,事先被我发现,叫我给偷偷换了,那些人还洋洋自得呢。”

    她“嗯”了一声,眼光却再次落向那只鼎炉。

    梦中的她似乎知道,那鼎炉里点着的,魏尝以为安全的香,其实还是催情的。只是起效很慢,慢到足够他在清醒时轰走别的女人,到她来了才发作。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今晚留在这里行不行?我不放心。”

    他大概觉得她小题大做了,但却没拒绝,分了一半被褥给她,说:“大冷天也不多穿点衣裳,这样坐一晚,明天又得病了。”

    “为什么要坐一晚?”她将自己裹进被褥里,“我不能睡吗?”

    魏尝愣了愣:“你睡了,我一个人多无趣啊。”

    她说:“你也一起睡,有人来了,会听见响动的,或者好歹躺下来。”

    他默了默说“行”,扭头躺在床外侧,拱了拱她说:“里边暖和,你进去点。”

    后边的情形,薛璎就有点稀里糊涂了。原本是很冷的,慢慢却燥热起来,俩人都睡得盖不牢被子。魏尝察觉不对劲,准备下榻去处理那鼎炉,结果被她缠住了手脚。

    她说别走,她难受。

    魏尝似乎也不好受,但头脑还清醒,骂道:“……那群狗屁倒灶的,真会算计人,还好这下是你,要真换了那些个脂脂粉粉的,我怕就中招了。”又说,“你别瞎磨蹭我,我去熄香。”

    他说完便又要走,她却紧紧抱着他腰,说:“为什么是我就不中招?我也是姑娘家……”

    他噎住,淌下的汗更多,似乎紧张起来:“你这时候瞎逞什么姑娘家!听不出我是在自欺欺人吗?你快松手,我要死了……”

    她不肯松。非但不肯松,还将自己衣襟蹭开来贴上他的背。

    魏尝一下就烧着,原本稳定的声『色』开始颤抖,不停喘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吐出来都是破碎的字眼。

    烛影摇红里,她主动凑上去与他耳鬓厮磨,慢慢沿着他胸膛腰腹一寸寸下移……

    回忆到这里,薛璎脑袋里噼啪一下炸开了白光,与此同时,对上脚榻边魏尝惺忪的目光。她下意识掩上嘴,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他下边飘。

    魏尝估计也是睡蒙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顺她眼神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妥帖之处,赶紧背过身遮掩起来,紧张道:“你瞅……瞅瞅瞅什么?”

    见她掩嘴手势,又回忆起昨夜她『舔』他那一下,及那两句问话,他恍然大悟回过头,拿食指虚虚点着她道:“你梦到……”

    薛璎突然暴喝:“你住嘴!”

    “……”

    他被吼得打住,眼见惯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气势一点点弱下去,脸颊浮起可疑的红晕,一直红到耳根。

    她神情震惊又懊恼,一把拽起被褥,重新将自己裹进去,闷头说:“你出去,三天之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魏尝气噎,一骨碌爬起:“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你自己做那种羞人的梦轻薄我,翻脸不认人就算了,还叫我走?”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时候就该装不懂,给她个台阶下?

    薛璎向来不是对自己所作所为遮遮掩掩的人,尽管恨得咬牙,兀自平静了下,却还是从被褥里出来了,冷冷道:“那又怎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别说轻薄你一个,就是来十八个活『色』生香的,我也消受。”

    “……?”

    魏尝惊得瞠目,义愤填膺道:“你还恼羞成怒了?”说罢跳上她的床,委屈道,“我就该趁你昨夜喝醉把你给办了……你把刚才那话重新说!”

    薛璎当没听见,抬手把他搡下去:“十天之内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罢扭头朝门外道,“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

    魏尝真被一群羽林卫架走了。

    也是这下,他才晓得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而以前不管他如何上天入地都未被叉走,也仅仅是得益于薛璎的容忍。

    但他这遭当真无辜,翌日上朝前,还顾忌着公堂相见算不算破她命令,拖了半天才去,从头到尾低着脑袋,双手交叉在前,争取不触怒她。

    傅洗尘还以为他将差事办砸了才如此心虚,下朝后私下问他平阳的情形。

    平阳的情形自然顺利。骠骑将军落马的事传到那边,平阳侯本就吓得膝软,却碍于嫡子没逃成,不敢轻易发兵,与朝廷撕破脸皮,一直忐忑按捺,直到见着自称长公主亲信,特来与他和谈的魏尝,心底才生出一丝希望。

    魏尝先施礼,不仅头一晚在送美人一事上没直截了当损他颜面,翌日又与他讲,长公主早便发现平阳境内那座隐瞒不报的金矿,却一直未发声,这次更是压下了所有对他不利的证据,力保他无忧。

    又说她全然理解他酿成错行的原因,无非是见她此前对卫国有所动作,心中不安,才想搅『乱』冀州,而后借毗邻优势攒点功绩。所以这次如他所愿,她非但不追究他过错,还将把他视作协助朝廷平『乱』的功臣大行赏赐。

    平阳侯听到这里便已心动,到底不是当真毫无头脑,一边是试图拉拢他的长公主,一边是显然卸磨杀驴的秦家,何去何从自有抉择。但他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膳,所以问魏尝,长公主需要他做什么。

    魏尝言语机锋厉害,说明条件后见他犹豫起来,便开始施压,将平阳边防漏洞如数家珍一般抖出,听得他胆战心惊,不应也得应,只因自知就算决一死战,也毫无对抗朝廷的把握。

    魏尝当下简单与傅洗尘解释了几句,随即见他面『露』疑『色』:“既然差事顺利,你今日上朝怎么那副模样?若你哪里得罪了长公主,还是与我说一声,我毕竟有责任管束你。”

    他抽抽嘴角,气哼哼道:“这事不能说给你听,说了也不管用。还有,你很快就没责任管束我了。”

    傅洗尘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问道:“为何?”

    “因为你马上就要升官,替骠骑将军的位子,日后不再接手羽林卫了。”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着,也就半个月之内的事。”

    见他神情笃定,傅洗尘稍稍皱起眉头:“我父亲便是朝中大将军,一门两将,恐怕落人口舌,我还该与长公主说明此事……”

    “别傻了,”魏尝打断他,“她还能不懂这个?你知道她现下的处境,倘若真心追随她,就别推辞来推辞去,枪林刀树也要上。你替她添筹码,便是叫她手底下那派官员更安心。”

    “再说你父亲都多少年不管事了,就算缠绵病榻之前,也早早收敛锋芒,空套了个虚衔,为的就是给你铺路。你此刻不上位,更待何时?谁都可能落人口舌,但只要你父亲活着一天,就没人敢说你们傅家的闲话。”

    为什么?因为傅戈是大陈朝象征荣耀的战神,是他魏尝亲手捧上峰顶的人。

    傅洗尘沉默下来,半晌问:“你如今为我副手,我这一走,羽林中郎将一职无非落于你或右监,你得……”

    见他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魏尝挥挥手打断他,唉声叹气道:“别提了,我把她惹了,升不升得了官还不一定。”

    问题再次回归原点,他忍不住道:“你与长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魏尝不肯说,傅洗尘也没法,接连几天都看俩人不太对劲,直至七天后接到薛璎命令,叫他护她出城一趟。

    他问她去哪,得到的答案是道观。

    他本不是爱多问的人,但魏尝当下毕竟仍是他下属,他生怕他做了什么糊涂事,因猜测薛璎此行或与这几日的反常有关,便向傅羽打听了一句。

    不料她也是一头雾水,只说:“殿下近来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得解,大概要去道观请卦问仙。”

第52章() 
薛璎出行从简; 只捎了傅家兄妹,并且这回刻意透了消息给对门那位,表明自己此行出城未必很快回来; 借以提醒他看好魏迟; 别再像上次一样偷溜出来捅娄子。

    如此说明后,反倒比什么都不讲更能按得住他。魏尝果真乖乖在府看家; 没尾随了来。

    三人一起去了城郊参星观。

    这所道观在长安城可算排得上号,尤其毓山那处道观废弃以后; 此地来往信众香客就愈发多; 大部分都是前来求神许愿; 又或在得偿后还愿的。

    也有少许,听闻那处女观主可解人间百『惑』,知常人所不能知; 算常人所不能算,因此特来请教一番。如能得一二指点便是意外之喜,若是不能,观主善解又慈悲; 不与他人妄言内情,也不见得有什么损失。

    薛璎就属于后者。

    生杀予夺尽在掌中的上位者,也有困『惑』不得解的事; 且这事没法正大光明询问朝中精于算卦的太卜,倒不如这些布衣百姓来得靠谱。

    薛璎作寻常姑娘打扮,一身素衫,帷帽纱帘及膝; 一路上到参星观所在的山顶后,先与普通信众一样奉香,而后派傅洗尘去向观主打个招呼。

    问『惑』的人多,她在外边候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得人引入,叫傅家兄妹等在外边,自己孤身入到堂屋后边的小室。

    女观主约莫近四十的年纪,薛璎没摘帷帽,两人相对而视,雾里看花似的。对方向她伸手一引,她就在她跟前一方案几前跽坐下来,尊称她一声“仙姑”。

    对方回:“女信士有何困『惑』,但讲无妨。”

    薛璎既然来了,也就没打算遮掩避讳,淡淡一笑后便如惯常谈事一般开门见山:“我近来碰上个怪事,时不时记起或梦见一些并未发生过,却真实得如同亲历的事,想请仙姑解『惑』。”

    如果说头两次转瞬即逝的声音与情境,还叫她觉得是巧合或自己患了臆症,那么醉酒当晚,那个连贯的梦境就实在无法用常理解释了。

    原本梦泛春『潮』自然没什么,但她清醒之后细细回想,却品出不对劲来。

    梦中宫室的样式与建筑风格,太像她年初到过的卫王宫了,而她与魏尝那些对话也似“师出有名”,并非凭空而来。

    譬如魏尝特意说她穿了裙子,又话里话外意指她不是寻常姑娘家,倒像表示她平日都以男装示人似的。

    而梦里的她,在明知鼎炉内燃了催情香的情况下,依旧放任甚至促使之后一切发生,如此情境,分明就是蓄谋勾引。

    再看魏尝年纪,大约十六七模样,其床幔『色』泽规制,又像国君才可享有。而他还叫她“阿薛”。

    种种讯息串连到一起,她不得不联想到卫厉王与薛嫚的故事。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似乎在以薛嫚的身份,与卫厉王经历着什么,不过梦中的卫厉王不知何故替换成了他儿子,也就是魏尝的脸。

    “第一次是在看过一幅画后,凭空听见一个声音;第二次我意外落水,昏昏沉沉,脑袋里映出一幕场景。第三次,”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做了个连贯而清晰的梦。”

    观主听完沉默良久,半晌才道:“西面迦毗罗卫国的婆罗门教中,有一名为‘业力’的说法,不知女信士是否听闻。”

    薛璎皱皱眉:“仙姑是说业力轮回?”

    观主点点头:“婆罗门教中有轮回六道,称人来世去往何处由今生业力所致。而道学中,有一与其相似却不甚相同的说法叫‘转生’。人死后形灭,化为气,气久而不散,于机缘中再生,故称‘转生’。”

    薛璎缓缓眨了眨眼:“敢问仙姑,转生一事,与我心中所『惑』有何关联?”

    “转生之人与前身发肤肉体、心『性』为人未必尽然相同,但因缘牵扯之下,却可能极其相似,甚至保有前身零星的记忆。”

    薛璎默了半晌,『露』出不可思议的笑来,但嘴上到底没表『露』,转而道:“恕我愚钝,仙姑可否讲明白些?”

    观主颔首以示歉意:“贫道能讲的,只有这些了。女信士倘使不信,贫道也可说这并非怪事,而是疲累所致的臆想,女信士不如到前堂求些丹『药』强身。”

    薛璎笑了笑:“这样听来,倒不如是转生更可靠了。”

    观主没再说话,她也便起身道谢,而后告辞了向外走去。

    傅家兄妹在观门外静等薛璎,起先是俩人一道站在安车外边,时辰久了,傅洗尘就叫傅羽去车内歇着。

    傅羽靠在车窗内沿边,随口道:“殿下这是去问什么了呢,连我都没透『露』一字半句的。”

    傅洗尘背对着她,眼望观门,一面注意四周动静,神情严肃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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