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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他晚来疯急-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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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尽快前往支援吗?”

    “你是说……”

    “对,”魏尝笑了笑,“因为昨日,小殿下被长公主劫回去了,太尉一面封锁消息,避免叫你知道真相,一面又作两手准备。”

    魏尝悠悠然道:“我本想叫人接到小殿下后,取一样他身上信物送来,也好少费点口舌,但小殿下身上一件挂饰都没。为什么?可能是太后知道太尉一定会掳走孩子,而她无力阻止,所以提前摘下他身上一切能够表明身份的信物,好避免你被威胁。”

    “太后用心良苦,却不想郑王不必信物辅证,也已决意冒险相救。”

    事实证明,魏尝空手而来,确实比画蛇添足,伪造个信物更令郑王信服。

    郑王沉默半晌,终于道:“长公主希望我怎么做?”

    魏尝摇摇头:“不是长公主希望你怎么做,而是长公主希望怎么与你合作。我们既然将小殿下送回了太后身边,就没有拿他威胁你的意思。只是你要清楚,眼下她母子二人都在宫里头了,一旦皇城城破,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下场。”

    郑王深吸一口气,道:“我此番既然出兵,就无惧天下人眼光,即便临阵倒戈,转而驰援长公主也不怕遭受嗤笑,但我倾国而出,边关来的那支叛军足够要了我国人『性』命!”

    “你的国人也是大陈的子民,长公主又岂会弃之不顾?从北境到你国门,再快的急行军也须十日,而我从都城来到此地,中途因小殿下之事周转一天也不过花了五日,难道郑王没有信心,在叛军入你国门前抵达长安,一举剿灭秦氏?”

    眼看郑王面上仍然犹豫,他又道:“太后早在太尉起事一刻,便已发声与秦家划清界限,只要秦家倒台,长公主愿保她母子『性』命无忧。郑王对此没有信心,我却是有的。”

    郑王默了默,刚欲开口,忽听身后传来马蹄急响。

    俩人齐齐扭头看去,见是一名骑兵手持一封军报策马急急赶来,到了他们跟前下马屈膝,道:“王上,前线军情!”说罢抬眼看了看魏尝,似因有所顾忌,没往下说。

    郑王看了眼魏尝,道:“说。”

    “三个时辰前长安失守,叛军连夜攻入了西城门!”

    魏尝脸『色』大变,浑身紧绷:“你说什么?”

    三日后,皇城城墙上,薛璎裹着披氅迎风而立,眼望着城门下一边倒的战况,面上波澜不惊。

    三日前,她命人备足粮食,迁所有外城百姓避入皇城,而后佯装不敌,放叛军一路深入。

    看起来是叛军杀到了皇城城门下,即将侵入大陈皇宫,实则不过是她使了战术,张开口子来了个瓮中捉鳖。

    当然,还有一点,她要助魏尝说服郑王反水。

    光靠嘴皮子,郑王难免生出犹豫,一旦长安城城破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没了踌躇的时辰,头脑一热,郑人军队自然一路冲锋而来。

    眼下皇城城门紧闭,城墙之外,两军正在交锋。

    就在一刻钟前,自以为即将攻入皇城,大功告成的叛军刚运来攻城锤,就见城门忽然自己开了,里头涌出大批战力雄厚的朝廷军,杀了他们一个始料未及。

    如今赤『色』一线朝廷军由薛璎这侧一点点往外推移,一路将玄甲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傅羽站在她身边,劝说:“这儿血腥气怪重的,刀剑无眼,您就别亲自上城墙盯着了,微臣在就行。”

    薛璎摇摇头。

    她奇怪道:“是魏中郎将要到了吗?”

    所以她才站在城墙上等他?

    她偏过头来道:“不是,他和郑王再顺利也得后日才到,我只是瞧瞧战况。能够运筹帷幄的,是万里挑一的天生将才,我毕竟不是,这节骨眼不可掉以轻心,免得把瓮中捉鳖变成了引狼入室。”

    傅羽也便不再劝阻,只是俩人别开一会儿眼的功夫,底下战况却突然变了。

    被『逼』得一路后撤的玄甲军后方不知何故起了『骚』『乱』,原本边打边退的叛军忽然重新往前挤来,好像后头冒出个什么要命的杀神,在追赶他们似的。

    就连朝廷军都愣了愣,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有站得高望得远的薛璎看清楚了。

    就在叛军的大后方,一个赤甲身影正高踞马上横冲直撞,生生在敌军当中劈开了一道口子,长…枪飞扫间血溅三尺,一颗颗人头被他串成糖葫芦往半空中抛。

    千军万马在前,他孤身一骑,从敌人大后方逆流而上,杀得他们宁愿直面前方数以千计的朝廷军,也不敢再退后一步。

    怎么可能?

    薛璎扶着城垛瞪大了眼睛。

    傅羽瞠目结舌,张口道:“魏……魏中郎将?”

    不是他还能有谁?可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长安,而且竟是孤身一人?郑人的援兵呢?

    电光石火间,薛璎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她没有跟魏尝商议过佯败的事情。

    这个蠢货!他是疯子吗?

    她的心突然砰砰砰狂跳起来,再看方才一时被杀得不知所措的叛军已然站稳脚跟,而魏尝尚未冲破敌军军阵,依然身在其中……

    她双膝发软,几乎不敢看叛军斧刀直指的方向,蓦然提声朝下喊道:“开城门,救中郎将——!”

第62章() 
城墙下; 远处的场面触目惊心。魏尝被数十柄利刃围困当中,每一次穿刺都贴他皮肉而过,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沉重的城门缓缓向两边移开。薛璎从未觉得这扇门开得如此慢; 叫她急得浑身血『液』几乎都奔涌上头。

    可下一瞬; 这股热『潮』又迅速退却。

    城墙高至四丈,她人明明在上头; 却眩晕得像已直直坠落,因每一瞬都觉下一瞬他将要被刺穿; 所以整颗心失重般一寸寸下沉; 直至堕入冰窖。

    就这样忽热忽冷; 溢了一身的汗。

    于情之一字,魏尝向来明快而炽烈,如同他此刻的动作一样; 俯冲,劈砍,突围,猎猎有声。

    薛璎则一直相反。

    就像现在; 她扶在城垛的手指一点点蜷起,指甲尖揪在坚石上,用力得几乎要嵌入石缝里; 磨得指尖通红渗血也毫不发声。——她好像永远是静的。

    但只是好像而已。

    在此之前,她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能变成像魏尝那样的疯子,甚至就在几个数前,她还觉得不可思议; 想他怎么就没瞧出她诈降的诡计。然而下一瞬,在第七次看到一柄长刀贴他胸腹而过时,她忽然扭头冲了下去。

    忽然也变成了疯子。

    一支守军刚从城门内涌出,企图冲散敌军军阵,助魏尝脱困,薛璎揪住最末尾一名士兵,低喝一声“下去”,而后夺了他的马策出城门,将傅羽与一干护卫的急喊抛在脑后。

    她身上未裹甲胄,这样冲入刀眼里,根本就是寻死。

    一旁一名将士见了,卸下护甲扔给她:“殿下!”

    她飞快套上护甲,额前碎发被捋『乱』也来不及管。士兵们在她两侧自发形成护翼,一路助她前冲。

    薛璎身先士卒,四面杀喊声霎时震天鼎沸,敌军一下被冲散,大部队无暇顾及魏尝,他的周身只剩少数一批威胁,终得一口喘息。

    魏尝与薛璎隔得太远,中间一片攒动的人头,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眼见战局有变,隐隐生出猜测来。

    他突围的速度因此变得更快,将一旁试图阻挡他的人一勒勒在腋下,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而后抬眼看了看远处的薛璎。

    薛璎继续前冲,大抵能看得见他了,眼瞧他周身渐渐开阔起来,喉咙底冒的干火终于消退一些,却不意松懈一瞬,见他身后不远处杀上来几道黑影。

    他是逆着敌军来的。他的身后不是坚石的堡垒,而也是敌军。

    薛璎一把夺过身边一名士兵手中弓箭,朝魏尝扬声喊:“趴下!”

    魏尝双腿夹紧马腹,腰力一提后仰压平身板。与此同时,她猛力张弓,数箭齐发,绝了那几人『性』命。

    魏尝打挺跃起,手中长…枪『荡』过一周,扫灭周身最后几个敌人,而后策马俯冲向她。接应上他的朝廷军迅速替他断后。

    片刻后,俩人终于穿过茫茫人海,得以触及彼此。

    魏尝来到薛璎跟前,第一句就低叱:“你来做什么!”完了不等她答,就将她一把从马上拎起,搁到自己身前,又抬手摘了头上的兜鍪给她戴上,接着驰马往城门方向去。

    薛璎被这沉得发慌的兜鍪压得喘不过去,想抬手摘了,又被他牢牢摁住:“戴好了!你要不要命了!”

    她耳边风声呼啸,嘴一张就吃风,半个字也吐不出,直到身下马驰入城门,身后魏尝勒了缰绳,才得以扔掉兜鍪,回头怒视他:“你不也不要了?”

    声调难得扬高,但话音落下,她就热泪盈眶。

    魏尝无言以对,恨恨扔掉长…枪,而后再次扬鞭。

    薛璎不关心他要带她去哪,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抬手一抹眼泪,说:“你脑子里糊了马草吗?这一战我们部署了多久,你走时长安局势又是如何,哪可能说失守就失守?送到郑人手里的军报,你也听风就是雨?”

    魏尝自然是在临近皇城时便看出了究竟,只是后来没了退路,不得不继续向前而已,听她这么骂他,心里也来了气,一边狠狠扬鞭一边说:“对,我就是满脑子马草!一碰上你,我就蠢成林有刀!”

    薛璎噎住。

    林有刀又做错了什么?

    她仰头忍泪,不说话了。魏尝低头看她这模样,心里又给击得咣当咣当响,猛一把勒停马,翻身而下,再把她也拽下来,拖进一旁一道深巷。

    薛璎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入了巷弄,还没站稳就被死死抵在了砖墙上。

    魏尝又凶又急地吻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夹杂着沙尘、草泥、鲜血的腥味,一下冲入她口鼻,叫她险些呛噎。

    但她仅仅克制着皱了皱眉而已。

    这些味道都是他的。好闻的,不好闻的,都是鲜活的。

    他活着。还好他活着。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他,甚至比他更凶更急。他被迫退出,换她侵入了他的天地。

    魏尝一下懵了,压制她的手微微松开,转而变得被动又狼狈,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疲累,给她吻得朝后踉跄一步,差点倒了,搂住她腰才险险站稳。

    俩人纠缠得天昏地暗。

    一里之外箭雨纷飞,烽火连绵,这一道幽深窄巷却似遗世独立,艳『色』迤逦。

    最后俩人松开,都不得不倚靠着砖墙拼命喘息,喘了一阵相视一眼,薛璎说:“我脑子里也有马草。”

    要不也不会那样冲下城墙去。

    魏尝说“你知道就好”,偏头看她一眼,发现她鼻尖一点灰泥,伸手想替她抹,抹了一把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更脏,直接把她抹花了。

    薛璎没照见铜镜也能够想象被抹成了什么样,但这节骨眼也不计较这些了,毕竟她现在浑身都是脏的,头发也凌『乱』不堪,整个就是一疯婆娘。

    倒是难为魏尝看她的眼『色』还柔情蜜意的。

    她从墙上直起腰背,说:“走了。”

    “去哪?”魏尝跟在身后问。

    “回去洗洗。”

    俩人从深巷走出,恰好碰上一队羽林卫从不远处追来,大约是怕他们受了伤,或者有何吩咐需要。

    打头的是傅羽和林有刀,见了俩人就翻身下马上前。

    薛璎说她“没事”,先回公主府去。

    傅羽“哦”了声,说“那就好”,又问:“那前头战况,您不盯了吗?”

    她还记得薛璎说,能够运筹帷幄的是万里挑一的天生将才,她不是,所以不可掉以轻心,免得把瓮中捉鳖变成了引狼入室。

    这番大道理言犹在耳,但她现在却说:“不盯了,算来没什么问题。”说罢转身就走,见魏尝还迟疑,又回头说,“走不走你?”

    他忙说“走”,回头吩咐林有刀:“郑人援兵到了,两面夹击,闭着眼睛也能杀他个全军覆没,不过你还是瞧着点,万一有情况随时回报。”完了迅速跟上薛璎。

    林有刀连个“哦”都来不及应,就见俩人重新上了马,绝尘而去。

    他『摸』『摸』鼻子,跟一旁傅羽说:“殿下方才亲上墙头,眼见着还对将士们很走心呢。”言下之意,怎么魏中郎将一回来,竟然撒手不管他们了。

    傅羽感叹一声,说:“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疯急……”

    薛璎回到公主府就叫人备水沐浴,也给魏尝做了安排。

    她毕竟只是短暂上了趟战场,稍许清洗便干净了,但魏尝整个人就是从泥地里挖出来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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