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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建看着面前的公文;看着心烦;直接往边上一扔。
他神情抑郁:“现在这些居养院想进来的岂止是不能自养的。劳心劳力得不到好;若是某日遇上某地饥荒、旱、洪这些个居养院又要如何解决?”
隐患的问题着实太多。
尹主簿在边上回着他的话:“姜大人;这些个事丞相必然也想到了。这不是还有要满足各种条件才可进入居养院;定期各地还有严查么。”
姜子建眉头没有半点舒展:“这些都只有一时。天下事那么多;这件事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维持他的想法?再说,这里所有的开销都要地方解决。我有钱,所有州府都有钱么?”
尹主簿愣了下:“这”
姜子建能够上应天书院;一路顺畅当到永州知府;家境和眼光都远非寻常人可以媲及。诚如他所说,他有钱,不仅有朝廷给的钱,还有自己世家给的钱。
可这天下还是有寒门出身的知州,或者是号召不起地方维护居养院的知州。
姜子建揉了揉额角:“官家颇为务实,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头的疏漏有多大。如今百姓靠天吃饭,这几年老天爷是赏饭吃,这才能推行得了这个。可过几年”
尹主簿不理解:“官家如果知道有疏漏,怎么还会坚持推行这个呢?”
“为什么?”姜子建摇头,“因为这种事,迟早是要有人做的。做什么事情会没有疏漏?有了疏漏,就要去填。最后能做成什么样,却是要看人”
尹主簿没懂:“迟早有人要做?”
姜子建和尹主簿说:“你说有居养院好还是没有好?乍听第一下。”
尹主簿当然表示:“那当然是好的。谁也保不准自己哪一天就”
“这便是得民心了。这就说明居养院是好事情。就因为保不准自己某一天。”姜子建如是说,“这是好事,可真正变成好事,还要很长的路要走。这才是我们要头疼的问题。”
朝中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知道居养院是一件好事。
可问题太多,做起来困难,这才由丞相慢慢来推进,一直到如今才有了进展。
姜子建说道这个,想起隔壁的潮州:“潮州可不仅这一件事,茶引改制也一样,牵涉颇多,动荡颇大。隐患多的是,袁毅才初上任,哪怕平日想法再多,这会儿也会吃力。”
袁毅到底还年轻,又是才到潮州,还不一定强得多许多地头。不少人习惯了旧制,一下子让人去接受新的法子,还牵扯到缴税的问题,问题颇多,执行起来也困难。
哪怕朝廷派了户部的人前去帮忙,一时间也会手忙脚乱。
不过两人也就这么一说,到底是不可能前往潮州去帮忙的。
此刻衙门里上上下下都颇为忙碌,除了江乐。
江乐正一边吃着何医官家中带来的果子,一边翘着腿在检查周珍给她编纂的验尸纲目,第一本。
这一本里讲述了验尸先前就要注意的点,验尸过程中需要的工具,以及如果从外表确定了死状,而可以避免更深检验之类的。
到底这验尸纲目还是要给众人看的。
而第一本里,并没有介绍太多验尸的手法,更多的是在讲如何确定各种情况下,尸体死亡的大概时间,以及尸体死亡后会产生的变化。
这在有经验的仵作那儿有所了解,可到底还是没有她这般详细的。
周珍前些时间画的辛荣尸体变化,也被插入进去当了个例子。
第二本周珍也开始整理了,是要整理武器伤害、自缢、投井这一类的验尸手法。
何医官凑在周珍边上看,还问周珍要不要第三本干脆整理中毒一类。他还能给出不少中毒后的死状经验。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埋头叽叽咕咕,看着还挺欢快。
江乐瞄了眼他们,又继续埋头看第一本有没有疏漏。
果子都被她吃完了,面前的书也总算是看完了。
看着是没有什么差错,她打算让刑曹的人人手抄一份,随后送一份到姜子建手里。
再送一份给唐元。
再给一份卓三。
等以后指不定这一书就成考进士必备的科目之一了。
她乐呵呵地,这才出了第一本,都已畅想到十几年之后了。
这会儿有差吏前来:“江决曹,门外有一人看着眼生,说是你家里人,来寻你的”
刑曹众人都看向了江乐。
他们从未听江决曹说起过家里事情。
江乐伸手想要再摸一个果子,摸了一个空,坐在椅子上挑起眉毛:“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家里人?实不相瞒,我这辈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差吏听到这话也是怔在了当场,一时间不知道颇为无措。
周珍探着小脑袋问那门口进来的差吏:“这来的人是哪的呀?可有明说?”
差吏这个还是打听了的:“说是漳州人呢”
听到漳州,江乐便知道是哪里来的人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差吏:“漳州怎么了?你听我可有漳州的口音?”
差吏还真没听出江决曹有漳州口音。说来江决曹对外一直都说的是永州江决曹,这看来确实不像是漳州人士
“漳州到永州要路引才行,我师傅和我到永州来,用的可不是漳州的路引。”周珍看着江乐起身,面上有点急了,跟着站了起来,“师傅怎么可能是漳州人?”
江乐摆手:“行了我去门口见见人。”
那差吏一阵尴尬:“江决曹,那人若是骗子,我们这儿轰出去就是”
“能来找我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下一回怕是要堵到我家去了。”江乐感叹,“家中可不比衙门,我的侍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江乐说的是唐元。
身为提刑使,唐大人可真是忙得可以。
上回她不过往前迈了一步,这人借着忙干脆又一次失了踪迹。永州消息不比京城,反正江乐总觉得又是有好些天没听到见到人了。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啊,想念他的骨,想念他的皮,想念他的人。
江乐的思绪乱转着,哼笑着跟着差吏走了出去。
衙门外确实等候着一个人。
他看着年纪二十不到,穿着一身布衣,额头带着一点虚汗,慌乱张望着,不确定他等的人到底会不会出来。
而等见有差吏带着江乐走了出来,他双眼亮了亮,忙上前走了两步,高喊起来:“公子!”
江乐远远见了人便没有认出来,看着这人欢喜的样子,走进后才回了一个笑:“我不认得你啊,你是谁?哪里来的?该是叫我江决曹才是。”
到底两人的身份是有差别的。
这人朝前又走了一步,许是有点激动,浑身有些发抖:“我小时候负责伺候公子的啊,我叫永根啊公子。漳州,我是漳州人!公子也是漳州人!”
江乐摇头:“我怎么会是漳州人。我以前住在青州附近,后来跟随商户带着徒弟一起来了漳州。再说了,你家公子会验尸?”
那人哑然,本还想向前冲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
他家公子确实不会验尸啊!
“这天下长得想象的人有七个,名字一样的更是多。两个都撞上的概率虽说不大,到底还是有的。”江乐和声劝着人,“你这无凭无据的,可不能随意认人啊。我也不想平白多个爹多个娘的。”
永根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他肯定江乐就是漳州江乐,就是他曾经的小公子。
而江乐则是一脸笃定,这永根肯定是认错了人。
差吏在一旁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决断,他犹豫看看两人,还是试图帮江乐说话:“江决曹验尸很了不得,才高八斗的,说出来这种一般不会出错。你若是没什么证据,那胡乱攀亲的”
永根没有想到旁边差吏也这样说,他心里急切,当下朝着江乐冲过来。
江乐原本是还客气笑着的,见着男子这样,忙往后退一步:“你冷静点。”
差吏当即板着脸,挡道了永根面前:“干什么呢?衙门重地岂敢造次?”
永根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用力将差吏往边上一推,朝着江乐猛跑。他伸出了右手,手上赫然是一把细刀!
越是场面慌乱,江乐越是镇定下来,双眼颇冷看向永根。
永根直冲,江乐一个侧身,单身抓住了永根的手,顺着惯性方向和永根贴近,旋转身子重心下沉,她一个用力,将永根从她背后过肩摔了出去。
永根一下子被摔懵。
江乐一脚踩住了永根的手,疼得人不得不松开了凶器。而江乐一个顺脚就把凶器提远了。
旁边差吏这才回神,忙上前替江乐控制住永根,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谁给你的胆子!”
第 93 章()
永根原本就被摔得晕头转向;半响回不过神;这又被拽住扇了个巴掌;脸上顿时鼓起山包;红了一片;只知道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寻人需要带刀来寻人;也着实恐怖了一点。
袭击衙门决曹,这可并不是什么可以被轻易饶恕的事情。
江乐看也没再看地上的永根,潇洒离开:“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了;一看就是仇人。”
差役连忙应下了,心中庆幸着江决曹没有伤着。
江乐回到了刑曹,屋里头原本还在说话的一群人顿时没声了。
周珍忙小跑到江乐面前;脸上满是担忧:“师傅;真的是漳州来的人么?他来说什么了啊?是认错了吧?”
江乐挠了挠自己脸颊,显得有点困惑:“我觉得肯定是认错了;我生来如此标志;怎么会有人一见到我就想要拿刀捅我呢?”
刑曹众人完全忽略了江乐说她自己“标志”的话;均是被“刀捅”吓着倒吸一口气。
何医官忙跟着跑过来:“江决曹可有伤着?”
江乐摆手:“没有没有;那人不过是乡野青年;一招半式都不会。我往边上一让;他就摔地上了。”
这话听着很有画面感,虽然和实际并不相符,但总归让现场一群人暗暗送了口气。卢司里还义愤填膺颇为不满:“衙门怎么什么人都要给他们通报一声!”
周珍却是更担忧了。在听到有刀捅的情况下;她确认这人肯定是没有认错人。
因为她第一次见自家师傅;她师傅就是身无分文,只有一袭破烂的衣袍穿在身上,下一刻就要因为饥饿而昏死过去。
那些人想要杀人!
他们要杀她师傅!
周珍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抓上了江乐的衣服,小脸上写满了如动物般的不安。
江乐低头揉了下周珍的脑袋:“好了,第二本书好了没有?回头他们第一本书抄完了,可就要轮到第二本了。”
周珍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很快就好。”
等到一天过去,江乐遇刺的事情在整个衙门都传得沸沸扬扬,而她那一手过肩摔,跟着一起传开了。刑曹的几个还是最后知道,被人问着江乐平时的身手如何时,面上都是空白的。
什么我们江决曹还是个绝世高手?
什么我们江决曹反应极为迅猛?
什么我们江决曹小小年纪其实就文武双全了?
谣言是越传越夸张。
而谣言的中心,江决曹被说到这事情的时候,还真腆着脸:“小时候学的,小时候学的。平时用不着,纯粹防身用用罢了。”
周珍见江乐半点没受影响,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私下里偷偷写了封信,差遣人快速送去了潮州。
姜子建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比别人都想得更多一些。
确认了犯人目的,在斟酌片刻之后,他一样书信了一封,差遣人送了出去。
江乐晚上用过了饭,让周珍先去睡。
周珍这些日子整日都在整理自己所学,外加上听江乐说新的知识,用眼太多,老是容易疲惫。她再三叮嘱了自己师傅要早点睡,随后就先一步回房去睡了。
江乐确定自家院里周珍和芸嫂都睡了,才偷摸摸取出了自己前些日子吃喜客来剩下的酒。
酒度数不高,很适合偶尔小酌一杯。
雨下了好些天,云今日到不算厚实。云不再遮掩,月亮自然很亮。
江乐倒酒,喝酒,想事情。
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
想着想着,她勾勒了唇角,倒了一杯,在自己的面前横撒了一条。这是民间给死者敬酒时的敬酒方式,她选择用这个方法,给过去的江乐敬酒。
人的生命仅那么一次。
如今她是江长乐,她只是江长乐。
微风轻吹过,熟悉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沙哑响起。
“独自喝酒,有趣么?”
江乐手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