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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辞了,先皇也走了。
新皇上任了,他又一度遭受了“质疑”。
有人想要对付他,他感受到了。
不止一个人想要对付他,他也感受到了。
最终要做出选择的,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不,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位上的官家,其实已做出了抉择。
回过神来,董旭觉得有些可笑。
百姓尚且愚昧,上头的他们这群人,还在为一点不安而各自争夺着,争夺到将命,给压在了赌桌上面。
他垂下眼,朝着边上的一位差吏说了一声:“我要如厕。”
差吏拱手恭敬示意:“下官不得已要跟着。”
“无碍。”他说罢,转身朝着附近的一个小间走去。
一盏茶过后。
那跟着前去的差吏脸色惨白,回到了厅堂里:“下官无能。丞相不见了。”
第 125 章()
京城封锁了。
封锁的原因在百姓耳中有很多种;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大家都在一通采买之后;都尽可能闭门不出了。
京城是个多事之地;但凡在京城中活了久的人;都知道京城中事情颇多;且都不是小事情。
白斐装扮着极为朴素;微微弓着背,面上一片黄灰色,看着像个最普通的老百姓。
他在城中晃荡了一圈;随便在一家人家的小窗口那儿买了点吃食,拿着吃食又绕道出了门。
出了门他顺着一条道,碰到了守城的人;交了个牌子;顺利出了城,到了郊外。
郊外那儿正有一队人马安寨扎营;白斐凑过去;摸了把自己的马;随后去了主帐篷。
帐篷中有人;一见到白斐;便和他报告着消息:“董家的部曲人数确实不少;有一支队伍早些时日就已经进入京城,另外还有人在城外接应,不知具体人数。”
“嗯;派人看着了?”白斐将吃的给了他一些;“吃了吧,快马加鞭赶过来,路上都没吃好。”
他们这队人马几乎是日夜不停朝着京城赶来的。
董旭确实没有虎符,京城中也有将士值守。
然而与董旭有联系的将士不少,董家作为世家还有自己的部曲,他便被叫了回来,以防有变。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当年负责了潮州一案。
而董旭,是潮州一案的罪魁祸首。
官家给了他这么一次机会,让他能够解决当年的事情。
他们每个人身上其实都有一点粗粮,到底是没有白斐临时买来的好吃。那士兵接过了白斐手中的吃食,当下就在帐篷里吃了起来,吃完抹嘴离开。
白斐摸了摸自己这些天不曾修剪过的胡须。
胡子乱糟糟的,还带着一点微卷。
而这点微卷的胡子,并没有遮盖住他的神情,更遮盖不住他那双犀利的黑眸。
他不过在帐篷中稍等了片刻,帐篷外就来了一道新的指示。
一位掩饰过的将士匆匆进来,面色肃然出示了自己的证物,快速将要求说了出来:“官家要求今日进宫。”
白斐听完,当下喊了人,下令全队备战。
他走到了帐篷一角,将自己的战甲一一穿戴上。
这一身战甲,是他留在京城中,才偷运到这里的。
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战甲,崭新到稍微有一点光,这战甲就能反射出那点光。
他穿上衣服,戴上头盔,佩上剑。
出门,他看向帐篷外迅速集中起来的自己的士兵们,没有多说什么,只下了命:“出发。”
皇宫。
皇太后在佛堂里写着经文。
她一直是很虔诚的,恳求着上天的眷顾,恳求着这一生中发生的些许错误能够得到宽恕。
年纪渐长,她的脸上已有了不少的皱纹。
那些皱纹让她看上去,比起年少时慈祥更多。
皇太后写完一本经文后,搁下了笔,示意了一下。
大宫女在边上当即将笔墨收拾了,取了经文放边上去晾晒,等上面的墨干。
“这些日子风大,身子总觉得不大舒坦,暂免了宫里头那些事吧,别回头一块儿都病倒了。”她淡淡这么一声下去,后宫里头各宫小主就不需要再每日来问候她了。
宫女应下,随后找人去通知各宫的小主去了。
皇太后在人的搀扶下,出了小佛堂,走向自己的宫殿。
她偶尔还是喜欢自己走动走动,哪怕会慢一点,可人总是动了,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天今日依旧晴朗。
云都没有多少,稀疏在空中。
她微微侧头,透过头上遮阳的物件,看向宫墙上方,看向远处。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继续走了。
这宫里头事情,总是发生什么都不稀奇的。
皇宫里,最尊贵的皇帝,理所当然知道了后宫里,皇太后对后宫的管束。
说着是身体不利落,却是想要各宫里的小主暂时安分一些,别在这种时候闹出点别出新意的事来,回头搅合进去丢了性命,还烦众人的心。
他沉默着,思考着很多事情。
董旭失踪了。
身为朝廷中最重要的一名官员,董旭在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他坐在天下文臣梦寐以求的位置上,两次。他被帝王辜负,又辜负帝王。
董旭的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再正常不过。
父皇是为了他,才愧对了董旭。
然而如今董旭愧对了的,不仅仅是他给董旭的信任,还有这天下百姓对他的信任。
若没有潮州一事,他还能用董旭,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
他和董旭完全可以成就皇帝丞相一段佳话。
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若”。
没有的。
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那么多条性命,在一个人一念之间都没了,这一个州府,险些因为这一个念头而被颠覆。
史书上注定会添上一笔关于此事的记载。
这个记载,哪怕他做出再多好的,也会如一滴墨水污在那儿,以让后世治世时有所警惕。
他幽幽叹了口气。
身边的大太监跟着没有作声。
皇帝终还是问出了口:“他不见了,几日了?”
“他”指的是董旭。
皇帝清楚,大太监也清楚,朝野上下凡是消息灵通的,都隐隐清楚。
“陛下,有三日了。”大太监回复他。
京城里的金吾卫不是没有去搜查过,然而到底是还有人能够得到董旭的信任,将董旭就此给藏了起来。从整个京城里搜查出一个人,算困难。
尤其是他从未想过大张旗鼓去对付董旭。
“唐元该回京了,朕要去接他,以朋友的名义,你下去让人准备准备。”皇帝这般吩咐了一声,“谁若问起来朕去哪儿了,如实说了就是。”
大太监:“喏。”
有些秘密,既然皇帝不想要藏,那么在后宫里,就不会成为秘密。
他的行踪,也该是让人知道,这才能够引出人来了。
江乐胃里翻腾。
这回赶回京城,可真的是让她体验了一把快马加鞭,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八百里加急。
没有马车,只有马匹,骑上就是风里雨里,总在赶路里。
饿了有干粮,渴了有水囊,困了她都能在马上直接睡了,而唐元还在骑马。
她在被猛然震醒的时候,想到了多年前唐元狼狈的模样。
那时候唐元恐怕也是这般赶路的,不过她这几年从未见过,直到今日。
她还来不及狠狠揍一顿袁毅,还来不及将周珍的事情好好捋一捋,只因为唐元要快速赶回京城,她就也要求着一道赶回京城。
一匹马,中途驿站稍带换了下,随后就这么死命赶了回来。
等最终到京城门口,面对着封锁的大门,江乐脸色惨白,双股颤颤,全要靠唐元扶着才能够勉强支撑。
唐元有些担忧,摸了摸江乐的额头,确认没有烧,这才暗自放下心:“你等下直接回府,接下去的事情,是我该做的事情。”
江乐微微摇头:“我没事。我只是不习惯骑马,缓两下就好。”
唐元抿紧唇:“不要强出头,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然是清楚的。”江乐握着唐元的手,“不碍事的。”
两个人还在争着到底要不要让江乐先回府,门口守着的将士看到了唐元,确认了身份,恭敬朝着他行礼:“唐先生,江先生。官家今日听闻您要回来,准备在唐家等候,为您接风洗尘。”
唐元微怔,随即回了礼:“多谢。”
将士开了小门,让唐元和江乐进门。
这下两人也不用争了,现下一道回府才是正经。
出入门口是不得骑马的,进了门后江乐也不想骑马。
她走了两步,看着城内空荡荡几乎无人出门的街道,微微睁大了双眸,惊诧着说着:“已到这种地步了?”
唐元摇头:“百姓敏锐罢了,事绝不至此。以董旭的身份,想要调兵遣将还是困难的。至多不过是找自己的部曲,以及一些武将反叛才行。”
而大部分武将能在没有大战役的时候当到如此官职,脑袋都是聪明的。
官家如今势头仍好,哪怕这两年天下不生,那也大多是天灾而已,万万是没有到遭受人祸的地步。
江乐点点头,却由于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些,显得小心和不安了点。
她跟着唐元慢慢走向府邸。
走到半路,由于速度太过慢,两人还是上了马,稍带加快了速度,前往了唐府。
等走到唐府门口,江乐看了看周边一圈的士兵,深刻明白了一位帝王出行有多么不容易。
她跟着唐元走进门,脚步一顿。
门后的唐府,和她离开时已是不一样了。整个府邸里,有很大一片是红艳艳的。
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贴花,红色的绸缎。
就连蜡烛好像都换成了红色,只由于白天没有点燃罢了。
唐元在一旁低声朝着她道歉:“本想回京给你一个惊喜,没料到还会这事会如此紧急,也没料到会在这儿。”
江乐笑开,那整个府邸的红色都印在了她眼内。
“不碍事。”周边人很多,还有官家的护卫在走动,她还是快速凑到了唐元唇边,轻吻了一下,随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进去吧,官家还等着。”
唐元伸手想要摸一摸自己唇,手抬起到半路又放了下去。
一路的疲惫这刻全部消散。
他眼内带着柔情,将江乐护在自己的身侧后,迈步走向屋内。
官家选择出宫,有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更多的该是为了董旭。
只有出了宫,董旭才能够更好得接近官家。
他们才能站在一起,面对面对峙,去解决这一次的事情。
第 126 章()
江乐见到了皇帝。
他穿着一身便装;简单得像是任何一个世家子弟;稍带摇一摇扇子就能够去花天酒地。
头发精致得能像是一根根都被仔细梳整着的;没有一点碎发能跑出到外头来。唇角带着笑;他对着两人微微颔首。
皇帝至今年纪并不算大;可谓是正值壮年。
他眼底里有着自己的野心;并且已对自己所作出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动摇。
对于一位帝王来说;亲自来到这里,已经显示了他对唐元的重视,以及对丞相董旭的重视。
江乐跟着唐元才匆匆和皇帝打了个照面;招呼了一声,董旭便出现了。
董旭身边带了两个人,随后就那么进了屋子里来。
门口守着的官兵早就得了命令;一时间没有拦下他来。
江乐便这么看到了董旭。
短短时间内;她看到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男人。
董旭和皇帝不一样。
皇帝是准备好了来见董旭的,带着他的兵;从上位走下来的。
董旭是忽然决定来赴约的;带着自家的部曲;从外头走进来的。
头发是凌乱的;还有一点油腻;看着是几日没有梳洗了。衣物带着褶皱;一看便是没有好好整理的。身上本该有的那些个贵重饰品,此刻就简单草莽带了一两件。
鞋子还有点泥泞沾在上头,他没有空去打理。
两相对比;天差地别。
江乐看了两人;心中极为复杂。
董旭仓皇逃离自己的家,在京城里潜藏了几天。
他没有能够轻易跑出京城,一是京城确实封锁,想要出门较为困难,二是他不甘心就这么逃出去,从堂堂一个丞相变成一个逃亡者。
谁能想到当年意气风发时,到如今会有这般田地。
谁能想到当年学堂中,面对师长,他笑着觉得这天下无人可以媲美自己,今日面对官家,会觉得天地何其不公。
面对着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