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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坐在自己的尾巴上,背对着两人看着那石壁,忽然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它伸出爪子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在墙上划了横着划了一道,又竖着划了两道。
白瞎子已经放弃思考了,道:“兴许就是玩吧?夔这种东西开智晚。要么就是疯了。”
孟长青道:“不太像。”
两人听着那只夔一下下划拉着墙壁的刺耳声音,孟长青道:“要不往前再看看?看看更早之前发生了什么。”
白瞎子点了下头,“行。”
孟长青于是伸出手去,幻境逐渐改变,时间来到了一月前。由于旁观看不出太多东西,这一次孟长青稍微改了下幻术,他与白瞎子代入了夔的视角,看见了夔所看见的东西。这次的幻境显然没有上次流畅,断断续续的,孟长青与白瞎子勉强看出了这只夔的经历。
上古的妖兽,在深不见底的海水中沉睡了许多年头,有人在海中施用禁术,无数的魂魄被海水淹没,怨气往下弥漫,妖兽被惊动,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邪修们见到这一幕全都大喜过望,显然他们用这种阴邪的术法就是为了诱杀妖兽,当他们发现这竟然是一只夔后,在场的所有人欣喜若狂。
这只夔幼年时就陷入沉睡,刚刚化出心神,虽然妖气强大,却显然不如邪修聪明。邪修们发现无法打败夔后,故意激怒夔,将其引入了实现备好的陷阱中。孟长青看见那群邪修布在陷阱中的阵法时愣了下,玄武伏妖阵。玄武虽然不怎么收徒,但历代玄武弟子不少在外开宗立道,外门中人会玄武阵法也不算特别奇怪。孟长青终于明白了,难怪那只夔一见到李道玄就发狂,原来它之前被玄武伏妖阵伤过一次。
夔被邪修困在了伏妖阵中,浑身都是些血,它冲上去,却被邪修用剑砍去了半只爪子,猛地凄厉地哀嚎起来,孟长青这才回想起来,这只夔一直只伸右边的爪子,左边的却一直藏在怀里。邪修用施过邪术的魂钉钉入夔的身体中,让其动弹不得,后面的画面就变得很模糊了,显然这只夔当时已经疼得失去了神志,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了。
等到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起来,已经变成了蜀地的山林。夔被锁在法器中,外面传来声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夔慢慢地爬起来,用尽全力从阵法中挣脱出来,摔在了地上,它很快就发现,邪修们全都不见了。漫山遍野都是魔气。
孟长青猜测道:“这群邪修没舍得杀了夔,带着它回了蜀地,结果途中遇到了魔物之『乱』。所有人全都死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好是他们与吴客在玄武斗法的时候,那时谁也不知道遥远的蜀地,魔物之『乱』还掀起了这么一道波澜。
这只夔受了重伤,妖气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又加之它从来没离开过海,面对眼前陌生的一切显然很是惊恐,开始不停地逃,期间它在山林里被妖魔围攻。白瞎子看见这一幕深有体会,太熟悉了!太真实了!太感同身受了!她就是这么沦落到这地步的!
夔和妖魔在山林中殊死搏斗,妖魔数量众多,而夔之前就在邪修手中受了重伤,很快就落于下风。就在这只夔即将被妖魔活活撕碎的时候,夔忽然仰头怒吼了一声,一瞬间,雷鸣声响彻蜀地山林,上古妖兽的血脉,雷火洗礼过的骨血,天地间回响着的是上古先祖称霸大海时其他妖兽在海水中的哀鸣,一只夔怎么可能死在一群连神志都没有的妖魔手中?
夔吞食了所有的妖魔,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彻底变成了赤红『色』,像是两团火焰在燃烧。
白瞎子在一旁看着,一声没吭。
打败了妖魔、身受重伤的夔摇摇欲坠地沿着山道往前走,它走了很久,沿途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日出又日落,天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它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歪倒在了山道上。
过了很久,山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夔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从它的视线中看去,那个人穿着身白『色』的长衫,立在晨曦薄雾中。夔认不出来,但是孟长青与白瞎子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那是个大夫,因为他还背着『药』篓。彼时魔物之『乱』刚过去,一般人绝不敢孤身在山林中游『荡』,可这大夫却敢一个人来这山中采『药』,孟长青原以为他有术法傍身,可很快他就发现,没有,这就是个普通人。
大夫放下了『药』篓,他拧着眉看着夔很久,夔猛地朝着他吼,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反倒是因为扯动了伤口,浑身上下鲜血崩裂而出。大夫观察了它许久,终于从怀中拿出了些止血的『药』,又从背篓里拿出了些草『药』,朝着夔伸出了手。夔的眼中除了愤怒外还有恐惧,想逃逃不了,被大夫捞了起来,下一刻,它有点愣住了。
大夫没有伤害它,帮它处理了下伤口。彼时的夔浑身上下状况极为恐怖,鳞片外翻,血肉模糊中还有细小的蛆虫,蚊蝇围着『乱』飞,身形小到能被人单手抱起来。大夫帮它处理完伤口后,摘了些草放在『药』篓里,然后抱着它放入『药』篓,背着它去了溪水边。夔偷偷地顶开了盖子,趴在『药』篓的边沿看着年轻的大夫。大夫放下了『药』篓,在溪水里洗了手,然后用叶子舀了点水。夔见他回来,一下子躲入了背篓中。
大夫揭开了盖子,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睛正在看着他,大夫把盛着叶子的水放在了夔干裂到流血的嘴边,一人一兽就这么对视了很久,终于,夔把受伤的爪子偷偷藏了下,低头喝了一小口水,大夫笑了下,问道:“你为什么只有一条腿啊?”
夔闻声看向那大夫,两只眼睛水润润的,很显然它听不懂人说话,过了半天,它低低地警告似的吼了一声。
大夫显然不会想到这会是只妖,轻声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走吧。”他放下了背篓,远处就是小溪,夔看了他很久,忽然窜了出去,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只有孟长青与白瞎子知道,这只夔没有跑开。那大夫下山的时候,夔就一直抱着尾巴沿途偷偷躲在树后跟着他。大夫回了青岩镇,一路上遇到人与他们说话,夔就竖着耳朵在后面偷看,蓝『色』的眼睛全是疑『惑』,很显然,它听不懂大夫和别人在说什么。
夜晚,大夫和医馆的伙计说着话,下一刻,他看见窗外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大夫关着窗户的手一顿。显然他也看见了那只躲在石狮子后偷偷看他的夔。
夔原本躲着,见状朝着他低吼了一声,过了会儿,见大夫不出声,它又吼了一声。
大夫问道:“你是来谢我的吗?”
夔显然什么也没听懂,它也意识到大夫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它失望地轻轻地吼了一声,然后它往后退,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大夫以为它这次真的离开了,也没做多想,关上了窗。伙计在身后问道:“叶大夫,怎么了?”
“没什么。”
孟长青与白瞎子在一旁看着,目光落在那只抱着尾巴又偷偷跑回来躲到石狮子后面的夔身上。
夔在医馆外暗中观察了许多天,好几次想要出去,却又缩了回来。直到有天,一群小孩蹦蹦跳跳地从巷子里走过,成群结队去学堂,其中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刚刚学书,被哥哥牵着手,哥哥一字一句地教她,小女孩就跟着一句一句地学。夔当时就蹲在那屋顶上,一身的伤已经好全了,黑『色』的鳞片和瓦片融为了一体。孟长青就看着那只夔低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背着书的小女孩看,模样愣愣的,它无声地跟上了那群小孩,一直来到了一处院子。
学堂里,教书的刘先生正在教早到的弟子识字念书,刘先生教一句,小孩背一句。那只夔躲在暗处看着,似乎是呆住了,终于,鬼使神差一般,它也慢慢地学着小孩的样子张开口,喉咙里咕噜了两声。
孟长青与白瞎子很久都没出声,两人都有点震惊,白瞎子在街边慢慢地坐下了。看明白了,全看明白了。这下全都看明白了。
孟长青道:“它不是为了修炼,它是在学人说话,它找教书先生是想让它教自己。”
白瞎子也慢慢道:“它附身在那些孩子身上,是在练习与人对话,在它眼里,大家是一起学的。”停顿了下,道:“为了防止吓到他们,它还特意选了附魂的方式。”
孟长青道:“山洞里那些画,其实是它练的字。”
白瞎子道:“它在山洞里一直咕哝那几个音,是在背今天刚学的那几个字。”
孟长青道:“它在路上听人说话,是为了学新的词。”
白瞎子道:“它听不懂那个大夫说什么,它想要和那个大夫说话。”
孟长青也慢慢在街边坐下了,他有点震惊,需要消化下。过了会儿,他开口问道:“你也是妖,你学人说话花了多久?”他扭头看向白瞎子。
白瞎子道:“我在蜀地活了快上万年,从小听蜀人说话,一开窍自然就懂了。它是外来的,它就没见过人。”
孟长青问道:“它为什么一直在说‘死’、‘去死’这些词?”
“不知道。”
“它刚刚朝那个大夫吼的那几声,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白瞎子一脸懵,你为什么总是问我?
“你不是妖吗?你们妖互相之间难道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白瞎子一脸“你为什么总是能问出这种神奇问题”的表情看着孟长青,道:“我是山里的妖,它是海里的,我是蛇,它是夔,我们往上倒腾到远古时期也不可能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
孟长青看着白瞎子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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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我自学人话容易吗?我学单词、背单词、听听力,练习对话我容易吗???你知道人话多难学吗???蜀地的口音多有变态你们知道吗???中文好难。我还是个孩子啊。
白瞎子:你们一族就没把天赋点到语言上,放弃吧。
孟长青:你学了几个月见到人就叫人去死……算了别学了。
刘先生:别人学东西要钱,你学东西要命。
第 116 章()
夔趴在地上香甜地睡着; 它进入了新的美梦,尾巴不自觉地摇晃着。
孟长青与白瞎子坐在地板上望着它,窗外天都亮了。白瞎子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道:“你说; 你师父……”
“你想替它向我师父求情?”
“也不是求情……”只是有些可惜罢了,白瞎子自己就是妖,知道妖兽万年修行有多不容易。“这只夔并无伤人害人之心; 虽然犯下过错; 但是好在没有伤及人的『性』命; 一只不懂事的畜生罢了。”
“这话你敢和我师父说吗?”
白瞎子立刻没了声音。她心里明镜似的,要真是只不懂事的畜生就好了。这是夔,是道书里排的上名号的上古妖兽; 天『性』残忍凶暴,而且绝顶聪明,成年的夔拥有着令天地为之变『色』的强悍力量; 这只夔也就是年纪实在太小了些; 否则哪这么容易被抓住了。这种前科满满的妖兽放任它存活于世; 万一以后发了狂大开杀戒谁来负责?更何况,它犯了道门最大的忌讳——这只夔动了人的魂魄。
于情于理,道门都绝无可能放过它。李道玄看似脾气温和好说话,但他心里是有数的,绝不会由着人胡来。
白瞎子不死心; 问道:“能不能把它放归到远海中?”
“迟了。这夔学人说话; 明显已经生出了亲近人的心思; 放它回去也难保证它不会回来。”孟长青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口,“它已经尝了血腥,以后只会越来越危险。”
白瞎子道:“夔杀人不假,可这只夔它没杀过人。它好好地在海里待着,你们修士把它弄上来,砍了它半只手,要拿它炼丹,这事说来也是你们道门不对在先。非要翻旧账,说从前有夔杀过人,于是不能留它,那说起来你父亲孟观之也杀人无数,道门杀了你也是对的了?”
孟长青没了声音。
白瞎子说完就意识到了,道:“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孟长青点了下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在想。”
“你也觉得这只夔罪不至死?那要不,你去向你师父求求情?我刚刚瞧着你和师父和好了?”白瞎子忽然凑近了些,“我觉得你师父对你一直都挺好的,你去求他,你师父一定会答应的。”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孟长青着当场失忆的白瞎子,道:“你不了解我师父的为人,我师父若真的觉得这事不对,谁求情都没用,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