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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渊转头看她,但程念钥并没有望着他讲话,她仰着头看难得明亮的月亮,修长的脖颈扬着,流畅的曲线隐在了一袭红衣下。很多女子都不能征服的正红色,在她身上确实一种极为张扬的点缀,在她胜雪的肌肤上添了些红晕。
那股被北渊强行压下的莫名情愫开始抑制不了地冒出头,莫名的渴望疯狂滋生。他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于是轻咳一声:“屠诀。”
程念钥诧异地看了北渊一眼,她虽然也有过这个猜测,但被北渊亲口承认的感觉还是很不同。北渊相当于把自己的弱点摆在了她面前,于是程念钥只能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句:“真是艺高人胆大。”
夜里官府的人早就歇下了,南子默和白芷去了很久才回来。
南子默卷着夜里的湿气回来:“走,我们带到县衙去。”他说着回头对白芷说:“阿芷你先和程姑娘下去歇息吧,这里我和阿渊会处理的。”
白芷摇摇头:“这件事毕竟是白家药铺的事,我必须出面。”她白天忙着施粥,教南子默一些药理,还要处理内务,一天下来很是疲乏。晚上本来想睡,但程念钥却没有让,她笃定了晚上一定会出事。
到现在白芷已经忍不住打呵欠了,她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生理泪水就盈满眼眶。南子默看得心疼,用脚尖踢了踢离他最近的那黑衣人:“躺着等抛尸啊?”
北渊看了眼程念钥,发现她更没有下去休息的意思。于是四个人押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官府。
万佰富是被吵醒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让人把万名扬从被窝里拽出来了。此刻万名扬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呵欠连天地坐在一旁:“爹,我真没干坏事,你就让我回去睡吧!”
他话音刚落,北渊四人就押着人进来了。
十多个黑衣人都望向了万名扬,这跋扈公子的呵欠还没打完,嘴长得大大的:“这这这这不是我干的!”
万佰富还没说话,程念钥倒先开口了:“可没人说是你干的,万公子。”她把“万公子”拉得格外长,眼睛还紧紧盯着万佰富。
万佰富的表情变了变,下面这群黑衣人的面罩早就被揭下了,一半多的县衙中的人。这实在是百口莫辩了。但他好歹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赶紧扯出了一张笑脸:“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说着怒气冲冲地对万名扬吼:“逆子,去跪下!”
万名扬竟然还不肯认错,梗着脖子说:“不是我!”这样子气得万佰富直接从高台走下,拽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按来跪在地上,面还冲着北渊四人。
万名扬脸都涨红了,这样让他十分羞耻。但万佰富紧紧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脸上还对四人赔着笑:“名扬这孩子自小丧母,我又把他惯坏了,但他没有什么坏心肠,也许就只是小孩子的玩闹把戏。”
程念钥冷哼一声,北渊就十分默契地开始搜这些黑衣人的身。火折子、、刀箭诸多物证摆着,万名扬和万佰富的脸色都慢慢苍白了起来。
北渊注意到万佰富下意识地摸了摸万名扬的脖子——这个动作极具攻击性,按常理来说万佰富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他自然不可能杀了自己儿子,他胆大包天地想杀了他们。
但万佰富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怒其不争地指着万名扬痛骂一顿,道了无数遍歉后还让那些黑衣人一并给四人磕头。
程念钥还是充当恶人,秀眉一挑,说着挖苦的话:“万老爷还真是不怕我们折寿,我们也就一介乡野草民,万少爷如此兴师动众就已经高抬了,怎么还磕上头了。”
九。交代()
万佰富见程念钥软硬不吃,笑容僵了僵,还是露出一个笑容:“程姑娘说的什么话。”
程念钥只是冷冷笑了下,这时白芷也站了出来,她身材瘦弱,这样站出来竟显得势单力薄。她一脸严肃地说:“今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白芷这样一个弱女子惶恐。如果不是两位少爷和念钥姑娘,我都难以想象”她说到这里像是害怕极了,语调都在发颤,但还是竭力保持平静接着说道:“之前万大人送的那箱礼,白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受不住,万大人不必觉得愧疚,只愿万大人能还白芷一个公道就可以了。”
万佰富脸色变了又变,正想开口的时候被白芷打断了:“我们已经扰了大人清梦,相信大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万佰富也不好强行挽留几人,张了张嘴后挤出一副笑脸:“我送送几位。”
“不用了,”程念钥比万佰富高出大半个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万大人公务繁忙,还是止步吧。”她说着把白芷挡住了,看着万佰富顿住了。
万佰富不敢上前,但他嘴还没停:“那几位慢走,万某就先收拾这个逆子!”
南子默和北渊把两人送回白家药铺,白芷不住地跟他们道谢。南子默温柔一笑:“举手之劳,倒是白姑娘受惊了,回去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好,”白芷笑了笑,“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南子默道好,想要拉一把北渊,却发现这人正和程念钥对望着。程念钥看着北渊的目光极具攻击性,但隐隐又有些欣赏。南子默看不到北渊的眼睛,但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这两人还真是
最后程念钥率先收回目光,拉着白芷进门了。北渊轻笑了一下,也拉着南子默往客栈走。
“你和那位程姑娘”南子默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北渊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还是先操心你的白姑娘吧,我们还有件事没做。”
“什么事?”
北渊看着有人家亮起来的灯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都说纸包不住火,但这纸耐烧,火不够大可不行。”
很快南子默就明白了北渊口中的“大火”是什么意思,这万佰富不是个好官,万名扬张扬跋扈,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但人家势力大说话站得稳脚跟,大家就忍气吞声地过了。
如今万家欺负到了白家头上,大家还能坐得住吗?
北渊要做的,也就是把万名扬带人夜袭白家药铺的事宣传出去,顺便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日头刚上的时候,县城中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万名扬干的丧德事了。大家义愤填膺,纷纷指责万佰富和万名扬两父子。
白芷甚至还赶在午时之前派人把那天万佰富赔偿的箱子给送还了回去,这在旁人眼里无疑就是佐证了传言。于是受过白家恩惠的人成群结队去县衙门口闹事了,要求万佰富给白家一个交代。
万佰富正头疼得不行,现在正是朝廷派人来看灾情的时日,来探查的官员都是微服私访,本来他打通了上级想获得些情报,但这年朝廷查得却格外严,他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内忧外患闹得他心神不宁,见万名扬还一副不知错的样子,忍不住抬手甩了他一巴掌:“看你干的混账事!”
万名扬也被打懵了,跟万佰富顶起嘴来。
县衙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了,万佰富心烦意乱地看着生闷气的儿子。他能让万名扬跪下给白芷道歉,那是因为仅仅在私底下,要是让他把儿子扔出去跪着当众给白芷道歉,他也是办不到的。
北渊和南子默暗地里干完这些事就去白家药铺了,他们不确定万佰富会不会铤而走险绑架了白芷,威胁白芷替他们澄清。
虽然程念钥武功还算高强,但也还是小心为好。
他们不知道万佰富那边的天人交战,悠哉悠哉到了白家药铺门口。这天竟然还在施粥,只是施粥的人不是白芷了,而是一个药铺负责的小厮,程念钥在一旁监工,顺便给受了风寒的人看看病。
“阿芷呢?”南子默见着程念钥就跑上去问。
程念钥掀起眼皮看了看他:“还在里屋睡着。”
北渊见了程念钥眼眶下淡淡的青色,问了句:“你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会儿?”他去掉了称谓后两人好像亲近了很多,程念钥挑起眼看着北渊,勾了勾一边唇角,一副薄情又美丽的样子。
但她很快正了正脸色,敲敲空桌子:“你坐下,我给你把脉。”
北渊愣了愣,还是依言坐下了。南子默见这边没有自己什么事,便去帮忙施粥了。
“你怎么知道万名扬昨晚会来?”程念钥扣住了北渊的手腕,她手指纤长白皙,手背上能清楚地看到青色的血管。北渊一直把目光落在程念钥的手上,笑了一声:“并不难猜,万名扬忍不了多久的。”
“谣言也是你散布的?”程念钥语气轻松,但眉头稍稍皱了起来,不相信似的再给北渊把了把脉。
“哪里是谣言,”北渊这才把目光转到程念钥脸上,淡淡地说:“只是让大家都知道真相。”
程念钥却没再理北渊这话,直直地盯着北渊的眼睛:“你不怕死吗?”
北渊也没回答,看着程念钥漂亮的桃花眼中渐渐浮出怒气,然后才认真地说:“以前不怕,遇见你后怕了。”
程念钥冷哼一声:“那你还是得等死。”
北渊收回手,放下衣袖,淡淡笑了下:“我还以为,程姑娘能看在我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对我稍微好些。”
程念钥倒是低声说了句:“废掉武功,你的日子还多。”
北渊垂下眸子,状似没听到,然后浅浅笑了下:“我该挡着后边看病的人了,就先过去帮忙了。”
万佰富最终还是把不情不愿的万名扬拎了出来,在众人的围观下带到了白家药铺门口。
此时白芷已经醒了,但在屋里还没出来。白家药铺前围了一堆人,大家都喧闹着要万名扬跪下道歉。
万佰富本来想着白芷好说话,扫视了一圈却连白芷的人影都没见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这一来,粥施不成了,病也看不了了。程念钥收好东西拍拍手走上前:“万大人这趟来,是有交代了?”她今天换了一身白衣,其实很多女子都不会首选纯白色衣衫,纯白色会把身材和肤色暴露无遗,但程念钥总喜欢挑战常人不能驾驭的。她身材曼妙,长发随意披散着,倒别有一番仙女下凡的姿态。
县城里的人都知道白家有位偶尔来长住的程姑娘,这位程姑娘是江湖中人,武功高强、医术了得,重要的是她美若天仙。许多没见着的人这次看见了真人,甚至忘了吵嚷了,周围一下子寂静下来。
万佰富现在看着这位程姑娘就头疼,只能赔笑说:“可不是,昨夜没闭眼,就是为了教育这个逆子!今天就赶紧带着他来找白姑娘认罪了!”
“可惜白姑娘白日多操劳,昨夜受了惊吓不说,还没休息好,”她特地顿了顿,拉长语调说,“现在已经病倒了。”
原本安静的众人又闹了起来,要知道白姑娘在他们心目中简直就是活的观世音菩萨,那么一个单薄的姑娘,就被这纨绔子弟害得病倒了!
见万佰富还想说什么,程念钥忙截住了他的话头:“不过白姑娘与我说了,如果万老爷有交代,就先与我说。”
万佰富只能干笑两声:“名扬反省自己再三后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特地来给白姑娘赔罪,这不当面怎么好”
“当面赔罪昨夜已经赔过了,没必要再跪了,白姑娘说不受这些虚礼。”程念钥轻飘飘的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万恶人跪着给白姑娘道歉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万佰富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忍下了:“万某今日带着这逆子来,就是想任凭白姑娘差遣的。”
程念钥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慢悠悠地说:“白姑娘说,大家说什么都是她的意思。既然万大人赔罪那么诚恳,我就不刁难万大人了,大家提五个要求,你办到就一笔勾销了。”
众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本来刚开始还相互推诿了一下,结果南子默率先带起头来:“那日万少爷派人去烧白家药房,就让万少爷每天来帮忙施粥吧,要听从调配,熬过这个冬天就行了。”
万名扬怎么可能同意,他仰起头张口就想拒绝,却被万佰富一把捏住了肩头。他对上万佰富警告的眼神后,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南子默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万名扬,追问了一句:“万少爷只是不愿意?”
万名扬瞪了南子默一眼,肩头被万佰富捏得有些发疼,他咬着牙说:“自然愿意。”
十。惩罚()
有了南子默打头,大家的胆量都大了起来。有人早就看万名扬不顺眼了,也不知道人群中哪位姑娘吼了一句:“万跋扈老是调戏民女,让他脱了衣服绕街,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