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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忽然翻涌起来,溅得老远。
火枯兽的头从岩浆下冒出来,程慕北见它鼓着嘴像是要喷发岩浆了,赶紧将火枯草扔在半空中。果然火枯兽的注意力全都在火枯草上了,它猛然一跃,身子从岩浆中抽出来,气温一下子升高了,南褚搭建的那桥也一下子消融在了岩浆之中。
程慕北赶紧抽出北魅,将它立在身前,一闭眼北魅就幻化成一个巨大的虚影,朝火枯兽掠去。同时宋一和左护法左右夹击,半空中惨遭痛打的火枯兽发出一声嘶鸣,声音大得像撞钟,这里面的三人只觉得脑袋疼。
程慕北见机伸手朝火枯兽的肚皮处一勾,只见那块儿皮肉撕裂开,有岩浆开始冒出来。火枯兽已经把火枯草咽下了肚,落回岩浆之中,脑袋扭向程慕北。
那双水桶大的眼睛中没有神采,忽然一只触手朝程慕北飞来。
“退出去!”程慕北大喝一声,伸手抓住火枯兽的触角。
饶是他已经用内力护住了手,那滚烫的温度仍然从触角上传来,黑色的吸盘中还冒着汩汩岩浆,程慕北猛然一用力,那触角生生被拔断了下来。
火枯兽痛呼了一声,岩浆如浪涌一般掀起来。程慕北注意到左护法和宋一已经撤出去了,赶紧摸出一柄短刃割下触角前端,将剩下的一长条扔进了岩浆中。
他刚刚翻滚出洞,岩浆随后就来了。好在出了洞口有面坚实的墙壁,将他挡在后边。
不知道这洞穴的石头究竟是些什么物质,竟然能抵挡住如此高温的岩浆。但程慕北还是能感觉出背后的温度,汗水哗哗地顺着额头流下,赶紧出了里溪谷。
“怎么样?”左护法见程慕北出来,正想迎上去,就被宋一拎住了衣领。他回头瞪了宋一一眼,看程慕北忍痛般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通红,还灼出了几个血泡。他低骂了一声,将那一小节触手扔在了地上,从储物器中拿出一个小瓶倒了些药在手上。
“怎么样?”左护法挣脱宋一的魔爪凑上来。
程慕北摇摇头,“没事,只是要杀这火枯兽还真是不容易。”
他手上的血泡已经消下去了,只是泛着惨兮兮的红色。程慕北换了左手从储物器中摸出一柄乌沉沉的小刀,挑了挑还在冒着岩浆的触手,刀刃有些烫红,但导温性却不强,程慕北手上还是一片温凉。
左护法好奇地蹲下,看程慕北切开触手,岩浆流完以后,触手就变成了干瘪的肉干。
“没有血?”宋一皱着眉头。程慕北在来的路上已经告诉了他们需要斩杀了火枯兽,取出他肚中的焰花,以及收集到火枯兽的血,好浇灌出冻果。
程慕北点点头,“回去问问卿知吧。”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沐蓁忙着重新整顿生死崖的防御,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卿知只好端着一碗米粥跟在她身后。
程慕北找到卿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忙完歇口气的沐蓁喝下米粥才叫卿知,“卿先生。”
卿知看到程慕北一脸揶揄,就知道他肯定全都看到了,不好意思地走过来,“怎么了?”
程慕北看着卿知一心挂念着沐蓁的样子,也懒得跟他卖关子了,直接摸出火枯兽干瘪的触角说,“这是我之前去砍下的火枯兽的触角,但是割开并没有血。”
卿知好奇地伸手捏了块儿触角,流尽了岩浆的触角已经不滚烫了,很硬,“我想想”他盯着那触角好一会儿,才猛然抬起头,“我想起来了,那火枯兽只有心脏中才有血。”
“果然,”程慕北的猜测并没有错,“看来只能将火枯兽拉上岸了。”
卿知还没开口,茹茹就跑了过来,“少爷,沈公子发烧了。”
“怎么回事?”程慕北皱着眉,跟卿知道了句别,大步朝沈简生住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
“沈公子变成现在的样子后,就就就,”茹茹被程慕北阴沉的脸色吓到了,强忍住恐惧,接着说,“就一直说胡话,我跑去看到他脸很红,就就就摸了一下,发现很烫。”
“我已经找了冰袋给沈公子敷上了,但好像不太管用。”
程慕北“嗯”了一声,“生死崖中有没有活的大夫?”他到底还是研究毒药多,解毒也颇为在行,但这种治病的事儿还真是业务不熟。
茹茹垂下头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敢吭声,便听见程慕北说,“算了,你去找沐长老,让她派人过来。”
“是!”茹茹如释重负地跑了。
程慕北跨进屋里,看到床上一脸通红的沈简生,他眉头紧锁,虽然额头上敷着冰袋,但鼻尖上仍然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程慕北走过去扣住沈简生的手腕,但他没想到沈简生竟然抓住了他的手,滚烫的温度传来,他听见沈简生含糊不清地叫了声,“慕北”
后来沈简生还说了什么,但太模糊,程慕北俯下身仍然听不清。心脏倏的一跳,一股酸酸胀胀的感觉弥漫出来,从小到大,自己好像还真没体会过这种热烈的、诚挚的感情。
痛楚从心底传来,程慕北忙稳住了心神,给沈简生把完了脉,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只能拿开冰袋,用手帕浸着凉水一遍遍给沈简生擦脸。
沈简生确实是个好看的人,轮廓非常清晰,五官不算深邃但都恰到好处,拼在一块儿让人眼前一亮。
生死崖还真有个大夫,那是沐蓁从久北阁带来的。当时卿知也要跟着她来生死崖,她生怕卿知身体受不住,顺便就带了个来。
沐蓁带着大夫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程慕北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沈简生,一边温柔地给他擦脸的一幕。
大夫也愣了愣,磕磕巴巴地叫了句,“少少少少阁主。”这大夫已经上了花甲之年,一把白胡子留过下巴,干干瘦瘦的。
程慕北看到这大夫也愣了愣,“老秦?”他刚出声,那大夫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胡子。
当年程慕北趁他睡着了把他留了多年的胡子给剪了,那悲痛欲绝的心情自己至今还记忆犹新。重点是程慕北还将他的胡子磨成了粉,跟他前夜制的药粉掉了包,害他研制了好多遍药都不成功!
程慕北一乐,“多少年前的事了,快来看看他。”
老秦无奈,只好走过去给沈简生把了把脉,查看了好半天才起身,“像是身体受了冲击,一时承受不住引发的。”
程慕北皱着眉头,沈简生受了伤无法压制自己的内力,可能在他还是孩童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只是爆发得晚了些。
老秦看着程慕北的脸色,才不徐不缓地说,“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去捡两副药,叫人熬了送来就好了。”
程慕北这才点点头,“幸苦您了。”
老秦惊讶地看着程慕北,这几年北渊一直将程慕北扔在外边,他也好久没见着这个顽劣的少阁主了,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变化竟然翻天覆地。
他不自在地“嗯”了一声,客套回去,“少阁主客气。”
老秦先告辞了,沐蓁似乎想说什么,但话语滚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深深地看了程慕北一眼走了。
下人送上饭菜,程慕北一边吃,一边思索着究竟怎么解决火枯兽。火枯兽身躯庞大,要把它拉上岸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就有人送药来了。程慕北指挥着他们将桌子收拾了,端着碗望向沈简生,这好,占便宜还带配送的。
苦涩的药味漂浮出来,等药凉了些,程慕北才坐到床边。沈简生已经恢复了成年人的身体,他也不方便将沈简生搂在怀里,于是扶起沈简生靠在床靠上,喝了一小口药,凑上了他的嘴唇。
沈简生的嘴唇因为高烧有些烫,程慕北攥了攥手,捏开他下巴将药渡了过去。好不容易喂到最后一口,他睁开眼,忽然对上一双干净的眸子,一下子吓得呛到自己。
苦涩的药水在口腔蔓延开,程慕北狼狈地埋向一旁咳嗽,心想,果然常在河边走,总会湿鞋的。
二十五。斩杀(下)()
沈简生发出一声低低的笑,靠在床头,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慕北。
程慕北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他说着偷瞄了一眼沈简生,发现沈简生一动不动地看他。
程慕北抬手在沈简生眼前晃了晃,沈简生也不转头,就转动着眼珠,偏执地要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程慕北知道沈简生大概还没清醒过来,只是循着本能办事。这样一想,心里不觉多了些柔软,他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沈简生光滑的长发,没想到沈简生竟然在他手心蹭了蹭,然后又晕了过去。
程慕北:“”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伺候着沈简生躺下,给他掖好被角,“还是先去把火枯兽解决了吧。”
程慕北去找左护法和宋一商量了半天,才勉强敲定出一个计划。三人第二天一早就又去了里溪谷,想趁火枯兽受了伤乘胜追击。
程慕北一踏入里溪谷,热浪就扑面而来,汗水“唰”地冒出来往下掉。三人相视了两眼,面色凝重地朝里走。
借着石门,程慕北看到火枯兽漂浮在岩浆上,发出闷闷的呼声,生命气息有些微弱。
程慕北扣住那把乌沉沉的小刀,这把刀是用上好的沉银打造的,高温不化。他眯了眯眼,手腕翻转将小刀飞向火枯兽的脑袋。
饶是火枯兽的反应比先前慢很多,它仍在小刀靠近它时扬起一只触手将小刀拍回来。
飞疾的小刀卷着高温朝程慕北飞来,程慕北忙闪躲开,拔出北魅,跳在半空中连划几招。
剑气飞向火枯兽,它躲闪不及,顿时背上皮开肉绽。痛呼了一声的火枯兽,八只触角冲向程慕北,岩浆掉落,地上发出“呲呲”的响声。
程慕北不退反进,身影极快地在触角间穿梭,北魅锋锐,程慕北晃身间已经斩下了三只触手。人间地狱太宽,以程慕北的轻功跨不过去,只好又退回这岸。
左护法和宋一早就准备好了,两人憋红了脸才将准备好的铁锁链扔出。锁链是程慕北从生死崖里翻腾出的,只见那锁链缠住火枯兽就有要被融化的趋势,好在锁链足够粗,两人合力将火枯兽拉了起来,气温骤升,空气变得有些粘稠。
程慕北收了北魅,内力在体内翻滚,他轻飘飘地一掌虚按向火枯兽,那火枯兽便痛苦地翻滚起来,力气太大,左护法和宋一差点儿被拉进岩浆里,两人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才稳住身子。
只见那火枯兽身体慢慢干瘪下来,岩浆哗啦啦地往下掉,三人都有些难耐,但始终咬牙坚持着。程慕北安排好的人又搬着些铁锁链来了,捆着火枯兽的铁链已经快要断了,左护法忙示意那些人如法炮制地抓住火枯兽。
程慕北脸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是屠诀中的一大秘术,能抽取攻击对象的力量化为己有,但如果自己承受不住的话,也会爆体而亡。
在火枯兽已经慢慢无法挣扎的时候,程慕北也猛然收了手,他脸色涨红,连目光中都浮着淡淡的血色。
岩浆流失后,火枯兽的体积就缩减了不少,左护法见程慕北的脸色不太好,示意后边的人多拉着点儿,走过去问程慕北,“没事吧?”
程慕北摇摇头,从储物器中摸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的是永生湖水,自己喝了两口,脸上的红色下去了些,哑着嗓子说,“没事,继续。”
说完他抽出北魅,掠向火枯兽。火枯兽的肚皮是白色的,在它通体的红色中有些突兀,程慕北直接两刀割开了皮肉,这火枯兽的皮肉极厚,程慕北用力的两剑还只划破了它的皮肤,有岩浆慢慢渗出来。程慕北索性咬牙再补了两刀,侧身躲开,果然有岩浆从它肚子中飞溅出来,有两滴落到了程慕北的衣角上,还烙了两个洞。
等着火枯兽肚子里的岩浆流的差不多了,程慕北才又动剑剖开了它的肚子。火枯兽的心脏能有一个水盆那么大,血红的还在跳动,而上面那朵妖冶的红花,更惹人注目。
焰花的花瓣因为没有了岩浆的滋润,没有完全舒展开,但通体都是血红色,非常得鲜艳。程慕北摸出之前捡回的小刀,伸手割破了心脏。泅泅的鲜血滴落下来,程慕北赶紧拿出一个同样乌沉沉的小瓶去接。鲜血散出来的气温实在太高,饶是程慕北用内力护住了手,仍然一片通红。
幸好当初他找到一块儿上好沉银的时候,心血来潮打造了一柄小刀和一个药瓶,不然今天还真没办法。
收集齐了一瓶鲜血,程慕北的手已经浮肿起来了。他盯着那朵舒展着花瓣的焰花不禁有些犯难,毕竟连火枯兽的触角温度都那么高的话,他怕自己手一伸上去就能立刻起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