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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苑九思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自小被惯养娇宠,横行宫中。直到有一天遇到公皙堇她觉得这人委实恶劣。不仅好管闲事,还总明里暗地欺负她身为堂堂帝姬,苑九思开始盘算两件事:1。迷死那个嚣张的乱臣贼子2。一举抄掉他的老窝。醉卧美男膝,醒掌天下权。***两句话文艺版***他亲手将她送上皇位,助她坐稳江山。屈膝折腰,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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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倦倦华年()
腊月里雪的落得绵密,纷纷扬扬,将皇城的琉璃瓦上都覆上一层厚厚的雪。紫柱金梁依旧分明,恢弘而大气。瑰延宫外宫道旁的两排万年松在皑皑素白中愈显青黑挺拔。
冬日是一个适宜睡眠休养的季节。但眼下不过卯时,天才破晓,苑九思就被人唤起来梳洗。
晨起,是件没有一点人道可言的事。她困得睁不开眼,只得半眯着眼坐在妆台前任由几个婢子给自己拾掇,软着身子,人几乎是仰躺在花笺怀里。
窗外彤云密布,雨雪雰雰。允阑轩外的铮铮红梅倒是越见挺拔鲜艳。苑九思眼皮子懒洋洋一抬,透过窗朝外望了眼。
只一眼,她就愁容布满面,不禁长长一声太息。
情景交织,忍不住低声诵起前两日新学的词,也不管适宜与否。调儿拖得哀婉悠长:“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唱毕,她虚虚掀开眼帘瞟了眼花笺。花笺正仔细而专注地用紫檀梳梳着手中浓密的青丝,好像并没听她咿呀。苑九思想她一定是没懂,说到底花笺陪自己念学堂的时候,也老是在打瞌睡。这个同她不分伯仲的只知困觉,不思进取的人呐~
不过太傅有说凡是遇到问题,毛病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找。苑九思思索了一会儿,想来只能归结为她吟唱的感染力不够罢,不然花笺不会连一丝心疼的表情都没有。
现在连花笺都不懂她了。
“知吾者几何!”苑九思幽幽叹气,蓦然生出几分不胜寒的寂寞,想来这偌大的瑰延宫中,只有鎏金百花炉鼎里的苏合暖香懂她,熏熏然烧得她更困。
迷迷糊糊地,她察觉头顶上的动作停下。苑九思眼珠子咕噜一转,忽就捂住心口一声有气无力地“哎呀”,彻底倒在身后婢女的怀里,气如抽丝:“花笺,我估摸着昨夜里遭了风寒凉了心口。本公主。。。。。。本。。。。。。”说着就像昏死过去一般没了声。
所幸几个婢子都见惯她这番,动作仍有条不紊并不惊慌,还是无人心疼她。
花笺使力小心撑住人,大着胆子伸出指头在她鼻下探了探,再摸摸她的额头量温,一边向另几人做了个放心的手式,一边摇头小声嘟囔:“公主又睡过去了。”
这时,午门城楼上的晨钟敲响,将皇城从夜里唤醒。
守在允阑轩门口的兰猗几步进来,看着几人慢条斯理的动作又看看天色,免不了催促:“早课开始了!快着点儿!时辰晚了太傅又该训人。”
替熟睡的人披了一件妃色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抱上一个掐金丝缠枝小手炉,几个婢子手忙脚乱地将她塞进轿辇。
期间,苑九思愣是没有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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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一颠一颠地朝着国庸监荡去,把苑九思摇得心潮也荡漾起来,瞌睡颠醒大半。她揉揉惺忪的睡眼非常抑郁,极度怀疑这群小儿在故意荡醒她。
床气若不趁现在及时发了,只能待会儿留到国庸监去和太傅发。
苑九思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太傅真知子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简直比皇城官道上百马踏过都还平,故她下意识抗拒地摇头。
那个老迂腐谁的手板心都敢打,对女儿也不手软。但好在真知子不会真摸她。
夏夷国民风虽开放,可还是有许多自诩有文化的人骨子中被“男女授受不清”、“小手一摸定终身”、“嘴巴一碰夫妻十世”等等等老规矩束缚。
摸准真知子的想法,苑九思每回挨打时看见篾片向她手心扇来都会堪堪一缩,再装做痛彻心扉的样夸张哀嚎几声。如此下来都会虚挨许多,就算连遭十下手也并不会疼痛。
每当国庸监的男学生用艳羡目光看她时,她会略微地得意。虽然挨板子不是什么光彩事。
其实打过就罢还好,最可恶的是真知子下学后还会去向她母妃告状。
苑九思对此举很是不耻,这等小人作风居然出现在一个教导皇族的太傅身上,滑天下之大稽!实不该是一个人师应当有的气度胸襟。
她曾作过文章,从多方面着手试图对真知子进行深刻批判——《论君子的有所为与有所不为》。含沙射影地讲述作为一个有风度、有涵养的人有恩怨就要该当面与人算清,切忌背后阴人、穿小鞋。
其中又以当面已经结算、事后还不罢休要地再插人一刀——祸及人父母,这样的行事最为恶劣,可憎程度残忍至极、令人发指!尤应天诛地灭,不该被世所容。
这篇文章雄风滔滔,论辩技巧缜密纯熟,文风气势浩然。还运用大篇幅的排比增气势、例子亦举得强有力。
真知子头一次在课堂上夸了她,褒奖她颇具孟子之风。虽然被夸了,但是再后,真知子打她时篾片仍甩得带风呼呼响。
枉他饱读圣贤书,竟未能领悟她文章的精髓,苑九思暗骂。她苦心白费,数天点灯夜读的努力皆付诸东流。
以至于后来,苑九思在挨板子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思虑起来。想来是自己曾经太过认真也太过天真,竟试图以文章感化这种老顽固。
这一晃神就使她忘记缩手,头一次,苑九思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板。
因真知子知晓她爱偷奸耍滑的性子,所以打她时都会较男学生都还用力几分。没想到此次破天荒地,她竟然不躲。刹时,一道血红的条子印记赫然显于白皙柔嫩的小手板上。
花笺的瞌睡登时吓没了,小脸都惊得煞白煞白的,像玉容粉擦多了一样,十分可笑。她眼眶红红的扶着苑九思,小心替她吹着手,一点一点给她抹金疮药。
苑九思再抬眼看太傅,真知子正捻着花白胡子在微笑,脸上每一根毛发都渗透着一种夙愿以偿的得意。
瞧见太傅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苑九思又得出一条结论,此人非君子,更非顶天立地的英雄。
疼是疼进苑九思心窝子,可她不敢恼怒,只如霜打蔫儿了的茄子。事情是万万不可闹大的,若闹进母妃父皇的耳朵里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如此劳心地和真知子斗智斗勇,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
轿子离国庸监越来越近。透过轿撵缝隙,可以见得蓝底牌匾上了涂金箔的醒目三字。
办事讲究有效率。思及此,苑九思重重一拍坐榻,摆好架势,猛地撩开轿撵。
嘴巴将将张开,还没发出个音。阵阵凛冽的北风格外嚣张,呼啸着呼啦呼啦就顺着她拉开的口子往轿子里灌。
哈了满口冰渣子,脑门又被狠狠一吹,苑九思当即冻得一个哆嗦。训斥人的念头顷刻烟消云散,她赶忙紧紧怀中的暖炉,匆匆放下帘幕。
“公主?”轿子外传来花笺的不明所以的询问。
缓过来后苑九思重新寻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才悠悠吐了口气道:“无事!本公主是体恤你们辛苦。遂亲身感受卯时的凌厉风雪,清醒一下,以激励自己上学堂需发奋图强。”
第2章 将门文臣()
国庸监统共只有两个女学生。
一是她,一是她皇姐柔徳公主,苑西荷。柔徳是个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好姑娘,自进学以来文章、行事虽无甚出彩处,但始终不曾有什么过错。
皇姐待苑九思极好,凡事没有不依的。二人关系亲近,自小在一起念学。柔徳的字端正秀丽,苑九思十分喜欢,所以从小就比照她的样式写。时间久了,连真知子都不大辨认得出。
太傅喜不喜欢皇姐苑九思不知道,但太傅对她一定是又爱又恨。从她早年入学堂记起,二人相爱相杀已有五年余的光景。算过去算回来她受罚几乎都是因晚了时辰、不交课业这两件事。
苑西荷肯定也有心疼她,不然就不会时常替她写文章,做课业。
但苑九思是个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一见有人顺着自己就赶忙蹬鼻子就上脸,在苑西荷面前摆足无赖模样,再不肯做功课。
于是,苑西荷每日会做两份。从代写课业第一天开始,延续至今足有大半年,真知子再精明倒也抵不过现实——许是有老花眼了,也未其中察觉有什么不妥。
于是这件事秘密地进行得很顺畅。
***
进了国庸监,一如往常,柔德身旁的座位正空着。苑九思赶忙过去挨着,挽住人胳膊涎笑着轻唤:“皇姐。”
苑西荷别过头看着半倚在自己臂上的小人儿,粉雕玉砌,十分惹人疼爱。此时她弯弯眉眼里又满是讨好,再几句软语撒撒娇,换做谁都对她硬不了心肠。
难怪父皇那么宠她。
苑西荷目光越发柔和,伸手替她捋了捋垂在颊边的一缕头发,为她整理齐了才嗔怪地点她额头,“你呀!今晨可又是花笺和兰猗将你塞进轿子拖来的?”
苑西荷的声音不大不小,前后两桌人刚好能听清楚。
察觉自己自进门就一直偷偷注意的方向有目光看来,苑九思面上一红。鼓鼓腮帮子她还不忘和苑西荷嘴硬:“我可是早早就起了!”
花笺也不戳破,只捂着嘴偷偷地笑。
赶忙坐正身子挺直身板,可又控制不住不去看那处,于是苑九思装作不经意地一般扫过去,没料恰与少年四目相接。
苑九思微怔,脸更加烧热。她岁数不大,又没人来教导她这方面,自然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
捂着心肝儿说她对朗月歌是有几分好感,但就算没人教,她也知道这是不可随意告人的要紧事。她生怕被人窥见自己正蠢蠢欲动的春心。
平日面对这人,苑九思愣会摆足一副不食烟火的皇家气派。今日亦不例外,于是她再一次冷艳地从鼻孔哼气,趾高气扬地别开自己高贵的头颅。
那方的少年无端被瞪了一眼,尚处不明所以中。
其实初时他还很惶恐,以为自己仪容仪表有不整洁,或言辞谈吐有不妥帖之处,才惹了淑仪公主不快。实际并未。
几年下来他对苑九思这种莫名的仇视也逐渐习惯,心道淑仪公主既好面子,又爱无端生气。
瞧见朗月歌恍若无事般又转回身,末了还自如地同身旁的太子交谈。全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心间的姿态。苑九思再次气郁,愤愤一跺脚,非常懊恼。
“公主,奴婢刚才似乎看见朗公子在看您。恭喜公主!”感觉到她情绪不对,花笺赶忙偷偷凑到她耳边讲话,意图安抚她。
苑九思再次瞪了下眼珠子,啐道:“恭喜什么?看我?看本公主笑话么!”
在她们几人中,淑仪公主暗恋朗月歌并不是秘密。
***
那年,苑九思刚来国庸监,还是一张睡不醒的瞌睡脸。
真知子来回打量眼前哈欠连天的女童——她是聂贵妃唯一的女儿,夏夷国最受宠的公主。据传,天资聪颖,有闭月羞花之貌。
样貌尚不错。但如此年幼,他不知后宫的那群人是怎的看出她有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至于天资么。。。。。。更不可随意妄论!
忽然,真知子就想掂掂她的斤两,遂念起她的官名:“九思?”复询问年仅八岁的她一个简单的问题:“公主可知自己的名是何立意?出自何处?”
苑九思当时有些懵。她怎么可能知道?她若知道还来国庸监学作甚?还要太傅作甚?不过印象中,母妃应该是有教过她她名字的含义。
可现实总是骨感,她忆不起来。
小时候的苑九思面皮子还很薄,当下瞌睡就被彻底惊醒。手无措地背在身后,脸上羞得要滴下血来,比擦了胭脂还红。
许多双眼睛就那么盯着自己,不怀好意。余光扫过周围,除了她的三姐柔徳外,其余大多都是冷漠姿态。其中还包括她的太子哥哥。
苑九思开始想,若她摇头,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拍桌大笑,到时她一定要记住有谁笑话过她,事后去重重报复。
正当苑九思羞窘地要摇头时,一个翩翩少年郎站了起来。
只见他恭恭敬敬向自己做了个揖后就回了太傅:“太傅可是在考察昨日新学的功课,学生会答,‘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1他侃侃而谈,信手拈来。
末了少年又与她道:“望淑仪公主恕臣冒昧,不知臣说得可对?